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棋眼神示意她看不遠處走的跌跌撞撞的男人:“蘭毒發作不能及時得到藥物制止時, 會出現幻覺,變得瘋癲易怒嗜殺,五感神經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你看他眼白已經泛灰了, 說明五感神經因為行氣亂流已經遭到破壞, 這會跟個瞎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話說得很快又清楚, 能感覺到其中條理清楚以及他的反應迅速。
虞歲朝路燈走過去:“你很瞭解蘭毒嗎?”
“那都是醫家教的,稍微用點心就能記住。”萬棋哎了聲, “你怎麼還過來,我真的不會讓給你的!”
“既然你說他因為毒發看不見, 那我過來有什麼關係?”虞歲仰頭看他,“我不會爬上去的。”
萬棋:“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會比一個人更危險!”
虞歲:“這又是什麼原因?”
“沒有原因, 我的直覺。”萬棋瘋狂朝她使眼色讓她走, “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好吧。”虞歲見他怕得很, 剛往旁邊走了沒兩步,就發現那名毒發的農家前任教習御風術來到了路燈下。
萬棋臉上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
虞歲也停下了動作。
農家前任教習,嶽疏。
嶽疏似乎在極力隱忍剋制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周身燃著金色的護體之氣,在夜霧中像是一團行走的金色火焰。
“太香了。”嶽疏喃喃自語,伸手抓住了燈杆, 萬棋大氣不敢出, 同時還不忘給邊上的虞歲使眼色, 示意她也別有動作。
虞歲眨眨眼, 表示知道了。
嶽疏體內氣血翻湧,加之受了傷,蘭毒發作又沒有藥吃,躁意驅使他嗜殺,想要破壞一切, 於是五指收緊,手下用力,將燈杆攔腰截斷。
抱在燈柱上方的萬棋和燈柱一起摔倒在地。
虞歲很是佩服,他掉下來硬是沒吭一聲。
嶽疏剛要離開,卻聽見遠處傳來邱滄的喊聲:“郡主!危險,快離開那!”
萬棋聽到這聲喊,忙去看嶽疏,他果然聽見聲音轉頭,還存有幾分理智的嶽疏變得警惕起來,掌心聚集金色的氣流往前拍出去。
那道金色的氣流飛出去砰的一聲炸開,從虛空中飛出一隻巨大的白鶴,足有□□尺之高,雙翅大展從高空中朝著虞歲飛掠而去。
白鶴振翅,無數黑白羽毛飛散,將白鶴的身影掩蓋。
抱著燈柱的萬棋探出腦袋朝虞歲喊道:“農家五禽·奪目鶴,屬天機術的一種!你可千萬別被它的羽毛碰到,不然去哪它都能瞬移到你身邊,和它對視就會被剝奪視線!”
聽說她還是個一境術士,對其他家的九流術知道的很少。
反正我也打不過,但提醒一下還是可以的,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虞歲反應也快,燃起護體之氣立馬後撤與奪目鶴拉開距離。
黑白羽毛宛如鋒利的劍氣,在空中劃出尖銳的聲響,割破夜霧,拖出長長的痕跡,直刺虞歲的眼瞳。
萬棋抬頭,眼中倒映出少女瞬間與奪目鶴拉遠距離的一幕,心想她御風術倒是練的不錯,速度真快。
虞歲把奪目鶴引走了,萬棋爬起來就跑。
但他還有點良心,沒打算丟下虞歲一個人應付農家的天機五禽,起身後朝著虞歲的方向跑去。
另一邊,邱滄出聲提醒後,便朝嶽疏趕去。
薛嘉月有些擔心,想要跟上去,卻聽後邊的人焦急喊道:“醫家弟子在哪?快過來救救教習!”
其他弟子將被黑蟒甩下城河中的教習救了上來,薛嘉月腳步一轉,卻又沒有自信,忙朝邱滄喊:“師兄!你快回來先救教習!”
一回頭,卻只見霧色濃重,沒有看見邱滄和嶽疏的身影。
薛嘉月頓時慌了神。
“嘉月?薛嘉月!”有人跑到她身前急聲道,“你不是醫家弟子嗎?快過去幫忙啊!”
“我……”
薛嘉月還沒決定好就被對方拉著走了。
河岸邊圍了一圈人,遊雲天將教習從水裡撈起來,這會正皺著眉頭整理自己溼漉漉的衣服。
戴蘭打量著受傷教習說:“剛才的衝擊力不小,掉進水中時還砸到了地上,看樣子會斷幾根肋骨,毒牙穿透了肩膀,先驅毒,再探查是否傷到了光核,引發五行逆亂。”
有人對薛嘉月說:“快幫忙呀!”
薛嘉月看著重傷昏死過去的教習頭皮發麻,這血腥的場面讓她控制不住的手抖,腦子裡嗡嗡作響,戴蘭的話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這會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先幫忙止血。
薛嘉月手忙腳亂道:“我、我不會妙手,不會治五行逆亂啊。”
“其他人呢?”
“邱滄哪去了?!”
“我沒看見他,會不會被那農家毒物給……”
薛嘉月在慌亂中顫聲答道:“邱師兄……邱師兄去追那個蘭毒發作的人了,南宮歲和萬棋都在那邊。”
“哎呀!”戴蘭以手背掩面笑道,“盛暃要是回來發現自己的寶貝妹妹不見了,那可就好玩了。”
遊雲天說:“我怕他到時候會先朝我們發瘋。”
薛嘉月手忙腳亂,邊上有人發出疑問:“你真是醫家弟子嗎?”
這話問得她臉色煞白:“我、我……”
“我來吧!”晚些趕來的另一組醫家弟子上前道,“我來,你在旁邊搭把手就行。”
“好……”薛嘉月點頭讓開。
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醫家天賦。
甲級弟子不在,留守的教習也重傷昏迷,幾十人分散在夜霧中,因為襲擊教習的黑蟒帶來的陰影,讓大部分人都心中惶恐,一時不知該怎麼做。
遊雲天和戴蘭都沒有出頭當那個穩定局面的人。
“大家先別慌!夜霧變濃了,我們先不要各自分開!”
名家乙級弟子東秀德高聲喊道:“一組的人留在這裡守著教習,醫家弟子都先過來幫忙,二組的人先想辦法散霧,找到襲擊者的位置,三組的人跟我去找南宮歲和萬棋!”
有人出頭領導局面,其他人也就跟著他的命令開始行動。
遊雲天將沾水的頭髮全捋後面去,抬頭朝站在最前方的白衣青年看去。
東秀德。
青雲會的人,蒲恆的狗。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三組的人,大多數都是青雲會的成員。
*
夜霧已將外城整個包裹,越靠近河邊,霧色越濃。
虞歲閃身躲避鶴羽攻擊,好幾次和瞬影到她身邊的奪目鶴擦身而過。
等到拉遠距離,不會被其他人看見後,她才忽然急剎回頭。
少女正面對抗奪目鶴,不躲不避,眼中金光流轉,清脆的鈴聲在一人一鶴之中響起。
落在她髮梢的白羽轉瞬化為一隻巨鶴,幾乎與虞歲面貼面。
奪目鶴的叫聲高亢尖銳,發紅的眼中倒映著下方神色從容的少女。
天機術·攝靈。
鈴聲脆響間,龐大的五行之氣發出震盪,震盪中散去的氣反將奪目鶴束縛在她身前,讓它無處可逃。
虞歲雙手掐訣,一縷墨色飛出,轉瞬成咒:
覆雷陣。
奪目鶴扇動翅膀瘋狂掙扎,俯身利用尖銳的喙去啄虞歲的眼睛。
同時虞歲腳下散開無數裂縫,金光自裂縫中溢位,形成一道雷陣,雷線勾著奪目鶴的長頸,將它往地面陣中拽去。
下墜的奪目鶴一爪子朝虞歲拍去,在虞歲側身躲閃時,勾住了她纏繞在肩膀的臂章,被鋒利的爪牙割斷掉落地上。
奪目鶴高聲怒叫,被拉進雷陣時側身扇翅,左翅觸地,便被陣中雷法重創廢掉,而它一個旋身,靠著右翅扇動生生飛出了覆雷陣範圍。
虞歲見它竟然還有餘力掙扎,輕挑下眉。奪目鶴因為受傷更加憤怒,原本它張開羽翼就遮蔽了虞歲的所有視線,如今卻漏出一半。
萬棋追上來就看見只剩一□□翼的奪目鶴憤怒地盯著虞歲,虞歲站在覆雷陣中,奪目鶴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來幫忙。
這個一境鬼道家弟子是有點東西的。
萬棋剛要走,就被奪目鶴鎖定,嚎叫著扭頭就朝他殺去。
“?”
“哎哎哎!”萬棋邊叫邊跑。
虞歲看見他過來也有些驚訝,卻仍舊站在覆雷陣中沒動。
萬棋是醫家乙級弟子,應該也有點東西的。
這還是半殘的奪目鶴,對他來說構不成威脅。
虞歲是這麼想的。
直到她看見萬棋被奪目鶴追的滿地打滾,瘋狂提升自己的護體之氣,加快御風術躲閃的速度,不由歪了下頭。
這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啊。
虞歲忍不住衝萬棋問道:“你怎麼只躲不還手呀?”
萬棋一個翻滾躲避奪目鶴的利爪,卻差點滾進城河裡去。
“我只會救人不會殺人啊!”他在躲閃中憤怒咆哮。
虞歲沉默片刻後說:“它是奪目鶴,不是人。”
嚴格來說是以氣具象的術,連生禽都不能算。
萬棋憋著一口氣,拼命燃起的護體之氣濃烈的快要將他面容都遮掩,換了種方式又解釋道:“我只會防禦,不會攻擊啊。”
他能抗揍,但破不了別人的術。
奪目鶴在虞歲那吃了虧,怒氣衝衝,轉而發洩在萬棋身上;見萬棋只躲不攻,它更來勁了,欺軟怕硬,就逮著萬棋追。
萬棋在地上一滾,迅速起身,雙手掐訣,口中吐出一股濁氣,他的護體之氣又旺了幾分,飛羽簌簌而過,卻在靠近他的護體之氣時被消解。
靠提升護體之氣來對抗?
虞歲看得若有所思。
“你真打算在旁邊看著不幫忙嗎?”萬棋百忙之中扭頭朝虞歲看去。
虞歲左右看了看,是沒別的人能過來幫忙了,於是她說:“那你求我吧。”
萬棋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求你幫幫忙!”
虞歲見他如此乾脆,不由噗嗤笑出聲來。
她說:“那你往我這跑。”
萬棋看了眼她腳下的覆雷陣,問:“你有把握嗎?”
他怕虞歲對付不了奪目鶴,不然早往覆雷陣裡跑了。
虞歲抬起右手,笑眯著眼道:“現在的情況,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會比一個人待著更安全。”
萬棋信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進入覆雷陣就安全了。
於是萬棋御風術左晃右擺,引誘奪目鶴朝覆雷陣靠近。
虞歲指尖浮現金色流光,她凝神在虛空中點寫鬼道家咒字。
這一道咒字她還做不到瞬間一筆成畫,而是需要一筆一畫認真寫出。
纖細玉指每寫出新的一筆,聚集在她周身的五行之氣就更加濃烈。
萬棋引著奪目鶴而來,壓身避開後方追擊他脖頸的羽刃,滑行摔進覆雷陣中。
在虞歲寫完最後一筆時,覆雷陣中颶風降臨,將前方瘋湧而來的黑白羽刃卷飛倒流。
咒字·風雷箭。
颶風將半殘的奪目鶴吹得身形一歪,一支被雷電纏繞的長箭在崩絃聲後飛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奪目鶴穿頸而過。
萬棋倒在地上,雙手反撐在地面揚起身子,颶風吹拂,讓他忍不住抬手遮擋,從指縫中看見身前少女飛揚的長髮,側臉瑩白柔和,從微勾的眼尾,隱約能窺見她的從容與笑意。
風雷箭不僅穿透了奪目鶴的脖頸,也射穿了前方夜霧,恢復了晴朗夜色。
萬棋放下遮擋的手,望著少女目光微怔,片刻後,在虞歲回頭看過來時,朝她豎起拇指,真心誇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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