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飛塵沒理盛暃的突然發瘋, 拿出聽風尺在對組員名單。
就盛暃這個反應也能知道躲在他後邊的少女是什麼身份。
這會人也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薛嘉月和邱滄一起過來,她看起來焉巴巴的, 精神狀態不好, 別人跟她說話都有些恍惚。
邱滄表現的十分體貼,幫她拿東西,戴臂章, 在她身邊幫忙提醒,向搭話的人解釋薛嘉月為何狀態不好等等。
盛暃在跟夏飛塵對名單, 聊這次任務的細節,薛嘉月和邱滄過來,主動跟這兩人打了招呼。
夏飛塵應了聲, 盛暃頭都沒抬一下。
“郡主也在啊。”邱滄笑著看虞歲。
虞歲抬頭看去, 薛嘉月立馬避開視線,她想起昨晚的事,覺得有些難堪,不想面對虞歲。
“在學院叫我名字就好。”虞歲說。
邱滄卻笑著搖頭:“我也是青陽人, 那怎麼行。”
虞歲打量著他:“在學院就講學院的規矩, 難不成你以前在學院遇見我三哥, 都是喊三世子的嗎?”
邱滄卻正色道:“那是當然。”
虞歲:“……”
眼前的邱滄雖然長得一表人才, 做事說話卻給她一種令人厭惡的市儈和諂媚。
虞歲掃了眼薛嘉月,她竟然會被這種人哄騙。
薛嘉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轉過頭來,剛好對上虞歲這一眼, 腦子裡嗡的一聲轟鳴,感覺全身都熱起來了。
盛暃只嗤笑一聲,邱滄這種人他見得多,理都懶得理。
太乙學院說的人人平等,只是一句口號而已。
有的人能做到, 有的人卻做不到。
“哎呀,難得,竟然能和這麼多大人物同一個組,雲天,人家好怕呀!”
一道嫵媚的女聲傳來,話裡的調侃引得所有人都抬頭看去。
身穿桃紅長裙,長相極為出色的女子依偎在錦衣男子的身旁,一雙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掃視著前方盛暃等人。
遊雲天抬手掩面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下一圈青黑,像是熬了許久的夜。
他目光不屑地掃過盛暃和夏飛塵:“怕什麼,他們能比得過你的親親夫君我?”
一個將軍家的少爺,一個王爺家的世子,怎麼都比不過他周國皇子的身份尊貴。
夏飛塵神色漠然,當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盛暃本來也不想理,但看見虞歲好奇的模樣,才忍著噁心跟她解釋:“周國的三皇子,陰陽家乙級弟子,遊雲天。”
“旁邊的是他的女人。”
關於另一名農家弟子戴蘭,盛暃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虞歲的眼珠在戴蘭和遊雲天之間門來回轉動:“他倆成親了嗎?”
盛暃:“沒。”
虞歲望著這兩人,對太乙的開放有了新的瞭解。
戴蘭挽著遊雲天的手過來,目光在盛暃身上上下打量,手背掩嘴笑道:“青陽的三世子,我們又見面了,今兒你身旁也有個漂亮妹妹呢。”
盛暃面無表情道:“這是我妹妹,你說話最好小心點。”
“哎呀!”戴蘭聽後更感興趣了,“這位就是梅良玉的寶貝小師妹啊。”
這話盛暃就不愛聽了,他狠狠甩了戴蘭一記眼刀:“提那狗東西幹什麼?”
虞歲只眨了眨眼,沒說話。
她聽多了別人驚歎自己是南宮王府的郡主,卻是第一次聽別人驚訝她是梅良玉的師妹。
戴蘭朝盛暃擺擺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虞歲瞧:“你妹妹在法家刑場和梅良玉吵那兩句,梅良玉只是轉身就走了,換了旁人,他不動手才怪。”
遊雲天也在看虞歲,扯著嘴角道:“他是懂憐香惜玉的。”
戴蘭也跟著笑道:“畢竟是自己的同門師妹,是要比別家的院系師妹要不同。”
只是那笑意曖昧,看得盛暃極為不悅。
盛暃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戴蘭曖昧的猜測,就見迎面走來一名拿著聽風尺的藍衫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分為難,滿眼無奈的看著他們,朝虞歲等人晃了晃手中聽風尺:“請問,我們是一組的嗎?”
認真點名的夏飛塵這才開口:“聽風尺上的銘文是一樣的,但你……”
他看向少年的臂章,皺起眉頭:“怎麼又是醫家的人?”
他們這組已經有三名醫家弟子了。
“哦,沒走錯就行。”這名新來的醫家乙級弟子萬棋鬆了口氣。
對於夏飛塵的疑惑,遊雲天打著哈欠道:“跟人換了唄。”
“啊?”萬棋似乎沒想到會被人直接點出來,愣了下,然後點點頭,“對啊。”
承認了。
虞歲覺得眼前的少年身上有種不顧他人和自己死活的同歸於盡感。
夏飛塵作為法家弟子,對於“規則”有點敏感,皺眉道:“那怎麼行?被教習發現的話……”
戴蘭撲哧笑道:“夏小將軍,虧你還是法家弟子,怎麼看不出來咱們這組基本都跟別的組換過?”
夏飛塵聽得眼角一抽,朝身旁的盛暃看去。
盛暃斜著眼,沒看他:“你看出來了我也不可能把人換回去。”
虞歲裝傻:“什麼?”
夏飛塵視線掠過這對兄妹,落在遊雲天和戴蘭這對膩歪情人身上,覺得眼睛疼。
這倆都是乙級弟子,雖然不是同一院系的,卻在有了邱滄的前提下,不會再分配出兩個乙級弟子。
遊雲天一副任君打量的模樣,完全不怕。
這四人都可以說是不同院系的所以才能隨機到一起,但三個醫家弟子……實在是不正常。
夏飛塵思考過後,冷靜對萬棋說:“三個醫家弟子太明顯了。”
萬棋愣了下,問:“那怎麼辦?”
夏飛塵說:“你換回去。”
萬棋點著頭說:“可以啊,我是沒問題,你去問他願不願意換,我都可以。”
夏飛塵:“……”
你就是這麼好說話才會被人換過來的吧。
夏飛塵還在糾結,等在前頭的教習回頭催促起來,盛暃帶著虞歲往前走:“換什麼換,就這樣,走。”
遊雲天和戴蘭跟在後邊,戴蘭招呼萬棋道:“走吧,讓咱們夏小將軍自己糾結去,任務是抓蘭屍,組員分配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夏飛塵冷著臉道:“我說過別這麼叫我。”
遊雲天卻哈哈笑了聲:“急了。”
戴蘭親暱地挽著他的胳膊靠過去:“我就說他聽不得這些,你瞧,他這模樣可真好笑。”
遊雲天伸手掐了下她的臉,兩人又黏黏糊糊起來。
夏飛塵氣得快步上前,直接超過了盛暃和虞歲走在最前面。
虞歲回頭看了眼,萬棋落後他們幾步,看起來十分輕鬆坦蕩。
薛嘉月和邱滄走在最後,邱滄在低聲細語地和薛嘉月談話,像是在安撫。
虞歲收回視線。
青春期的叛逆少女,不好說。
一個教習負責兩組學生,站在最前邊等著的是兵家教習,穆武。
另一組的人已經到齊了。
虞歲看見不少熟悉的面孔。
機關家的司徒瑾正拿著聽風尺,站在身著白衣裙的李金霜身旁,他似乎在回應少女的疑惑,李金霜聽完抬頭看了司徒瑾一眼,眼中浮現恍然之色。
陰陽家甲級弟子蒲恆也在。
他身著月牙色長袍,一貫的和煦之姿,也是最先注意到虞歲等人的。
蒲恆眉眼含笑地掃過虞歲等人,微一垂首,便算是打過招呼,回頭與身旁的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怎麼他也在?”戴蘭盯著蒲恆,頓覺掃興。
遊雲天也盯著蒲恆,沒有說話。
李金霜和司徒瑾也注意到走來的虞歲等人,司徒瑾看樣子和夏飛塵關係不錯,抬手朝他打招呼。
虞歲也朝李金霜招了招手。
盛暃皺眉問:“你跟她關係很好?”
虞歲點頭說:“挺好的呀。”
盛暃恨鐵不成鋼道:“你不知道她是荀之雅的跟班?”
虞歲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解釋道:“三哥,她不是的。”
盛暃覺得自家妹妹眼睛是瞎了。
司徒瑾聽到了兩兄妹爭吵的話題,眉頭微蹙。
餘光掃向身旁的李金霜,她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神色安靜地望著前方。
不悲不怒。
李金霜換裝的事,當時鬧挺大,傳遍了整個太乙學院,司徒瑾知道兵家有這麼一個人,但沒關注,他不感興趣。
從機關島回來後,他才上了心,找人打聽了當初的來龍去脈,知道了李金霜以前在南靖的事。
心中滋生了不一樣的情緒。
尤其是現在,司徒瑾知道,李金霜分明聽見了盛暃說的那些話,卻安安靜靜地站在那,不反駁,也不生氣。
這樣的話她肯定沒少聽過,比這更過分的話也只多不少。
司徒瑾暗暗磨牙,總覺得哪哪都不舒服起來,他本來沒什麼少爺脾氣,這會也忍不住想要逮個人罵兩句。
在司徒瑾忍不住,盯著盛暃要開口嘲諷的時候,教習穆武先一步開口:“人都到齊了是嗎?”
穆武目光銳利,拿著聽風尺對照名單,氣勢壓迫,這下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他雖看出有人換了組,卻沒有點明,也沒有阻止,而是略一仰頭:“到齊了就走。”
虞歲跟在隊伍裡往外走,離開時聽見後面有人喊:“梅良玉呢!怎麼還沒來?我們都要走啦!”
“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說,“我跟他換組了,走吧。”
虞歲回頭看去,卻沒看見人。
*
鬼道聖堂。
張宇軒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皺巴著臉,神色愁苦,他來回踱步,幾次嘆氣後,仰著頭朝裡邊喊:“小梅啊——”
因為進不去鬼道聖堂,張宇軒只能站在門口對梅良玉喊話:“常老去機關島之前,我答應過他老人家,要好好照顧你的,你這樣,他老人家回來我怎麼交代啊。”
“身體受傷的時候,更要好好吃飯才行啊!”
張宇軒喊:“你快些出來,我看你吃完了才能走,今天還要去外城抓蘭屍,其他學生還在教閣等我。”
“院長們的意思是無論是誰都要走,就連在秘境裡歷練的學生都被叫回來了,你……哎,我去跟你那組的教習說說,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張宇軒眼巴巴地盯著鬼道聖堂的大門,等著梅良玉出來。
裡面卻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張宇軒:“小梅,你是睡著了還沒醒嗎?”
梅良玉沒有睡,他清醒的在聖堂待了一晚上。
青年坐在聖堂大殿的臺階上,衣衫還未換,低垂著頭盯著手裡的紅風車瞧。
風車葉片緩緩轉動,有時候順行,有時候逆行,梅良玉偶爾會無意識地轉動著它。
昨晚他在整理自己碎片化的記憶,拼湊出的資訊在意料之內,也有意料之外。
他是燕國長公主的孩子。
他父親是機關家的術士。
他有一個姐姐和哥哥。
他在燕國行宮見過青陽王爺南宮明。
他看見南宮明殺了一個人。
他看見父親將浮屠塔碎片扔進了海里。
他看見深海之下的景象。
風吹著手中的水風井快速轉動起來,轉速越快,讓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火。
梅良玉伸手製止水風井的轉動。
記憶可以失而復得,那屬於這些記憶的情緒呢?
當那些失去的情緒也如數迴歸的時候,他要怎麼面對身為青陽郡主的南宮歲?
同門、朋友、夥伴、知道秘密的人,這種程度的關係還遠遠不夠。
遠不能阻止他。
梅良玉想起昨晚虞歲離開前沉默不語的模樣,心底躁意又起,這一晚上反反覆覆。
“小梅!”張宇軒的聲音傳入梅良玉耳裡,“出來吃點東西吧!”
梅良玉收起水風井,起身朝門口走去。
再不出去,外邊的張宇軒就要急得想辦法跟鬼道聖堂的結界拼了。
張宇軒終於等到梅良玉開門出來,差點沒感動的哭出來,忙將食盒往他懷裡一塞:“你可算是出來了,我看你都餓瘦一圈了!”
梅良玉接住食盒,對他的誇張言論無言以對。
“你昨晚測出蘭毒反應了?”張宇軒憂心忡忡,“這事是我問石月珍知道的,她剛開始還不願說。”
“沒事。”梅良玉這才開口,“是昨晚測的不準,今天再測就不會了。”
張宇軒搓了搓手:“真沒事?”
梅良玉:“真沒有。”
“那你悶在裡面不出來做什麼?”張宇軒打量他,“有煩心事?說來聽聽,我給你解惑。”
梅良玉忍不住笑了下:“您要是能解就好了。”
張宇軒哎了聲:“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
“是不是和南宮歲吵架的事?”張宇軒嘆道,“法家裁決的事都過去好些天了,你倆又是何必呢,你當師兄的,多讓讓她啊。”
梅良玉輕輕磨了磨牙。
原本是沒吵的。
現在又覺得還不如虞歲衝他大吵大鬧一頓。
“要不我去找她……”張宇軒話還沒說完,就被梅良玉打斷:“不關她的事,你別去煩她。”
張宇軒:“那你吃吧,記得好好養傷,我要去教閣了,這次的事你不去就不去,沒事的。”
他拍了拍梅良玉的肩膀:“我給你扛著呢,咱不去就不去。”
“誰說我不去?”梅良玉淡聲道,“我吃完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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