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自嘲一笑，“二十年前，錦華沒有兌現的承諾，才引來二十年綿延不斷的戰爭，草原民族向來看重信義，說來，也是楚家的不對。”
錦華許過諾，贏了覆滅軒轅家的戰爭，便贈皇室至寶冰魄報答，這冰魄可保屍身萬年不腐，甚至在中途找到奇異之術，還可以令人起死回生，除了冰魄之外，還有歸還歷來突厥被佔領的草場，只是，這兩個條件，錦華一個也沒有兌現，才招致突厥的不平。
墨君逢能夠爭取到突厥的支援，這兩個條件，一定少不了，也不是什麼權辱國的事情，爭取人心來要容易得多。
董平臉上有些沉黯，“即便不對，也和三殿下無關。”
二十年前，三殿下還小，要說錯，也是皇帝，太上皇的錯。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這是楚家的債，和每一個楚家的血脈息息相關，逃不掉的。”
楚澤冷笑，“要想辜負於人，就得有能耐，這一次，楚家也決不能輸。”
這些背信棄義的事情對他來說算什麼，權利之間，從來充滿算計，對他來說，他只是不會去對不起那個人。
這，是他的底線。
這兩日都是在休整，突厥並未有什麼動靜。
老將軍艱難地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從營帳外透進來，他感到身上終於有了些氣力，看到在一旁搗藥
的謝雁初，喑啞地開口，“是你救了我？”
謝雁初淡淡道，“不錯，畢竟讓六旬的沈老將軍上戰場，又不能救活沈老將軍的事情，也只有楚家人才能做得出來。”
雖然楚澤盡力了，可也只是僅限於這裡的醫療條件，這樣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京城之中，卻沒有一點表示，也太不人道。
老將軍神色暗淡了稍許，隨即帶著堅定道，“保家衛國，是每一個將領義不容辭的責任，公子，你年紀輕輕，卻說出這樣不當的話，當心殺頭，以後小心一些，我只當做沒有聽到，千萬不要再說了。”
老將軍雖然聲音喑啞，卻透著鏗鏘有力。
謝雁初淡笑，“這裡現在沒有什麼人，老將軍只管放心，我來這裡，並不是僅僅為了救活老將軍，還想和老將軍好好談談。”
老將軍臉上浮起狐疑之色，“你只管說。”
謝雁初在營帳裡踱步，貴氣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老將軍只覺得這公子氣度姿容不凡，更是疑惑。
謝雁初道，“我與太子妃是朋友，這一次來邊塞，也是因為太子妃掛念老將軍，若是老將軍沒有挺過來，太子妃一定會很難過。”
“是啊，多虧活過來了，不然，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老將軍頗為感慨地說。
“老將軍可知道，太子妃膝下雙生子，他們
的父親是誰？”
謝雁初轉了一個話風。
“這個……”老將軍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謝雁初救了他，又是沈言的朋友，有些事情，怕他知道的還要多，所問不過是為了試探。
“看面相，不是太子的，可能是哪一位面首的吧，只不過阿言是我的親孫女，只要是她生的孩子，我們都一視同仁，不會有任何想法。”
再說，如今的阿言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雙生子，和誰生的，重要嗎？皇家之所以不說，是丟不起這個臉，也正好成全了阿言。
只是他還是有點擔憂，要是皇家偏要捅開這一層關係，阿言再有能耐，也是沒有法子的……
“她的孩子，的確是太子的。”
謝雁初意味不明地道。
老將軍一臉震驚，將軍府上下，對太子多少都有嫌隙，比起和太子生的，他們更希望是和麵首生的，雖然小兒無辜，可他們也的確不太喜歡後代混上楚懿那種人的血。
“怎麼會？阿言納著一些面首，也並沒有讓孩子叫太子一聲父王。”
這一點，老將軍已經觀察過了，雙生子從來不提什麼“父王”，反而說的是“父尊”，只能說，那一位面首，是有一定勢力的，甚至深不可測。
“不是這一朝太子，是前朝太子，也就是當今天下人人討伐的墨君逢。”
“啊！”老
將軍身體僵了僵，不敢相信地驚撥出聲，“前朝太子，前朝……”
“這個結果，老將軍覺得如何呢？”
謝雁初面上風淡雲輕。
“這……”老將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心甚至沁出了冷汗。
“這麼一來，老將軍是不是嫌棄太子妃了，嫌棄她與前朝太子有牽連，還生下了軒轅氏的血脈。”
“不，我怎麼會嫌棄阿言，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阿言有什麼看法，你大概知道，阿言曾經遭受過的苦，被搶了戰功，被奪了兵權，在牢獄裡受盡折磨，琵琶骨被廢，被施著杖刑觀看大婚之禮，又被賣到青樓，最後絕望之下，跳下了城中河……”
提及這些往事，老將軍臉上更加顯得滄桑，“所以，無論阿言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只是，原來墨君逢，就是前朝太子啊，他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撇開其他來說，阿言和他，倒也是般配的。”老將軍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雙生子容貌這樣出色，他們的父尊，定然也是風華絕代吧，只可惜，我未曾親眼目睹過。”
謝雁初挑眉，“老將軍方才才指點過我說話不當，怎麼現在卻這樣說，難道就不怕，被楚家人知道嗎？”
老將軍突然笑了起來，“差不多死過一次的人，又何必計較那麼多，知道
這個事情，我反而釋然了不少。”
謝雁初嘆了一聲，“太子妃曾經的部下，都已經投靠了尊主，楚家想要把太子妃再一次送到戰場上，讓她送死，太子妃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顧念雙生子，又不想和尊主，和舊部廝殺，所以兩頭為難，若是三殿下出了什麼意外，下一個趕赴戰場的，就是太子妃，楚家對她步步相逼，她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老將軍已經明白了，閉上眼睛，重重一嘆。
“你是想讓我為墨君逢效力。”
謝雁初勾唇，“良禽擇良木而棲，老將軍果然是聰明之輩，老將軍若是不表態，太子妃便一日不得安寧。”
老將軍搖頭，“雖是心甘情願，可還是頗多感慨啊。”
“老將軍放心，等到尊主奪回天下，定然不會虧待了韜國將軍府，況且老將軍還算是太子的老丈爺呢，自然是要供起來頤養天年的。”
“哎，這些都暫時不說，想要贏，必然要踏過無數鮮血和屍骸，不容易哪，阿言呢，太子府是她的心血，她哪裡能輕易放棄？”
謝雁初親手奉了一杯茶，端到老將軍的榻邊。
“太子妃的，就是太子妃的，太子府屬於太子妃的一切，誰也動不了，再說頭銜，今後尊主給的，會更加好，比起來，太子妃這個位分又算得了什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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