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
合歡宗花有餘情思暈染的眼中,都不由閃現怒意,“你這是在挑釁我?”
她滅他一隻魅血蟾還不夠,還要剩下的十二隻,一起做成丹給師弟妹服用?
實在是把花有餘氣得個仰頭倒。
而他確實也倒下來了。
一道赤金長練,當頭將他從千級金梯上拍下!
【金宮制服人數排行】
【1.南潯派蘇漁37人】
【2.合歡宗花有餘36人】
他降服人數,竟是被蘇漁反超。
頃刻,失去了走上階梯、通往五行金宮內殿的資格,被小世界中的規則從階梯橫掃而下!
花有餘摔落,踉蹌倒退數步才站住。
一息,他身側四五個女修,微紅的眼就恢復了清明。
一隻千年蟾死去,它噬咬在她們脖頸後留下的魅毒也煙消雲散,失去作用。
“我怎麼在這兒?”
“嗯……我的劍怎麼在你們合歡宗手上!”
她們立刻醒悟,瞪向花有餘與合歡宗眾人。
“師妹太好了!”
“師姐你終於醒了!”
杭婉兒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合歡宗全是靠那妖獸毒血。
她就說嘛,為何女修們都會不清醒。
“二師姐,”杭婉兒燃起來了,“我去把那十二隻毒物都逼出來,給你燒製。”
蘇漁欣慰頷首,“乖。”
金昊天飛出三叉戟,奚泉、閻琰等人紛紛拔劍。
各門弟子,乃至清醒過來的女修,全將合歡宗圍住了。
花有餘嗤笑一聲,頓時身上紅霧蓬勃而出。
金昊天不受影響,火焰灼燒。
杭婉兒七情六慾運轉,看透人情世故,根本不受紅霧蠱惑。
閻琰等人卻是全戴上蘇漁給他們的廚房口罩、換上宰殺魚的水產防水服,絲毫不懼。
再有紅霧飛出,他們全開啟蘇漁的廚餘垃圾處理器。
一瞬紅霧就被洪蘊長老的紫外線淨化!
花有餘惱羞怒吼,“南潯!受死吧!”
他十二隻魅血蟾齊齊飛出,朝杭婉兒當頭撲下。
她一瞬僵直,但很快她大喝一聲,手中五仙繩靈巧飛出,迅速將它們裹住,密不透風!
流水線般,紮成粽子,一串十二個送到閻琰的劍下,他一劍劈下。
又流水線般,送到蘇漁的鍋裡……
蘇漁扶額,“跟你們說了好幾遍,要放血,內臟要除乾淨,才能進鍋。”
閻琰臉紅,立刻過來返工。
花有餘驚恐後退,元嬰後期的他,頭也不回,御劍就拼命要逃。
但才剛動,就被知悉七情六慾的杭婉兒,一道銀簪先發而至,從右肩狠狠插入,釘入擂臺深坑之中。
“哪裡逃!各派師姐師妹們,一起教訓他!”
杭婉兒意氣奮發。
但很快委屈望向蘇漁。
“二師姐,當初就是這個混蛋弄壞了大師兄送我的金縷繩。”
花有餘的後頸莫名爬出一層雞皮疙瘩。
他仰面被杭婉兒的銀簪插著,看見五行金宮小世界上空凝結的白雲。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杭婉兒這句話,他就忍不住發抖。
好像有一雙九天之外的眼,聽見損壞金縷繩幾個字時,朝他漫不經心地看來。
對方強大到,僅僅這一眼就讓他這個元嬰骨血都發顫。
花有餘動彈不得,滿面惶恐,“放了我,我認輸,我不跟你們搶金宮的位置!金縷繩,我賠給你!”
“哼!”杭婉兒呸一聲,“你用骯髒手段騙了多少女修!賠償?你賠償得起嗎?”
“二師姐。”她看向蘇漁。
蘇漁已經在給切成塊的牛蛙,滾上一層澱粉,正在油裡復炸。
炸的油溫尤其關鍵。
外表金黃不焦,微微的脆又不會幹柴。
“他就交給你處置,師妹。”蘇漁抬了下眼皮。
懲罰渣男,在中本是杭婉兒的老本行。
但此刻杭婉兒想了想,卻很是苦惱。
“是把他綁起來,跟娃娃機一樣吊在樹上被女修們打罵。”
“還是讓他吊起來被打罵之後,接受洪蘊長老的強光懲戒。”
“還是讓師父的四倍強風吹佛他……”
“真是好傷腦筋啊。”
花有餘:“……”
不如讓千里之外的那雙眼,給他個痛快!
“南潯我沒對你們做過什麼——”
杭婉兒哼一聲,“閉嘴!二師姐說了,廚餘就要經過多道淨化!”
金昊天與一眾男修,默默退後。
從此,做一個好人。
很快,混著一粒粒椒香、豆香的熱辣炸味,就朝他們紛湧而來。
蘇漁分成了兩鍋,一鍋重口愛好者的香辣味,一鍋經典豆豉味。
見者有份,是不可能的。
一共只有十三隻牛蛙。
金昊天嚥了下口水,三叉戟飛到花有餘上空,將宛若死狗一樣發顫的他插起來,上下搖晃,“還有沒有第十四隻?會不會你還藏了一隻?”
他不信邪地把每一個合歡宗弟子都插起來甩。
花有餘:“?”
合歡宗:“……”
可惜,什麼都沒甩出來。
金昊天扼腕,“我以前怎麼那麼不懂事,在秘境遇到,都拍成肉泥浪費了呢?”
把屍首保留下來,交給蘇師妹多好啊。
南潯、金霸門就有二十人。
還有其他門派……一人頂多只有一塊。
鬱東已經微笑拿著算盤向前,“諸位,這淫賊落到我們手上,毒物又被我二師姐煉製。相逢即是有緣,除了我南潯師妹外,其餘門派的師姐師妹們都能以每塊一萬靈石的優惠價購入。其餘男修,需要七萬靈石一塊。”
“!”
蘇漁端著兩個面盆般的玄鐵大鍋,很快走到他們面前。
眾人低頭,就見炸得金黃、飽滿得肉質鼓起的香噴噴牛蛙丹。
它堆得小山高,還鋪著一層豔紅、炸得脆脆、對半切開的乾紅牛椒,點點胡麻灑在上面,襯著片片切得極薄的白藕,零零落落的碧綠芫荽散落在之間,看起來誘人無比。
投影陣外的眾人都吸了口氣。
“南潯又開始小食了。”
法寶損壞要服用小食。
迎接法寶要服用小食。
這次打敗敵人,又要把對方的殺器給煉製了,服用小食。
南潯這是……帶著移動煉丹房跟食堂在身上啊。
很快投影陣中的杭婉兒站起,小臉嚴肅又有榮光。
帶頭唸誦起了詞。
“讓我們享用這道乾鍋丹。”
“由此謹記,男修千萬不要作惡,否則下場有如這鍋中之物,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她就夾起一個修長、還能隱隱看出是條腿的部位,咔嚓一下,放到嘴裡咬斷。
投影陣內外的男修齊齊一震。
杭婉兒也是一震。
閉上眼露出陶醉神色,“好吃。”
男修:“!”
冰魄宗的鏤玉與微霜等女修,也鄭重地低頭拿取一塊。
“我等謹記今日,以後見作惡男修一個就滅一個。”
金昊天摸了把後頸的冷汗,率先掏出七萬靈石,飛快響應。
“我金昊天今日吃一口,也便發誓,此生不與這等魔物為伍,今後遇見,勢不兩立!”
他也挑了一條肉嘟嘟的飽滿小腿,並著個炸酥的藕片與金黃沾滿油光的土豆薄片塞入嘴裡。
一下子,他就閉起雙眸,往後仰去。
火爆的辛辣與鹹香,裹著香香脆脆的嫩藕,一咬下去就觸到了緊實飽滿、炸出油脂的小腿酥肉,嫩滑又緊實,又與土豆薄片咔嚓一聲的爽脆疊加,與口中延綿不絕的四溢油香融合。
胡麻的醇香,芫荽的清新,在熱辣滾滾中,又相得益彰。
這舒爽的味道!
不愧是七萬靈石。
金昊天按住眉心,恨不能把骨頭都吃進去。
一直含到沒味道,才不舍地吐出來。
叮一聲,就是一道三品霞光落下。
“哎,”金昊天遺憾摸頭,“雖然沒虧,但什麼時候我才能開出五品盲寶。”
話音剛落,就見杭婉兒啪地吐出一根細細的腿骨——四道霞光落下。
四品上等法寶。
她欣喜伸手,在擊穿的地裡掏了幾下。
竟是挖出一根通體散發著陰森白光、頭部又凝著一點紅的粗針。
“咦,飛針法寶。”
這至少是縫鞋底針的三四倍粗。
看著就怪滲人的。
“還帶紅霧……”金昊天往後挪了些。
杭婉兒第一次開出來飛針,很是新鮮。
一瞬朝花有餘飛出,“取之於你,用之於你——乾鍋粗針寶!”
在地上的花有餘乾嚎一聲,直接綁著五仙繩,痛苦掙扎地坐起。
他鼻青眼腫,看向杭婉兒就卑微低頭,“主人,您有什麼吩咐?”
杭婉兒:“!”
金昊天:“!”
合歡宗:“……”
千年蟾蜍的魅血,讓女修神志不清,以為自己是其道侶。
現在被蘇漁烹製成法寶,傷到的人,以為自己是對方僕人。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的法寶功效呢。
杭婉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刻把花有餘打暈,“二師姐……可怕如斯。”
蘇漁:“……”
正要說話,一道金光就將她籠罩。
一道嘆息的威嚴聲,似乎比張長老更年老,在她腦海中響起。
“蘇漁,按照本座前日設定的規則,你已獲得了金宮繼承者資格。三十日內,若沒有修士積分超越,你便能繼承本座金宮。”
“然而你已是土、水兩宮的繼承者。我五行之金,無堅不摧,本該屹立於五行之首,豈有與他們共享繼承人的道理?!”
“你要繼承我金宮,就必須拿出更大的本事來!”
“三日內,完成本座的附加考題。否則,本座會找尋下一位繼承人!”
蘇漁挑眉。
沒多久,數道鋒利刀劍從高山上紛紛拔出。
其中一柄龍鳳金劍,縮小到一寸,落在她脖頸之間作為掛墜。
“這是本座與你的信物。當遇到考題時,它會有所提示。”
“去罷。本座也想看看,你有無能耐,繼承三宮!”
恍惚間,蘇漁就被送出金宮小世界。
同時出來的還有各派弟子,或是啃著骨頭、或是吃著藕片……忙得不亦樂乎。
這股濃郁的豆豉辣香,終於在小世界外,被只能看投影的山門前眾人聞到了。
“好香。”
“這就是七萬靈石又吐石針、又吃丹的盲寶?”
“好貴,南潯你們……還有嗎?”
拿著算盤的鬱東頓時被包圍住了。
穆道人掀起一股狂風,立刻卷著南潯弟子,擠到蘇漁面前。
帶她一起逃跑。
“嗯,我大徒兒呢?”
穆道人乘風而起時,左右四望竟都沒見到蕭牧歌的身影。
同時山門前消失的,還有合歡宗化神長老。
合歡宗化神長老只覺得自己一陣恍惚,就見到一個迎風而立的玄衣男子,戴著斗笠。
“你是……南潯弟子?”長老疑惑。
蕭牧歌沒有回答,朝他伸出了一隻綁著細布的手。
慢條斯理地拆開布條,露出半截指腹。
合歡宗長老頓時感到一陣毀天滅地的氣息,宛若滔天駭浪朝他撲來。
他不由驚懼,“你是南潯哪位長老?”
蕭牧歌開口,但一瞬嘴中被碧玉龜塞進一塊乾鍋牛蛙。
這次蘇漁給了兩塊。
碧玉龜自己美滋滋地留了一口,正在他識海吃地高興。
【啪嘰……】
伴隨著它咬斷脆骨的聲音,它嗯嗯地在他識海中,四隻小細爪,滑動著他的神識,彷彿波浪。
【道君好嫩,真香啊,你快嚐嚐。】
蕭牧歌:“……”
蕭牧歌嚼了嚼,頓時也沉淪在麻辣味道中不能自拔。
二師妹的手藝,果然一絕。
因為享用到豐厚味道,他朝合歡宗長老,心情愉悅地又褪下半截指腹。
“毀我師妹法寶。”
“企圖傷我師妹。”
“進犯我至穹峰——子不教父之過……”
他聲音威嚴,但說到一半,碧玉龜又伸著細爪給他嘴裡塞了個土豆片。
【道君,這個脆脆的也好吃。】
蕭牧歌眉腳跳了下,頃刻閉上嘴。
嘎嘣脆——
合歡宗化神長老倒下去,神識一片黑暗前,就聽到了這個最後的聲音。
轉而玄衣男子,就與碧玉龜齊齊閉眼,咀嚼口中美味。
一步,踏入蘇漁所在房間。
*
“二徒兒,我看金宮給了你一把金劍,是也承認你了?怎麼這個五行宮沒有給你靈鑰?”
穆道人緊張地問。
“這五行之金不行啊,還不如土、水兩行來得大氣。難怪張長老到現在都沒化神……”
大道孰強孰弱,他們到了這個層次,也是很關心的。
張長老一腳踏入,額角就狠狠抽了下。
“去打一架?”
穆道人挺胸,“我現在可是有四個元嬰的人——”
張長老:“好你個穆至穹,現在就出去!對付你,我只要四劍——”
蘇漁扶額,“別鬧。你們都是好刀頭與好風旋。”
穆道人、張長老:“……”
說到這個,他們可就不困了。
穆道人興致勃勃,“徒兒,你那個廚餘清理為師看見了。好用的很,我在外看著你清理魅血,都感覺我的大道似乎又清晰了點,感覺我離凝結元神不遠了。”
張長老羨慕地看了他一眼。
但他們正說著話,蕭牧歌就在角落一步踏入,望向蘇漁雪色脖頸掛著的金劍小墜。
幾乎剎那,這把金質小劍就飛到了張長老的身前,撐開了一道燦燦薄霧。
張長老警惕後退,卻沒能躲開。
“這是——?”
這寸長的金質小劍,他退,它也退,緊緊地粘著他。
很快,燦燦薄霧就凝出了字樣。
【蘇漁,你的第四考核——】
【出金宮後,遇到的三位金系靈根者,讓他們突破修為。】
張長老瞪眼。
一瞬他就縮地成寸,直接挪到房間上空。
他在元嬰巔峰困了百年之久。
雖然每次見到小蘇師侄煉丹助人,他都會嬉皮笑臉地說自己也要用,可那都是玩笑罷了。
他知道,元嬰進入化神,脫離凡胎,不是那麼簡單的。
小蘇師侄的丹藥只是點撥,最終還是要靠自身道心的參悟積累。
若他真能行,也不至於五百年都困在這一線之差。
他是個大難題,他不想為難小蘇。
張長老瞬息召喚出本命五品劍,立刻逃走!
可他御空飛出百丈遠,金質小劍一抖,就被挾持地又回到了蘇漁面前。
“……”
金質小劍在空中繼續書寫。
【我金無堅不摧,魔界來犯,我金系靈根修士乃是第一戰力,退無可退。金系修士提高境界,是人修唯一生存的可能!】
【蘇漁,若你能助兩人提高境界,本座便破格承認,你亦是我金宮繼承人!】
張長老三寸黑髮都震了震。
被小劍從後背戳了下,才無奈走到蘇漁面前。
“小蘇,你直接去找後面二人吧。”
張長老閉眼。
“讓我徒兒奚泉來。”
但金質小劍無動於衷。
奚泉、閻琰都是金系靈根,可剛才他們與蘇漁共同闖蕩五行金宮,這一直垂在蘇漁脖頸上的金質小劍,也沒有選擇他們。
青玄沉吟,“出金宮後,張長老你是小蘇師侄遇到的第一人。你徒兒、閻琰都不符合這附加一題的規則。”
張長老嘆息一聲,無奈走到茶桌邊坐下。
他是第一題。
只有解題成功、解題失敗兩種選擇。
“罷了,也是時候做個了斷。”
張長老苦笑。
“小蘇,你不用顧慮任何。哪怕失敗,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要是能突破,早在百年前就該化神了。今日若不行,不是你的過失,是我自己的問題。”
穆道人體內四個元嬰,不由面露一絲小悲傷。
南潯所有弟子,都面色凝重。
蘇漁深吸一口氣,終於走到張長老面前。
“張長老,你能具體說說自己的問題嗎?”
金質小劍自覺地搖搖晃晃,又重新回到了她脖頸前。
張長老面色有些尷尬,瞥了眼屋子裡不少南潯弟子。
奚泉手中握著三柱香,不由往前三步,手中劍下壓三分,“師父快些說,我的香快堅持不住了。”
張長老:“……”
你走!
蕭牧歌倚靠著屋子中的懸樑柱,望向張長老壽元即將耗盡的身軀。
“張長老是被南潯弟子拖累了。”
他沉穩開口。
一句話,就石破天驚。
尤其是奚泉、閻琰等劍修弟子,臉色驚疑不定。
蕭牧歌沒繼續解釋。
但他識海中,碧玉龜伸著兩隻細爪,嘆了口氣。
【道君,你現在真的話很多。不過也正常,你道法自然,講的是因果迴圈。】
【你在南潯,去萬劍山闖過他看守的問心陣,於情,他對你有恩。有理,他也助你飛昇一分之力。】
【你如今,也確實可以斟酌著指點迷津。】
蕭牧歌閉眸,將識海中話多的碧玉龜封印。
“什麼意思,蕭兄?”奚泉都顧不上手中香了,“師父是被我們影響?”
張長老坐立不安,“沒有的事,我自己的突破問題怎麼跟弟子有關呢?”
但青玄卻是凝重打斷了他,“他說的對。”
張長老欲言又止。
青玄苦笑,“值守萬劍山三百多年,張長老你的道恐怕早已跟問心劍陣融為一體。可你多年研究想走的卻是一條鋒利之路。兩條路截然不同,你將自己的道心切割成兩半,突破難上加難。”
張長老摸了下鼻子。
奚泉失神。
青玄朝他跟蘇漁解釋,“這不是弟子的過失,是我南潯虧欠張長老良多。”
“不,”張長老搖頭,“是我自己發現的太遲。”
萬劍山是供弟子參悟之處。
多年來,問心劍陣,早已與他自身劍氣合二為一。
每一道劍氣,既是對弟子的考核,也是對弟子的教導。
全是喂招之劍。
在弟子的承受範圍,逐漸提升劍的威力,引領他們看見自己的劍心,看見自己的劍道。
並不是肅殺與鋒利。
可修煉之初,張長老自己信奉的卻是與五行金宮之主一樣,金無堅不摧的一條全然鋒利之路。
這極致的鋒利,是他追求的道心。
可在萬劍山,他又頻繁施展喂招之劍,劍劍都是對弟子的愛護,與鋒利二字背道而馳。
這才多年來,寸步未進。
蘇漁聽得入神又敬佩。
南潯弟子但凡去闖過劍陣的,面上都動容又愧疚。
若是張長老不用看守問心陣教導他們,他可能早就領悟鋒利之路,成為化神了。
但張長老笑了,“是我愚鈍。五十年前我才發現自己無法化神的問題所在,太遲了。”
他醒悟太晚,去走固若金湯已然積累不夠,來不及。
繼續追求鋒利,但日日出手卻又是喂招之劍,背道而馳。
兩相為難,他被困住了。
“我大概知道了。”
蘇漁輕輕嘆息。
他道心想鋒利,可日常卻不允許,他抑制鋒利,去給弟子喂招。
“要踏入化神,就要卸下身上負擔。”
蘇漁沉吟。
“張長老要回歸鋒利。”
張長老擺手,“做不到。老夫在萬劍山上看你們這些弟子練劍的時間,都是老夫大半生涯了。改是改不掉的。”
這就是一個不想退休的人民教師啊。
蘇漁明白了。
張長老不想退休,還想兢兢業業,繼續給弟子們喂招,但他又想讓自己出手更加鋒利,走一條鋒利之路。
他想要兩全其美。
貪心的張長老!
蘇漁覺得問題的癥結就是,張長老沒有一套專門用來白日上班的教師套裝,把自己的劍與給弟子上課的粉筆混淆一套。
那解決方法,就是做一套能隨時切換兩種狀態的料理。
——溫柔劍鞘,讓鋒利一劍可入鞘,亦可褪下。
這樣既可以柔軟不傷弟子,又可以保留其中鋒利。
蘇漁暫時的想法是這樣。
那什麼料理符合這包裹的溫柔劍鞘呢?
蘇漁站起來,看了張長老一眼。
“我試試,先來一道劍鞘之卷萬劍餅丹。”
張長老愣住。
丹藥名字真是一如既往的長啊。
很快,蘇漁就去忙活了。
沒多久她就端出一個通體玄色的石碟——春餅卷菜。
石碟上擺著一隻只捲成劍鞘狀、雪色的小巧捲餅。
這捲餅看著輕薄,但卻柔軟地將肚腹中所有材料精華裹在其中。
捲餅開口間,數根切得同樣粗細或金或銀、或紅或雪色的細絲——好似萬劍攏在其中。
濃郁的醬汁從餅口滴落,星星點點落在玄色石碟上,似是劍氣溢位。
“用用看。”
蘇漁推到他面前。
這一道捲餅,葷素搭配,既有切細的各色蔬菜絲,融入清爽脆嫩口感,又有醬牛肉絲、雞絲提鮮生香。
其中還加入了可食用金箔點綴的小劍,讓這多道紅綠相間的捲餅中,更多了視覺的金光鋒利衝擊。
而這些色彩繽紛、口感豐厚、沾滿甜醬的細絲,全然被外面這張好似蠶繭、柔軟又韌性的餅皮包裹。
張長老低頭就欣賞了一番。
小心地伸手拿起,怕裡面各色劍絲從卷皮中掉出來,他還在捲餅下託了一把。
放入嘴邊,咬下去。
不僅是他,屋中所有人都聽見了他嘴中發出的清脆聲。
新鮮的靈蔬細絲,水嫩嫩的清脆。
而後是夾著可食用金箔小劍,與醬牛肉、雞絲的勁道和醇香,還有山菌的延年至鮮。
一口清甜又鮮美。
一口脆爽又嚼勁。
混在這厚薄均勻的麵皮中,每一口都充斥著恰到好處的甜麵醬味。
張長老一口氣就吃掉一整隻捲餅,差點咬到自己手指。
“雖然沒什麼體會,但老夫已經很滿足了。”
張長老覺得即便今日死去,他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他南潯弟子小蘇,已經得到了五行宮之二的認可,還親自制做如此可口的丹藥給他服用,哪怕他死後,見到祖師爺都有個說法。
譬如就可以跟他們吹噓一番,如今南潯弟子有多麼厲害,讓他們放心投胎去罷。
張長老這一說,弟子奚泉都不由面色沉痛。
張長老卻大大咧咧地笑,看向碟中一排還有四個捲餅就樂了,“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把這四個劍鞘之卷萬劍……”
說到一半就卡住。
卡住了。
張長老伸出的手都頓住。
“劍鞘之卷萬劍……劍鞘……”
吃下去沒用。
但吃下去之後,再念誦一遍這丹藥名字,就好像啟動了張長老的神智。
“原來如此……老夫悟了。”
剛悲痛的眾人,不由呆滯地抬起頭。
悟了?
奚泉等人張嘴。
今日這丹藥效果要念誦名字才顯現,但延遲的時間也不算多。
連悲痛、安慰張長老的流程時間,都沒留給他們,他就悟了。
好快。
朝念丹名,夕就悟!
蕭牧歌伸出繃帶手,一息捂上自己額頭。
瞬間閃現在千里之外的荒島,雷劫落下。
【道君!】
【原來如此,你的天賦比張長老高太多。僅僅聽見他念誦名字,還沒吃到丹,就悟了!】
【哎——】
屋裡看著張長老突破的蘇漁,在土行宮內,異常敏感,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突然消失的某個大師兄方向。
轉而,她脖頸間的金劍,一瞬漂浮。
“蘇漁,已讓兩位修士當場突破。”
“我五行金系說到做到,甘願由你繼承!”
蘇漁挑眉。
穆道人和弟子們都大吃一驚。
哪有兩個修士?
他們吃驚望向盤膝閉目、氣息不斷拔高的張長老。
穆道人呆滯,“張長老一胎二寶……?”
蘇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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