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雁初心頭愧疚不已，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回憶，也不曾記得，什麼時候有可能走漏風聲。
“尊主，軍事方面，要提前行動嗎？”
墨君逢道，“眼下這樣的狀況，如果突厥那邊發兵，必然會引起這邊的注意，讓迦辰不要輕舉妄動，楚澤想要自居功，暫時不會把這件事稟報皇帝，先把他殺了，一切再做安排。”
謝雁初神色浮起一抹決絕，“我一定竭盡全力，楚澤不得不死。”
墨君逢道，“這件事情，儘量不要讓阿言知道。”
謝雁初默然了一下，“怕是瞞不過太子妃的眼睛。”
“不錯，阿言和他是盟友，她不會坐視不管，你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交給本尊。”
墨君逢眸子染上一抹幽黑，越來越深。
若是她知道了，一定會怪他吧。
可是阿言，我沒有退路了。
比起來，我更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沈言回到院子，聽說了沈巧兒肚子被踢踹的事情，只是淡笑，“這可真是一出好戲呢。”
“是啊，本來奴婢以為，巧夫人會去找殿下，告上一狀，沒想到她難得寬容一次，還真教人不相信。”
沈言道，“既然胎象雄渾，高興著呢，
八成是耀武揚威去了，她既然主動挑釁，到了太子面前，同樣怕有說不清的地方，所以也就免了。”
一個下人來到她的面前，“娘娘，這是三殿下的帖子。”
沈言拆開來看，上面只說有要緊事，不方便細說，還得她往三皇子府走一趟，就在今夜。
沈言看著天快要黑了，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楚澤，不知道在玩什麼花樣。
她到三皇子府的時候，夜幕籠罩，天地之間，只有稀疏的月光，薄薄的一層，園林中的一切景緻如披輕紗。
楚澤坐在涼亭下，一身白衣，在微風中靜靜展動，沒有束髮，髮絲墨稠般散了滿背，幾縷垂下妖魅俊逸的面頰，那一雙桃花也似的眼眸裡，似乎盛著滿天星穹的流光。
他朝她看來，淡笑，“我還擔心，太子妃不會來。”
沈言看到桌上擺著美酒點心，勾唇，“看三殿下這麼有閒情逸致，一點也不想有要緊事的樣子。”
楚澤道，“說不要緊也不要緊，說要緊也要緊，若太子妃不來，便是我今年的遺憾。”
“噢？”沈言疑惑。
楚澤手中的摺扇指向涼亭外的園子，“你看，曇花就要開了。”
只見十盆曇花圍成一
個心形，花骨朵微微綻開，按照這樣的勢頭，今夜子時，定然會全數綻放開來，到時候，便是月下一道旖旎不勝收的景緻。
沈言莞爾，“你讓我來，就是專門看曇花，對麼。”
“不錯，我們只管品著茶等，今夜都是良辰美景。”
楚澤的笑意清淺，卻是難以形容的妖冶，“太子妃不會嫌棄吧。”
沈言還未曾見過曇花開放是什麼樣的景象，今夜難得一見，自然求之不得。
“有幸目睹，何來嫌棄一說？”
楚澤道，“既然喜歡，等到回去的時候，便捎上三盆，到時候一起綻放，你在自己的園子也可以欣賞。”
過了一個時辰，曇花開放了一半，在月光下彷彿流瀉著無限光華，姣白娉婷。
楚澤只是喝酒，面上已經有了些許醉意，眸子浮起一絲迷離，“占卜的，說我這段時間會有一劫，你說，會是什麼劫？”
沈言晃著杯中的美酒，唇角蕩起一抹揶揄，“我看不會是桃花劫吧。”
楚澤眉梢微挑，“這兩年來，本殿素來很少與別的女子接觸，哪裡有什麼桃花劫？若說有桃花劫，太子妃不懷疑是在自己的身上？”
原先的他，也曾與其他的女
子談笑風月，且被人冠上風流之名，實際上他知道，從來沒有誰走進過他的心裡。
沈言，“可別賴上我啊，算命的，多半為了一兩個銀子瞎忽悠，你若當真便輸了。”
楚澤傾身，注視著她的眼，“如果不是桃花劫，是命劫呢？”
溫熱的呼吸帶著酒氣，撲在沈言的鼻尖，沈言微愣了一下，“最近可有什麼不對勁？”
楚澤緩緩坐直了身軀，“沒有，不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相信，就會為我引來殺身之禍。”
沈言看著曇花，又舒展開了一些，“什麼事？”
楚澤道，“有人派人，偽裝成錦華的軍隊，偷襲臺麗，臺麗對錦華生了嫌隙，據目前的情況稟報，那邊正在招兵買馬，擴充軍備，隨時準備對抗錦華。”
沈言皺起了眉頭，“是誰做的？”
楚澤幽幽望著虛空，並不確定。
哪怕他認為，十有八九是墨君逢，可是在最終的真相出來之前，他不會妄下斷言。
沈言心裡同樣有了猜測，會是他嗎？他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能與三位殿下對抗的，又有幾個人，不過這段時間，三殿下還是要加強防備，以免有人趁虛而入。”
楚澤睫毛
倏爾一動，“自從知道這個秘密，我便已經在準備，不過我倒想試探，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可怕。”
沈言默然，只說了兩個字，“小心。”
她身邊的人，主要是墨君逢派來，那些勢力也是他收買，如果真的是他，她用他的人對付他，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她才意識到一件事，如果完全仰仗他，根本不現實，到必要的時候施展不開手腳，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楚澤輕撫著扇緣，“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讓你為難。”
沈言起身來，憑欄而立，曇花朵朵，清晰地映入眼簾。
是啊，她很為難，一邊是盟友，一邊是愛她的那個人。
楚澤突然一笑，“想這麼多做什麼，既然是邀請你來看曇花，就不該說這些晦氣的事情。”
沈言勾唇，側首看過來，“楚澤，我會保護你，只要力所能及。”
在曇花和月光的映襯下，她的笑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幻夢感，楚澤久久地注視著，知不覺已經失神。
等到了子夜，曇花已經盡數開放，朵朵在月光下舒展開來，彷彿用最晶瑩的雪堆積而成，華光相互析折，一蓬蓬讓人不忍觸碰，生怕在頃刻間碎裂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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