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伴隨著時間推移, 水滴落下的頻率越發急切，陰冷的氣息的水滴落在床腳，將大半床鋪打溼。
溫簡言倚在床頭，一動也不動, 似乎已經沉沉睡去。
但是, 在遮蔽著他面容的黑暗之中, 那雙眼卻清明依舊，靜靜地注視著頭頂天花板上的裂縫。
那縫隙不知何時已經擴大了數倍，像是不堪重負般微微下沉著, 發出細微的嘎吱聲，源源不斷的陰冷水滴從上方滲下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後幾乎連成一線。
時間差不多了。
溫簡言從床上彈起，他揭開銀托盤上的紅布, 將裡面的道具帶在身上，然後輕巧一躍, 跳上床鋪，整個過程悄無聲息、靈敏迅捷。
緊接著, 他抬起腿, 猛踹床頭, 不過重重幾下, 一根木棍就被他輕易折了下來。
溫簡言掂量了一下那根邊緣粗糙的木棍，然後抬起頭, 瞅準了天花板縫隙中最寬的那條, 開始用力地鑿了起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主播這是想幹嘛？”
“很明顯啊, 他這是準備回到上一層去，他選擇繼續住這個房間的原因估計就是這個，但問題是, 為什麼？”
“可是上一層不是已經淪陷了嗎？想不通……他這是想自殺嗎？”
砰！砰！砰！
一下，兩下，三下。
裂縫中，潮溼的石塊伴隨著逐漸加快的水流落下，很快，只聽“嘩啦”一聲，本就在強壓下脆弱無比的天花板整個垮塌了下來，如果不是溫簡言眼疾手快地跳開，可能會被砸個正著。
溫簡言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微微屏住呼吸，看向頭頂那個被砸出來的不規則大洞。
洞口黑漆漆的，上面沒有半點動靜。
溫簡言從揹包裡拽出一隻薄而細軟的披風，裹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是他晚上在拍賣會中拍下的道具之一，評級SS，能夠徹底遮蔽使用者的氣息和身形——想要活著在已經淪陷的區域中穿行，這個玩意兒是必不可少的。
緊接著，他輕輕起跳，雙手握住洞口的邊緣，利用手臂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拽了上去。
像是一道輕巧影子，他穿過了頭頂的大洞，來到了負八層。
這裡的格局和樓下一模一樣，但卻截然不同。
頭頂的燈泡不知何時已經熄了，無邊無際的昏黑籠罩著窄小的房間，所有的陳設都浸在黑暗裡，被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地面上積著深約半寸的水，此刻正在飛快地順著大洞往下淌去，空氣中是稠密到彷彿能凝成實體的潮氣，以及生鏽的鐵的味道。
門半開著，外面是黑不見底的走廊。
仔細聆聽的話，能依稀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沉重、僵硬、死氣沉沉。
溫簡言緩緩吐出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放鬆下來。
看樣子，他這次運氣還不錯，並沒有直接一頭闖到屍體堆裡，否則就算是有道具加身，他也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他轉過身。
然後徑直對上一雙死灰色的眼珠。
“！！！”
溫簡言的瞳孔陡然放大，下意識地一個踉蹌，猛地退後一步，後背被激出一層冷汗。
過了足足好幾秒，他才意識到，坐在自己身後的應該是一個主播。
他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下半身覆蓋著濃稠的、瀝青一樣的血，頭顱歪著，沒有生氣的眼珠半開著，應該已經死了。
應該是死在昨天晚上。畢竟這可是丁號房，是最薄弱、最先被入侵的房間區域。
不過，奇怪的是，溫簡言卻看不出他的死因。
似乎沒有外傷？也沒什麼特別明顯的被殺害的痕跡……
他是怎麼死的？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繼續仔細檢查，就只聽門外響起了無數的腳步聲，黑暗中，那些沉重遲緩、沒有目的性腳步似乎終於找到了方向，正在逐漸向著這裡接近接近。
溫簡言退後一步，心如鼓點。
他知道，自己雖然有道具，但剛才發出的聲音仍然無法忽視，必須要立刻離開了，不然的話，他可能很快就會陷入無路可走的境地。
他抬起頭，向著上方看去。
這個房間的天花板上，同樣有一個大洞，不過卻不是被從內部鑿開的，而很明顯是被從上方壓垮，直接塌陷進來的。
上方黑漆漆的，像是袋子上被戳破了的口子，淅淅瀝瀝的往下滲著水。
溫簡言跳上床——並且儘可能離那具屍體遠一點。
在走廊中的那些腳步聲靠近之前，他已經輕盈起跳，從頭頂上方的那隻大洞鑽了上去。
入目之處無光無亮。
太黑了，黑的令人幾乎疑心自己沒有睜眼。
冰冷的水滴從天而降，砸在他的頭上、臉上。
溫簡言抹了把臉——下雨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沒敢直接開啟手電筒，而是接著螢幕亮起的微弱光芒向著四周打量——是的，這裡的確是甲板之上。
看來自己一開始猜的沒錯，負一到負七層，和負八層到負十八層，雖然能透過同一部電梯直達，但實際上卻位於兩個空間，分屬管轄區域。
這還是溫簡言在那次豪賭之後第一次回到甲板之上。
一切都和記憶中不同了。原本明亮燦爛的燈光此刻全部熄滅了，那奢侈華麗的盛景也因而消失殆盡，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在深不見底的陰影之中，無數模糊的形狀在遠處起伏，潛伏著的惡意在暗處蠢動。
甲板上滿是積水，空氣鹹腥陰冷，無盡的風從海洋上吹來，夾雜著腐屍的氣息。
整個甲板上安靜得嚇人，溫簡言一眼就望見了不遠處站著的浮屍。
它們像是失去了方向，在甲板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面板慘白髮青，面容腫脹而模糊，一雙雙灰色暗淡的雙眼沒有聚焦。
溫簡言微微屏住呼吸，有些緊張的攏了攏身上的斗篷。
那些散發著陰冷氣息的浮屍對他視而不見。
【誠信至上】直播間：
“……好傢伙，這道具是真有用啊！主播當初多少錢買的來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七百萬？”
“嘖嘖嘖，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啊。”
“奇怪，主播這是要去哪裡啊？？感覺他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樣子？”
溫簡言站在原地，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雨水之中蘊藏著一種不祥的陰冷，似乎……和興旺酒店之中的雨水有那麼幾分相似？
想到這裡，他猛地低頭向著自己肩膀上的斗篷看去，果然，被雨水浸溼的部分已經有了被消解的跡象。
“……”
溫簡言心下猛地一沉，看樣子，這個道具的維持時間只會比想象中的要短。
必須要抓緊了。
他深吸一口氣，垂下眼，打開了直播間螢幕，但是，直播間裡的觀眾還沒有來得及開心，就只見剛剛還有畫面的直播間螢幕忽然黑了下來，只剩下了一行冷冰冰的文字：
“主播休息中……”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啊？啊？啥玩意兒？怎麼下播了？？”
“啊啊啊啊！！明明事情才剛剛有意思起來！他媽的！！！我要鬧了！！！！！”
“為什麼這一次的直播會有這個設定啊！！受不了了！！”
在關閉直播，隔絕了所有的窺視之後，溫簡言抬起眼，望向面前漆黑一片的空間，嘴唇開合翕動，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小聲道：
“……巫燭？”
他的聲音並不高，很輕，在剛剛出口的瞬間就被吞沒，消失在面前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死寂之中，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黑暗中無人回應。
“……”
溫簡言站在原地，注視著面前空落落的黑暗，皺皺眉，忽然有些罕見地擔心了起來。
這種情況以前並沒有發生過。
那傢伙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畢竟巫燭在夢魘掌控範圍內本就力量有限，但之前卻能夠越過副本給他提示，怎麼想都……
行了。
溫簡言及時掐斷自己的想法，讓自己重新變得思路清晰，心如鐵石。
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直播間被再次開啟，這下，直播間內尚未散去的觀眾們都是一臉詫異，完全沒想到這次的下播居然就持續了不到兩分鐘。
“？？？”
“啊？”
“什麼情況？又開播了？”
“管他的，反正能繼續看直播就行！！主播牛逼，給我衝！”
溫簡言幾乎是立刻行動了起來，他根據記憶摸索著，很快便找到了通向船隻內部的路。
穿過空蕩蕩、一片狼藉的甲板，四處歪斜的凳子和裂成兩半的吧檯，溫簡言摸索到了船艙的入口。
所幸的是，船艙裡的電力仍有供應，微弱的燈光照亮了狹窄的走廊，地面上的地毯已經被浸泡捲起，牆壁上滿是潮氣凝成的水滴，這裡的走廊之中仍然有不少陰冷的浮屍，但是，和甲板上的一樣，它們也都對溫簡言視而不見，似乎他並不存在一樣。
鏡頭中，溫簡言悄無聲息地向前走去。
這路徑……不知為何，卻怎麼看怎麼熟悉？
【誠信至上】直播間：
“主播這是準備去哪啊？”
“不知道啊，難道是有東西落在他之前的船艙裡了？但是這也不像是去頭等艙的路啊！！”
“！！我靠，我看出來了！！這不是去駕駛艙的路嗎！！！”
沒錯，溫簡言這次要去的正是駕駛艙。
他現在走的路在整艘遊輪還沒有變成副本之前，就已經走過一次了——當時是在蘇成給出的線索提示下，他找到了駕駛艙，但是，由於一些突發狀況，他並沒有來得及在裡面逗留多久。
溫簡言這次之所以冒這麼大風險也要再去一趟駕駛艙，是有原因的。
他記得，自己上次的探索之所以會提前中斷，是因為在駕駛艙內聽到了遠處走來的沉重腳步聲——而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那聲音應該是來自於“收債人”。
要知道，他第一次去駕駛艙的時候，副本可還沒有開始啊！
但即便如此，在那個時候，收債人卻已經出現了，並且在警戒一切靠近駕駛艙的人……也就是說，這裡一定十分關鍵。
一路上，所有的浮屍都對溫簡言視而不見，溫簡言得以順利地向著船艙深處走去。
在穿過好幾個彎道之後，他終於來到了那熟悉的駕駛艙外。
金屬大門半掩著，維持著他之前離開時的模樣。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用指尖將門輕輕向內一推，只聽“嘎吱”一聲，生鏽的鐵門沉重而緩慢地向內滑去。
門開了。
溫簡言走入其中。
駕駛艙內黑漆漆的，唯有一方小小的螢幕亮著，上面就是航線圖了。
但這一次，溫簡言卻沒像上次一樣直接走過去，恰恰相反，這一次，他的視線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在空空蕩蕩的駕駛艙中央，是那個和周圍格格不入的老舊船舵。
木質的，上面的清漆已經脫落，看上去似乎並不是這個年代的東西，上次溫簡言來的時候，它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停在原處，像是某個尚未來得及被取締的裝飾，但這一次……
它是動著的。
老式的船舵遲緩地轉動著，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偶爾停頓，偶爾旋轉，但是，在船舵的背後卻空無一人，只有黑漆漆、空蕩蕩的一片，看得人毛骨悚然。
注視著這一幕，溫簡言的後背不由得汗毛直豎。
——有人在操控。
是誰？
門外，再一次傳來了腳步聲，遠遠的，很沉重。
看樣子，即便有道具的存在，他的入侵依舊被覺察到了，不過，道具也不是完全沒用的，這次腳步聲的逼近速度明顯要更慢，並沒有上次那麼咄咄逼人。
“……”
溫簡言咬了咬牙齒，強迫自己抽回視線。
自己這次的時間不多，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
他轉過身，快步向著不遠處的航線圖走去。
在那密密麻麻的雪花點間，是一條確定無疑、彎彎曲曲的紅線，在紅線中間，象徵著船隻本身的紅點正在緩緩閃爍著。
但是……似乎哪裡有點奇怪？
溫簡言皺皺眉，湊近過去，仔細審視。
窄小的螢幕上，那紅點閃爍著，以一種緩慢、但卻確信無疑的方式移動著，但是，和常識中不同的是，它似乎……並不是在向紅線的末端移動，而是……反著的？
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溫簡言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
船艙外的腳步聲在逼近，每一聲似乎都敲擊在他的耳膜上，但卻並沒有將溫簡言從航海圖前拽走，他的雙腳仍舊定定站在遠處，一張蒼白的面容被螢幕照亮，雙眼微微閃爍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等一下。
忽然，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一怔。
他猛地抬起頭，急步上前，衝向了一旁黑乎乎的舷窗。
舷窗很厚，上面遍佈灰塵，無論內外光線都暗得可以，幾乎無法看清外面有些什麼，溫簡言掏出手機，將手電筒的光亮調到最大，仍然無法照亮外面的黑暗。
他一咬牙，開啟自己的揹包，用最快速度在系統商城內購買了強力照明燈——系統道具所帶來的燈光明亮筆直，像是一道利器一樣劃開了黑暗，照亮了舷窗外的景象。
漆黑的、一望無垠的海面上，漂浮著無數慘白的浮屍，它們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海水中，層層疊疊，數量恐怖到令人頭皮發麻。
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這些浮屍並非從是從船頭漂向船尾的，而是……似乎是在和船一起向前？
一股滲人的冷意從腳底升起，溫簡言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船並非開向目的地。
恰恰相反。
它是在往回開，是在回到它的始發地。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船長晚宴會在第一天晚上舉行！這就是為什麼這次的航線沒有確切的時間！！
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溫簡言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他收回手機，轉過身，但下一秒，只聽“嘎吱”一聲，駕駛艙的門緩緩打開了，一道極其高大，頭上戴著粗麻布袋的身影站在門外，正是溫簡言之前在地下層見到的“收債人”。
溫簡言看不清它的面孔，但卻能夠感受到，對方那無盡陰冷的視線似乎正死死地鎖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
糟糕，來不及了！
收債人緩緩走了進來，腳下步伐沉重，高大的身軀似乎有著無盡的壓迫感，下一秒，只聽“噹啷”一聲震響，伴隨著呼呼的破空聲，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向著溫簡言襲來！
不好！！！
溫簡言曾經見過收債人的收債過程，他下意識地一貓身，向著反方向躲了過去。
“當！！”
巨大粗重的鐵鏈堪堪要貼著砸在了他的身後，力道足以砸斷一個成年人身上的骨頭，但是，不知是不是不知名力量的加持，駕駛艙內的裝置卻仍然毫髮無損。
“嘩啦啦。”
收債人仍然穩穩地站在門口，粗壯的手掌不緊不慢地將鐵鏈收回。
溫簡言心如擂鼓，手掌冰冷，耳朵裡卻鮮血滾熱。
他飛快地環視一圈。
他剛剛能躲過完全是運氣，下一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更糟糕的是，這裡的空間太狹小了，收債人死死地堵在了出口，完全堵死了他的必經之路，完全沒有繞過去的可能。
怎麼辦？怎麼辦？
“噹啷。”鐵鏈被徹底收回，收債人舉起胳膊，下一秒，比剛剛還尖銳百倍的破空聲再次響起，粗重巨大的鎖鏈猶如有生命的活蛇，張開血盆大口，精準無比地向著溫簡言咬了過去！！！
只能賭一把了！！！！
溫簡言咬緊牙關，一個縱身，迎著鐵鏈撲去！！
“當！”
鎖鏈的頂端重重砸在溫簡言的左手手臂上，骨頭碎裂的聲音隨即傳來，一聲慘叫被悶在了喉嚨裡，最終只變成一點變調的喘氣，溫簡言收緊牙齒，幾乎能夠嚐到口腔裡濃重的鐵鏽味——他仍然維持著向前的姿勢，只是略微踉蹌，但右手還是成功夠到了目標。
船舵。
溫簡言使盡了全身了力氣，死死抓著那隻老舊的船舵，然後用力一擰！！！
沉悶的、可怕的響聲從腳下的地板深處響起，伴隨著一陣令人膽戰心驚的嘎吱聲，整艘龐大的船隻居然就這樣向著一側傾斜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收債人猝不及防，摔倒在了傾斜的地板上，手中沉重的鎖鏈也跟著嘩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就是現在！！
溫簡言抓住這個機會，猛地一蹬地，順著那個空隙衝了出去！
他不敢回頭，也沒時間回頭，只能鉚足了勁，順著仍然傾斜著的船艙向外衝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頭頂的雨似乎加大了。
陰冷的雨滴噼裡啪啦地砸在身上，彷彿能將血肉凍結的寒意順著被打溼的地方侵入進來，藉著手機螢幕的微弱燈光，溫簡言環視一圈，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沉。
浮屍的數量……似乎增加了？
天空和遠處的海洋都是一片死一樣的漆黑，被同樣漆黑的雨水彼此連線，而在暗無天日的甲板上，直挺挺地立著無數浮屍，在那一張張慘白僵硬的臉孔之上，死灰色的眼珠遲緩地轉動著，似乎正在搜尋著什麼。
下一秒，那些目光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
怎麼——
溫簡言忽然反應了過來，低頭向著自己左手看去。
他的手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下垂著，由於剛剛腎上腺素飆升的緣故，本該覺察到的強烈疼痛此刻才終於姍姍來遲，折磨著他的神經，但是啊，溫簡言的注意力卻不在自己的傷口上。
上面的斗篷被生生地撕開一個口子，原本好好藏在斗篷下的身體，此刻卻露了小半在外面。
完蛋！
溫簡言的心中警鈴大作。
忽然，毫無預兆地，側髖
“……？”
還沒等溫簡言反應過來，下一秒，面前的黑暗就咕嘟咕嘟地沸騰了起來，像是某種被喚醒的活物一樣四面橫掃，逐漸聚集起來的浮屍被扔了出去。
兜頭罩來的，是一個密密實實、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擁抱。
“……”
“你，出來，”耳邊傳來巫燭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有些遙遠，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模糊和斷續，但聲音之中卻難掩驚喜，“收到，字條？”
冰冷的手指觸控著溫簡言的臉，似乎在確認他的存在。熱烈而直白。
“想你。很擔心。”
是巫燭。
幾乎只一瞬間，溫簡言的肩膀就鬆懈了下來。
緊張褪去，潮水般的疲倦湧上來，左手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真慢。”
他把腦袋往前一搭，喉嚨裡發出疲憊的咕噥：
“…………累死我了。”
“別動，我靠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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