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一下子就慌了手腳,對朱永貴哭著說:“孩子發燒了,求你們找個地方幫他看看吧。”
“我們是做慈善的麼?”朱永貴獰笑著回答,“反正也快沒命了,受著吧。”
沈芸把自己的外套脫下
來,裹住霍成賢的身體,又將他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胸口,她囁嚅著說:“霍成賢你得撐住,你千萬要撐住。媽媽不能沒有你……”
她在不停的和霍成賢小聲的說著話,她怕霍成賢睡著了就醒不過來,更怕他這場高熱退不掉。
她想起自己生霍成賢的時候,整整生了數個小時,撕心裂肺的疼,疼到最後都麻木了,可是當孩子抱到她臂彎間的那一刻,他的小臉蛋已經哭的掙紅。當他趴到自己胸口的時候,頓時間安靜下來,那一刻她覺著自己就算再苦,只要有孩子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可惜就和孩子待了不到四十八個小時,霍成賢就被抱了出去,他們說霍家的人來接他了。
沈芸那天哭了好久好久。
她是在那一刻發誓,要想盡辦法的減刑,為了出去能早些時間見到孩子。
對不起……
是她沒有能力,不能早點把霍成賢接到自己的身邊。
甚至在這樣的時候,
她都沒有辦法保護霍成賢,她真是世界上最沒用的媽媽。
一天過去,沈芸已經疲累的渾身無力,說了很久的話,喉中更是灼燒如火,但她知道再去求這些人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不會再給他們一點食物。
沈芸被車子的一個顛簸驚醒,她慌忙摸了摸霍成賢的額頭,這個晚上過去好像稍微退了一點點熱,但他依舊沒有醒。
沈芸頹廢的將頭抵在霍成賢的小臉蛋上,聽見車門開啟,這些人一個個都下了車。
這個時間他們會去吃點飯,大概會用掉半個小時的時間。
沈芸趕緊拿出手機來,匆匆開了機。
她是把手機放在霍成賢身子底下開的,她怕開機聲音太大引來別人的注意。
手機剛剛開機就有了幾條簡訊,沈芸本想打電話的,但還是翻開了簡訊息,那個熟悉的號碼瞬間令她瞳仁微縮,她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起來,直接開啟簡訊。
“別怕。我們已經往那裡趕,注意不要被發現手機,保持電量。”
沈芸緊繃的情緒瞬間傾塌,好久好久,她都只是看著那行字,忽然間捂住了嘴,眼淚徑直落在手機螢幕上。
她真的以為霍錦帆不會出現了。
她真的
以為自己每次的嘗試都有可能落空。
她甚至曾經都想過,或者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這個男人,所以她一次次的回想,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當做生命的動力,這才令她堅持到現在。
沈芸現在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提出離婚,又為什麼要和他分開。
當時日無多的時候,就只會覺著哪怕一分一秒,也想和他在一起。
她顫抖著手回覆了一條簡訊:我知道。我努力。
回覆完畢她很快便關掉手機儲存電量,只剩一格半的電,她不能浪費。
沈芸伸手將還在發燒中的霍成賢抱起,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霍成賢,你爸爸來救我們了……他也在努力……你也別放棄……”
“爸……爸……”可能聽到了這兩個字,霍成賢微微動了下。
沈芸拼命點著頭,莫名的心安讓她終於露出了消失已久的笑容,“是爸爸。”
霍成賢眨巴著大眼睛,虛弱的一字一句問:“我爸爸……是誰?”
沈芸愣了下,她苦笑著低頭親著霍成賢的額頭,“爸爸是、是你四爺爺。”
霍成賢好久都沒有說話,一會又窩進了她的懷裡,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沈芸知道,霍成賢的心裡一定是有
怨她的。
他不說,不喊媽媽,他在經歷這麼大的煎熬,可是沈芸覺著,只要這次能讓霍成賢好好活下去,他一輩子都不認她,她也無所謂。
朱永貴等人回到了車上,這次再上路他們都好像變得沉默了,不像之前那樣會彼此間閒聊著。
沈芸知道恐怕這已經是她和孩子最後的旅程。
忽然間,坐在副駕駛的人拿著手機喊了句,“媽的,得換路線,前面有人截堵了!誰他媽通知出去的。”
幾乎就在他罵出來的剎那,車裡的男人們紛紛兇狠的看向沈芸。
沈芸抱著霍成賢縮在角落裡,她神態依舊很平靜,她知道自己不能刺激他們,她只是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們,“我被看的這麼緊,我沒機會。你們的行動有漏洞。”
沒過一會,朱永貴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陰沉的接了起來,沈芸聽見他似乎在和對方談判,但是朱永貴的情緒很激烈,對著電話就吼了起來,“我出去還有活路?我太明白你霍錦帆的手段了,你調人在這個鎮口堵著也沒用,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是誰?我們中是誰透露了我們的路線!”朱永貴忽然間看向車裡的其他幾個男人。
沈芸在自
己的身後摸著,確保手機還在身上,略略寬心。
但她很害怕,害怕到渾身不住的輕顫著,甚至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聲比往常都粗重了起來當兇徒進入窮途末路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不可想象的舉動。
她怕自己拖不過今晚了。
霍錦帆自己恐怕正往這邊趕,但他知道這個村子的名字,所以調人從村口堵住,試圖和朱永貴談判。
但是朱永貴居然沒有同意,甚至起了殺心。
朱永貴狠狠的砸了電話,車子停到了路邊,外面忽然間一陣秋雨瓢潑而下,夜色間幾束長燈從遠方照了過來,看起來格外的緊張詭異。
沈芸死死的抱著霍成賢,朱永貴已經開始鋌而走險,直接將沈芸和霍成賢拖出了車外。
突然的變故讓現場有點混亂,忽然間這群人裡有人說了句,“老大對不起,他們的條件我答應了。”
轟
村子裡的燈齊齊亮了,罩著雨霧,幾個人開始內訌。
一把刀反著亮光朝著沈芸砍來,她下意識的背轉過身,直接朝著前方跑去。
疼痛令她的臉色蒼白起來,剛才一時大意沒有撒腿就跑,和她的身體已經進入極限有關。
如果再不跑恐怕就沒機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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