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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 126 章 前世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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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溫梨笙在那方小宅子裡,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鞦韆上往天上看,偶爾會看到從上方飛過的鳥,還有懸掛在藍天中的朵朵白雲。

 起初她還鬧得厲害,不願意被關在裡面,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溫梨笙以前覺得自己壓根就忍受不了孤單和無趣,但是在這宅院中生活之後才發現,她以前的日子其實根本就是籠罩在孤獨之中的。

 她身邊只有沈嘉清一個玩伴,也只有她爹一個親人。

 幼年時她爹總是忙著官署的事,很多時候溫府的大院中只有她自己一人,溫梨笙早就習慣了對著空氣發呆,緩解那些漫長而孤寂的時光。

 所以在宅中的日子,無趣些也無所謂,她只是跟天下人一樣,在等一個結果。

 但是若是讓她這麼不明不白地喝毒酒死了,那她可就不樂意了,就算是走到黃泉路也要鬧個天翻地覆,回來找謝瀟南算賬!

 溫梨笙覺得自己睡了很長很長時間,長到她都以為自己死了,期間斷斷續續地醒過幾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模糊的夢境,還是死前的想象。

 她看到自己在一個漆黑的馬車裡,顛簸之中透進來的光讓她看到面前有個高大的男人在與一個女子發生爭執。

 她聽見了他們提了謝瀟南的名字。

 不過很快,她又昏睡過去。

 直到冰涼的水從側臉滑過,落在她的唇上,她的神識在一瞬間回神,猛地清醒過來。

 “醒了。”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

 溫梨笙動了動手指,隨後發現肢體痠痛,脖子僵硬,像是保持一個姿勢很久留下的疼痛,眼睛上蒙著東西,睜不開。

 她心中湧起一陣懼怕,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完全發不出聲音,瞬間心慌地想掙扎著坐起來。

 忽而被一個人按住了肩膀,那人說道:“溫梨笙,彆著急,我們不是要害你。”

 溫梨笙怎麼可能不著急,但她感覺到手腳被綁住,肩膀也被大力按著,完全掙脫不開,這種情況下冷不冷靜已經由不得她。

 她停止掙扎,因為發不出聲音所以等著身邊的女人說下一句話。

 那女人見她平靜下來,便動手將她眼睛上蒙的布摘下來,溫梨笙這才睜開眼睛,眨了好幾下才適應,從模糊之中看到一抹亮光,隨後亮光越來越清晰,她看見那是一盞落地長燈。

 幸好,眼睛是完好的。

 溫梨笙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之後,掃視了一圈,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站在身邊,她穿著梁人的衣裳,但是面容卻有著極其明顯的異族特徵,眼睛的顏色在昏暗的光下也能看出不同於常人的灰淺。

 這是一個狹窄的房間,她就躺在榻上,屋子裡還有別的人,其中一個男人身量高大,身板看起來很壯,眸色輕淺,一動不動地盯著溫梨笙。

 她下意識想說話,但發不出聲音後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嗓子壞掉了,許是那一口毒酒造成的,溫梨笙心頭湧上恐懼,害怕真的就這樣啞了,往後一輩子都不能再說話。

 見她情緒又開始不穩定,那女人就說:“你放心,你的嗓子沒事,只不過是被灌了啞藥,你喝了那杯毒酒,本來會死,是我們救了你。”

 溫梨笙看向她,想起那杯讓自己暈倒的毒藥,毒性極其強烈,她就喝了那麼一點點馬上就吐了一口血,若是一整杯下肚必然必死無疑。

 那些跟她一同吃飯的下人,其中有好幾個一口將酒喝完的,向來這會兒屍體都硬了,本來是慶祝她即將獲得自由才一時興起辦得酒席,卻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事,白白害了他們性命。

 溫梨笙悲從心中來,眼中滑落淚水。

 那女人在旁邊說道:“溫梨笙,我們將你就回來自然是有目的的,但在那之前,我們會告訴你一些真相,並且在抵達奚京,見到謝瀟南之前,我們不會動你,所以你儘管放心就好了,至於這封嗓子的藥,也是為了保險起見,剩下的路程,你恐怕都不能開口說話。”

 溫梨笙抬眼望她,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掂量清楚。

 如今她落在這幫異族人的手中,生死完全由他人掌控,在這種緊要關頭什麼都不重要,只有活著才是重中之重。

 且聽這女人所言,他們將她抓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謝瀟南,如果沒猜錯,現在就是在前往奚京的路上。

 她點點頭,表示順從。

 “我們找了你很長時間。”那女人說:“謝瀟南於我們諾樓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北境一帶的領土本是屬於我們的,但因為他的阻撓,我們不僅折損了大批軍馬,還有王室最疼愛的小公主也慘死於謝瀟南的手中,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殘忍無情,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們曾多次表達與他和平協商的意圖,但他執意主戰,殺了我們很多人,無奈之下我們只得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

 溫梨笙聽得稀裡糊塗,雖然這女人口中對謝瀟南大肆貶低了一番,但她也不是傻子,一下就聽出是諾樓國想佔領北境的領土,但是被謝瀟南一而再,再而三的擊退,屢戰屢敗之後他們想了個損招,把她給拐來這裡。

 溫梨笙現在嚴重懷疑,酒裡的毒就是這些人下的。

 那女人接著說:“謝瀟南如今無親無故,你是他在沂關郡唯一接觸的人,他走之後我們找了你大半年的時間才找到,藏得如此之深,可見你對他還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為此我們猜測是因為他殺了你爹,對你心懷愧疚,所以才將你保護起來。”

 溫梨笙眼睛一下子瞪大,想要發出質問,卻奈何喊不出聲音。

 謝瀟南殺了她爹?

 這怎麼可能呢?!

 謝瀟南沒有理由這樣做啊?他若是真的想殺了她爹的話,大可帶著人直接闖進溫府,但那段時間卻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為了安穩她的情緒,還送了她爹的信給她,他若是真的是那種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反賊,壓根不會做這些事情吧?

 女人見她又驚又疑,便說道:“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沒殺了你爹,只將你爹關起來,但是後來發生了爭執,他要用溫府的家底充當軍用,溫郡守不願支援反賊,寧死不願,謝瀟南便藉此殺了你爹,搬空了溫家,帶著一筆巨大的財產離開了沂關郡,正是這筆財產,得以支撐他打入奚京,篡得王位。”

 “你想想,若是你爹還完好無損,他為何不來見你?謝瀟南離開了沂關郡,按理說不該再阻止你們父女見面才對啊?”

 前面這女人說的她是一個字都不信,但是這最後一個問題,的確是溫梨笙一直以來想不通的。

 她爹就究竟去了哪裡,若是他沒有出事,尚在沂關郡,為何那麼長時間不跟她見面呢?她爹本就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沂關郡郡守,什麼時候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去了?

 自從謝瀟南在她出嫁當天進入沂關郡的那日開始,溫梨笙就沒再見過溫浦長了,困在宅中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她什麼樣的猜想都做過,甚至還延伸出了其他莫名其妙的想法。

 比如她爹是不是覺得終於把她嫁出去了,擺脫了一個累贅,然後去找了漂亮女人成立新家庭,將她徹底遺忘。

 亦或是他也跟著捲鋪蓋逃跑,去追尋沈雪檀的腳步,當年他們離開沂關郡的時候,一個具體的理由都沒有,好像就是說走就走了。

 自從沈嘉清離開後,溫梨笙總是隱隱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她經常告訴自己,沈嘉清並不是拋棄了她這個玩伴,而是有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情要去做。

 後來時間長了,溫梨笙發現上面的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想,已經算是好的結果了。

 那些曾經出現在夢中的場景,溫浦長身中數劍氣絕身亡,或是被別人挾持抹了脖子,這些噩夢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溫梨笙最難以接受的,就是她爹已經死了。

 即便是說他逃跑也好,拋棄她也罷,與那些噩夢相比較,這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個人困在院子裡太久太久,與外界隔絕,她什麼樣的猜想都試過,當然其中也包括謝瀟南是不是殺了她父親。

 所以這女人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中那懷疑的種子像被灌溉一般迅速拔地而起,猜疑和恐懼爬滿了整個心頭。

 當初謝瀟南送來的那封信,確實是出自溫浦長的手筆,且字跡匆忙,像是在某種緊迫之下匆匆寫成的一封信,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她將信看了很多次,越來越覺得當初她爹肯定是在謝瀟南的手中,所以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裡拿到她爹親筆寫的信。

 她該相信誰呢?

 謝瀟南沒有傷害過她啊。

 但她爹的下落不明也顯然與謝瀟南有重大關係。

 溫梨笙的思緒亂成一團,如理不清的線頭交纏在一起,將她緊緊困住。

 但有一點她始終明確,就算謝瀟南身上仍有她看不清的疑點,有很多懷疑的地方,可面前的這些人所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至少她明確的知道,面前的這些人是壞人。

 女人見她在不停的思考,給了她好一會兒的時間,沉默夠了之後才說:“所以我們不是你的敵人,你的敵人是將你囚起來,又殺了你爹,搬空溫家財產的謝瀟南,你只需要在這段時間配合我們,若是事情順利,說不定你可以親手殺了謝瀟南給你爹報仇。”

 溫梨笙看著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像是在思量她的話。

 然而實際上溫梨笙恨不得一口唾沫噴她臉上,讓她滾蛋。

 溫梨笙沒什麼本事,唯一厲害的就是一張嘴特別能忽悠人,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但眼下這些人卻把她的喉嚨給藥啞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溫梨笙就實在沒招。

 她靜靜地聽著女人說話,想明白這些人的身份之後,那些話對她已經造不成心裡波動了,唯有一個念頭,就是從這些人的手中活下來。

 她點點頭,晃了晃被綁住的手,示意這些人給她鬆綁。

 女子似乎不能當家做主,轉頭看了看坐在桌邊的男人。那個男人站起身朝她走來,身量很高,眼睛銳利而陰冷,盯著溫梨笙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女人有什麼特點能讓謝狗賊藏那麼久?”

 溫梨笙想對他翻個白眼,但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

 屋內一時間沒人說話,像是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溫梨笙心說不至於吧,怎麼著她也是沂關郡出了名的大美人啊,整個郡城誰不認識她?溫府的那一條街上,有哪個姑娘能比得上她貌美?

 當然這個出了名和大美人沒有什麼聯絡就是了。

 這些諾樓人多半是眼瞎。

 那男人看了她幾眼,臉色陰沉可怖,眼睛裡全是恨意:“我若想殺你輕而易舉,所以在這期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謝狗賊殺我胞妹和族人,你所遭遇的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你要恨就恨他吧,若是在這路上你安安分分,我可以留你性命到見到謝狗賊的那一日,但若是你不老實,我便折斷你的手腳,把你嗓子徹底毒啞,只留著你一口氣,再送到謝狗賊面前。”

 溫梨笙聽得極為不耐煩,這些沒完沒了的恨意跟她說有什麼用?

 這天下恨謝瀟南的人太多了,從他造反的那一日開始,對他的辱罵就沒停過,哪怕是沒有被戰火波及的沂關郡,都經常有人坐在一起責罵謝瀟南,這些話溫梨笙已經聽得夠多了。

 男人說完之後,擺了下手讓人給她鬆綁,繼而帶著人離開。

 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了碗湯麵進來,往桌子上一擱,然後關上房門在外面掛了鎖,整個房間就剩下溫梨笙一個人。

 她肚子餓得厲害,當下顧不得其他,想先填飽肚子再說。

 結果不知道是餓得太久,還是被繩子捆得太久,剛下榻就因為四肢使不上力而摔倒在地上,胳膊肘狠狠磕了一下,疼得溫梨笙淚流不止。

 在地上揉了胳膊一會兒,她又爬起來,費力地坐在凳子上開始吃麵,一碗清湯寡水的面,吃起來沒什麼味道。

 溫梨笙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眼淚一邊往碗裡掉一邊吃,勉勉強強將一碗麵給吃乾淨。

 她看著這周圍的環境,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雖然暫時來說是安全的,這些對謝瀟南恨之入骨的人將她作為要挾的籌碼,以此想要對付謝瀟南,所以只要她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的,目前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但這種情況也不穩定,誰知道那些諾樓人是不是瘋子,從那男人方才提起謝瀟南的時候的神情來看,多半是已經癲狂了,像是恨不得與謝瀟南同歸於盡。

 溫梨笙雖然打小嬌生慣養的,從沒有吃過什麼苦,卻也不是心靈那麼脆弱的人,既知形勢如此,她也只能暫時老老實實地在這待著,看看往後有沒有什麼機會逃跑。

 不過委屈肯定也是委屈的,抱著空碗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哭完之後就對謝瀟南的怨念直線上升,只等著與他見面的時候狠狠罵他一頓,最好是撓他幾爪子方能解氣。

 溫梨笙在這小屋子裡休息了半日,就有人重新給她的手套上繩子,蒙了眼睛帶上馬車,繼續趕路。

 起初的幾日裡,這些人對她的看管極其嚴厲,總留一兩個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甚至除了吃飯或者如廁的時間之外,都不會將她眼睛上的布給解下,大部分的時間裡她的視線一片黑暗。

 在這種時候,先前困在宅中大半年中磨出的耐性竟然提供了極大的作用,溫梨笙不吵不鬧,坐在一個角落一動不動就是許久,只有在身體坐得僵硬了,或者是痠痛是才會扭動兩下。

 她安靜而極其有耐心,眼不見也發不出聲音的情況,仍能夠保持心平氣和。

 許是見她十分乖巧,事事都極為配合,後來她眼睛上的布就被解下來了,不再整日整日的不見光明。

 但溫梨笙基本不與身邊的人交流,一個是她與這些異族人語言不通,會說梁語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二來是她隔上一段時間就要喝那個藥把嗓子藥啞,無法說話自然也就不能交流。

 溫梨笙很排斥那個藥,味道難聞就算了,還是苦的,每次喝的時候都覺得害怕,臉皺成一團,好幾次都想把碗給砸了。

 但是不喝的話,那些人對她就不會那麼客氣了,溫梨笙不敢冒險,每回都是硬著頭皮喝。

 即便是沒有人打罵她,溫梨笙也覺得這日子極為折磨和煎熬,比先前困在宅子裡的那些日子要難過得多,這些人之中有個叫阮海葉的女人,會時不時與她坐著聊會兒天,多少緩解一下她這暗無天日的時光裡產生的焦慮。

 阮海葉是梁人,單從面容就能看出來,她性格豪爽,什麼話都與溫梨笙說,從她的口中,溫梨笙得知那領頭的諾樓人名叫洛蘭野,是諾樓國最受寵愛的王子,他有一個胞妹關係極好,自小就很是疼愛唯一的妹妹,但這個妹妹卻死在了謝瀟南的手中。

 當然他們之間的仇恨也沒有這樣簡單,洛蘭野曾在大梁北境謀劃很長時間,伺機而動,結果大年夜謝瀟南帶著人將他們盤踞的秘密地點給炸了,他幾乎所有的親信都燒死在其中,洛蘭野與謝瀟南交手之後重傷而逃,回到諾樓時才發現他父王已死,父王手下的一個大將謀反篡位,推翻了洛蘭野家族的統治,他一回去就面臨著無窮無盡的追殺。

 一無所有的洛蘭野在邊境地帶夾縫生存,他失去了親人與地位,如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找謝瀟南報仇,哪怕他死在奚京,也定要讓謝瀟南不好過。

 阮海葉還說:“你現在所遭受的這一切,的確都是因為謝瀟南,若不是他進沂關郡開始就將你護在身邊,後來又將你藏起來保護,如此看重你,便不會引來那麼多人的對你心懷不軌,你可能不知道,除了我們這一夥人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勢力對你下手,你那日喝的毒酒,就是其中一批人所為。”

 溫梨笙起初並不信,但隨機一想,就覺得阮海葉可能不是在騙她。

 當初那杯毒酒毒性極其猛烈,一口酒下肚則必然喪命,是無論如何也救不回來的,溫梨笙當時反應很快,只喝了一點點加上及時的施救,這才保住了性命。

 洛蘭野這幫人要的不是她死,而是她這個大活人,而下毒的那一幫人是要殺她,目的有著強烈的不同,足以說明這不是同一幫人所為。

 溫梨笙想不明白,她不過是小小郡守之女,如何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引得那麼多人要殺她?

 不過這些疑問,她沒機會問出口,自然也得不到答案。

 從沂關郡到奚京,是溫梨笙這輩子走過最長最長的路,儘管他們日夜兼程不曾停歇,卻還是趕了兩個多月之久才到達奚京附近的城池。

 當中因為這些異族人不曾來過大梁腹地,還走錯了路,往西偏了幾百裡,溫梨笙也因此多喝了兩碗藥。

 他孃的這群蠢貨!就憑這腦子還想跟謝瀟南對抗,遲早要完。

 他們沒有進奚京,而是選擇了距離奚京隔了百里的柳鎮,漫長的趕路終於停下,溫梨笙得以好好休息半日,睡醒的時候,洛蘭野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冰冷。

 他開口說話,說的是諾樓語。

 溫梨笙之前猜測,這個人可能是因為被謝瀟南傷得太深了,導致他現在厭惡大梁的一切,哪怕是他明明會說梁語,卻仍舊堅持說諾樓語,讓身邊的人來翻譯轉達。

 “殿下說,他到要看看你和這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謝瀟南會選擇哪個。”

 溫梨笙這些日子已經給磨得性子平穩很多,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沉默的盯著他。

 他手裡拿著一個老舊到泛黃的信封,厚厚地一沓,裡面裝了很多東西,那應當就是洛蘭野口中所說的,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洛蘭野又說,若是謝瀟南選擇秘密,他就會砍掉溫梨笙的腦袋,若是選擇了溫梨笙,就會將信當場燒燬。

 說完他又做了推測,說謝瀟南大概會選擇這個真相,畢竟這東西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溫梨笙心頭湧上一陣懼怕,倒不是怕謝瀟南的選擇,而是見洛蘭野這個模樣,似乎是已經瘋了,她覺得不管謝瀟南選擇什麼都沒用,她和這封老舊的信只怕都要毀在洛蘭野手中。

 外面傳來一聲叫喊,洛蘭野就一下拽起她的胳膊,將她從窄榻上脫下來,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他一腳踹開了門往外走,拖著步法踉蹌的溫梨笙來到院中。

 已是將近十一月,空氣中泛著冷意,溫梨笙只穿了一層長襪,地上粗糲的石子將她的腳磨得生疼,寒氣從四面八方逼來,她抬手掙扎了兩下,但洛蘭野的力氣特別大,將她的胳膊死死的鉗住,硬是給拖到了院子中。

 掙扎中,她看到了謝瀟南。

 時隔十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又見到了他。

 他披著墨金大氅,頭戴雪白玉冠,長髮高束,寒風捲著他的髮尾,掠過他滿是冷意的眉眼,渾身的氣勢極為駭人,讓人有著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跪下的衝動。

 這就是大梁的新帝,如今天下的掌權者。

 他身邊站著的遊宗身穿白衣,臉上的鬍子颳了個乾淨,看起來相當風雅,完全沒有當初那當土匪的邋遢樣。

 剛看了兩眼,溫梨笙就被人從背後狠狠推了一把,當即沒站穩摔在地上,膝蓋和手掌都傳來痛楚,她沒忍住皺緊了眉頭。

 謝瀟南黑眸一動,視線從溫梨笙身上一掠而過,沒有片刻的停留,只看著洛蘭野,笑容帶著冷漠的諷意:“歡迎來到奚京,洛蘭野。”

 這句話在洛蘭野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好幾年前在沂關郡那回與他交手重傷險些喪命,他曾說過這句話,後來謝瀟南殺他胞妹,將胞妹的人頭拋在他腳下時,也曾說過這句話。

 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句話成了他的噩夢,謝瀟南如一座無法跨越的大山,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沒辦法撼動他分毫,洛蘭野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便一下又拽著溫梨笙,將她給提了起來。

 身後的侍女上前來,將溫梨笙架住,緊接著洛蘭野手中的彎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利刃冰涼無比,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眸中流露出慌亂來。

 謝瀟南沒再看她,抬手點了點洛蘭野,雙眸似笑非笑:“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洛蘭野沉著臉,死死地盯著謝瀟南。

 “你都到了這種地方,還讓我做選擇?”謝瀟南語氣輕緩,含著濃郁的輕蔑,完全不將洛蘭野的威脅放在眼中:“如今這裡已經不是大梁,是崇國,是我謝瀟南的天下,你在我的地方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你應該知道我手中是什麼東西吧?”洛蘭野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天下獨此一份。”

 謝瀟南神色依舊平靜而冷漠,情緒沒有一點波動。

 這與洛蘭野所計劃的不符,他現在的左右手已經確信是對謝瀟南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他不可能不為所動。

 他吹了個口哨,侍從便在旁邊準備好的火盆裡點上了火,洛蘭野道:“我沒時間跟你耗,是這女人,還是這些真相,你一句話就好,我的刀磨得很鋒利,絕對不會讓她感覺到疼痛,讓她痛痛快快地下去陪我妹妹。”

 正說著,溫梨笙身體動了一下,脖子在彎刀上蹭了一下,側頸立馬出現一個血痕,在白皙的脖子上尤其刺眼。

 謝瀟南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異動,他雙眉無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如此細微卻還是讓洛蘭野捕捉到,他感覺到謝瀟南的為難,這讓他心中無比暢快。

 他想將這女人的頭砍下來,扔到謝瀟南的腳下,讓他也嘗一嘗痛徹心扉的滋味。

 洛蘭野正盤算著,卻聽謝瀟南道:“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做選擇的。”

 話音一落,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從他背後襲來,力道來得如此突然,洛蘭野一個不察身子往前踉蹌兩步,就勢往旁邊一翻,轉頭一看才發現方才踹他一腳的人竟然是阮海葉!

 “你這女人!”洛蘭野一瞬間就恨得紅了眼眶,也無瑕去想這女人什麼時候跟謝瀟南勾結在一起,撲身上前想去抓溫梨笙,卻見天邊飛來幾支羽箭,速度迅猛,他只得往後躲閃,退到了火盆旁邊。

 將溫梨笙架起來的侍從見狀,也忙抽刀想要先殺了溫梨笙,阮海葉在旁邊用刀一擋,同時拽著溫梨笙的胳膊往前猛地一甩,力道無比大,將她整個人給甩得飛出去一般。

 原本以為還會摔在地上,溫梨笙已經本能地蜷著手臂想護住腦袋,以免摔傷了重要的地方,卻沒想到下一個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光滑柔軟的狐裘蹭在臉上,瞬間就將她身體給包裹住。

 緊接著就是長劍出鞘的聲音,只聽劍刃卷著疾風在耳邊掃過,溫梨笙下意識轉頭,就見身後追趕她的侍從被利落地一劍削掉了腦袋。

 濃郁的血腥味在空中鋪開,謝瀟南身後的侍衛一擁而上,將院中的人包圍起來,頭頂上的箭不斷朝洛蘭野施壓,躲閃之中,他高喊了一聲謝狗賊,然後將手中的信扔在了火盆之中。

 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謝瀟南目光冷漠地看著他,看著他將信扔進火中也沒有半點反應。

 洛蘭野霎時震驚,他在這時終於明白。

 謝瀟南從一開始,就不在乎這個二十多年前的真相,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揹負著天下的罵名,甚至沒有想過洗脫那些被世人誤會的罪名,他就是要頂著反賊的名聲,頂著所有人的責罵登上王座,成為天下之主。

 “拿下。”謝瀟南冰冷地吐出兩個字。

 侍衛將洛蘭野團團圍住,儘管他奮力反抗,最後還是寡不敵眾,更何況上頭的羽箭一直限制他的行動,最後還是被押著跪在地上,兩柄長劍交叉架在後脖子上,洛蘭野被壓低了脊樑和頭顱,徹底敗了。

 再不甘心,再滿腔恨意,他押錯了底牌,也唯有失敗。

 溫梨笙見他被降,一直以來堆積的怨氣在這一瞬爆發,她掙脫謝瀟南的手臂撿起一塊石頭,不顧地上的石子硌得腳痛,大步過去狠狠往他頭上一砸,鮮血立即噴湧而出,染紅她的衣裳,從脖子濺到裙襬。

 她仍是不解氣,又砸了兩下,血染紅了她的手,手中的石頭也碎了,就在她想握拳捶打洛蘭野的時候,謝瀟南從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力道攔下來,洛蘭野也暈死過去。

 溫梨笙一回頭,謝瀟南才看到她雙目赤紅,眼中含著淚,但是沒有落下來。

 她一甩手,掙開謝瀟南的手腕。

 兩人久別重逢,謝瀟南看著她,神色終於不再森冷,看了看她側頸那道血痕,用手指摸了一下:“痛不痛?”

 溫梨笙將頭扭過去,退了兩步,對他的碰觸抗拒得十分明顯,也不看他。

 謝瀟南蜷起手指放下手臂,眸色黯淡些許,他的視線在溫梨笙的面上臨摹一般,從眉毛看到眼睛,落到鼻尖後滑至唇瓣,最後又看著她的眼睛,而後抬手將身上的墨金大氅接下來,披在她肩上。

 溫梨笙不領情,扯下大氅狠狠摔在地上。

 整個院子霎時間變得極其安靜,所有侍從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遊宗原本也想說話,但見這場景,便站在後面不敢再開口。

 短暫地沉默過後,就見這尊貴的新帝自個彎下腰,把地上的大氅撿起來,要去拉她的手腕:“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溫梨笙這會兒被怒火衝了滿頭,根本不想跟他說話,此前在折磨當中時,她為了穩住自己的心緒,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慢慢等著,這日子總有盡頭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如今這事情終於解決,溫梨笙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這才敢爆發,正如阮海葉所言,她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謝瀟南。

 不是他,溫梨笙就還是一個小小的郡守之女,根本不會被這麼多人盯上。

 平白被關在宅子中大半年也就罷了,還要遭受兩個多月的折磨,要喝那麼苦的藥,睡不好吃不好,日子沒有一天安穩。

 說來說去,也是滿腹委屈,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見到她爹。

 “那你想如何?”謝瀟南聲音仍然低緩。

 溫梨笙沉默著。

 謝瀟南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從方才她那一跤開始,就沒聽到她的聲音,即便是臉上出現痛色也是安靜的,他心中一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臉轉過來:“溫梨笙,說話。”

 溫梨笙怒目而視,她也想說話,但藥效未過,現在的她是無法發出聲音的。

 她抬手打掉謝瀟南的手,口型做了個“別碰我”,謝瀟南臉色驟沉,揚聲喊道:“阮海葉!”

 阮海葉立即從後頭小跑上前,本來想笑一下緩解氣氛,卻見謝瀟南神色陰沉得嚇人,也不敢再打趣,便老老實實道:“您的人不是一直在搜查嘛,洛蘭野怕她在路上鬧出什麼動靜惹來麻煩,不利於我們隱匿行蹤,所以就一直用藥封著嗓子,您放心,只要不再喝那藥,嗓子慢慢就會好了。”

 謝瀟南似乎已經崩在發怒的邊沿,他看著溫梨笙單薄的衣裳和沒穿鞋的腳,只想馬上將她帶走,卻又因為她的抗拒而不敢再上前。

 恰在這時,有一人從牆頭跳了下來,喊了一聲:“梨子!”

 溫梨笙聽到這聲音,猛地扭頭看去,就見沈嘉清一襲黑衣,揹著弓箭,滿面笑容地朝她走來:“梨子,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啊。

 溫梨笙看著面前這個已經成長為男人的沈嘉清,當年一別,距今已經有三年多,她曾在夢裡夢到過與沈嘉清的相逢,第一句也是,好久不見。

 溫梨笙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奔跑著朝他而去,一把將他抱住,咧著嘴哭起來,眼淚成串地落下來,無聲地痛哭著。

 在她心裡,沈嘉清是可以依靠的人,是能夠訴說所有委屈和難過的人,是家人。

 沈嘉清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笑著笑著也跟著哭,大聲嚎起來:“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我本來就到沂關郡邊上了,馬上就能接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喝酒把自己整出事了,你是不是沒有腦子啊,你平日都不喝酒的,為什麼那日突然要喝酒,若不是你要人出去買酒,也不至於讓外頭的人悄悄混進去給你下毒……”

 溫梨笙若不是因為喊不出聲音,高低也要罵沈嘉清兩句。

 耳邊全是沈嘉清的哭聲,像被抓在案板上的豬,要了命的嚎,溫梨笙耳朵都聽得痛了,本來滿腹委屈想好好哭一會兒,結果因為他的叫聲,感覺好像是有一隻豬在耳邊不停打轉,溫梨笙頓時不大想哭了。

 謝瀟南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墨眸半斂,手中攥緊了大氅,沉默地站著。

 遊宗看不下去了,輕緩著腳步上前,小聲說道:“皇上,溫姑娘瞧著穿的單薄,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當心凍病,否則對溫相也不好交代呀。”

 謝瀟南這才開口:“沈嘉清聽令。”

 沈嘉清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聽到這話,立馬就把溫梨笙給鬆開了,半跪在地上,哭道:“臣在。”

 “異族亂黨已降服,你留下做收尾,將這些異族人押回京城暫時關起來,莫要讓他們任何一個逃走。”謝瀟南道。

 沈嘉清頷首:“臣遵旨。”

 溫梨笙擦著眼淚,心中詫異,沈嘉清這野猴子,竟然也有這麼守禮節的時候?怎麼看怎麼違和。

 正想著,她身上又覆上溫暖,是謝瀟南又用大氅裹住了她,而後將她整個抱起來,她剛想掙扎,後脖子就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道,只捏了片刻,溫梨笙眼前一黑,就暈過去。

 謝瀟南沉一口氣,抱著她離開了庭院,遊宗緊隨其後,沈嘉清則留下來處理這批人,看了眼頭上還在流血的洛蘭野,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惡狠狠道:“先把這晦氣東西的血止了,可不能讓他這麼輕輕鬆鬆地去死。”被甩臉子親自彎腰撿東西的君王,哭得滿臉淚水的將軍,嚇到不敢說話的尚書。

 一眾侍衛雖然沒一個敢在面上表露情緒的,但內心想法出奇的一致。

 今日真是開了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跟大家說一聲抱歉,我收回之前的話,有很多我覺得不虐的地方可能你們會覺得特別虐,所以我提前說一下哈,

 前世結局不可能圓滿,梨子最後的結果就是跟正文寫的一樣,死了,然後重生。(ps: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個結局而難過,梨子不是真的死了,她是又回到了建寧六年,去與柿子相遇了呀)

 接受不了這點的大家謹慎購買哈。

 不過後面的內容主要還是他倆在後宮裡的相處,結局會一筆帶過,我也不喜歡寫虐的內容。

 寫完前世番外之後,還會寫一些其他的,如果寶子們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發在評論區或者微博私信我,我看見了的話可能就考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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