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鴛鴦火鍋,用得汗流浹背。
太正常了。
哪怕在這七層五行秘府塔內，一直有風系與冰系在持續運轉，保證每層都至少有五六個空調陣,汗還是止不住。
在沸騰滾滾的熱氣與多種辛辣雙重刺激之下，根本難以抵擋。
特別是本就身強體壯、肉身強橫的魔族,用蘇漁的話來說,新陳代謝快，一頓飯下來,額上都跟用靈水洗了一遍似的。
把最後一根洶湧著五重辣度的小酥肉塞進嘴裡,魔圖就捂住自己口鼻。
“莫非是剛才蘇大師將那破碎鎧甲熔入鍋中，才有了魔氣散出？”
隔壁桌的元嬰皺眉。
“這鎧甲是魔族之物，灼燒之下,魔氣就出來了。”
“不可能,我之前也送來過一次魔鱗甲，還服用過,哪有這麼濃郁的魔氣？”
對面的元嬰不贊同,當場神識飄出。
還舉手叫金絲鸚鵡。
魔桑、魔圖本來聽得鬆一口氣,可現在立刻驚駭地對視一眼。
他們暴露了！
誰曉得用一次鎧甲小酥丹就會如此？
走！
必須馬上走,否則被人修圍堵，根本逃不掉。
當場他們起身，但眨眼間就將桌上的鴛鴦鍋端起。
兩人一瞬狼吞虎嚥喝下。
9800靈石。
魔族的百年積蓄啊。
不能浪費。
頓時他們舌尖又辣又燙,彷彿著了火！
但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二魔匆匆留下靈石就要離開。
他們還以為自己已經很隱蔽，可沒想到一站起,周圍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愕然集中在他們身上。
看著他們空了的鴛鴦底,周圍所有‘用小食’修士都驚呆了。
“兩位道友……你們沒事吧？”
魔桑一愣，知道壞事了,與魔圖雙雙不顧一切地從塔中三層直接逃出。
只是離開秘府塔之時，今日在塔上值守打坐的南潯張長老與土靈，一同睜眼，元神朝他們二魔掃了過去。
很快，他們又閉上眼。
“呼，逃出來了。”
“幸虧逃得快。”
二魔身上衣袍都已經全部濡溼，更難受的是，一鍋鴛鴦底，一口氣喝下。
他們整個身體都彷彿火燒，口乾又發燙。
一路逃到千里之外，他們張著嘴呼氣，汗如雨下。
這根本不像是吃了個鴛鴦底，而像是跳入了熱油中他們沐浴了三日，熱到魔元都承受不住地熊熊跳動。
到了覺得眾人都追不到的地方，魔圖與魔桑才氣喘吁吁地脫下帽簷，讓自己汗溼的額上魔角透透氣。
“都怪殺千刀的梅有德，這廢物！三十日後通道若是不能完全開啟，讓魔族大軍透過，我就去把他幹掉！”
魔圖氣憤地用胳膊擦汗。
太憋屈了。
“要不是我們只來了十二個魔將，也不至於怕暴露，怕那些人修！”
堂堂魔將，竟然逃走了。
可不逃怎麼辦，那座塔內，至少有六個化神。
魔桑也點頭，有些惱羞。
但他看著魔圖擦汗的動作就一愣，彷彿是因為吃進了鴛鴦底飄著的紅油，他胳膊擦下的汗，都帶著淡淡粉色。
更詭異的是，他們魔將渾身環繞的漆黑魔氣，本來宛若小蛇般遊走，可此時，竟然被這流出的辛辣汗珠，迅速蠶食！
身上魔氣，竟是隨著熱辣汗液蒸發。
原先一露出健碩胳膊，上面黑氣遮掩不住，只能靠衣袍擋著的魔圖，竟是越擦汗，身上越白。
眼睜睜地，似乎就跟人修一樣了。
魔桑：“……！”
正要開口，就見魔圖罵完梅有德，抬頭看他。
結果也露出了個驚恐且發怔的表情，“桑，你身上的魔氣怎麼不見了？！你修煉了什麼人修功法？”
魔.百事通.桑：“……！！”
*
“他們把鴛鴦底喝完了？”
午市臨近結束，蘇漁聽著衛釗的彙報，額角跳了跳。
杭婉兒露出個愧疚表情，“看來我在塔內寫的鴛鴦丹如何服用，還不夠清晰。”
“不怪你，”鬱東嘆氣，“是我沒根據他們的靈石情況，推薦適合的套餐。”
對方靈石不寬裕，才只捨得買鴛鴦底。
“下次，我會推薦他們用毛血旺。”鬱東總結經驗。
蘇師傅頷首。
這都是後廚眾人的必經之路，慢慢成長，知道如何應對各種情況。
“剛才的魔氣是怎麼回事？”
她低頭檢查了下火靈今日燉煮的火鍋底料，拿竹筷蘸取，嚐了下便沉吟。
“蠶絲小袋裹著的料包，該更換了。”
火靈當場記下。
旁邊木靈立刻製作新的湯底料包，每種靈植香料都細細篩選，放入蠶絲中包裹後，才放入湯底中燉煮。
這樣料沒了味道後，一併拿走就十分方便，不至於讓香料在湯中無法分離。
衛釗看了眼他們操作，立刻帶著口罩說道，“聽到元嬰客人反饋，午時三層樓魔氣一瞬很高，我們就立刻盤查，當時共有七十八位客人在三層。”
“留下的客人中，並未發現異常。但當時有八位客人正巧離去，其中就有那將鴛鴦鍋一口飲盡的二人。”
蘇漁停下腳步，挑眉，“是他們？”
衛釗搖頭，“還不確定。值守的張長老與土靈也注意到這兩人，他們身上確實有魔氣，但好像是法寶帶來的一般，隨著御劍離開，一路他們魔氣越來越少。有些可疑，土靈打算持續關注。方圓萬里之內，只要有他們魔氣增強的情況，立刻會反饋。”
蘇漁聽著，就嗯了聲。
土靈已是大乘高手，功法修煉到了第九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有土，土靈的神識感知就十分敏銳。
整座七層秘府塔，在南潯上空營業，看似不設防。
但無論是周圍山川、溪流，還是綠植，都遍佈著幾位五行大乘的神識。
若魔族大軍來犯，必定逃不過他們的警戒。
“怕就怕他們有什麼壞主意，用了遮掩類的法寶，”杭婉兒捏著五仙繩，“或者奪舍了人修身體，就跟那梅真兒一樣。”
奪舍，肉眼與神識都很難探查。
他們不熟悉對方的肢體、語言習慣，根本辨認不出。
“少主，關於奪舍我有點想法。”
木靈此時長到六歲，做完料包，就神色恭敬地從餐檯前的小凳子上爬下來。
“千年前，我曾在五行宮典籍中閱讀過，奪舍有弊端，進入他人肉身，初期無法協調，至少需要磨合數年，才能自然掌控。”
蘇漁擦拭了下雙手，“你的意思是，逼迫他們出手，便可分辨？”
木靈微笑，“少主英明。但除了打鬥外，還有一個辦法。千年前曾有一例奪舍者遇到擅長蠱蟲的修士，結果部分蟲蟻進入他元神，引得他本就不契合的肉身與元神剎那分離，就此暴露。”
蘇漁挑眉，蟲蟻？
其他地方便罷了，後廚是不能進這些的。
蘇師傅不允許。
鬱東桃花眼一亮，但很快嘆息一聲，“這百年來，蠱蟲修士已經式微。大部分蠱蟲早被秘境妖獸吃了，五百年前就找不到什麼厲害的母蟲了。”
傳承沒斷，但厲害的卻沒了。
蘇漁唏噓，可抬頭，就見眾人將期待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彷彿她是什麼蠱蟲修士的希望。
木靈小手撓了下後腦勺，“少主，你能煉製出讓木系靈植服用的丹，應該也能培育蠱蟲。”
蘇漁：“？”
你們對蘇師傅存在多麼大的誤解啊。
蠱蟲哪怕來了，也只能成為她的鍋中餐。
蘇師傅拒絕。
“不行，其餘我還能答應你們，蟲蟻這件事除外。”
蘇漁蓋上鍋蓋。
餐廳的衛生情況，不容許人類以外的生物走進來。
想也不要想。
但邁開步子，她頓住。
動搖奪舍者的靈魂與肉身契合……
“……蟻？”
螞蟻上樹，川省的特色傳統名菜之一。
咳。
蘇師傅揹著雙手，望向準備再去翻閱典籍、查詢應對奪舍之法的木靈與鬱東，她清了清嗓子。
“那個，等下，我可能確實有辦法了。”
“！”
蘇漁有了想法，就準備嘗試。
但還是吩咐杭婉兒這個大堂經理，“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還是要隨時做好迎敵準備。下午，給塔內所有鸚鵡侍者發放紅袍軟甲，你們也都穿上。”
蘇師傅開門做生意，無法千日防賊。
但可以提高員工的裝備——防彈衣先給整上。
“每人每獸，再配備三顆撒尿反彈寶、一座安全薑餅屋。”
“將訊息反饋給青玄長老、其他門派，讓大家都提高警惕。”
杭婉兒當即點頭，立刻去操作。
這些儲備都很充足，但領一補一。
衛釗立刻回至穹峰，召集師弟妹們，按照二師姐教導的方法，煉製新的薑餅屋補充庫存。
金靈也召喚出百道金刀，開始剁肉，製作撒尿牛丸。一切井然有序。
蘇漁很滿意，當即投入了螞蟻上樹的製作。
這道菜，菜如其名。
選用細粉搭配剁碎的肉末，入豆瓣醬與耗油、生抽炒制。
撩起一筷，數根吸飽濃油赤醬的剔透粉絲垂墜，軟綿綿併攏在一起，又掛著星星點點的肉末，
就宛若菜名般形象，好似垂柳依依，又攀爬著幾隻小巧螞蟻，實在是田園間充滿生機的一景。
當靈氣在晶瑩粉絲間落下。
眾人一看，就圍了過來。
“試試有沒用。”
蘇漁裝盤，遞給他們。
*
南潯千里之外。
兩個高大身影，落寞坐在夕陽下，肩膀垂落，抬頭看一眼山川，就嘆一口氣。
“魔氣終於不流失了，但只剩下三分之二了啊……”
魔圖快哭了。
“人修太兇殘了，桑，你買的人修典籍都是假書吧。那鴛鴦底不能吃，怎麼沒寫？”
桑：“……”
戳心了。
他自己魔氣只剩一半……鴛鴦底紅湯，他喝的比魔圖還多一些。
本來他們兩個魔將，魔圖也比他稍許強一些。
他們倆同時伸出胳膊，仔細一看，那肌膚比山腳下一個路過的樵夫還白。
烏黑魔氣蒸發大半，顯白了！
“這可怎麼是好？”魔圖嘆著氣把自己胳膊收回來，藏在黑袍下。
白得辣眼睛，他自己都不想看。
“人界根本沒有魔氣讓我們吸納。”
“我們恢復不了，太危險，乾脆回梅有德那裡的通道，我們回魔界。”
“不行。”魔桑立刻否決。
“兩日都沒到，我們就失敗退回，魔主會降罰的。”
“而且我們身上魔氣消退，豈不是正好更能潛伏進南潯？那日離開，並沒有修士追上我們，也許無事。”
“我們再去一次。”
魔圖：“？？？”
他不想。
再來一次，他身上三分之二魔氣都要沒了。
“魔圖，你想，那鴛鴦底能讓我們魔氣消失。若魔主攜大軍到此，大戰之際，那蘇漁拿出這些對付我們，我們魔氣大損，豈不是潰不成軍？”
魔桑作為百事通，是一個有知識有智慧的魔族。
用腳指頭想就知道，那七層秘府塔很詭異。
一個才9800靈石的鴛鴦底都如此厲害，那靈石的薄切拼盤呢？
“萬一大戰，他們將此物扔到我們身上……”
魔桑凝重道。
魔圖一抖。
他們二魔已是魔將級別。
除了比他們更高階的大乘期十二位魔帥，還有飛昇在即的魔主大人外，剩下數以萬計的都是些四等、三等魔兵魔卒，相當於元嬰罷了。
他們都敗於鴛鴦底上。
那魔兵豈不是一個來回都撐不住？
“你說得對。”
魔圖明白了，眉腳魔氣凝結的玄黑圖騰，狠狠皺起。
“我們必須搞清楚，他們鴛鴦底還有多少，其他丹單上的那些，對我們是不是同樣具有傷害。”
魔桑點頭。
“但，桑，我們也沒有靈石去嘗試靈石的其他東西啊。”
“……”
第二日，拿著褪下的鱗甲，二魔臉色凝重地再次飛至南潯上空的五行高塔前。
魔桑深吸一口氣，“我去了。”
上次溢位魔氣，必定引起人修警惕，危險性已經比第一次高。
因此他們二魔決定一個去高塔內，一個留在外接應。
萬一有什麼，魔圖可以在外造成混亂，讓魔桑趁機逃走。
“你別跟太近了，免得他們發現。”
說罷，魔桑就獨自飛至金絲鸚鵡前。
一到，他後頸就一縮。
只見前一日還羽翼亮澤、蓬鬆的肥碩金絲鸚鵡們，今日竟然全穿上了軟鱗甲小背心。
不僅如此，它們羽翼處的芥子袋旁，竟然還垂著三隻滾圓法寶與一個拇指大的金屋法寶。
魔桑對人修很瞭解，一看就能感知到，這法寶都在五品，對他可能造成一定傷害。
果然，他們昨日引起了南潯人修的戒備。
魔桑暗中後悔，但又不得不迎上去。
“取個號。”
他讓自己儘可能看上去鎮定。
*
“二師姐，昨日喝掉鴛鴦底的可疑二人，今日其中一個獨自來了。”
鬱東到七樓後廚稟報蘇漁。
蘇漁聞言，就嗯了聲。
“好。那便給他上一盆螞蟻上樹之偵查丹。”
鬱東：“……”
二師姐的丹藥名字，總是如此長，但又貼切啊。
木靈當場在後廚種植紅薯。
他已經參悟到木的生死大道第九層，草木皆兵，雖然尚未大圓滿，但翻手為草覆手為果，能號令木系一切八品以下的靈植。
問土靈借了一波營養豐厚的土壤。
木靈今日也只有六歲、藕節般的小手，就點了點地上的紅薯苗。
“自己長成蘇少主需要的模樣。”
鬱東：“……”
蘇漁摸著下巴，當場笑眯眯地看過來。
不管觀摩多少次，她都覺得十分有趣。
眨眼間，紅薯苗就拔高三寸，藤蔓分出一道枝葉，緩緩伸進旁邊水缸中捲起葫蘆水瓢，懂事地給自己澆水，又精細地替自己提蔓、翻蔓、摘心，慢慢地結出大塊大塊包甜、水分足的紅薯。
完事之後，還自己用藤蔓把自己的紅薯塊從土裡挖出來。
懂事地遞給蘇漁。
就差自己洗一洗，再給自己去皮了。
木靈勉強滿意，“自己去水槽，讓水靈清洗。”
說罷，他就認真望向蘇漁，“少主，五品的靈薯可否，是否需要更高等級？”
蘇漁擺手，“可以了，做得好。”
木靈微笑，“為少主服務，為人修服務。”
鬱東眼角抽搐。
太難了。
再這樣下去，他們至穹峰師弟妹們都要被五行之主，搶去了貢獻值。
“二師姐，我先去穩住那人。”
鬱東危機感十足，立刻去幹活。
他離開，後廚也如火如荼。
水靈凝結山泉之水，源源不斷地衝刷紅薯表面。
……
木靈又走了過來，小手一點，與火靈配合，逐漸製成根根纖細、剔透的紅薯粉絲，交給蘇漁。
蘇漁欣慰地很快翻炒，迅速出了十鍋。
一盤交給鸚鵡侍者，剩下的都讓杭婉兒規整打包，送入在外的巡邏隊與秘境玄龜隊。
“大師兄也有？”杭婉兒不由訝異。
蘇漁思索了下，“越高層的修士被奪舍，對人修的影響就越大。不僅他們，我再做一些給各派送去，讓掌門、長老們都自查一遍。”
杭婉兒當即點頭。
蘇漁又演示了幾遍，讓火靈關注爐火的變化，木靈關注鍋中粉絲變化，金靈負責顛鍋。
嘗試了幾次，她就逐漸放手，讓他們去做了。
*
兩個時辰後，魔桑終於排到位置，再次進入七層秘府高塔。
被帶到四樓位置，他當即鬆了口氣。
看來魔氣並未懷疑到他頭上，他並沒得到特殊對待。
排隊還是如此久！
剛坐下，魔桑就在空調陣前舒舒服服吹了會冷風。
丹單很快送上，他正要點最便宜的熱乾麵。
飛劍就託著一道木質餐盤，在他面前緩緩落下。
魔桑汗毛豎起。
他今日還沒點。
“客人，這是本店贈送，因你拿到了A666的幸運排隊號。”鬱東親自前來，桃花眼笑眯眯。
魔桑鬆了口氣，甚至有些說不清的小激動。
“這道丹的名字是？”
鬱東笑了下，把今日剛更新的丹單玉簡拿來給他看，“這道螞蟻上樹丹，價值4999靈石。”
賺了。
大賺。
魔桑大喜。
一下子就把昨日的9800鴛鴦底，賺回一半啊。
“慢用。”鬱東笑著離去。
魔桑很快肅穆。
昨日金甲小酥丹十分美味，可是鴛鴦底廢了他二分之一魔氣。
今日……為了不暴露，他疊穿了四件黑袍。
應該萬無一失了。
魔桑準備就緒，就開啟餐盤上的託蓋，審視地望去。
就見木質圓盤中，盛著綿延如同溪流的紅玉色細絲，根根纏綿，彼此交錯，浸泡在充盈的湯汁之中，其中幾根之間還稀疏地掛著點點好似魔蟲般的結實小粒。
他頓時嚥了下口水。
魔元都在震盪，兩隻藏在風帽下的魔角更是有些發癢，蠢蠢欲動。
離開魔城來到人界，對未知的恐懼，日漸加深對魔城的思念，讓他忍不住拿起竹筷，對著他明知與魔族毫無關係的螞蟻上樹丹下手。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將餐盤挪到自己面前。
用筷子粗暴捲起一圈，任由溼潤赤紅醬汁滴落，他也不管，只旋風般用細粉裹著多多益善的肉末，送入嘴中。
一瞬，他魔元震盪不休。
浸透了湯汁，色澤紅亮的細粉醇香滑潤，一口吸入，就在撕咬的齒間迸發微燙汁水。
而這掛在細粉上的肉末，竟是比他記憶中的思念味道更鮮美幾分。
軟彈又不失勁道，明明微小，可咬了幾下，脂油就能從裡面迸出，又不幹膩。
他馬上又捲起一筷，嘶溜一聲狠狠吸入。
細粉頓時溼潤潤地順著筷尖滑進嘴裡，一根都沒在中途碎斷。
恰到好處的纖細，正能入味，根根寸寸，從頭到尾，都滲透進了鮮美又微辣的鹹香口感，一點都不寡淡。
一筷接著一筷，魔桑根本停不下來。
他還發現，無論他撥幾根銀絲，總能纏繞著肉末、吸入些汁水一同入嘴。
豐厚的醬香、柔軟又不失筋骨的粉、水綿綿的汁水……連番席捲向他體內魔元……熱浪般，又如他因學習才摸過一次的上好雲錦，面料絲滑，刺繡精巧。
這一瞬，魔桑口中滿滿，一雙長得兇悍的眼就不由熱了。
這就是人界的丹？怎麼這麼好吃。
他們魔族，哪怕用來填飽肚子、含著部分魔氣的魔蟲、魔果，滋味也無法跟這丹比。
他吃著吃著，就傷心了。
眼淚止不住。
他一個魔學習人修知識，就是為了有一日，讓魔族也能跟人修一樣，能吃上這美味的丹。
可魔界充斥混亂魔氣、靈氣稀疏，在魔城根本不可能。
而一想到這丹4999靈石，他就更傷心了。
下次可能就吃不起了。
他手中竹筷，啪地戳空到徒留炒汁的盤底，面色複雜。
咬牙，端起盤子可就把湯汁全喝了下去。
邊喝，邊一顆晶瑩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會一輩子記住這螞蟻上樹的味道。
以後哪怕將這七層塔搶到，恐怕人修也不願意做給他們魔族吃！
誰曉得，吃一次，也許就是永別。
魔桑擦了擦眼淚。
“嗯？哪裡來的魔氣！”
魔.裹四件衣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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