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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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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笙聞聲一怔住, 小手抓著他的衣襟有些錯愕問道:“太子?為何又與他有關?”

 賀嶼安神色微沉,指尖微蜷無意識摩挲:“是, 偏又與他有關吶。”

 “那二皇子知曉嗎?”

 賀嶼安聞聲嗤了一聲, 聲音喃喃似意有所指:“二皇子那樣的人,怎會不知.....”

 偏偏知道,還萬事由著太子,心思深沉, 叫人琢磨不透, 二皇子好似全然不在乎皇帝如何看他, 更不在乎太子日後登基, 他自己可能遭受的境遇。

 “再者, 此次阿濃婚事的訊息,瞞的不透風聲,應當也有二皇子的手筆, 不然憑太子安插在聖上身邊的人,當早就知道了......”

 這樣的順水人情, 實在是......憑白又讓自己欠了他一回。

 他回過神來,只覺得懷中人呼吸勻緩,微微側目, 姜笙已閉目安然睡去,不禁嘆了口氣, 有些好笑的撫了撫她的後背, 將她往懷中一攬,人便躺他的胸膛上,抬手便熄滅了燈。

 帷帳裡又陷入黑暗之中, 一雙人臥榻而睡, 提心吊膽了好幾日, 如今既已賜婚,難得能補個好覺了,賀嶼安將人抱在懷中,不過須臾間呼吸便緩緩沉沉。

 東宮此刻昏暗一片,只簷下點了幾盞照明的燈籠,風一吹,人影也跟著晃動。

 書房內漆黑一片,寂靜的可怕,若不是太子身側隨伺候在門前,誰能想到太子竟在裡頭。

 許永承沉在黑暗中,手上似捏著什麼東西,月光穿透雲朵,透過半開的窗牖,藉著婆娑的光亮,隱約瞧見是盞墨字的長明燈。

 他眼眸猩紅一片,在這夜間狼狽的猶如厲鬼,忽的便見他桀桀的笑出聲來,屋外站著的隨侍不禁眯了眯眼,眼了眼緊閉的殿門,神色莫名。

 屋內人似陷入了瘋魔,一聲又一聲喊著:“阿濃,阿濃!”

 片刻後屋內又靜了下來,而後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吱呀”一聲,沉沉的殿門被推開。

 他扶著殿門,頭髮微凌亂,沒了往日裡端方君子模樣,手指著利聲斥道:“去將陸然找來!去!”

 他要弄明白,陸然,到底知不知曉!

 那侍從看了眼天色,有些為難道:“殿下,宮門已下鑰了。”

 宮中的規矩,下鑰後,除非天子令,便是天大的事宮門不可開。

 “孤讓你去,你便去,在這處廢話什麼!”他已然失去了耐心,一雙眼睛似看著死物盯著他看。

 只聽“噗通”一聲,那侍從跪倒在地道:“殿下請三思,即便有事,明早再找也使得,若是惹怒了聖上......”

 許永承上前便是一腳,腳死死地捻踩著那侍從的手惡狠狠道:“你是瘋了?孤還輪到的到你說教?”

 侍從強忍著,眉頭青筋暴起,也已然魏然不動跪倒在地,咬著唇勸道:“殿下,三思!”

 被踩著的手已被鞋底的砂石磨礪出血跡,許永承眯了眯眸子,胸口滔天的怒意也不知怎的平息了許多,掀了掀眼皮睨著他問道:“你叫什麼?”

 他身邊伺候的慣來是陸然,即便他不在宮中,身邊伺候的也是李公公,這人他是有些眼熟的,卻不大知曉姓名,也是頭一回生出幾分對他姓甚名誰多了幾分稀奇來。

 他僕從垂下的眸子閃了閃,跪拜在地沉聲道:“屬下週青。”

 許永承聞聲愣了一下,而後眼眸裡閃過幾分玩味,舔了舔舌尖看向他似意有所指道:“姓周啊,還真是有些巧。”

 那人聞聲身子幾不可微顫動了一下,以為太子還要再問什麼,卻見他忽的看了眼天上的月色,甩了甩衣袖轉而回了寢殿:“明日一早,宮門開時,孤要見到陸然跪在殿門前!”

 周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怔,後背已驚出了一身汗,如釋重負,片刻後應了聲“是。”

 太子不會善罷甘休,陸然早已料想道,天剛亮,估摸著宮門剛開不久,陸府門庭便被人敲響。

 今日無早朝,他一聲素雅青衫出了府門,直奔東宮。

 馬車上,李公公面色不大好看,呶了呶嘴道:“待會殿下無論說甚,你都莫要回嘴,低著頭認錯就是了,畢竟賜婚之事,殿下是真的被氣的不輕。”

 陸然挑了挑眉頭,眸光清冷道:“知道,只是賜婚之事我亦是被動,那是殿下想娶,關我何事,聖上這聖旨,公公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接了是違逆殿下心願,是罪,不接是對聖上大不敬,亦是罪,你說我冤是不冤?”

 李公公被說的啞口無言,一時間確實不知該如何作答,車廂裡一時間靜的有有些尷尬。

 直到進東宮,兩人都未在言語一句,見被領到了寢殿,陸然面上有些不解。

 李公公嘴角掀了掀道:“太子殿下還未起,需得勞煩陸少詹跪在此處等著。”

 陸然面上淡淡的,並未有溫怒的跡象,只是問道:“殿下的意思?”

 李公公點了點頭:“殿下昨兒一夜未歇,直到辰時才堪堪閉眼,少詹事估摸要等些時候,且忍著些。”

 陸然聞聲未在言語,走到廊簷下掀袍跪下,躬身一禮突喝了一聲:“陸然拜見太子殿下。”

 李公公腳忙哆嗦這上前,佛塵一揚小心的看了眼殿門小聲道:“少詹事!小聲些.....”

 陸然卻是未應,又和聲喊道:“殿下,陸然到了,求見殿下。”

 李公公眼眸睜的老大,一副被劍驚嚇過度的樣子,想去堵他的嘴,卻又不敢。

 “殿下!”

 又連著喊了好幾聲,裡頭忽聽到東西打翻的聲音,而後便聽許永承帶著怒火的呵斥:“滾進來!”

 陸然好似全然不懼他的怒火,掀袍起身還拍了拍衣袍。

 而後便在李公公活見鬼的眼神裡,推門見了殿中。

 門剛被推開,他走進內殿,剛掀開簾幕,面門忽迎來一陣利風,他微微側頭便躲避開,下一刻便聽咣噹一聲,一價值連城的碧璽摔落在地,摔成了兩半。

 陸然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這東西砸到額頭,頭破血流倒罷了,但肯定也是要留疤的。

 “你敢躲?”許永承衣衫半開,頭髮披散的坐在榻下,左腿半曲著手搭在上面,神色不明的問他。

 陸然躬身道:“不敢,只是陸然不知是哪裡錯了,惹到了殿下不快,還望殿下告知,讓陸然受罰也受的明白。”

 許永承再不似以往待他和顏悅色,伸手又拿過一個瓷瓶在手上邊掂邊道:“陸然,你當孤真不能要你的命?你祖父的面子值多少錢?可有孤手上的鎏金瓷瓶值錢?”說著又指了指他道:“或者你的命可有這瓶子值錢......”

 下一刻見他眸光一很拿著瓷瓶又往陸然咂去,陸然眉心一跳忙又伸手接住,而後上前將瓷瓶端端正正的擺在許永承面前:“殿下,瓷瓶貴重,還需得擺好,仔細小心些。”

 許永承一腳邊掃開那瓷瓶,只聽那瓷瓶咣噹廣咣噹晃盪的直響,下一刻便見他抬腿便衝著陸然胸口踢去,陸然眼眸一閃並未躲開,竟是硬生生的接住他這一腳,身子往後虛晃了兩步,嘴角滲出一絲絲血跡。

 “陸然,你沒命娶她,無論你想甚辦法,在孤失去耐心前退親,可明白?”他伸手拍了拍陸然有些泛白的臉頰,一臉漠然說道。

 陸然忍住心口湧出的血腥,擦了擦嘴角道:“殿下,這是聖上賜婚,你可想過,我未太子少詹事,若是我拒婚不娶,偏最後娶她之人又是殿下你,這其中的關係,任誰都參透的出來,旁人便覺是我受你威懾才不敢娶她,這,多少礙於您苦心經營的好名聲......”

 許永承眼眸閃過一絲惡意,陰惻惻看著他:“威脅我?”

 陸然捏了捏掌心道:“陸然不敢,陸然自五歲便已伴讀身份伴您左右,年少後又未少詹事輔佐於你,陸然比任何人都還要希望您能順利登基,萬不可為了區區女子誤了大業,殿下!”

 “所以呢,你便要順應父皇的聖旨娶她?”

 陸然抿唇,斂下眸子道:“殿下放心,陸然無心情愛之事,即便娶她也斷不會待她如何,不過是換個地方住罷了,待您成了大業,皆是再談也可。”他頓了頓又道:“殿下,賀姑娘總歸是要嫁人的,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但與旁人相較,您更該放心些。”

 許永承眯了眯眸子,而後看著他道:“陸然,孤以往怎未發覺,你這般能言善道,巧舌如簧,她嫁給誰都不成,只能嫁給孤,你可明白。”

 陸然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出兩口鮮血來,又咽了回去道:“殿下,殿下賜婚實是突然之事,但這婚已賜下,陸然確實能毀了婚事,可您若想娶她,必是要揹著被人議論苛責臣下之論,您可願為了賀姑娘捨棄這些?若是願意,陸然便當不再言語,今日便去聖上那處退了婚事,但您可想過,這或許也是聖上對您的考驗,您對賀姑娘的心思滿朝也誰人不知,聖上難道不知嗎?可他偏偏為何將賀姑娘給我了?”他頓了下又道:“您應當比陸然更清楚聖上的個性,他興仁政,要的便是儲君仁德為首,方才能繼的大業,若是他見您寧願割愛,也要陳全臣下,定會消除一切疑慮,您說可是?”

 許永承一雙眸子淡淡的打量著陸然,陸然便撐挺職腰板由著他打量,片刻後他忽然道:“聖上雖對二皇子有些厭惡,但不是仍將秋闈之事也交於他協助?”

 陸然一口氣將話說完,又止不住的咳嗽,方才嚥下的血又順著嘴角滑下,他拿袖擦了側,青色衣袖染上赤色格外顯眼。

 許永承的手細細摩挲,似在衡量這話中有幾分可信,陸然便僵著身子等著。

 殿中沉香嫋嫋飄香,幾近染了一半,不知過了多久,許永承忽然道:“你當真不動她?”

 陸然心募的一鬆,嘴角只勾了一瞬,便放下,未叫許永承瞧出,而後抬頭看向他道:“殿下放心!”

 直到日落西山,陸然才半瘸著腿出了宮門,他倚靠在宮牆上止不住的咳嗽,許是今日夕陽甚燦,染得他的眸子也亮璨璨的,身邊伺候的侍從忙上前攙扶住他,他上了馬車,讓他送封口信去賀家。

 那侍從應是問道:“公子要傳什麼口信?”

 “事已成,下月十六日子宜婚嫁。”

 作者有話說:

 阿濃成親以後,就是秋闈了,事件線會被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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