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很早就醒了。
亦或說是,她徹夜未眠。
黎明的時候,雲綰換上了婚紗,站在落地窗前,看到黑色的賓士車停在門口,她懷抱著一束潔白的玫瑰花,走下了樓,司機已是站在車門前等她。
司機一見到她穿一身黑色的婚紗,有些驚訝,但很快收斂臉上錯愕的情緒,低聲道:“雲小姐,該出發了。”
雲綰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教堂。
所有人都被清場。
靈柩被擺放在中央的位置。
雲綰站在門口,望著那臺靈柩,唇瓣微微顫.慄著,她輕輕地深呼吸,平復了心情,這才跨了進去。
這是隻有云綰一個人的葬禮。
整個葬禮,除了一個工作人員,再無別人。
工作人員唸了追悼詞之後,便是最後瞻仰遺容的環節。
雲綰懷抱著那束白玫瑰,走到靈柩前,輕輕地將玫瑰花放在了靈柩上。
靈柩的小窗被打開了。
紀南洲安靜地躺在棺木中,雙手交疊在胸口,臉色煞白,帶著毫無一絲生氣的寧靜,整張臉,英挺俊美,卻毫無血色,他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
永遠的睡著了。
雲綰默默地望著他,一時間,腦袋空白一片,心被什麼狠狠地撕扯著,就像是禿鷲在無情地啄她的心臟瓣一樣。
“紀南洲......”思緒紛亂之中,她張了張嘴,終於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卻帶著詢問的語氣,“我身上這件婚紗,好看嗎?”
紀南洲卻再也不會回答她了。
雲綰道,“我穿什麼,你都會覺得好看的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冷冰冰的臉。
沒有一絲溫度。
指尖觸及到的,是絕望的冰冷。
雲綰咬了咬嘴唇,紅了眼眶,驀然,摘下一朵潔白的玫瑰,放在了他的手中,她擠出一絲易碎的笑容,“紀南洲,你不是想娶我嗎?”
無數支離破碎的片段,在眼前一閃而過,猶如走馬燈一般。
人死如燈滅。
一想到,他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擁有炙熱滾燙的靈魂,如今,卻即將化成一縷灰煙。
雲綰從未想過,原來一個人的離開,會是這麼可怕的事。
工作人員站在一旁看著,幾度於心不忍。
雲綰沒有哭,也沒有歇斯底里的樣子,只是,她越安靜,越能感覺到,她好像在一點點瓦解,分崩離析。
於是,她走過去,輕輕的握住了雲綰的肩膀道:“雲小姐,請您節哀。”
雲綰道,“你說,人死了,會去哪裡呢?”
她的聲音很輕,很淺,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工作人員被問得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
雲綰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她,“人死後的世界,會有天堂和地獄嗎?”
“......”
雲綰失笑著道,“紀南洲,如果真的有天堂和地獄,你一定會去地獄的。”
頓了頓,她輕輕的撫.觸他的臉,一字一頓道,“如果,你去了地獄,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地獄,她也不怕。
“雲小姐,你別難過了。”工作人員道,“時間已經到了,我們現在要將遺體送去火化了。”
一聽到“火化”,雲綰的心劇烈顫抖了起來。
“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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