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魔瓶。
看到這個漆黑色小瓶的瞬間，尹湄的神情都不由得微微一變。
她瞬間認了出來。
哪怕是時隔許久，她也依舊記得這個瓶子的恐怖，心生一種心悸來。
當初若不是在遺蹟之中，意外撞見顧長歌動用禁忌魔功，她也不會和顧長歌有那麼深的關係和羈絆。
後來隨著她不斷坦露真心，顧長歌才解了度魔瓶。
但那種不由自主的恐懼，依舊殘餘在靈魂深處，幾乎不可磨滅。
度魔瓶在可怕之處在於防不勝防，只要心神稍有鬆懈，就很可能中招。
而且控制心神的程度，堪稱無解。
哪怕是對於神魂一道鑽研最深的老怪物，也不可能探查到什麼來，就算探查到了，也不可能解除掉。
唯一的結果就是神魂破裂，形神俱滅。
“看來主人是打算直接控制唐婉，但是唐婉性情剛烈，恐怕是不會輕易屈服的……”
“難道說主人打算在這裡殺了唐婉？亦或者有其餘目的？”
尹湄心中念頭閃過，有些好奇顧長歌打算怎麼做。
嗡！！
度魔瓶噴薄出可怖的光輝，濛濛而烏黑，像是有大道在垂落交織。
“顧長歌你想幹什麼？我身後的家族都知道我今日來這裡赴宴，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你認為尹湄不會受到懷疑嗎？”
看著這一幕，唐婉忍不住喝問道，心中雖然驚懼不安，連神魂都在忍不住顫慄。
畢竟那種深入骨骼的寒氣，幾乎席捲全身。
在她那種能夠預感禍福的天賦下，相當於是放大了數百倍。
但是她依舊在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能夠慌亂，越是慌亂，就越顯得自己毫無抵抗之力。
“瞧把你嚇得，顧某可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顧長歌隨意笑著，掌心之中，黑光越發濃郁，像是吞噬掉了世間萬物的黑暗源頭，令人驚懼顫慄。
“這只不過是一個小瓶子罷了，你又何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過我就喜歡你們這種絕望之下的掙扎……”
“越是掙扎，我這一腳踩下去，你們就死的越快。”
他雖然在輕描淡寫地笑著，但說出的話卻是讓唐婉面色發白，四肢發寒。
她不確定自己動用最強手段，能否打穿顧長歌這個空間，把求救訊息傳遞出去。
但唯一確定的就是，顧長歌隱藏在平時溫潤模樣下的真實面容，絕對恐怖到驚世駭俗。
從算計她弟弟開始，再到算計她，這一切的一切，在她現在看來，都近乎完美，天衣無縫，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因為顧長歌竟然連她的諸多心思都給算計了進去。
這到底是有多恐怖的城府？
連九尾天狐一族的天女，也稱呼他為主人？
這其中到底發生過什麼，在這之前，可從來就沒有人聽說過這種事情。
顧長歌他身上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顧長歌你到底是想幹什麼？按道理我倆無冤無仇。”
“在這之前我倆都未曾見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如果是有什麼誤會的話，都是可以解開的，今日的事情，我可以以道心起誓，不會說出去。”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只要是我有的，”
唐婉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打算以平時的手段，先穩住顧長歌。
畢竟顧長歌手段再驚人，也不過是一個年輕人，她在萬道商盟混了數百年，自信對於各種人心的把控不淺。
這個時候，只要滿足了顧長歌的目的，他理應不會做最冒險……比如殺了她的事情。
“按道理我倆是無冤無仇，但是你卻在暗中協助楚浩，試圖對付我？”
“至於你有的東西，你覺得我需要嗎？看來你和那楚浩其實差不多，都那麼自以為是。”
顧長歌淡淡笑著，透著輕視和不以為意。
明明一開始就是唐婉想要在暗中幫助楚浩對付他，結果現在到了她嘴裡，又成了兩人無冤無仇。
嘖。
“你……”
唐婉一怔，沒想到顧長歌會這麼說，直接說她自以為是。
她的面容頓時很是難看，近乎咬牙道，“那你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放開心神，讓我種下奴印……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但是你弟弟今天可能會死，你可以賭一賭，看我會不會殺他．｀。”
顧長歌依舊輕描淡寫地笑著。
手中的度魔瓶依舊綻放令人心悸的黑光，像是可以把眾生拖入永沉的黑暗。
“顧長歌你若是殺了我弟弟，我身後的唐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且你真的認為我弟弟在我心中分量很重嗎？”
“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你應該是知道是不能公之於眾的。即便你身後是長生顧家，但是你也不可能如此肆意妄為……”
唐婉冷冷道，似乎早就料到了顧長歌會用她弟弟的安危來威脅她，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然而顧長歌一點也不驚訝，依舊在淡淡地笑著，“不，我只是舉了個例子罷了。畢竟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
“我不需要殺你弟弟，但是我可以控制他，讓他安然返回唐家，從此浪子回頭、洗心革面，發憤圖強，甚至能夠幫助他，讓他執掌唐家。然後在某一天，在唐家所有人為之歡慶的時候，讓他殺了你的父母，你的爺爺，你的所有親族……”
“你覺得這個方法怎麼樣？”
“我覺得倒是挺有趣的。”
“顧長歌……你怎麼能如此卑鄙無恥……”
聞言，唐婉面容不由得劇變，只覺可怖的寒氣從脊椎骨席捲到頭蓋骨，讓她忍不住顫抖。
這哪是一個年輕天驕該說出的話？
如此陰險卑鄙，卻還被他說的如此坦然自若，不起波瀾，如同陳述事實一樣。
她甚至不由自主順著顧長歌的話去想了一下。
那種場面讓她情不自禁得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寒，恐懼到了極點。
到了現在，她可以不在乎唐天，但是卻不能不在乎家族，不在乎父母。
“我只是在講述一個例子，至於最後會不會發生，這可不是我說了算。”
顧長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不過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是犧牲你一個，救你全族？還是說你打算自殺，然後讓全族來陪你？”
“顧長歌，我和你拼了。”
唐婉憤怒，似乎神情已然仇恨到了極致，被顧長歌這些話幾乎點燃了最後的理智。
轟！！
她身上浮現奪目的光華，有書畫般的景象，於虛空間顯化。
山水蟲魚，人間百態，最終都似乎要活過來一般。
聖境規則，在這些景象上凝聚，可怖而絢爛，似乎打算衝破這個空間。
一隻古樸呈淡灰色的筆，正被唐婉催動，綻放奪目光華，要震裂一切。
上面更像是有古老的存在要復甦。
“天機”二字，宛如星辰一般排列於虛空之中，其中有某種意識要復甦，更是顯得耀眼至極！
這一刻，她所展現的威能直逼準至尊層次，要知道唐婉的修為，也不過才至聖境罷了。
“你真以為自己能夠掙脫嗎？”
但是顧長歌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描淡寫，並不在意。
陡然間，他一掌朝前覆蓋而下，可怖的虛空之力，瞬間讓附近的空間都坍塌下去，連規則之力都被扭曲。
這種強橫的力量，簡直像是摧枯拉朽，瞬間將唐婉所凝聚出來的諸多景象撕裂。
天機筆哀鳴一聲，上面的一些紋路甚至被磨去，直接摔落在地。
強勢絕倫！
這一掌去勢未見，依舊在朝下落去。
噗一聲！
唐婉神色難以置信，避無可避，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可怖的掌印轟然落下，幾乎令她的肉身要崩潰。
若非顧長歌不想殺她。
這一掌落下的瞬間，足以讓她整個人都炸開。
而後，剛才顧長歌所分化而出的濛濛空間，在這瞬間，隨著他心念一動，朝著八方擴散。
不僅沒有衰減的趨勢，反而越發穩固，牢不可摧。
“到了現在還認不清楚現實嗎？”
顧長歌的聲音，依舊沒有多大情緒波動，一掌再次拍落，令唐婉再度咳血，骨骼不知道斷裂多少，幾乎站立不起來。
“顧長歌，你殺了我吧。我是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的。”
唐婉心中雖然絕望，可依舊不願屈服，她寧願死，也不會讓顧長歌種下奴印。
到時候絕對會被顧長歌要求去對付楚浩。
“看來你是覺得，我不會對唐家怎麼樣？”
顧長歌笑了笑，“你可是要想好了，你如果死在這裡，最後唐家向九尾天狐一族報仇，你的所有親族都將來陪你。”
“我只需要一句話，就能令你們唐家所謂的朋友，不敢幫助你們。”
“你覺得有報仇的希望嗎？”
“你……”
唐婉咬牙，下一刻她眼睛猛然睜開，面上更是毫無血色。
只見顧長歌隨手一招，不知何時昏迷過去的唐天，已然被他抓來。
“你這個弟弟，看來還是應該有用的。”
顧長歌隨意說道，手掌朝著唐天眉心探去，輕而易舉地穿過。
其中的神魂被他抓出，隨時都可以碾死。
“你說我稍用點力，他是不是就成傻子了，或者說直接就死了？”
顧長歌微笑說道。
看著他的這個笑容，唐婉只感覺遍體生寒，心中盡是悲涼、絕望，仇恨、痛苦。
最後化作不甘，咬牙道，“你放開我弟弟，我答應你，但是你也得以道心起誓，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然我哪怕是讓家族隨我一起陪葬，也不會答應你的。”
顧長歌微笑打斷了她，
“沒問題，不就是不殺楚浩嗎？這個簡單。”
“我顧長歌今日以道心起誓，若違此誓，道心崩潰，走火入魔，天誅地滅。如何？”
唐婉見顧長歌竟然發誓那麼快，沒有一絲猶豫，也是愣住了，難以相信。
只覺告訴她，這事情沒這麼簡單。
但是她卻找不到絲毫的破綻來。
“道心起誓，乃是修士的最大誓言，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前路斷送，即便是仙道存在，也不能違背。”
“顧長歌他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這裡，唐婉多多少少舒了口氣。
但是心中更是無比悲涼、痛苦。
“浩哥哥，對不起……”
“我都是迫不得已的，原諒我。”
不甘之中，唐婉鬆開了心神。
顧長歌笑容有些深意，隨手一揮。
嗡！！
幾乎是瞬間，度魔瓶化作一縷黑光，消失其中，蹤跡全無。
唐婉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未察覺到，這令她忍不住心悸，如此奴印手段，簡直聞所未聞。
恍惚間，她看見識海之中，灰霧滔滔，端坐著一尊古奧、難以名狀、無法言說的神祗。
多看一眼，就會令人癲狂、瘋魔，迷失其中！
“．「這是什麼手段？”
她忍不住心生恐懼，面對顧長歌唯有一種敬若神明的感覺，都不敢違抗他的話語。
“見過主人。”
不過很快，唐婉的神情，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和平時看起來並無多大區別。
但是她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種轉變，實在是太快了。
唐婉難以置信，明明她心中所想的不是這樣，但是舉動上表現出來的卻又是另外一種。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喊顧長歌主人。
但是卻又忍不住脫口而出。
“氣運之子，這個驚喜，可算是為你準備好了。”
顧長歌嘴角有點玩味，而後不再管面前的唐婉。
隨手一揮，面前的濛濛空間頓時如鏡面般破碎，出現在了外界。
庭院之中，茶水未涼，還冒著熱氣。
唐婉神情無比複雜，身上血跡斑斑，傷勢很是嚴重，哪怕顧長歌不想殺她，但光是剛才的那一掌，已經足夠她受的了。
“主人，唐天怎麼處置？”尹湄詢問。
“還給唐家，畢竟我們是講道理的人。”顧長歌笑。
唐婉不敢多說什麼。
隨後，顧長歌看向唐婉，笑容自若地道，
“你也不要擔心，我其實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楚浩要對付我，得提前準備一下罷了。”
“只要他老老實實，別來招惹我，當他所謂的朱雀皇子，不就沒事了。你還是他的青梅竹馬，他也不知道這一切。”
“我也不會告訴他，你說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唐婉聞言一愣，仔細一想顧長歌這話，似乎還挺有道理的。
只要楚浩別再招惹顧長歌，而顧長歌他和楚浩之間的矛盾，也沒到要生死相逼的地步。
當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好趙的)楚浩被顧長歌折辱。
這種事情……如果她勸一下的話，沒準楚浩忍一忍就過去了。
如果他還打算對付顧長歌的話，最後免不了會被顧長歌弄死。
楚浩是鬥不過顧長歌的。
唐婉她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顧長歌手段的恐怖。
只是她不確定，顧長歌真的對楚浩沒有別的圖謀？還是說僅僅是因為當日在朱雀古國的衝突？
“好了，我差不多也該離開了，絕陰之禍可還等著我去解決呢。”
隨後，顧長歌又對尹湄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沒有再繼續留在這裡。
剩下的一些收尾事情，他交給尹湄，很是放心。
這期間顧長歌並沒有在朱雀古國，時間一長免不了讓人懷疑。
今日之事，總得說來還算順利，而且還讓顧長歌有了意外之喜。
因為他發現唐婉的容顏，赫然和當時他所見到的九天歸來氣運模板的大師兄秦無涯那位道侶，有八分以上的相似。
當時系統所提示的畫面之中，無涯道宗唯一顯露身影的四人，正是紫陽天君前世、顧仙兒前世，以及秦無涯的師尊和道侶。
顧長歌記得很清楚。
唐婉到底是不是那位大師兄道侶轉世，他並不是很確定。
說起來唐婉的氣運點不少，但是和真正的氣運之女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只不過有這層相似外貌在，就方便他謀劃很多事情。
要不然他也不會費那麼多話。
唐婉如此性格，若是不放開心神的話，度魔瓶很可能會失敗。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收益可是巨大的。
顧長歌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局面了。
“兩個氣運之子鬥爭？”
“不對，是兩顆韭菜互掐，而我在一旁等著看戲收割，這又何止一個妙哉。”
他沒有選擇傳送陣返回，而是直接在虛空間趕路，以他現如今的速度，在這片區域，動念便是百萬裡距離，壓根不需要多長時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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