月明空端坐在皇位上，聞言靜靜地合上了奏章。
自仙古大陸歸來，她修為得到大幅度提升。
尤其是自顧長歌手上得到諸多她以往不敢想象的好處。
一滴五彩真龍血、一罐到現在才煉化了一點點的仙靈。
這兩樣造化可以說是仙古大陸內最為珍貴之物，對她作用也最大。
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如今在仙古大陸內爭的你死我活的那群老古董，也會炙熱嫉妒的。
“都退下吧。”月明空淡淡道。
如今她身上已然有了掌控億萬生靈生死的那種女帝威嚴，恐怖而攝人。
鳳眸之中的冷漠情緒，更顯得令人心顫。
只是一個動作，就令下方諸多仙朝大臣，冷汗淋漓，不敢大聲喘氣。
“是，儲帝。”
得到命令，大殿內所有人都退去，只留下月明空信得過的幾位女官。
“傳聞無誤對吧？”月明空淡淡問道，平靜的神情之中，隱藏著只有她才清楚的情緒。
“回稟儲帝，傳聞無誤。長歌少主當著海王宮以及各方道統大教的面，親手挖出了那塊骨……”女官回稟道。
“長歌少主還說以後誰敢打顧仙兒的主意，他就去滅其全族。”
說到這裡，她不由顫慄。
從這簡單的話語裡，可以聽出來一種恐怖的血腥撲來。
“還說出了這番話？長歌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永遠也揣摩不到你的心……”
月明空擺手讓所有女官都退下。
她微怔，而後閉眸，喃喃問道。
她原本的記憶之中，顧仙兒上一世的結局很悲慘。
顧長歌別說還骨、坦白當年之事了，他從一開始，就未停止過對顧仙兒的追殺17。
連帶著她的那一脈族人，都被顧長歌以各種手段趕盡殺絕。
所以在一開始，月明空就在嘗試改變顧仙兒的結局，想著顧仙兒在遭遇顧長歌的時候，多一分存活的機會。
但是當初第一次和顧仙兒見面的時候，月明空就發現，顧仙兒對顧長歌的恨意，似乎並不大。
這讓她很吃驚不解。
隨後她去調查之後才發現，是顧長歌接回了顧仙兒那一脈族人，並放了當初關押的那些人。
這個做法在月明空看來，最是應該，同時也是最正確的。
其實這是她重生最開始，最想勸顧長歌這麼去做的，以免最後他走上眾叛親離之路。
只不過顧長歌竟然先在她之前，就做了這件事，先一步緩和了和顧仙兒的關係。
月明空在當時，甚至懷疑顧長歌也是和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
只不過隨後發現顧長歌其實並不是，很多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他都一概不知，完全不像是一個重生者。
除非顧長歌一直裝傻，打算瞞過所有人。可以顧長歌當時的實力來說，他並沒有那樣的必要。
他如果是重生者，對於一切要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那簡直會讓人絕望的。
所以，月明空知道，那完全是她多慮了。
而從那件事開始之後，月明空就一直很疑惑。
她發現了顧長歌和以往她所瞭解的顧長歌，性格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卻多了罕見的人情味。
這人情味雖然很淡，但對顧長歌來講，已經是偌大的改變了！
只不過，月明空當時覺得這是顧長歌故意裝出來的樣子，為了迷惑她。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又一件件地打破了月明空的認知。
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敢完全相信那份重生的記憶了。
就是因為那份記憶，才讓她先入為主，對這一世的顧長歌心存誤解，覺得他抱有另外的目的，不懷好意。
也正是因此，才導致兩人本來正在轉變，可以走的更近的關係，驟然間降到了冰點。
如果沒有先入為主得認為顧長歌不懷好心。
在百橫山脈，她又怎麼會對顧長歌說出那番話來呢？
月明空也明白，這怪不得她的記憶。
如果沒有重生歸來的記憶，現在的她還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四公主，連進入顧長歌真正眼底的資格都沒有。
執掌整個無雙仙朝，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長歌他現在應該對我很失望寒心吧，一直以來他對我的好意，都被我所戒備懷疑……”
月明空深深一嘆，顧長歌挖骨還妹，並公之於天下這件事，可以說是完全得打了她的臉。
她之前對顧長歌的所有猜測懷疑，全被推翻。
她心緒複雜，後悔、悵然、愧疚……
顧長歌連他是魔功傳承者這樣的最大秘密都告知了她，沒有對她有任何的戒備手段。
這難道還不能夠說明一切嗎？
“長歌他畢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其實是可以根據他的舉止行為看出來的……”
想通這一切，月明空心中情緒半憂半喜，摻雜著酸澀。
喜的是顧長歌心中終是有她的位置的。
要不然現在顧長歌絕對是在思索手段對付她了，而不會在分別之際，把一罐仙靈給她。
他只是嘴硬，不願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性格冷漠如他，是不會把情感輕易表露出來的。
憂的是這一點位置，所佔的比重太小了，小到隨時會消失。
“我太傻了，這個時候才明白，長歌他心中終是有我的……”月明空想到這一點，還是有些滿足。
正如當日在尹湄面前的那句話。
堵不如疏。
既然她阻止不了顧長歌，為何不隨他一起，以重生者的身份，助他統御諸天。
誰又知道，最後一定會是悲劇呢？
“即便到了最後你與諸天為敵，我也會站在你身邊的。”
“誰叫我那麼傻，甘願為你付出一切呢……”
月明空自語說道，暗下決心。
她的面容平靜而深邃，這一刻，已經想通了這一切。
她其實不在意自己最後的結局。
重生的那一天，她就暗暗發誓，要改變前世那些親人朋友們的結局。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誓言，已經沒有用了。
這一世，她不需要這麼做，顧長歌的所有舉動已經說明，他不會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也不會再上演月明空所知道的那些悲劇。
至於上一世對顧長歌的仇恨，月明空現在也只能選擇自己默默接受，深藏於自己心中。
她承受的已經很多了，也不差這麼一點。
“根據前世事情發展，大體走向還是沒變的。”
“先是仙古大陸仙靈出世，諸多老古董前往，結果一無所獲，被顧長歌先一步摘了。”
“隨後，海王宮派遣眾多海族強者，前來找仙兒討回公道，結果仙兒那一脈老祖憤怒，脾氣暴躁，被盡數覆滅……然後那位顧家老祖殺到了海王宮所在疆域。”
“那一戰的經過如何，無人知道，只不過最終海王宮封宮十萬載，諸多海族不得離開無量海域半步。”
“仙古大陸內的事情，似乎和顧長歌有點關係，只不過能夠了解的訊息，太少了。我只知道仙古龍族會帶頭反抗，不過最後是被大長老出手強勢鎮壓了……”
月明空在腦海裡整理這些記憶。
在海王宮的那一戰，似乎還驚動了顧仙兒的一位師尊，隔著無盡遙遠的距離，斬了一記漆黑色刀芒而來。
兩位至強存在的恐怖氣息，浩蕩整片海域，最終鎮住了海王宮。
所有人也都明白，即便是沒有顧長歌，顧仙兒的身份也是無與倫比，不會出現任何生死意外。
當然，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情，不會影響事情的最終走向。
海王宮古老悠久，稱霸無量海域不知道多少歲月，可是也不敢和長生顧家開戰。
所以月明空從沒有擔心過顧仙兒。
只要顧長歌不對付顧仙兒，那麼顧仙兒就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顧仙兒最危險的敵人，永遠都是顧長歌。
“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得去找仙兒那個丫頭一趟，有些事情，還是得和她說一下。”
月明空如今已經不打算再想以前那樣，終日對顧長歌提起心來。
再去懷疑顧長歌別有目的。
去揣測顧長歌的心思和想法，簡直太累了。
她揹負了巨大仇恨和太多壓力，現在也倦了。
顧長歌就算有其餘目的，她也不想再在意了。
反正到頭來，不管怎麼準備怎麼謀劃，也不可能阻止顧長歌。
世界在運轉，細微之處在變化，可大體軌跡，可是不會變的。
就算最後面，顧長歌會如前世那樣殺了自己，月明空也無所謂了。
那就讓顧長歌殺吧。
如今她知道顧長歌心裡，其實是有她的位置的，那已經足夠了。
“絕陰天很快會再次降臨人世間，各方道統大教，派遣至強人物，構建真仙書院，為了在這個時代，培養出真正的仙來。”
“到時候諸多帝子、古皇子、古代怪胎，乃至冠絕過曾經同輩的年輕王者，240都會出現……”
月明空開始回憶起這段記憶。
那對於顧長歌來講，會是個絕佳的溫床，畢竟數不盡的本源夠他吞噬修煉，熔鍊大道寶瓶。
對於年輕一輩來說，這是個群星薈萃、黃金盛世，同時也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上一世不知道多少天驕，在暗中遭受顧長歌的毒手。
帝子、古皇子又如何，在顧長歌眼中，他們只是養料豐厚與否的區別。
外有絕陰天，內有魔功傳承者，這方天地永遠不會安寧下來。
絕陰天，顧名思義，和無量天是一樣的，都是一方無窮大的區域，成型之時，甚至可以說是多方古老宇宙的囊括。
絕陰天的詭異可怕程度，就在於它的覆蓋吞噬性，會朝著各個小世界，各個位面乃至各天籠罩而去。
簡直像是有生命的世界，有自我意識，可以吞噬其餘天，以此壯大自身。
最開始的時候，絕陰天的出現，無人察覺。
當它初具規模時，就已經具備吞噬世界的能力了。
對於諸多道統和族群而言，絕陰天就是最恐怖的東西。
它不屬於任何種族，沒有生命，只是一方在不斷演化、不斷膨脹變大的世界。
可是卻能吞噬葬滅掉一切。
“絕陰現，人祖出……”
月明空想起了這件事情，上一世她沒有認真瞭解過，只是隱隱聽說。
顧長歌準備打這件事的主意，後來到底有沒有成功，她其實不知道。也不知道顧長歌到底佈置得如何。
絕陰天乃是涉及到整個上界的災難，每當這個時候，人祖就會出現，拯救天下蒼生、萬靈眾生於危難之中。
因為每次有絕陰天降臨，都會有許多道統勢力，被吞噬葬滅，永遠地消失於其中。
這世間，除了真正的仙以外，誰敢輕言破滅宇宙，解決絕陰天？即便是曾經誕生過仙的道統勢力，也會感覺棘手難纏。
但是人祖卻可以，擁有這種手段。
人祖永世不死，一直在輪迴之中跋涉。
而每當絕陰天降臨人世間，各方各道統都會尋找人祖的轉世身。
人祖的身份，超然於外，乃至是那些最古老存在，也得對其尊敬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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