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牢房趙承來過好幾次, 每次見的人都不一樣,但大多結局都不怎麼好。
他如同一個影子走進來,腳下幾乎沒有聲音。霍屹也很瘦,但絕對不會有趙承這樣如刀刃和紙片一般的易碎感和壓迫感。趙承越是瘦, 反而越顯出了一種極致的尖銳。
趙承打量了一下關在牢房裡的人, 問:“你是誰?”
那人動了動身, 手腳抽搐一下,坐起來, 目光yīn鷙地看著他:“你又是誰?”
“大越廷尉, 趙承。”趙承盯著他,目光鋒利地在他面容,身體和手腳上劃過, 確認這是一個極度疲憊且jīng神緊繃的人:“執掌國法,鏟jian除惡,我可以幫你。”
那人眼皮一跳,說:“我是雷狸, 一個劍客。”
雷狸當時錯手傷了鎮南王世子周遷,倉皇逃竄。鎮南王果然大怒,發話要殺他。雖說鎮南王對手下不錯,但肯定還是兒子更重要, 這點上還是郭解會收買人心,侄子死了就死了,還能大度地說一句“君當固殺之”。
雷狸慌忙之間想了個辦法,他跑去參軍了。
如今為了應對戰爭的需求,皇帝陛下十分鼓勵大家參軍, 只要你參軍,某些過錯可以一筆勾銷。雖然參軍的要求挺高, 不過雷狸肯定是沒問題的,加入軍隊,他就安全了。
但他參軍這件事被鎮南王得知了,鎮南王qiáng行把他按下來,雷狸得知之後,連夜逃跑,一路風餐露宿,日夜不停逃到了長安。鎮南王派出人追殺他,但終究沒有趕上。
雷狸說:“我有鎮南王謀反的證據!”
趙承笑了:“說說吧。”
“我曾經指導鎮南王世子周遷練習劍術,曾經看到鎮南王與其門客商討出兵的事。而且鎮南王藏有糧草兵器,準備廣積糧,築高牆。元宵節前一晚,南方有彗星競天,鎮南王門客以此為文章,宣揚即將天下大亂。”
至於實際上天下會不會亂,先說著嘛,萬一說著說著就亂了呢。
趙承把雷狸放出來了。
他還讓雷狸洗gān淨了身體,換了衣服,打理了頭髮,隨後把他帶到周鎮偊面前。
周鎮偊聽完前因後果,說:“鎮南王是朕的三哥,朕相信他不會有此謀逆之心。既然有證人在,那你親自去一趟鎮南王屬地調查吧。不過聽說三哥屬地有軍隊駐紮,為了安全,你也帶上一支軍隊。”
趙承領命離開,他來長安城之後,辦了幾件大案,幾乎從沒有讓皇帝陛下失望過。
趙承離開那天,霍屹還送他來著,畢竟趙承帶走的軍隊是從北軍裡分出來的。有兩個校尉跟著,都聽從趙承的指揮。
他離開一個月之後,南方便傳來鎮南王周宏自殺的訊息。
趙承的軍隊還在半道上,另外兩個校尉得知這個訊息後,一時有些糾結,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往前。趙承果斷地下令繼續行軍,鎮南王自絕一事,他總得親眼看看,而且還要找到證據。
他們一路趕到鎮南王所在的封地,這裡挺偏,當舉著玄色旗幟,身穿赤袍的北軍騎兵踏進這片領土,家家門戶緊閉,人人噤若寒蟬。
偌大的王府此時極為清冷,只有一個老僕還守在門口。
趙承走進去的時候,老僕說:“主人已經走了,我將他埋葬在後山。”
趙承問:“世子和其他人呢?”
老僕道:“有的追隨主人自絕,有的逃跑了。”
當初那個殺手死了之後,皇帝立案調查鎮南王謀反一案的訊息傳到這邊之後,鎮南王周宏一時恐懼至極,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隻放在他chuáng上的耳朵。
那些門客一時也慌了神,畢竟謀反這種事,當然是要先手才有優勢,打個出其不意。如今被陛下知道了,他們自然只能坐以待斃。有的門客趁機跑了,他們總是跑得很快,有的門客則勸周宏立刻出兵。
周宏糾結半天,他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元鼎帝,那個令人畏懼的霍將軍,而大越北軍正在趕來的訊息也傳到了王府之中。
在那個時刻,他終於清醒了,他不敢面對霍屹和元鼎帝。
周宏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劉黯。
他說:“你也離開吧,劉叔,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謀逆是誅九族的罪,整個鎮南王府上下頓時陷入動dàng之中,周遷先逃跑了,他的幾個妻兒和王府中的妃妾走投無路,紛紛跟著周宏自絕。諾大的王府,不過幾天時間,便充斥著鮮血和死亡。
劉黯一直在處理這些事,他埋葬了周宏,又處理了其他人。那些想要逃跑和離開的王府侍從,他也分了金銀gān糧。那些主張進攻的門客見迴天無力,也只好逃掉了。
最後整個王府,居然就剩下劉黯一個人。
這是霍屹和周鎮偊還沒有出手的情況下,一個訊息就足以擊潰鎮南王的心理防線。一方面來說,鎮南王確實十分脆弱,周鎮偊評價他有賊心沒賊膽,想做點事,但又無法承擔代價。從另一方面來說,元鼎帝和北軍霍屹的威勢,已經達到了這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趙承問那個老僕:“鎮南王謀反一事,是否屬實。”
老僕涕泗橫流,嘶啞道:“是否屬實還重要嗎,整個王府,如今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趙承道:“國法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老僕搖了搖頭:“主人他至今,尚未調動一兵一卒……”
他的心情複雜無比,幾乎窒息,那日彗星競天,他在歡呼聲中,所看到的死亡和鮮血,就是這樣的場景。
趙承看了他一眼,問:“你是誰?”
“劉黯,鎮南王府一個僕從罷了。”老僕說:“當初有幸得主人賞識,就讓我守在最後吧。”
趙承讓人控制住劉黯,自己帶兵進了鎮南王府,搜尋之後,果然發現了周宏準備的武器和糧草。
那些武器和現在北軍手裡用的武器不同,是之前的樣式,無論是鋒利度還是適用性都比不上如今北軍的武器。
畢竟北軍是有長安武庫支援的,那邊一直在研發更優秀的武器和盔甲。
而鎮南王儲存的這些裝備中,有些盔甲甚至生鏽了。
從這方面可以看出來,鎮南王其實就是有賊心沒賊膽,他一邊儲存糧草和裝備,卻始終沒有要出兵的打算。如果沒有宴會上刺殺一事,再往前說,如果沒有送周雲深去長安一事,鎮南王說不定還真會拖到自己壽終正寢為止。
周宏雖然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但周雲深是很瞭解他的。
趙承對這些倒沒什麼感覺,他讓人把那些gān糧和武器拿出來,準備帶回到長安去,這一趟唯一的收貨就這些了。
他走出庫房,一灘濃稠的血蔓延到他的腳下,浸溼了他的衣襬。
趙承看到那位自稱劉黯的老僕躺在地上,雙手握著一把刀,刀刃完全埋入胸口。
旁邊計程車兵為難地說:“他忽然搶了刀,我們沒想到他居然有幾分武藝,所以沒攔下來……”
“嗯。”趙承淡淡地說:“把他埋了吧。”
忠於反主還是大越,他選錯了而已。
此事就這樣過去了,趙承帶著那些收來的糧草和武器回到長安。鎮南王身死這件事看似很大,在整個大越都引發了很大的討論度,關於鎮南王養的那些門客,都被當做是過街老鼠,而鎮南王之子周遷也不知所蹤。但時間久了,大家便發現這件事其實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每天還是該吃吃該喝喝,一切與之前沒任何變化。
鎮南王一案塵埃落定之後,趙承的身份和威望更上一層樓,自從他上任以來,先後處理了丞相,王侯等等案件,世家貴族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捋虎鬚,畢竟他們再高貴,也比不上真正的皇室中人。
就在鎮南王這件事結束之後,朝中傳來一個訊息,慕容安丞相的腿摔斷了。
丞相大人今年七十高齡了,算是比較長壽的年齡,雖然jīng神看上去還好,但身體畢竟老了,所以有個磕絆什麼的,實在是非常正常的。
但有些人,確實覺得不太正常。
因為在此之前,慕容丞相曾經多次向陛下乞骸骨,請求辭職回家頤養天年,都被皇帝陛下拒絕了。
緊接著,慕容丞相就摔斷了腿。
陶嘉木和霍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頗有些不可思議:“不止於此吧,那可是他自己的腿啊。”
霍屹在想另外一件事:“陛下之前為什麼不讓他辭官回家?”
“他坐在那兒合適啊。”陶嘉木早就想過了這個問題了:“慕容丞相不論資歷還是能力,都十分合適,壓得住其他人。”
霍屹莫名地嘆了口氣。
陶嘉木道:“你還想著致仕?”
“看情況吧,就算離開,也得先把家底攢起來。”霍屹喝了口茶,天氣逐漸炎熱,陶嘉木給他帶來了新的茶葉,喝起來清慡而沒有絲毫苦澀的味道:“腿斷了,那確實就沒辦法了。你覺得,接下來誰會擔任這個丞相之位。”
“這個位置不吉利啊!重則誅全族,輕則斷條腿。”陶嘉木深深地感慨一聲:“得是個命硬的人才行。”
霍屹繼續喝茶,這個位置,確實不好坐。
“接下來,就是御使大夫常湯,廷尉趙承,或者……太傅陳暉。他們幾個最有機會。”陶嘉木掰著指頭點了一遍,還有一些其他人,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合適。
霍屹:“陳暉不太可能吧,他剛從西河邊郡回來,才坐上太傅的位置。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從太傅坐到丞相上,這晉升速度跟飛一樣。”
“他可以當丞相,不過時機還不到。”陶嘉木分析說:“你想想,他當了二十年的中郎,在皇帝身邊的時間比咱們久多了,這也是一種積累。元宵節之前,陛下把他叫回來任職太傅,我看陛下是想平衡內外朝的勢力,他以後在外朝中的地位至關重要。”
霍屹認同他這個觀點,說到內外朝,他便問:“你覺得公孫羊有沒有可能?”
陶嘉木斷然搖頭。
霍屹:“那御使大夫和趙承呢?”
陶嘉木道:“我個人覺得趙承不太可能,他多年輕啊,背後又沒有什麼勢力。常湯資歷什麼的,和慕容丞相差不多,我看他可能性比較大。”
“不過我覺得沒用,得看陛下怎麼想。”陶嘉木感慨地說:“你天天和陛下在一起,他怎麼想的,你比我清楚啊。”
霍屹手裡的茶杯抖了一下:“我哪有天天和陛下在一起。”
陶嘉木:“……”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啊!
他有點想勸,又不想失了分寸感,內心糾結無比。
霍屹掩飾性地咳了一聲,道:“你就沒想過你自己?”
“我?!”陶嘉木的思路瞬間被帶走了:“我不可能的,現在這個博士的位置,最適合我。陛下也不會考慮我,而且當丞相要命硬嘛,我就算了,放過我吧。”
周鎮偊確實沒考慮過陶嘉木,陶嘉木在他眼裡,當博士綽綽有餘,但擔任丞相,還差了點歷練。
陶嘉木更適合傳道授業解惑,並且專注地研究點什麼東西,就算當丞相,也得是幾十年之後。
慕容安那個老傢伙,居然為了辭職自己從馬車上摔下來,周鎮偊對此十分無可奈何,他覺得慕容安坐在丞相那個位置真的非常合適,這兩年就沒出過亂子。但慕容安做到這種地步,周鎮偊也不能讓一個瘸腿老人qiáng行上朝,那也太不講理了。
於是周鎮偊只好重新選個丞相,備選人並不多,他斟酌片刻,便做了決定。
陳暉上朝回來之後,便回書房忙碌了,他剛當上太傅不久,皇帝陛下對他態度很好,陳暉便覺得受寵若驚,恨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過了一會,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
在家裡,會這麼敲門的絕對是陳夢鶴,陳暉說了聲進來,外面的侍從便開啟門,推著陳夢鶴進入書房。
“夢鶴,有事?”陳暉放下手上的書卷,問道。
陳夢鶴雙手jiāo疊放在腿上,語出驚人:“爹,你想不想當丞相?”
陳暉嚇得手一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
陳夢鶴不是那種喜歡開玩笑的人。
他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皺著眉頭問:“你覺得這次陛下會選我?”
陳暉那緊皺的眉頭,抽搐的面容和不安的手指,充分表現了他內心的糾結。
丞相誰不想當啊,但元鼎帝的丞相是個高危職業。陳暉心裡自然也有過當丞相的夢想,但今天在陳夢鶴說出這句話之前,他是完全沒有考慮過的。
“……爹,你想多了。”陳夢鶴仰著頭,說:“陛下這次不會選你的。”
陳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坐下來。
陳夢鶴又說道:“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陳暉有點想站起來,但覺得那樣未免太過於不穩重,硬生生把自己按住了。
“你有什麼想法?”他虛心向自己的兒子請教。
“這次最有機會被皇帝選中的人有兩個,尚書令公孫羊和廷尉趙承。”陳夢鶴和陶嘉木的觀點有些許不同:“他們都是陛下親手培養出來的人,如果要發揮更大的作用,放在丞相之位是很合適的。”
陳暉陷入沉思之中,提到另外一個人:“那御使大夫……畢竟丞相之位,一般是從三公選出來的。”
“常湯不可能,陛下不會選擇他。”陳夢鶴頓了一下,默默補充道:“除非他犯了什麼事,陛下想處理他,否則不會讓他當丞相。”
陳暉:“……所以丞相之位果然很危險!”
“也不一定,其實慕容丞相位置就挺穩的,他自己繃不住,才出此下策。”當丞相,不犯錯就行,順便祈禱天下也別出什麼亂子。
陳暉搖了搖頭:“其實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做。”畢竟摔斷自己的腿,也是需要決心的。
“他怕犯錯,或者已經犯了錯,有把柄握在陛下手上了。”陳夢鶴揮了揮手,他過來不是討論這些的:“這次陛下可能會選公孫羊和趙承,具體要看他們自己。”
陳暉:“他們倆不太可能吧,都是平民出身,雖然都有功績在身,但……”jīng英階層的陳暉還是難以接受這件事。
陳夢鶴說:“陛下用人,出身和血脈都不會成為阻礙。”
他說的有道理,陳暉確實也見識過了:“這也不管我的事啊,難道下次陛下就會選我了?”
他們言談之間,儼然把丞相之位當成了一個換位頻繁的高危職業,認定不論是誰,在丞相之位都坐不久。
坐久了容易積累權力,皇帝陛下並不想看到那種場面。
陳暉轉念一想,問:“那下一次可能會是我?”
陳夢鶴搖頭:“不是。”
“……”陳暉冷靜下來:“兒子,你給個準數。”
陳夢鶴說:“第三次就差不多了。”
陳暉:“太遠了。”
“還行吧。”陳夢鶴覺得以這個頻率來說,肯定是六年之內的事。
他的語氣如此篤定,陳暉忍不住問:“你能看那麼遠?”
陳夢鶴輕輕嗯了一聲,表情並沒有顯得炫耀或者高興。
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周雲深。
自從鎮南王出事之後,周雲深便越發鋒芒畢露,不再掩飾自己的才能。
武能比李封,文能比夢鶴,這就是太學宮對他的評價。
陳暉摸了摸他的頭,陳夢鶴沒法躲開,有些嫌棄地看他一眼。
陳暉哈哈一笑,不管兒子多聰明,始終是他兒子,是他可以摸摸頭的小孩子。
“你想我當上丞相。”陳暉問:“為什麼?以前你可不會這樣,你想要什麼?”看吧,他對自己兒子也是非常瞭解的。
“我想爭取一下。 ”陳夢鶴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雙腿上。
“行吧。”陳暉沒有多問,他是相信陳夢鶴的,他開啟書卷:“那我也努力一下。”
先gān好眼前的事再說。
選誰當新丞相這件事在朝廷中討論了很久,大家或多或少都做著夢,最後聽說皇帝陛下見了兩個人,公孫羊和趙承。
最後任職丞相的人是趙承。
此時在朝堂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趙承是誰,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家族的普通人,他的父母生前可能還是田地裡的農夫,他卻一躍成為丞相。
朝廷簡直要瘋了,當初陛下任用白衣出身的公孫羊為尚書令他們尚且能忍,畢竟那是陛下建立的新職位,所謂內朝,還是不能和外朝比的。但現在陛下要任用趙承為丞相,那麼多出身正統,資歷雄厚,能力卓越的人都沒當上丞相,三公九卿都指望著那個位置,結果讓趙承坐上了。
眾臣們真不能忍,他們翻閱典籍,扒拉出了一條規定,擔任丞相的人必須有爵位在身,因此趙承不能擔任丞相。
周鎮偊聽了之後,拍案決定,這好辦啊,當即給趙承封了個平國侯,雖然沒有封地和金銀賞賜,但名頭是有了。
於是趙承剛當上丞相,又被封了侯位,地位瞬間飛昇。
陳暉是最快接受這件事的,畢竟陳夢鶴之前說了嘛,不是公孫羊就是趙承。陶嘉木雖然之前有猜測趙承,但見皇帝陛下這麼大手筆,還是忍不住感到震驚。
他忽然想,皇帝陛下好像是有點瘋的。
和其他三觀受到重大沖擊的群臣比,陶嘉木甚至在想,趙承挺合適的啊,他一看命就很硬嘛,這個丞相之位沒問題。
經歷封侯之事後,大家不得不接受,於是紛紛轉變風向,開始祝賀趙丞相,並向他靠攏。畢竟趙丞相威名在外,他的行事手段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霍屹琢磨著,也上前祝賀了一番。
其他人祝賀的時候,都帶了點禮物,登門拜訪。霍屹也只是忽然有了想法,那天下朝的時候,霍屹就順手攔住趙承,拱了拱手,道:“恭喜丞相。”
趙承盯著他,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來多高興。
霍屹心想這人怎麼回事,對別人都溫風化雨的,怎麼看我就沒好臉色呢。
但他又感覺不到趙承對他的敵意,因此十分無奈。
趙承說:“霍將軍,當初你推舉我來長安,是不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霍屹老老實實道:“確實沒想到,恭喜你啊。”
趙承應了一聲,隨後問:“那你覺得我變了嗎?”
“沒有。”霍屹很確定這一點。
趙承便笑了笑,他這個笑和平時裝模作樣的假笑完全不同,輕得像一個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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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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