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罈子打翻了。
洛青舟沒有想到，大小姐憋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在這一天，他帶著岳母大人來“逼宮”時，爆發了。
這是絕殺。
招數精妙，神鬼莫測，即便是身為武王的他，也很難接住。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月姐姐不愧是月姐姐。
洛青舟在僵硬了一分零一秒後，突然捂著肚子道：“啊……肚子疼！岳母大人，今晚的飯菜不對勁……”
說完，倉皇而逃。
轉眼間，已在圓門外消失不見。
宋如月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疑惑道：“我肚子怎麼不疼？”
百靈笑嘻嘻地道：“因為夫人不虛。”
宋如月一愣，道：“青舟虛？”
百靈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當然，姑爺可是很虛的。”
宋如月陷入了沉思。
洛青舟逃回到梅香小院，把事情經過告訴了秦二小姐。
秦二小姐一邊笑，一邊作勢要去研墨，道：“青舟哥哥，快寫出來，微墨也想看，一張宣紙夠嗎？”
洛青舟一把把她扯進了懷裡，道：“再調皮，打屁股！”
秦二小姐在他懷裡笑著道：“青舟哥哥可以少寫幾個唄。”
洛青舟嘆氣道：“當然不行，我身邊有多少女人，大小姐比我還清楚，你覺得我敢少寫一個嗎？關鍵是，大小姐說的是，把我身邊的女人都寫出來，不單單是有關係的女人。而岳母大人則以為，我寫出來的，都是跟我有關係的女人。所以……你覺得我敢寫出來嗎？”
秦二小姐在他懷裡笑個不停，道：“姐姐好厲害。果然，只有姐姐能夠降服青舟哥哥。”
“哎……”
洛青舟唉聲嘆氣。
秦二小姐又笑了一會兒，方輕聲安慰道：“青舟哥哥也不用太擔心，反正姐姐已經在青舟哥哥的碗裡了，隨時可以吃掉的。”
洛青舟嘆氣道：“本以為我成為武王了，可以隨便揉捏他了，誰知道，現在更不敢了……本來月姐姐的實力就很可怕，現在又加上大小姐的身份，雙重buff，我好難啊……”
秦二小姐道：“青舟哥哥想怎麼揉捏姐姐？”
“懶得理你。”
兩人又在桌前說了一會兒話，方進了裡屋，上了床。
秦二小姐穿著薄薄的褻衣，柔柔地依在他的懷裡，長髮也披散下來，燭光下，香肩雪白嫩滑，小臉嬌美動人，雙眸更是水汪汪的，充滿了令人憐惜的柔弱。
“青舟哥哥……”
“睡覺，明天陛下還要來。”
“青舟哥哥，微墨覺得身子好多了……”
“呼嚕，呼嚕……”
“嗷嗚！”
“嘶……”
翌日，陽光明媚。
宋如月得知陛下要來府中用膳的訊息後，立刻讓周管家父女出去買菜去了，又吩咐丫鬟打掃小院和廳堂。
她則繫上圍裙，在廚房忙碌起來。
晌午時。
月舞卻帶來了訊息：“陛下突然有事，今日就不來了，過幾日有時間再來。”
洛青舟暗暗鬆了一口氣，親自把她送出了小巷，詢問情況。
月舞道：“大蒙帝國的王爺來了，陛下與群臣正在接見，還要設宴款待。聽說對方在邊境的大軍已經退去了，這位王爺奉命來與我大炎締結盟約的……”
洛青舟聽完，點了點頭，道：“倒是挺識時務。”
月舞又道：“公子要去嗎？陛下說，如果公子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再嚇嚇他們。”
說到此，她“噗嗤”一笑，道：“聽說他們已經被公子嚇破膽了呢。”
洛青舟沉吟了一下，道：“我就不去了。大蒙畢竟是大國，與我們大炎又是鄰國關係，既然對方主動認慫求和，就沒必要再咄咄逼人了。讓陛下好生款待，如果條件可以的話，就與他們簽下盟約。畢竟我們大炎這兩年戰亂不斷，百姓和將士都剛安定下來，的確該休養生息幾年了。”
月舞點頭道：“嗯，奴婢會把話帶到的。”
洛青舟看著她道：“不用自稱奴婢。”
月舞笑道：“那自稱妾身可以嗎？公子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聽了，會生氣嗎？”
洛青舟一滯，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煩人。”
月舞笑著離開。
見馬車走遠後，洛青舟方拿出傳訊寶碟，給郡主發了訊息，邀請她來秦府吃飯。
昨日之所以直接從宮裡回來，沒有去看郡主，是因為在宮裡不太好說報仇的事情。
王妃的生活，如今已經恢復正常，心頭的創傷雖然永遠也無法癒合，但現在至少已經平靜下來，所以他不敢再提之前的事情，免得又讓她想起那晚的慘事。
就告訴郡主一個人就好了。
他答應過郡主，要為她報仇的，這次總算是完成任務了。
南宮美嬌很快回復了訊息：
洛青舟：
小美嬌：
洛青舟：
小美嬌：
洛青舟：
小美嬌：
洛青舟：
小美嬌：
洛青舟收起傳訊寶碟，嘆了一口氣。
他哪裡是大種馬了？
他哪裡來者不拒了？
他要是真來者不拒，凌霄宗，仙雲閣，皇宮，甚至是九天瑤臺，早就都成為他的後花園了。
算了，清者自清。
只要他問心無愧就行了。
想到九天瑤臺，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位琴瑤仙子。
他現在總算明白過來，當初琴瑤仙子總是偷偷來大炎，原來不是來偷看他，而是來偷看……
不對，或許也是順便偷看他。
畢竟他是大小姐的夫君。
不過，既然大小姐已經把玉佩還給對方了，看來是早就知道真相了，也已經做出決定了，他就沒必要再跟大小姐提這件事了。
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讓大小姐給他生閨女吧。
吃完午飯後。
他去了東湖龍宮，見了龍兒，被龍兒逼著在湖底騎龍遨遊了許久。
天黑後，他回了秦府。
在秦二小姐的鼓勵下，他又獨自一人來到了靈蟬月宮門外。
百靈開了門，笑嘻嘻地道：“姑爺，都一天一夜了，名字有那麼多嗎？還沒有寫完？要不姑爺來說，小百靈和嬋嬋，還有大小姐，一起來幫姑爺寫唄。”
洛青舟直接道：“沒寫，我可以去見大小姐嗎？”
百靈搖了搖頭，道：“小姐等著你的名字呢。”
洛青舟嘆了一口氣，道：“可以不給岳母大人看嗎？我怕她受不了。”
百靈“噗嗤”一笑，道：“是怕夫人受不了，還是怕姑爺你自己的屁股受不了？”
洛青舟伸手就要去抓她。
誰知手剛要伸出去，院門突然關上，百靈在裡面撅著小嘴道：“姑爺，不能欺負小百靈了哦。除非，姑爺先欺負小姐，嘻嘻。”
說完，便“噔噔噔”地跑走了。
洛青舟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方轉身離開。
算了，不急，反正都已經在碗裡了。
大不了他每天都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話說，名單……
他仔細想了想，回到梅香小院後，又與秦二小姐商量了一番，決定豁出去了，寫就是了。
反正大小姐早就知道了。
只要不讓岳母大人知道，那就沒事了。
“青舟哥哥，那你寫吧，微墨親自拿過去，求姐姐不要告訴孃親。其實微墨覺得，姐姐只是嚇唬青舟哥哥的，不會真的給孃親看的。”
秦二小姐一邊研墨，一邊柔聲分析。
洛青舟拿起筆，展開了宣紙，道：“希望如此。不過，我真要把認識的女子都寫一遍？還是，只寫有關係的？”
秦二小姐想了想，道：“只要是稍稍關係好的，或者會讓姐姐誤會的，都要寫。若是故意隱瞞，姐姐肯定會知道的，到時候就更有理由不理你了。”
洛青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吧……”
他提筆蘸墨，開始寫了起來。
“大小姐秦蒹葭，二小姐秦微墨，女皇陛下南宮火月，嬋嬋，小蝶，美嬌郡主，龍兒，師叔，秋兒，珠兒，月舞……”
“應該夠了……”
秦二小姐仔細看了一下，道：“青舟哥哥，百靈呢？還有你師父呢？還有雪衣姐呢？還有刀師姐呢？應該還有其他人。”
洛青舟道：“我就是故意不寫百靈那個丫頭，其他人，我感覺不用寫吧。”
秦二小姐道：“青舟哥哥若是不寫，姐姐肯定會生氣的，姐姐可是無所不知的。”
“可是我跟她們真的清清白白。”
“青舟哥哥應該去跟姐姐解釋的，青舟哥哥覺得，姐姐會聽你的解釋嗎？”
“哎……”
“寫上吧，只要青舟哥哥問心無愧就好了。”
“我當然問心無愧！”
洛青舟只得又拿起筆，開始新增。
等全部寫完了，他越看越心驚，越快越驚詫：“這麼多？”
秦二小姐幽幽地道：“哼！”
洛青舟：“……”
秦二小姐把名單拿走了，送到了靈蟬月宮，很久後才回來。
“百靈先看了名單，然後生氣了，進了房間就沒有再出來……”
“嬋嬋也看了，然後又去練劍了，對著前面的大樹刺個不停。”
“姐姐看了後，很平靜，沒有說話。”
洛青舟連忙道：“大小姐什麼話都沒有說嗎？”
秦二小姐道：“嗯，一句話都沒有說，應該早就知道了。微墨求她不要告訴孃親，她也沒有說話，不過應該是答應了。”
洛青舟皺起眉頭。
秦二小姐嘆氣道：“青舟哥哥，看來只能靠你自己了。”
“哎……”
洛青舟也嘆了一口氣，道：“算了，不急，慢慢來。”
接下來的一連五天，每天都早上，中午，晚上，他都會去靈蟬月宮一次。
但連門都沒有進。
百靈甚至不給他開門了。
這一天，午飯後，他進了皇宮，與陛下一起逗著寶寶玩。
兩位郡主也在。
南宮雪衣很興奮地道：“現在整個京都的茶樓，酒樓，甚至是青樓，那些說書人，都在說著北境王和狀元郎的故事呢。我昨天去聽了很久，說的真精彩。皇姐，有時間你也可以去聽聽，說的可好了。”
南宮火月看了她一眼，道：“具體說了什麼？”
南宮雪衣正要說出來，洛青舟連忙道：“噓，別說話了，寶寶要睡覺了。”
幾人都看向他懷裡的寶寶。
寶寶正睜著大眼睛，在抓他的手指頭，哪有一點想睡覺的樣子。
其實洛青舟昨天也去茶樓聽了。
那些說書人是真的過分，著重點不是應該說他為了大炎而英勇戰鬥的事情嗎？怎麼一直在說他有多少多少女人，哪個女人是什麼身份的八卦呢？
最可惡是，有很多女人的名字和身份，連他自己都都沒有聽說過。
“雪衣郡主，那些說書人都是胡編亂造的，沒什麼意思，不要說了。”
這時，女皇陛下卻突然起身道：“剛好今日無事，雪衣，美嬌，走吧，我們出去聽聽。”
洛青舟連忙道：“陛下……”
“你閉嘴！”
女皇陛下頓時瞪了他一眼，顯然還在因為大娘子的身份變換而遷怒於他。
“走嘍！”
南宮雪衣很是興奮。
洛青舟無奈，只得把懷裡的寶寶交給了雪衣，也跟在了後面。
月影立刻出去準備了馬車。
幾人換了普通的便服後，就乘坐馬車出了宮。
“哪裡講的好一些？”
馬車上，南宮火月問道。
南宮雪衣想了一下，道：“應該是青樓，青樓的人都愛聽，請的都是很出名的說書先生。”
南宮火月不假思索道：“那就去青樓吧。”
洛青舟連忙道：“陛下，不可！青樓乃……”
“青樓乃你這種人去的地方，不適合我們女子，對嗎？”
南宮火月冷著臉道。
洛青舟一滯，道：“我沒去過。”
一旁的南宮美嬌立刻道：“陛下，他去過。當初他去青樓，還被百靈和夏蟬抓了正著。”
洛青舟：“……”
好說歹說，女皇陛下終於放棄了去青樓的想法，直接找了一個最大的茶樓。
月影早已帶著人，混進了茶樓，裝作普通的客人，在二樓佔了桌子。
幾人進去後，說書還未開始。
在二樓喝著茶，說著話。
等待天快黑時，樓上樓下的人很快多了起來。
這時，店小二方高聲宣佈說書先生來了：“這位莊先生可是我們花費了大價錢，從羨仙樓請來的！”
當那位莊先生帶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從樓梯上走上來時，洛青舟頓時瞳孔一縮。
莊先生穿著一襲長衫，滿臉鬍渣，衣服也髒兮兮的，看著不修邊幅。
而那名少女，也是穿著粗布衣裙，頭髮隨便扎著，模樣也普普通通。
父女兩人上了臺，對著大家唱了喏，寒暄了幾聲後，便開始在眾人的催促下，講了起來。
“今日我們來講講那北境王兩個身份，和每個身份的紅顏知己的故事……”
這時，連樓下的客人，也都擠了上來。
樓梯上和欄杆前，擠得滿當當的。
店小二不斷提醒大家小心，別摔下去了。
“話說那北境王在海島上大發神威，殺得那縹緲仙宗片甲不留，無論是長老還是他們徒子徒孫，皆嚇的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正在大炎即將勝出時，天空突然一聲巨響，天閃雷鳴，翻江倒海，一名相貌猥瑣的中年人，踏著波浪從海上走來，只一步，便到了戰臺之上。”
“他就是縹緲仙宗的宗主，梅長青！一名擁有著雷劫境界的超級高手！”
“梅長青那老匹夫，趁著北境王受傷之際，竟然開口要讓北境王站在那裡不動，讓他打……一百拳！何其卑鄙無恥！”
此話一出，臺下眾人皆義憤填膺地怒罵起來。
“臭不要臉的老匹夫！以大欺小也就算了，竟然讓咱們的北境王站在那裡不動！”
“讓北境王打死他！”
老莊抬手阻止了大家的憤怒，繼續講了起來：“北境王當時已經受傷，又戰鬥了那麼多場，早已精疲力竭。可是那位縹緲仙宗的宗主，苦苦相逼，沒辦法，我們大炎的修煉者太弱，都無法抵擋對方的拳頭。正在北境王想要搏命抵擋時，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后面傳來……”
“”
“接什麼？當然是接縹緲仙宗那位宗主的拳頭啊！”
“這時，臺下的眾修煉者都很疑惑，此人到底是誰？憑什麼敢大言不慚，代北境王接拳？她又是北境王的什麼人？為何要維護北境王？”
“這時，眾人轉頭看去，突然都驚呆了！”
“一個絕色少女，貌若天仙，美的不似人間之人的白衣少女，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眾人都驚呆在了原地，因為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嘖嘖，那是真的漂亮啊！”
“那少女氣質冰冷，宛若天仙下凡！她緩緩走上站臺，站在了北境王的身前，護住了北境王，目光冰冷地看著前面一臉猥瑣的梅長青。”
“這時，臺下突然有人問那少女，你是什麼身份？你跟北境王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幫他接拳？”
“你們猜那少女如何回答？”
老莊說到這裡，突然戛然而止。
而他的閨女小七，則立刻滿臉笑容地拿著盤子開始收錢。
“你大爺的，就不能一下子講完了再要錢？給給給！”
“搞快點！再斷，老子一鞋底子抽死你！”
盤子裡很快多了很多錢。
老莊滿臉陪笑，正要繼續講時，靠窗的一桌上，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瘦小老者開口道：“據說那縹緲仙宗的宗主，曾經對我人類有大功，而且聽說他為人正派，相貌不凡，先生怎麼知道他長的猥瑣？”
老莊看向了他，笑道：“在下也是聽別人說的，壞人在書裡，都是猥瑣的，並不一定是相貌猥瑣。”
瘦小老者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壞人？道聽途說，敗壞別人的名聲，這就是你們說書人的品德？”
這時，四周的看客見他一直出口打擾，皆忍不住罵了起來。
“老東西，關你屁事，不聽滾蛋！”
“能不能閉嘴？沒看到你賞一分錢，就喜歡逼逼！”
來這裡聽書的，大多數都是江湖豪俠，說話自然不留情面。
至於那些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則大多都去了青樓。
那名瘦小老者身旁，立刻站起來了兩名青年，滿臉怒氣地跟著剛剛叫罵的人吵了起來。
洛青舟見此，立刻在桌下握著女皇陛下的手，低聲道：“陛下，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先走吧。”
南宮火月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像是作假，點了點頭，起身道：“雪衣，美嬌，我們回去吧。”
幾人站起，正準備離開時。
那靠著窗戶一桌上，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幾位不聽完了再走嗎？”
洛青舟心頭一凝，轉頭看去。
那名瘦小老者的身旁，坐著一名白髮老者。
那白髮老者身穿灰袍，瘦瘦高高，手裡端著一杯茶水，正在細細品著，臉上的神態看著頗為溫和。
但是他剛剛說的話，卻只有洛青舟幾人能夠聽見。
而這一刻，洛青舟突然感覺自己的身子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了。
即便他是武王后期的修為，這個時候，也突然感到四周空氣停滯，自己彷彿被封鎖住了一般，很難再前進一步。
身旁的女皇陛下和兩位郡主，似乎也是如此。
他心頭一跳，正要施展雷電脫困時，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冰寒氣息襲來。
四周停滯的空氣，立刻又開始流動起來。
束縛解開！
這時，樓梯上走上來一道戴著面紗的雪白身影。
在她身後，一人持劍，一人拿著花。
“大……大小姐……”
洛青舟愕然。
秦大小姐並未看他一眼，走上樓梯後，冰冷地從他身邊經過，停在了他的後面，目光看向了那名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微怔，目光中漸漸露出了一抹複雜之色。
四周的聲音，彷彿在這一刻，都停了下來。
甚至那些人，包括店小二，包括一樓的掌櫃等等，都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好久不見……”
白髮老者聲音滄桑地道。
秦大小姐沉默了一下，道：“與他無關。”
白髮老者搖了搖頭，道：“老夫今日來，並不是來找他麻煩的。縹緲仙宗變成了那樣，與他無關。”
秦大小姐沒有再說話。
白髮老者目光復雜地看著她，道：“老夫聽說，你修煉了另一條道，所以想來看看。”
秦大小姐神色冰冷：“您想看什麼？”
白髮老者身上衣袍微動，道：“老夫想看看，這些年來，你到底修煉了什麼。”
秦大小姐沉默著，沒有回答。
白髮老者還要說話，臺上那名叫阿七的少女，突然開口道：“老爺爺，你們能不能出去說話？不要耽擱我們說書？”
白髮老者身旁的瘦小老者，頓時起身喝道：“聒噪！”
說罷，袖袍一揮，一縷清風飛了過去。
可是那縷清風還未到臺上，突然又飛了回來，“啪”地一聲，竟響亮地抽了那名瘦小老者一耳光。
瘦小老者竟然直接被抽飛出了窗外！
桌上其他人，皆是臉色一變。
白髮老者的目光，也看向了臺上。
那名叫老莊的中年男子，站在了自己閨女的身前，沉著臉道：“你們要做什麼？耽擱我們說書和掙錢，還有理了？”
白髮老者與他對視了幾眼，忽地身影一閃，到了他的面前。
“啪！”
一聲脆響。
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
那名白髮老者竟然也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腳底觸地，直接從臺上向後滑了下來。
這一刻，那一桌上的人，皆是滿臉驚駭之色。
而剛剛那名從窗戶飛出的瘦小老者，剛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也嚇的張口結舌，僵在原地，不敢再動。
白髮老者臉上印著一道紅紅的巴掌印，目光震驚地看著臺上的中年人，顫聲道：“您……您是……”
滿臉鬍渣的老莊，臉色陰沉地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嚇著我家閨女了！”
說罷，整座酒樓的空氣，突然開始流動。
那些剛剛被定格的客人，突然又動了起來，同時，嘈雜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他們並未感到任何異常。
沒有罵完的繼續罵，揮手的繼續揮手，有人之前吐出的吐沫，這時也落在了地上。
白髮老者眼角跳動，嘴唇微微顫抖，他又深深地看了臺上的說書人一眼，然後不發一言，向著樓下走去。
那名瘦小老者和其他人，也都立刻跟在身後。
“老祖，那人是……”
走下樓梯時，那名瘦小老者低聲問道。
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一群人很快出了酒樓，消失在了外面的夜幕中。
而二樓上，那名說書人則繼續開始講著荒誕離奇的故事。
秦大小姐看向臺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洛青舟連忙走了過去，低聲道：“大小姐，剛剛那名老者……是縹緲仙宗的老祖？”
秦大小姐沒有看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洛青舟心頭驚駭，目光也看向了臺上。
半個時辰後。
故事終於講完，客人們意猶未盡地陸續離去。
那名叫老莊的中年人，正要帶著自家閨女離開時，洛青舟突然走了上去，拱手道：“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
老莊看向他，笑道：“公子說笑了。看公子的衣著和氣質，可不像會有什麼事情求到在下頭上的。”
洛青舟低著頭，沉默了一下，恭敬道：“晚輩家裡有個娘子，需要治療，前輩應該可以幫上忙。”
老莊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個說書的，可不是大夫。”
洛青舟抬起頭看著他，道：“只要前輩答應，晚輩可以幫前輩做任何事情。”
老莊臉上帶著笑意，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緩緩點頭道：“既然你覺得我可以救你家娘子，那麼，試試也無妨。不過，你得先叫老夫一聲岳父大人。”
洛青舟滿臉愕然。
老莊旁邊的阿七，頓時滿臉羞紅地扯著他的衣袖道：“爹爹，您幹嘛呢！”
老莊笑著道：“不幹嘛，就是想聽他叫一聲岳父大人。”
阿七立刻躲在他的後面，羞的面紅耳赤，嘴裡埋怨個不停。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就只是叫一聲就可以了嗎？”
老莊點頭道：“就只是叫一聲。至於我家閨女，你想娶也行，不想娶，老夫也不會勉強。”
洛青舟聞言，沒有再猶豫，立刻拱手低頭，恭恭敬敬地道：“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
“哈哈哈哈哈哈……”
老莊突然發出了大笑聲，隨即拉著身後羞的沒臉見人的少女，下了樓，道：“等你修為到了，老夫就會來幫你，光老夫一個人可不行。”
隨即大聲念道：“仰天大笑出門去，老夫也是有婿人！哈哈哈哈哈……”
洛青舟心頭一震，抬起頭來。
這時，父女兩人，竟然突然在樓梯上消失不見。
只有爽朗而暢快的笑聲，還回蕩在他的耳邊。
這時，南宮火月突然走過來，低聲道：“他是……陽神高手？”
洛青舟看著空空的樓梯，點了點頭，道：“應該是了。”
南宮火月滿臉震驚之色。
洛青舟的腦海中，依舊迴盪著剛剛那人的話語和神態，隨即突然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秦大小姐。
秦大小姐神情恍惚了一下，冰冷的眸子也看向了他。
“回家。”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帶著百靈和夏蟬下了樓。
但洛青舟知道，這“回家”兩個字，並不單單只是對百靈和夏蟬說的。
洛青舟看向身旁的女皇陛下，猶豫了一下，南宮火月已經開口道：“跟她回去吧，朕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洛青舟對旁邊的月影道：“送陛下回宮。”
月影點了點頭。
洛青舟連忙下了樓，跟在了秦大小姐三人的後面。
回到秦府，他又跟到了靈蟬月宮。
這一次，百靈並沒有關門，秦大小姐也沒有阻止他進去。
洛青舟跟在她們身後，來到了後花園。
百靈和夏蟬默默退下。
洛青舟看著涼亭裡的雪白身影，猶豫了一下，道：“大小姐，剛剛那個說書人……”
秦大小姐轉過身來，目光清冷地看著他，道：“你寫的名單我看了，少了一個人。”
洛青舟一愣，道：“是百靈嗎？”
秦大小姐語氣冰冷地道：“月搖。”
洛青舟嘴角一抽：“月搖不是……”
“不是。”
秦大小姐冰冷的道。
頓了頓，她又道：“如果加上她的話，排在第一位的是誰？”
洛青舟：“……”
“當然是大小姐。”
他立刻道。
“為何？”
“因為大小姐才是我真正拜堂成親，名副其實的大娘子，她永遠都是第一。”
花園裡，安靜下來。
許久。
秦大小姐方開口道：“回去吧。”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道：“大小姐，我們……”
“過幾日。”
秦大小姐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看向了亭外。
神色清冷，一如從前。
洛青舟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心頭頓時一喜，連忙道：“嗯，那……那就過幾日，我不急。”
秦大小姐背影冰冷，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沒敢再打擾，開心告退。
待他離開後，百靈進了涼亭，剛要說話，突然睜大眼睛驚訝道：“小姐，你……你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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