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走吧"。
見偽裝被識破，橘子糖無趣地撇撇嘴。
她將外觀取消了，很快，剛剛還身高一米九的英俊男性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材纖細矮小的女孩。
她一臉陰沉地說∶
"會議室就在前面。
順著深紅色的走廊，二人邁步向前走去，腳下的地毯厚重而柔軟，幾乎將腳步聲完全吸收。
忽然，溫簡言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一旁的橘子糖∶"對了，你剛剛說，正式成員才可以在這裡使用外觀，也就是說，我還不是正式成員?"
"當然，你不會以為積分進了前十足夠了吧?"
橘子糖似乎仍然在生悶氣。
她散漫地掀起眼皮，溫簡言掃去一眼，冷淡地說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視線在溫簡言身上停頓兩秒，話鋒一轉∶
"不過嘛我還真沒想到你能這麼早成為候選人。"
在【昌盛大廈】副本里的時候，橘子糖就注意到了，這傢伙絕對實力不俗，即使比起前十的主播來說也毫不遜色，只要給他一點時間，遲早能夠擁有進入秘密議會的資格，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雖說橘子糖習慣了團隊本的高額獎勵，但居然會是能夠讓一個新人從034號直升到008號的龐大積分……即使是她也從沒見過。
"只是運氣而已啦，畢竟上個副本更偏向於解密，"溫簡言垂下眼，笑眯眯地看了過去，嫻熟地運用著自己花言巧語的技能，"如果是正常的團戰本，我估計就不可以了.…還是得仰仗你們這種更熟悉團隊本中作戰的小隊才行。"
"……哼。"
橘子糖冷哼一聲，眯起雙眼。
她努力壓下微微上揚的嘴角，看似不情不願地點點頭，將對方恰到好處的奉承全盤接受。
"那是當然了。"
很快，兩人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赭紅色的走廊深處，是一扇高大沉重的門，門上的紅色厚而深，甚至比走廊的顏色更重，彷彿粘稠凝固的鮮血。
橘子糖邁步上前，抬手按在門扉上。
看似重若干鈞的厚重大門被輕而易舉地推開，無聲無息地向著裡面滑去。
出現在溫簡言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以紅色為主基調的豪華大廳。
枝形吊燈低垂，光芒璀璨，下方是一面造型古樸的紅木圓桌，四面擺著座椅——溫簡言用視線快速掃了一圈。嗯，一共十把。
除了他們之外，房間內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準確來說，是兩個人。
泥瓦匠坐在桌後一張椅子上。
在見到溫簡言和橘子糖二人之時，他很明顯地微微一愣。
彷彿火上澆油一般，橘子糖笑嘻嘻地衝他揮揮手。
"……"
泥瓦匠的眼神陰沉下來。
"進來吧，其他人應該也快到了。"
橘子糖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吊兒郎當的躺了進去，她向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平凡男人指了指∶
"喏，那個是泥瓦匠，你剛剛在門口見過了，編號第六。"
""
溫簡言的視線在對方的臉上停留片刻。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認識"對方。
雖然剛剛在走廊上見過一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臉孔卻好像是被從他記憶中抹除了一樣，只剩下一片空白，直到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在對方面容之上時，才會想起他的長相——這對於極為擅長記憶人物面容的溫簡言來說，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種感覺，和之前的主播大廳正中央的紅色電梯很相似。
或許是某種認知干擾。
一旁的橘子糖揚揚下巴，懶洋洋地介紹道，
"至於那位，他是白雪，編號第九。"
跟著橘子糖的介紹，溫簡言的視線落在房間裡的第四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
他的頭髮和面板顏色都很淺，像是白化病一樣沒有絲毫色素，彷彿下一秒就會消散融化在空氣裡。
從溫簡言進門開始，他就沒有出過一聲，甚至沒有抬頭向著這個方向看去一眼，只是面無表情地低著頭，垂著蒼白的睫毛，一張地將手中的紙牌疊在桌子上，當疊到某個固定數目的時候，就會將它們取回掌心裡，然後再重新開始，一張一張地疊著。
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樣。
溫簡言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停頓的時間長了一些。
神諭積分排行榜前十的代號都是公開的，雖然他除了橘子糖之外，並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人，但這些人的具體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
在溫簡言講入副本之後，前十的名次排行就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準確來說，這一點對於夢魔現在還活著的大部分主播也是一樣的，在他們的記憶中，前十始終就是前十，從未發生過改變。
所以，溫簡言這一次擠入第八，才會在論壇上造成那麼大的轟動。
"……"
溫簡言若有所思地看著白雪。
記得，在他成為第八之前，白雪這個代號就已經排行第九了，按理來說，他應該會被他的上位擠到第十才對。
難道是橘子糖忘記了這一點?
又或者是在他成為第八之後，前十的排位又發生了什麼變動?
還是說……
"他向來都是這樣，"
橘子糖注意到溫簡言在白雪身上停留過久的視線，似乎以為溫簡言對這傢伙的自閉感了興趣，懶洋洋地開口補充道∶
"別理他就行。"
溫簡言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收回視線，衝著橘子糖笑了下∶
"多謝。"
偌大的房間變得安靜下來，只回蕩著紙牌一張一張落下的枯燥聲響。
橘子糖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髮。
而溫簡言則是坐在一旁的另外一把椅子上，他垂下眼，在腦海中回憶著夢魘前十的資料。
夢魔之中，主播是無法觀看直播的，也就是說，他們對其他主播的瞭解，往往都來自於副本內的共同闖關，以及主播大廳內的交流。
但是，級別越高的主播，下副本的頻率也就越低，普通主播幾乎很少能夠碰到他們，對他們的瞭解更是知之甚少。
即使是過分善於交際的溫簡言，對這幾個人的瞭解，也都只停留在一些非常表層的階段。
前十之中，除了第四，第七，第九是自由主播，剩下的主播都分屬於神諭，闇火，永晝三個公會，而夢魘總榜的前三，則各是這三個公會的會長。
"……"
溫簡言放在桌上的手指蜷了一下。
神諭的會長和副會長啊。
他扭頭看向橘子糖，問∶"說起來，夢魘積分總榜的第一……是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
橘子糖聳聳肩∶"我又沒見過他。"
溫簡言一怔∶"你沒有見過?"
"對啊。"橘子糖單手撐著下巴，扭頭看了過來，"前三都是會長不是嗎，基本上從來不出席秘密議會的，而且他們的手頭的積分足夠多，基本上不需要下副本，我沒有見過很奇怪嗎?"
她想了想，補充道∶
"當然，二和三偶爾還能見見，但第一長什麼樣我還真不知道。"
"等等，秘密議會，主播可以選擇不參加?"溫簡言眨眨眼，從剛剛橘子糖的答話之中捕捉到一點關鍵性的資訊。
泥瓦匠的聲音從桌子對面傳來∶"事實上，只有前三可以選擇參加，還是不參加。"
溫簡言抬頭，向著對方看去。
那個面容平平無奇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剛才臉上的陰沉神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顯得格外平靜，好像之前發生的事情只是自己腦海之中的想象一般。
泥瓦匠心平氣和地說道∶"不過，除了前三以外的其他主播，還在副本內的自然不需要，但其他的基本上都要到齊。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正中央的銅鐘。
那隻鍾並不大，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錶盤上空無一物，但卻同時存在著數根指標，每根指標之上都有一個羅馬數字。
溫簡言的視線落於其上，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指標一共九根，最長的三根重疊在最下方的區域，一動不動，停留在最上方的四根分別是六，七，九，十。
它們長短不一，以不同的速度在錶盤上緩緩地旋轉移動著。
也就是說，這一次參加秘密回憶的主播之中，除他以外，只有四個人會到場。
不過
錶盤內沒有八號。
溫簡言垂下眼，眼底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泥瓦匠∶"錶盤上顯示著的，就是這一次要參加會議的成員編號。"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等十號來了之後，我捫就可以開始了。"
他話音剛落，厚重的大門就被再一次推開了。
一位穿著考究的男性出現了門外。
他長相不錯，簡直就像是平面模特一樣標誌，面板光滑年輕，眼珠是一種奇詭的，沒有光澤的死灰色，彷彿樹洞般枯槁幽深，毫無生命力，讓他那本該十分受歡迎的臉，莫名帶上了一種奇怪的，令人不舒服的不協調感，即使是溫簡言，也很難從外觀上猜測出對方的具體年齡。
"原來大家都到了。"
來人臉上帶笑，抬起手，優雅摘下頭頂的禮帽。
他的視線在大廳內緩緩的轉過一圈，在溫簡言的身上停頓了一瞬，然後不著痕跡地收了回去，"看來這次是我遲到了，真是失禮。"
溫簡言眯了下眼。
這位應該就是十號了。
代號"紳士"。
同時也是神諭的副會長之一。
神諭一共有四位副會長，基本上全部都在總榜的前三十內，而在這四名副會長之中，紳士的排名是裡面最高的。
或許由於自己公會副會長的身份，所以，紳士其實是前十的主播之中，，唯一相對比較活躍的人，甚至也曾和溫簡言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社交場合內，但對於級別不夠的溫簡言來說，他對紳士的瞭解，也僅限於聽說過這傢伙的名字，並未真正碰過本人。
更重要的是……
在他進入【昌盛大廈】副本之前，紳士就已經是排行榜第十了。
也就是說，雖然自己成為了八號，但是，九號十號的位置卻並沒有發生過變動。
溫簡言對這一次會議的性質，隱約有了一點猜想。
"我們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聚在一起過了，"紳士一邊感慨著，一邊扭過頭，用那雙樹洞般的死灰色眼睛注視著溫簡言，笑容可掬∶"真是後生可畏啊。
"謬讚了，只是運氣好罷了。"
溫簡言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珠微眯著，神情真摯地回應道。
紳士在圓桌的最末端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將自己的禮帽擱於光滑的桌面之上，"年輕人謙虛一點是好事，但也不能太過謙虛。"
"嗤。"
一旁的橘子糖似乎並不喜歡這種你來我往，虛情假意的官腔，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嘲笑。
"好吧，寒暄就到這裡，"
紳士搖搖頭，看向泥瓦匠，自然地提議道∶"您是此次的會議排名最高的人，不如您來為我們的新朋友解說一下規則?"泥瓦匠∶"不了，我笨嘴拙舌，還是和以前一樣，你來就好。"
以前?
溫簡言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語中的關鍵詞。
"那好吧。
紳士也不推脫。
他將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交疊在桌上，扭頭看向溫簡言∶"您應該也猜到了，秘密議會是僅限十人進入的小規模秘密組織，只有總積分進入總榜前十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當然，本議會的存在對於絕大多數主播來說都是秘密。"
"您或許想知道本議會存在的意義，很可惜，現在您還沒有這個資格。
紳士的聲音仍舊平淡而禮貌∶
"積分進入總榜前十，只是擁有了進入秘密議會的資格而已，並不意味著您已經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員。"
他抬起手，指向了桌面上的銅鐘。
銅鐘的錶盤之上，仍舊日缺失著008的指標。
"您你或許也意到了，雖然的和分數量取代了前的008號，這並不意味著將低幹你您和分的成員會被擠到其他名次而皂代表著您將在下一個副本之中，擁有和前一位008共同角逐這一位置的資格。"
溫簡言心裡微沉。
怪不得。
秘密議會之所以是"秘密"，不僅僅因為很少有主播能像他一樣，擁有如此龐大的積分，直接將位於前十的主播換下去，更是由於這一機制的存在一—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人真的擁有了進入前十的實力，他不會直接插入到原本的前十之中，而是和自己積分類似的主播展開競爭……只有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會成為秘密議會的一員。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秘密議會的成員才會永遠保持在"十"這個數目。
一旦被從議會內建換出去，等待他們的恐怕只有一個下場∶
死亡。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所以，你們前十內部的排名才從未有過變更?"溫簡言問。
“您很敏銳。”
紳士臉上的微笑沒有變化，優雅地點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前十的主播進入的副本數量，以及每個副本中獲得的積分數量並不是可控的，所以，呈然他們經過了角逐，成功擁有了進入秘密議會的資格，但積分數量也總會有超出上一位的可能。
“只要進入前十，你就有資格決定，是否與排於自己前方的其他主播進行換位——當然，這同樣要透過一次對抗本才能完成。”
紳士說。
“如果放棄置換的話，那麼，多餘出來的積分則不會被夢魘計入系統，作為補償，這部分積分，在主播消費時，能夠被當成雙倍的數額使用。”
溫簡言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深思。
所以，現在前十的排名，實際上並不是完全地依據實力和積分總數進行排列的，而更像是……他們最開始進入秘密議會時的名次。
即使有主播在此之後，通過了更難的副本獲得了更高額的積分，擁有了繼續往上爬的機會，也往往直接放棄。
j文不僅僅大為多餘出來的分能夠翻仔倍使用，溫簡言猜測，這裡面幹要的原因更多的，恐中是沒人想為了更高的村行名次，而和同為前+的主括
進入一場你死我活的對抗本。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並不值得
自然，位置越低的主播，越容易被替換掉，但是，與其和資本雄厚的老人發生衝突，還不如直接對上那些剛剛爬上來，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新人，成功率說不定還會更大。
所以，即使他們有機會繼續向上，也基本上都會選擇留在原本的名次上不動。
溫簡言眯了下眼。
這也就意味著，在現在的前十之中，名次的高低並不完全代表著現在實力的高低，即使計入系統的總積分比他更低的主播，也或許早已擁有了更可怕的資本。
"總之，您的下一個副本，將會是對抗本，而上一位008號也會進入其中，如果您能夠完成下一個副本，那麼，您將正式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
紳士仍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您應該進入夢魔的時間還不久吧，我看您的履歷之中並沒有參加討類似的賽制，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仔細地介紹一下。"
他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溫簡言∶
"——在今天晚餐的時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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