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那把槍裡有子彈。
也不會料到，她竟會真的開槍。
雲綰道，“司寒年，你滿意了嗎？我為了你，殺人了，殺了這個世界上最愛我，最疼我的人，殺了一個......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她甚至不敢去揣測，生命的最後一刻，紀南洲在想什麼。
他會不會很失望，很難過，失血過多，讓他根本無力多說什麼，可生命的最後幾秒，他竟然只是想讓她抱抱自己。
他對她從來不曾提過什麼要求，最後的要求，也不過只是想讓她抱抱自己。
他曾說過，他的一生，都是孑然一身，孤單，漂泊，他是紀氏的棄子，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為了她，一步步走到這一步，卻被她親生推回了地獄。
一想到這裡，雲綰愈發厭惡自己。
她怎麼能那麼殘忍，那麼狠心......
雲綰失聲痛哭道，“司寒年！你滿意了嗎！？你會不會很得意！？我為了你，可以做那麼多沒有底線的事，曾經，你利用我，救了林芊芊，如今，你利用我，奪回了屬於你的東西！你這下可以高枕無憂了吧！？你又是從前那個呼風喚雨的司寒年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她難過地緊緊摟住紀南洲，失聲喃喃道，“我什麼都沒有了......”
司寒年道，“你還有我。綰綰，我對你的愛，不會比他少，我也可以為了你，連命都不要。”
雲綰涼涼地望著他，眼淚一行行從眼角滑落，眼底的失望，卻愈發擴大。
“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她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
“司寒年，你知道嗎？我時常想，如果，我臉上還有那塊毒斑，你會喜歡我嗎？”雲綰道，“和你結婚那兩年，你對我只有冷落，對我從來不聞不問，作為丈夫，你為我做過什麼嗎？我以為，你和我同樣期待肚子裡的寶寶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可直到我被綁架那一天，我才意識到，你不過是利用我而已！利用我對你的滿腔歡喜，利用我對你的一廂情願！是你把我推進火海的，是你拋棄我不要我的！你拿什麼臉來說你愛我！你愛的，只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影后雲嫵，卻不愛那個卑微地為你守在家裡的雲綰。”
司寒年道，“那是個意外。”
“什麼意外？”
“我並非是要選林芊芊。”
“哦......我知道，我知道......”雲綰道，“其實你想說，你想選我，只是，你怕你選了我，綁匪會將我撕票，所以，你選擇了林芊芊。那你可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我心裡想，只要你選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去得，我跳得，就算我死了，我也無怨無悔。因為，你要的是我，選的是我！我只是要這樣一個答案而已！
可你不一樣！你是司寒年，你是連骨子裡都在權衡利弊的司寒年！你那麼理性，那麼理智，你從來只分析利弊，從不感情用事。
那你對我有感情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選林芊芊，我若是死了，會是怎麼死的？我會含恨而死！因為我的丈夫，拋妻棄子，選了其他女人！！”
雲綰將滿腹的怨恨一併發洩，“你連感情，都充滿算計！利益得失！可你根本不懂，真正在乎一個人，是不管不顧的，司寒年，你承認吧，你根本不愛我，或者，你根本不懂愛是什麼，怎麼愛一個人，你卻懂得，叫我如何更恨你！”
她低下頭，緊緊抱著紀南洲，啞聲道，“現在，你滿意了？再也無人能擋你的路了。司寒年，恭喜你，你贏了......”
司寒年頭疼地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突然感覺有些無措。
不知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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