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能聽懂。
隋衡簡直震驚了。
隋國太子殿下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能屈能伸。
隋衡摸摸鼻子,從懷中取出一隻紅色的機關鳥,道"瞧你說的,怎麼能叫搶,孤只怕擔心他摔壞了,暫時替他儲存著。"
這話一出,江諾皺起小臉,淚豆子掉得更多更快。
江蘊自然不信他的鬼話,把機關鳥取回來,遞迴到小糰子手裡,俯身給小傢伙擦淚,耐心安撫著小傢伙。江諾握著機關鳥,依舊偷偷用餘光看隋衡,哭得淚眼汪汪。
隋衡清清嗓子,提醒小東西見好就收。
不料江蘊抬頭看他一眼,道“你先出去,不然會嚇著小傢伙的。”
隋衡∶ “…”
隋衡臉再度一黑,看了那還在偷偷告狀的小崽子一眼,只能不甘不願出了門。
江諾偷偷瞄了眼,確定隋衡不在屋裡了,才漸漸止住哭聲,開始黏著江蘊撒嬌。
“貼~”
“貼~”
小糰子發著模糊的音節,拱著腦袋,蹭啊蹭,蹭了一會兒後,露出一半臉,眼睛晶亮,期待地看著小爹爹。
江蘊眼睛一彎,低頭,在小傢伙白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小糰子咯咯直笑。
隋衡抱臂站在外邊,隔著窗戶,看得臉愈發黑。
小東西還不到一歲,竟然已經學會和他耍心眼爭寵了!
長此下去,那還得了!
兩國重要將領謀士已陸陸續續過來,徐橋見隋衡陰沉著臉站在外頭,也湊過去,往裡面看了眼,震驚道“殿下被趕出來了”
隋衡涼颼颼看他一眼。
“孤樂意站在這兒吹風,不成麼”
這一個兩個,都是蛔蟲轉世麼。
徐橋呵呵笑道“成,當然成。”
說完,又小聲問∶“小皇孫是不是當著容與殿下面,告殿下的狀了?”
隋衡神色僵了下,再度用見鬼的眼神看他一眼。
接著招招手,讓徐橋湊近些,指著裡面問∶“如何?可愛麼?”
屋裡,小糰子已經開心地撥弄機關鳥,在榻上打滾兒,跟個雪球一樣。
“可愛。”
徐橋由衷道。
這個年紀的小娃娃,鮮少有如此聰明健壯的。
隋衡咬牙切齒∶“可如今這小崽子跟孤一點都不親,看孤跟看仇人似的,還變著法兒的告孤的黑狀。你說孤該怎麼辦"
"……"
徐橋想,以您的行事做派,人家小傢伙告的狀,恐怕也不全是黑狀吧。
但身為下屬,第一職責自然是為主帥解憂。徐橋忙道∶“依未將看,小皇孫聰慧機靈,是能看出真心和假意的,只要殿下以後加倍的對小皇孫好,多買些小皇孫喜歡的玩具和吃食,小皇孫自然會喜歡上殿下這個父親。”
“孤覺得也是。”
“像孤這般英武瀟灑的男子,他有什麼看不上眼的。”
太子殿下瞬間又支稜了起來。
江蘊讓公孫羊和護衛們看著江諾,出來見隋衡。
隋衡仍沉鬱著臉。
江蘊忍笑,道“我們的小傢伙,可是很聰明的,那般拙劣的手段,也虧你想得出來。”
隋衡頗鬱悶∶“他不過學了兩聲鳥叫,你如何就知道孤拿了他的機關鳥,還威脅他?”
江蘊道∶“就不告訴你。”
"……"
隋衡挑眉∶“你不說,孤也知道。”
江蘊好奇看他,等他答案。
隋衡道“一定是你們之間,有什麼孤不知道的暗號。”
江蘊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麼道理來,聞言嘴角輕揚,道“你說得不錯,我們就是有很多暗號,剛剛小傢伙還跟我告了很多狀,你要不要聽一聽”
隋衡莫名有些心虛,正色道∶“你別聽他瞎說,一個連牙都沒長齊的小崽子,嘴都學不清,能懂什麼。孤天天當著他的面誇你,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他有沒有告訴你。”
“有麼”
“當然。”
這和徐橋所言不謀而合,隋衡立刻爽快收下。
兩人說話的功夫,即墨清雨也到了。
和談正式開始,具體條款,雙方之前已經交涉過一次,有爭議之處也都做了妥帖修改,因而整個談判過程十分順利。
再加上,兩國太子聯姻在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南北互通只是開始,將來,南北大統方是大勢所趨。只要有利雙方百姓,雙方都可酌情作出一些細小讓步,不必像兩個敵對國家一般錙銖必較。
大大
和談結束的次日,隋帝就拜託左相即墨清雨親自攜彩禮到暮雲關提親。
對方左相親自出面充當媒人,彩禮足足帶了三百大車,從暮雲關一直綿延到烽火臺,可見隆重,範周至此方稍稍放心。提親這種事,一般都由長輩出面接待,但江蘊親自接待了即墨清雨,應下了婚事。
即墨清雨是個明白人,沒有細問其中緣由,只當著江國一眾將領謀士面鄭重道∶“老夫知道諸位擔心什麼,但請諸位放心,我們大隋男兒,重情重諾,既結下婚約,就絕不會辜負容與的。”
左相即墨清雨是何等人物,能說出此番話,其間分量,說是重若千鈞亦不為過,範週一直以來擔心的事,無非是殿下性情溫和,體力武力上又不及隋國太子,會受那隋國太子的欺侮,聽了此話,梗在胸口的那塊巨石方緩緩落下。
範周心中感動,道“有左相一諾,我等便放心了。”
議完親,即墨清雨又委婉對江蘊提起拜師之事。
“雖說你是江國太子,可師徒之間,不講究這些,只要你願拜入老夫門下,老夫此生便不再收其他弟子。”
範周等人都感到極驚訝。
因即墨清雨乃當世大家,出了名的孤高畫質正,是隋國朝中有名的純臣,天下間想拜其為師的學子不知幾何,可能入其眼的,少之又少。
以其資歷,就是做帝師,也綽綽有餘。
可這位左相,竟然主動開口要收殿下為弟子,還是關門弟子。
在南北互通的關鍵時刻,若是隋朝其他重臣要收殿下做弟子,可能會被指摘心思不純,可若是即墨清雨,無人會說三道四。
因為這位左相實在太純了,且出了名的與隋國太子不對付。
殿下若真拜了左相為師,這左相府,便算殿下半個孃家了。以後,他們倒是不必再擔心殿下會受隋國太子欺負的問題。
江蘊只稍稍一想,就立刻明白,此事,多半有隋衡在中間推波助瀾。
即墨清雨就是再喜愛他,再欣賞他的才華,身為左相,也絕不可能如此貿然莽撞的提起拜師之事。
他知道,是隋衡想讓他安心,讓他麾下的謀士和將領們安心,所以才想在隋都也給他找個孃家。也為了婚禮之時,他的高堂位置上,不會空著。
即使沒有父母,也可以坐著一位有分量的師長。
即墨清雨知他心思靈透,道“容與,你不必多想,這天下間,老夫不願意做的事,沒人可以逼迫老夫。”
“此事,說到底,還是老夫佔便宜更多。”
“而且,老夫門下弟子,都不入仕,你入老夫門下,不必擔心會因為師徒私情影響公事。”
江蘊自然明白,執師禮,朝即墨清雨一拜,道“能得左相為師,是容與之幸。”
即墨清雨算是實現了心心念唸的心願,目中微微動容,忙把人扶起,道∶“起來,好孩子,不必多禮。"
議親次日,隋衡便帶著麾下猛將,特意跑到南邊陳國射了一對大雁下來,送給江蘊做訂親禮。
陳國國主好不容易抓著了表現的機會,又是清場又是清山,要不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濟,簡直恨不得親自上陣替隋衡捉雁去。
江蘊站在城門樓上,金衫閃耀,眼尾含笑,讓人接了隋衡的雁禮。
至此,兩國太子的婚事正式訂下。
隋衡回隋都之後,立刻找欽天監卜算吉日,欽天監共算了兩個日子,一個次年三月,一個次年八月。
都是上上大吉之日。
三月時間緊了些,但隋衡連三月都嫌晚,哪裡還能等到八月,立刻拍板定下三月。隋帝自然鼎力支援,讓韓笑暫放下手頭事務,全力幫太子籌備大婚。
欽天監遇到了頭一樁難事,那就是兩國太子的生辰八字。
按照殿下送來的八字,這兩個八字,並不算太匹配,若是換作其他事,他們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糊弄過去了。
可太子成婚乃大事,若是因為八字不合而留下禍患,以後他們可要擔負重大責任。
隋帝佈下重任,韓笑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一隻腳剛邁進欽天監,就被等候已久的監官們包圍了起來。
“韓大人,您快過來瞧瞧。”
監官手裡拿著太子殿下新送來的八字,展示給韓笑看∶“這江國太子的八字,和昔日殿下那位已經死去的貴妾的八字,竟然分毫不差。"
“當時那位貴妾的八字, 和殿下的八字便不怎麼合, 如今這個, 可怎麼弄?”
韓笑看了眼,問“確定沒搞錯”
監官一萬個篤定“太子殿下親自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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