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氣派的山門，彷彿遠古時期天庭之門，無比高大。
當中氣象萬千，雲蒸霞蔚，巍峨磅礴，宛如仙境般。
一道道神虹穿行天地間，帶起各色霞光，顯得氣運悠久，底蘊深厚。
江楚楚出現在這裡，面容上帶著輕紗，還有一層迷霧籠罩，把整副面孔遮蔽得嚴嚴實實。
從外貌和聲音來看，根本分辨不出她是男是女。
她單獨一人，煢煢孑立，並無隨從，但渾身自有一股如一自然的氣息，令人不容小覷。
聽聞她的話語，在山門前巡邏的顧家仙衛，齊齊震驚之中朝這個地方落來。
“人祖殿傳人？”
他們表情一時間有點疑惑，如果沒記錯的話，人祖殿傳人不是長生王家那位神秘女子嗎？
怎麼忽然間又有人冒出來了？
還是說這人是冒充的？
他們記得很清楚，前段時間主母壽宴之時，人祖殿傳人被魔功傳承者派人刺殺。
那件事情引發大轟動，鬧得沸沸揚揚。
“何人如此大膽，敢冒充人祖殿傳人？”當下，有人開口喝問道，目光若神劍，錚錚作響，似要把虛空洞穿，看向江楚楚。
磅礴的威壓，瞬間碾壓而落。
若是一般人，這個時候早就承受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了。
但是江楚楚不是，她神情異常平靜，彷彿這世間所有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嗡！！
她僅僅是抬手，修長纖細的五指之中，有一方玲瓏般的令牌浮現。
人祖殿！
當中三字浮現虛空，展露其身份來。
“人祖令！”
見此符文，山門前的仙衛們表情齊齊一變，認出了這枚令牌。
如今的上界各域，恐怕沒有人不認識此令了。
人祖令代表著人祖殿身份，有些時候甚至可以號令諸多道統勢力。
一時間，他們神情變得狐疑震驚，不過也不會因為這枚令牌而放此人進入。
長生顧家規矩森嚴。
人祖殿傳人又如何？
“當世人祖殿，傳人不僅一位。”
似乎是明白幾人神情為何疑惑，江楚楚開口，平淡道，“還望各位通報，告知長歌少主一聲，人祖殿傳人有事求見。”
以她的超然身份，在長生顧家山門前同樣不敢放肆，一切都得根據規矩來。
“好，請稍等。”
幾位仙衛對視一眼，紛紛化作神虹離開，從山門傳到中央神島，還經過諸多傳送陣，需要耗費很長時間。
“顧長歌……”
看著一眾仙衛離去，江楚楚晶瑩剔透的眸子之中，有璀璨符文掠過，在輕聲喃喃這個名字。
這段期間，江楚楚自道天古城離開後，就直奔太古葉族而去，想要了解有關葉凌的事情。
因為她有門獨門秘術，可根據葉凌那一脈族人比較相近的血脈，從而確定葉凌的準確所在。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楚楚趕到了太古葉族，以她的身份，太古葉族也不敢怠慢分毫，極力和她配合。
太古葉族也不想和魔功傳承者扯上關係。
可是最後，在江楚楚施展秘術之後，整個太古葉族都被震驚了，發現了一個出乎預料的事實和結果。
葉凌的生命氣息竟然早已消散了。
此事轟動了整個太古葉族。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一直鬧得沸沸揚揚的魔功傳承者，其實另有其人，並不是葉凌。
這個結論，雖然令江楚楚也有些吃驚，但總得來說是在預料之中……因為她一開始就覺得葉凌有問題，他的舉動太被動了，背後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一直推動著他。
葉凌的死，在江楚楚看來，其實是必然，只是死的時間先後的問題。
而且，她一直以來，總覺得顧長歌身上存在很大的問題。
不過，這只是她的直覺，並沒有任何證據。
所以江楚楚為了證實這個猜測的真假，就一路往長生顧家趕來，途中她也聽說了王子衿遭遇刺殺的事情。
聽到魔功傳承者背後存在一個龐大組織，甚至還涉及到了天皇山。
恰好這期間天皇山的天皇子還出世了。
這一連串的事情，讓江楚楚也有點迷惑了，總感覺其中疑點重重。
但她並不是當事人，也不知道其中細節。
“只要來到長生顧家，就能知道追溯當時的事情，從而確定真正的嫌疑人……”
江楚楚正在思忖著，在等候通稟，靜靜站立在山門下。
不少路過的顧家族人，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但也沒有人上前來過問。
“就是不知道顧長歌是何態度，傳聞終究是不可盡信，還得親眼目睹〃ˇ。”
“只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江楚楚倒是覺得如果顧長歌心中有鬼的話，這個時候肯定不會讓她隨意進去。
畢竟她不同於涉世未深的王子衿。
這麼貿然前來，她心中多多少少是有著些底氣的。
“少主已經備好酒宴，恭候傳人到來。”
而就在江楚楚心中各種念頭閃過的時候。
很快，幾位仙衛回來，帶來這麼個回覆。
“竟然如此坦然？”
這倒是讓江楚楚有些意外了，看來顧長歌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有什麼在意，更說明他完全不在意。
“這件事情變得麻煩了。”
而後，江楚楚神情平靜之中，跟隨幾人，一路穿過外島、內島。
又經過諸多傳送陣、神島仙山等等，這才終於來到了顧長歌所在的山峰下。
長生顧家顯露的冰山一角底蘊，令她終日不見波瀾的心境，這個時候也生出漣漪來，難以繼續平靜下去。
這個時候更是明白，如果顧長歌真的有問題，那對於整個上界來說，都是一件極為恐怖的災難。
現如今顧長歌已經羽翼漸豐了。
她需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少主正在殿內恭候傳人，我等就先告退了。”
領路的一眾侍從仙衛，很快離開這裡。
江楚楚眉頭不由一皺，心頭忽然生出一種隱隱的不安。
山峰上那座雲霧繚繞，宛如仙境的宮殿，在她看來這個時候倒像是魔窟一般。
“顧長歌如果真的有問題的話，他應該不敢隨意對我動手，我一旦在長生顧家出事，人祖殿都會知道的……那個時候，天下都會被驚動……顧長歌他不會那麼傻。”
這個時候，那種不安的直覺越濃，讓江楚楚眉頭直皺。
七竅仙魂已屬世間最絕巔的天賦，千古罕見。
而她卻身負九竅仙魂，在感知方面的天賦，強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甚至有預示未來的能力。
所以一直以來，江楚楚才會這麼相信自己的直覺。
而很快，江楚楚就來到山峰之上，那座巍峨磅礴的大殿內。
剛一進殿，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年輕人。
星輝垂落，絲絲縷縷，五彩氤氳光瀰漫，宛如來到宇宙深處。
大殿之中，顧長歌高居上位。
一身寬大衣袍，頭髮披散腦後，神色自若，盡顯尊貴和高高在上的氣質。
下方酒宴已然擺好，靈果仙酒，諸多兇獸肉食，應有盡有。
甚至還有許多貌美出眾、天賦強大的天之驕女，在大殿翩翩起舞。
身形妙曼，舞姿動人，伴隨著琴瑟和鳴，顯得一種清幽高遠。
“不知道兄如何稱呼？不遠億萬裡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顧長歌看到江楚楚前來，似乎並不意外，很是自然開口，而後示意江楚楚落座。
面容上帶著和煦完美的笑容，讓人找不出一絲的瑕疵來。
其實在仙衛前來通稟的時候，顧長歌就猜測到了來人會是人祖殿另一位傳人。
為了等待她的到來。
顧長歌一直沒有動身離開家族。
其實從王子衿口中，他已經旁敲側擊到不少關於江楚楚的訊息。
知曉她天賦強大，在人祖殿號稱古仙轉世。
而今日一見，那龐大的氣運點，數值已經有了好幾萬，讓顧長歌忍不住都有點心動。
這活脫脫的韭菜！
竟然還主動敢送上門來！
這位人祖殿傳人，雖然不是氣運之女，但也是身負大氣運之人，這世間這樣的人，數量不少，但有她這樣氣運的，還是寥寥無幾。
“看來和人祖扯上關係的修士，都不會是簡單之輩。”
顧長歌心中各種念頭閃過，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異常來。
其實，他已經預料到江楚楚前來找他的目的。
對此，他除了說一聲真是好膽之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是太聰明自信了，還是太愚蠢了？
“楚楚見過長歌少主！”
這個時候，在顧長歌面前，江楚楚也散去了面容上的霧氣，以原本平靜動聽的聲音開口，不再掩飾。
她打算開門見山。
也知道這樣的手段，在顧長歌面前，其實沒有多大作用。
親眼所見，她更能知曉傳聞到底有多錯。
顧長歌的實力，果然不能根據傳聞來判斷。
這讓江楚楚更加堅信顧長歌身上存在問題的想法。
不過，她依舊保持著平靜，不信顧長歌敢在長生顧家的地盤上，對她下手。
“楚楚？”
“這倒是個好名字，果然楚楚動人，我見猶憐。”聞言，顧長歌讚歎一聲，透著欣賞之意。
此刻，江楚楚雖然小半仙顏被面紗遮掩，但那雙眼眸卻清冷如寒潭，透著孤僧視世間萬物皆靜般的感覺。
從外貌來看，自然不用多說。
如果人祖是某種主角的話，那麼江楚楚絕對是和其有關的女主。
如此膽量，就不是一般女子應有的。
“長歌少主過獎了。”
江楚楚淡淡說道，不卑不亢，而後入席而坐，微微垂眸。
那雙眸子之中，開始有諸多奇異符文開始隱沒。
這是她的追溯神通，可以追溯天地間的諸多痕跡和因果。
她想確定顧長歌身上，到底是不是存在問題，而這正是個絕妙機會。
這種天賦，除了她以外，世間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江楚楚不信顧長歌這個時候能夠察覺到什麼。
而且，她的動作，看起來看起來很是隱蔽。
看起來就像是不想和顧長歌對視一般，自然而然地把視線落在席上的靈酒和瓜果上。
“不知道楚楚聖女，前來拜訪顧某，到底是所為何事呢？”
而這個時候，顧長歌彷彿也沒有注意到江楚楚的細微舉動般。
他舉杯湊到嘴邊，神色自然，淡笑著問道。
當然，他其實是知道江楚楚目的的，但是並不在意。
江楚楚正在以自己的天賦追溯顧長歌身上的氣息。
聽到他這麼詢問，也是微怔了下，隨後才平靜回答道，
“聽聞長歌少主和魔功傳承者交手過，對於那一戰楚楚一直心存好奇，所以想前來拜訪長歌少主，詢問一些細節。”
“詢問細節？難道楚楚聖女也打算去追殺葉凌？”
聞言，顧長歌有點訝然般地問道。
不過，也不等江楚楚回答。
他又繼續開口了，一副有些遺憾可惜的語氣，“不過，楚楚聖女怕是來晚了，葉凌已經死了。這件事，你難道真的會不知道吧？”
聞言，江楚楚猛然抬眸看向顧長歌，心中微凜，後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氣和警惕來。
顧長歌竟然這麼直白？
一來就那麼直接把這種事情說出來？難道葉凌是被他殺死的？
“．「長歌少主這話是什麼意思？葉凌怎麼死了？楚楚怎麼聽不明白。”
不過，江楚楚表情上還是保持著平靜，淡淡開口道。
這個時候，她心裡已經有八分篤定了，顧長歌絕對和魔功傳承者脫不開關係。
“聽不明白沒關係。這並不重要。”
“楚楚聖女以後就會明白的。”
顧長歌搖搖頭，“倒是楚楚聖女不遠億萬裡前來，顧某有失遠迎，敬你一杯。”
說著，他主動倒了枚酒，一飲而盡。
江楚楚有些遲疑。
“怎麼？怕顧某在酒裡下毒？”
顧長歌見她模樣，不由嗤笑一聲，一語戳中江楚楚心事。
“長歌少主多慮了……”
江楚楚眉頭一皺，雖然她心中的確是這麼想的，但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這麼承認。
畢竟這就是相當於不給顧長歌這個主人面子。
不管怎麼說，現在兩人的臉面還沒有撕開，或者說還是在虛與委蛇。
多多少少要考慮下對方的臉面。
然而，顧長歌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打斷了她，“罷了，不喝也罷，楚楚聖女如此警惕倒也正常，畢竟我的確在這酒裡下了毒。”
聞言，江楚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顧長歌這句話裡的意思，不由瞳孔猛然一縮。
這個時候，即便是以她的心境，也不由得面色一白。
她以特殊天賦追溯顧長歌的氣息，現在終於成功。
嗡！！
這一刻，她的呼吸簡直要窒息。
整個人的腦海裡瞬間充斥滿令人癲狂、不可直視、難以名狀的灰色大霧，當中有模樣不可言的可怖存在，古奧而威嚴，像是要把眾生拖入其中。
這種氣息磅礴而混亂，像是有無數的本源和秩序所組成，煌煌威嚴下，她簡直如螻蟻般渺小。
“果然……”
“吞噬了諸多的本源和體質……”
江楚楚面紗下的神情有點微白，但依舊在以強大的意志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異樣來。
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顧長歌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魔功傳承者！
這太恐怖了，簡直令人遍體生寒！
之前猜測是一回事。
現在確定之後，即便是她的心境，也在微微顫慄，事情終究變成了她最不想發生的局面。
顧長歌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彷彿不知道(了好好)江楚楚做了什麼一樣。
“楚楚聖女這是怎麼回事？面色忽然有點不好，剛才這話顧某不過開玩笑罷了，你何須在意？”
江楚楚很快恢復平靜，聞言點點頭道，“多謝長歌少主關心，不過這種玩笑，還是少開點為好。”
如果是在外界的話，她還有底氣和顧長歌一戰。
但是在長生顧家的地盤上，她別說動手了，甚至不敢讓顧長歌察覺到她的異常來。
顧長歌不會對她動手的前提，那是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其真實身份。
現如今，一旦被顧長歌察覺到，他會放過自己嗎？
不過，江楚楚篤定顧長歌不會輕易對她出手。
她一旦在長生顧家出事，那麼接下來長生顧家都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除非顧長歌甘願冒著身份被曝光的風險。
各種念頭在心中閃過，江楚楚這個時候已經生出了退意。
她一開始的直覺果然沒錯。
只不過確定顧長歌真正身份之後，要如何揭穿，那卻是個難題，因為她沒有任何的證據。
告知身後的人祖殿？
可是光憑她一人之言，又怎麼可能撼動顧長歌，撼動長生顧家。
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被人以為，她故意誣陷顧長歌。
因為……她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說明顧長歌是魔功傳承者，如果他的身份簡單一點，那麼事情還好辦。
可是顧長歌的身份背景，註定了他是屹立上界最巔峰的人物。
這種沒有證據的話語，誰敢說？
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哦，不關心怎麼成呢？”
聞言，顧長歌的笑容，倒是忽然變得有些耐人尋味，“畢竟楚楚聖女大老遠趕來，這份恩情，顧某牢記於心，關心一下你，有什麼問題嗎？”
江楚楚這個時候只想離開這裡。
“不牢長歌少主關心了。”
“今日來的匆忙，既然長歌少主說葉凌已經死了，那麼我也該去尋找其餘線索了。”
她回答道，很委婉地說明自己想告辭的意思叨。
但是顧長歌這個時候，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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