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未竟，兩行清淚蜿蜒滑過她清秀的臉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淚滴滾燙，直接燙到了他的心底。
其實沈芸早該知道，她是不可能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去和霍錦帆打交道，對於這麼霸道的男人來說，她就是他的，她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他甚至覺著這其中沒有什麼可以交換的點。
“為什麼？”沈芸很不甘心，她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懸崖邊上，下面是罡風烈烈，走一步就驚心動魄，可她還是要爭取一次，“我知道你不願意因為我和霍家兄弟鬧翻，這是因為霍成賢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假如，我是說假如，霍成賢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要將他放在別人家裡麼？你知道我這個親生母親的心情麼四爺？”
霍錦帆眼神冷了下來，他緩緩鬆開沈芸的手，蹙眉說：“我記得你應該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識時務。”
沈芸垂了垂眸子，卻是半晌沒有說話。
“我現在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霍錦帆坐起身，從桌上取出一根菸來，靜靜點燃後沉聲說：“就算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現在也不會管他。”
“……”
霍錦帆自小就不知
道什麼叫做親情，對於所謂的母子之情更無法理解，他自己和李和玉之間，一年都難得見上幾次面，甚至南城那一夜他在醫院裡差點死去，自己的母親都姍姍來遲，於他而言，他無法理解沈芸的情感。
“我現在被霍老大死死的咬著，做任何事情都會被置喙，就算去幫你要兒子，你覺著會簡單解決？”霍錦帆問了句，“即便我可以不理霍家興的意思，肆意而為，他失去手中最後屏障的時候，會不會如同瘋狗一樣的針對你，我沒辦法保證。兄弟間如果鬧到這個地步，你以為霍家還會平靜下去？”
霍錦帆解釋給她聽的話她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沈芸略有點頹廢的鬆開緊緊抓著霍錦帆的手，她悶不吭氣的擦了險些要落下的淚，一把捂住自己的臉。
當初李和玉警告她不許告訴霍錦帆關於霍成賢真實身份的時候，她就知道霍成賢不是那麼容易要回來的，可沒想到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這件事她真的只能如同困獸一般，在這團亂麻中糾纏不清。
她信任霍錦帆，打從心底的願意和他分享自己所有的事情，可是這些建立在她的單方面付出的時候
，就顯得那麼的悲哀；她也知道霍元鋒霍天凡應該不是壞人，可他們卻要和自己深愛的人對敵，這不得不被迫讓她自己選擇站隊，而無法去懇求所謂的霍家老大幫忙。
見沈芸露出這麼絕望的表情，霍錦帆彈了下菸灰，聲音也和緩了下來，“只要耐心等待，總有機會。”
沈芸無奈的笑了，霍錦帆真是個談判高手，他對她也這樣步步緊逼，打一棒子最後再喂一枚甜棗，生生掐了她的希望卻又送點亮光，其實到頭來不過是希望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而他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
“晚了。你要是不願意說，那就算了。”霍錦帆起身，剛要下床，沈芸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芸冷靜了下來，聲音卻是虛軟無力，“我和你說。”
正如同霍錦帆不斷的施加感情成本那樣，她並不是毫無依仗，因為她手頭的東西，即便是她自己，也未必能解讀清楚，何況是霍錦帆或者霍家興。
她不清楚霍錦帆那麼急於知道自己母親秘密的緣由，如果不是真的那麼愛他，她根本不可能透露半句。
當年被霍家興逼到那種份上，她寧肯絕然的走進監獄，都死死
咬住牙關，最後沒想到，令她鬆口的，終究不過是感情二字。
霍錦帆聽見她的話，略有點意外的挑了下眉，倒是又坐回到她身邊，伸手抱住她的腰，眸光溫柔了下來，“真的？”
沈芸委屈的咬著滣，靠在他的肩頭，感覺身體相觸時候的那絲絲溫暖，這才找到了些許安心。
“其實那天我把盒子給你，你沒要。”沈芸用這句話開了個頭。
盒子裡裝的，就是沈芸的母親沐湘唯一留給沈芸的東西，木盒的底層是她親手寫的一些資料，其中有失傳已久的古玩鑑定的秘法，也有沈芸曾經讀過無數次的留言小記。
說是留言小記，真的很少，沈芸自己都能背的下來離開，未嘗不是新生之始。餘生可揮霍愈少，愈加惋惜無能留存更多記憶。沐湘此生所行無愧於心，縱使揹負罵名也無怨無悔。掌印、玉器、珍本，可於四家族中尋找，此非我一人所有。或許沐湘會湮沒於歷史長河中，望有緣人珍惜留存之事、之物……
沐湘臨走的時候，將這木盒交給沈芸，上面那層，是她的嫁妝，但下面那層，沒有萬分信任的人，不要將這些東西交給她。她不希
望沐湘這個名字再被別人提起，最好被人忘記。
但是可能麼，即便沈芸知道了，四大家族刻意將沐湘的名字抹去，可終究還是會被人惦記。沈芸甚至都不知道，霍家興從哪裡得來的訊息，沈芸是沐湘的女兒，讓他有機可乘。所以他娶了沈芸，只是沈芸連嫁妝都沒有拿出來。
其實那封信，沈芸始終沒看懂過，不懂四大家族的歷史，更不懂四大家族之間的恩怨，所以她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而且沐湘既然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人發現，卻又為什麼要留下那張紙，那封信。
沈芸不懂的太多，可是她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母親的事情，步步淪陷到了今天。
她甚至覺著，霍家興讓她付出青春和自己的孩子，到頭來是個空，可是霍錦帆呢？他真的能從這封信裡看到多少東西呢？如果說一無所獲，那他在沈芸身上下的心血豈不是同樣白費？
沈芸抬頭怔怔的看著霍錦帆，見他雙眉緊鎖，握著自己的手問了句，“東西你帶了麼？”
沈芸點點頭，她養成了不管去哪裡，都會把信帶在身邊的習慣，走到自己的行李包裡，將裝著那疊紙的信交給了霍錦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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