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玉娘嫋嫋的站在那裡，配著她述說的故事，幽愁無聲勝有聲。
“我在千佛門看了太多太多的弟子，因為愛上一個人而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如果你認錯了，以後再也不犯了你還有條活路可以走。”
“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凌姑娘，”玉娘聲音悽悽哀涼，轉過身朝她無比端重的行了個禮，“我想要恢復侍月教往日的榮光，也是為了解救我千佛門一門子弟！”
千佛門在江湖上頗為神秘，很少能見她們在江湖上走動。而凌一零對千佛門的瞭解除了她母親留給她的那本侍月心法上面的內容，還有就是幾年前千佛門大動干戈的在江湖上尋找一名本門的叛徒。
那個叛徒就是玉娘。她原以為是玉孃的錯，卻沒曾想到千佛門的門規竟如此滅絕人性，才使得玉娘要叛逃。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啊，遵守的法則之一就是師同父母，拜入門派的弟子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了你師傅手裡了，她要殺你無人可阻。
玉娘看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奢盼，好似她是解救這苦難的唯一一根稻草。
這份期待驟然壓倒凌一零身上，重的她有些難受，不自在的別過頭去不看玉娘，她無法回應玉孃的所想。
這也是她不想讓玉娘和她一起去救謝禹的原因之一，她向來不喜歡欠人恩情。
更何況她知道玉娘對她是有所希冀的。
玉娘見凌一零刻意迴避了她的目光，不願意和她繼續交談下去，只能默默的離開了房間。臨行前囑咐她好好調養，傍晚時分再來看她。
玉娘一走，凌一零便強行封住了自己翻湧的氣海丹田，撐著受傷的身體翻窗逃走了。雖然她也非常的鄙視自己的這種行為。
但是沒辦法，她實在是不想將玉娘牽扯進來。
不僅僅是因為玉娘對她有所求，更是因為玉娘已經隱匿在西域多年，有著李豐沛的庇佑才一直可以安然自由的生活，她一旦踏足進大盛的土地，千佛門的人必然不會放過她。
想到這些，凌一零不由的快馬加鞭往嘉南城趕去，一路上披星戴月，趕到青嵐山莊的時候，遠遠就瞧見到那門楣上一片茫茫白色。
心中一沉，僅存的那一點僥倖也消失殆盡。走的時候還是高堂廣廈的青嵐門，現在僅剩一片廢墟焦土。
門楣被燒的焦黑，青嵐門三個字大字只剩下門這個字尚能看的清楚，臺階上一大片深褐色的血跡看的她觸目驚心。
凌一零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滋生起一股惡寒，像是如墜冰窖般站在門口雙腳發軟，讓她生生的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凌姑娘！你終於回來了！”
茫然的抬起頭，才發現一身白衣的崔元閬出現在門口，見到她大喜過望。
幾日不見，意氣風發的崔三公子憔悴了許多。
“大師兄呢？”崔元閬看了看凌一零的身後，滿臉焦急的問道，“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凌一零剛想開口回答，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本就強壓著自己的氣息連夜趕回青嵐門，在見到青嵐門一夜之間巢傾卵覆的時候心神波動的更加厲害，便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氣流。
“凌姑娘！”
崔元閬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凌一零，見她這般模樣，自也猜到了七八分。
青嵐門遭遇滅門的時候，她和謝禹恐怕也遭到了敵人的毒手。
“你沒事吧？”崔元閬關切的問道。
凌一零搖搖頭，示意崔三扶她進去，兩人進了青嵐門，早就不時她走時候的模樣了，遍地的殘垣斷瓦，焦土血漬，三千門徒也只剩下寥寥數人正穿著喪服跪在院子裡哭喪。
隨處找了個地，凌一零調整了下內息才開口問崔元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青嵐門大弟子嗎？事發的時候你在哪裡？”
崔三也是神色哀慼，“我也不知道！事發當天道玄道長到青嵐門找我，說大師兄把解藥派人送了過來，我一聽就十分開心，便和道玄回了鎮國公府，把解藥給我父親服下了。”
“我當天是準備回來的！可是我父親剛清醒過來，我母親連日操勞也累倒了。。。我。。。”崔三臉色慘白，帶著無盡的懊惱和悔恨，“我就多在鎮國公府待了一晚。”
“誰知第二天一早，就傳來了青嵐門一夜之間被滅滿門的訊息！”
崔三小聲抽泣著，恨聲道，“我。。。我恨我為什麼。。沒回來。。”
“若是。。我在的話。。。我。。。”
凌一零使勁的咬著嘴唇，止住自己的顫抖，一把捏住崔三的肩膀顫聲問道，“那。。謝老莊主呢？”
“青。。。青嵐門，還有其他人活著嗎？”
滿眼希冀的看著崔三，期盼著能得到一絲希望。
“你們剛走沒多久，謝老莊主就閉關了。那群賊人在青嵐門屠殺之後又放了一把大火，”崔三看著她，強忍著不捨，一轉頭狠心說道，“我趕到的時候，無一人生還。”
無人生還。
這四個字如同四把利劍刺穿了她的胸口，撕扯出四個巨大的窟窿，同時都鮮血淋漓。
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多麼希望這一切在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是隻是一場夢。
“帶我去看看。”
凌一零再次睜開眼，像是變了一個人，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就要往大堂走去，崔三趕緊跟在她身後，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大堂內還高懸著半塊天下第一的牌匾，這是當今皇帝賜給青嵐門的。
十幾口棺槨正靜靜躺在她面前，刺激著她的神經。一想到這裡面可能躺著何無為他們，凌一零就痛的肝膽欲裂。
“這些都是誰的棺槨？”
凌一零扶著門框，穩住心神。
“中間的那個是謝老門主的，旁邊幾個。。。。我們也無法分辨到底是誰，”崔三垂著臉，“都被大火燒焦了，根本看不出面貌。”
“我趕來的時候大火已經被官兵撲滅了，能找到的屍體就這麼些，還有一些聽沈侍衛說已經化成灰土了。”
“謝。。謝老莊主是因為在閉關的密室裡發現的，所以能辨認。”
“其他的。。。都無從辨別！”
“開啟。”
崔三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讓你把棺槨都開啟，”凌一零看著崔三，無比的平靜，“我要親自看看這十幾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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