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巴巴地等著，婆子將收拾齊整的襁褓中的嬰兒抱出來，小心翼翼地避著風，塞進熱鍋螞蟻一般慌亂的慕容麒懷裡。
“母子平安，就是小公子看起來有點瘦小。”
眾人“呼啦啦”就圍了上來，急得皇帝老爺子直跳：“外邊天冷，趕緊抱進暖閣裡來。”
慕容麒站著沒動地兒。
剛出生的嬰兒小小的，軟軟的，那麼輕，那麼一丟丟，就跟放多了水的麵糰似的，麒王爺不敢動，覺得稍微一動彈，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兒會不會折了？
惠妃已經是等不及，過來一把將孫子搶走了，如獲珍寶一般，顛兒顛兒地抱去了暖閣。
慕容麒沒有跟過去，還是眼巴巴地守著門口。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拐回來。
清歡不讓進，他就不能進。
雖然，他恨不能代替清歡承受這種痛楚，恨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他以為，自己能陪伴著清歡分娩，多少可以減輕心理的愧疚，現在才發現，親眼見到清歡的痛不欲生，只會令他更加地心疼。
冷清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淡定。可別清歡無恙，你先暈了。”
仇司少也點頭：“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做師傅，肯定順利。”
三個大老爺們卻一個比一個緊張，鼻尖冒汗，一說話就哈出白氣來。
“哇！”
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之聲，比適才那個嬰兒落地的動靜還要大。
慕容麒再也忍不住，一撩簾就闖了進去。
迎面一股血腥之氣。因為產房裡點了好幾個火盆，門窗又封閉得嚴實，所以氣味蒸騰，有點重。這令慕容麒心中一緊，慌如擂鼓。
接生婆頭也不抬地訓斥：“這誰啊，風風火火的，走路帶風，不知道產婦怕見風麼？”
扭臉見是慕容麒，慌忙改了口：“王爺您怎麼這就進來了？不吉利！”
清歡剛生產完，面色不是太好看，渾身大汗淋漓，虛弱地閉著眼睛，髮絲緊貼在面頰上。
慕容麒旁若無人地上前，朝著手上哈一口熱氣，方才坐在床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想開口說話，卻喉尖酸澀，憋了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通紅，眼角有些溼潤。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清歡的臉。
清歡緩緩睜開眼睛，一聲輕笑，微微勾起唇角：“你看看你這個出息，若是被父皇看到了，怕是又要捱罵。”
慕容麒緊咬著腮幫子，才能努力忍住眼淚不會落下來。因此說話也很使力，一字一頓。
“對不起，清歡。”
“對不起什麼？”
“以後我們再也不生了，不生了，我只能在外面聽著你一聲聲呼痛，卻絲毫無能為力。你知道嗎？我心裡很恐慌，很害怕。很無力，我再也不想有下一次。”
他一時間哽咽，低垂下頭，雙手緊攥著清歡的手，擱在自己額前，顯而易見的激動。
清歡指尖微微動了動：“看你，堂堂王爺，讓人笑話，你不去看一眼女兒嗎？你前世的小情人。”
“不看，誰也沒有你好看。”他一口拒絕，然後詫異地抬臉：“女兒？”
眼睛更紅了，睫毛都是溼的。
清歡抿抿唇：“對啊，龍鳳胎，兒女雙全。”
慕容麒笑出聲來，掩飾自己一時動情的狼狽：“聽她的哭聲，我以為會是個漢子。”
刁嬤嬤有眼力地將孩子抱給他看：“您瞧她這小腿蹬得歡騰的，老奴都以為，這二公子興許是被她一腳先踹出來的。”
兩人忍俊不禁，慕容麒不敢接，讓刁嬤嬤將孩子遞給清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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