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暃不甘示弱, 跟著梅良玉追上去。
他還怕梅良玉去找虞歲的麻煩,畢竟這兩人現在還是因為洛伏裁決一事“吵架冷戰”階段。
天光大亮,霞光灑落在高牆之上, 沒了昨夜的大霧, 讓人們視野中的天地都變得遼闊。
梅良玉看起來儀態從容,不慌不忙,卻又穩穩地走在盛暃前邊。
雖然青年的表情是一貫的冷淡懶散,卻又讓人覺得來者不善, 若是靠近就會感到壓力。
盛暃眉頭微蹙,瞧著梅良玉走在自己前邊,那該死的勝負欲讓他直接先開口喊道:“歲歲!”
虞歲聞聲抬頭,一眼看見走在最前邊的梅良玉。
梅良玉目光只輕輕掃過她,隨後停留在蒲恆身上。
蒲恆見到他有些驚訝, 但還是含笑打招呼道:“九都衛也來這邊巡街?”
“真是辛苦了。”
梅良玉淡聲道:“蒲會長也沒少忙著抓蘭屍,熬了一宿沒睡,要說辛苦還是你更辛苦。”
蒲恆像是沒聽見他話裡的嘲意,仍舊笑道:“蘭毒危害極大,六國明文禁止售賣, 玄魁卻在太乙如此猖狂, 如果不能將蘭屍全部除掉, 我心中難安。”
梅良玉不輕不重地笑了聲:“蒲會長憂國憂民, 在太乙尚如此,以後回了丹國,廟堂之上定有你一席之位。”
蒲恆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盛暃直接無視這兩人, 上前將虞歲帶走。
“三哥。”虞歲被他牽著往遠處走去,“辰時我們是不是可以休息會?我好睏。”
盛暃回頭看她:“你昨晚沒休息嗎?”
“昨晚發生了好多事。”虞歲將被奪目鶴追擊的事告訴他,聽得盛暃眉頭緊皺。
他就知道自己一走肯定會出事。
虞歲最後補充道:“不過好在沒事, 就是臂章被奪目鶴弄掉了。”
“那東西丟了就丟了,玄魁據點已經被找到,剩下的就是太乙聖者之間的事。”盛暃說,“等會我跟人說你被中了農家的毒,受傷無法行動,需要休息,讓你直接回學院去。”
話剛說完,就迎面撞上走過來的夏飛塵。
兩兄妹望著這位法家之子。
夏飛塵審判道:“你這……”
還沒說完就被盛暃打斷:“怎麼?她被奪目鶴追擊是事實,臂章都弄掉了,神魂受傷你又能看見了?”
夏飛塵看看有些不好意思躲在盛暃身後的虞歲,再看看一臉坦然又囂張的盛暃,眼皮一掀,別過臉去,當作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
算了,懶得跟盛暃這瘋狗對上。
盛暃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又問:“蒲恆剛找你做什麼?”
虞歲如實回答:“蒲師兄回來的時候遇見了邱滄,在和我說邱滄是玄魁蘭屍的事。”
盛暃說:“你知道他是青雲會的會長吧?”
虞歲答:“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之前在陰陽家見到的時候,也沒聽人說過這些。”
“我們這種身份不可能聽到青雲會相關,身邊也沒幾個人加入了青雲會,而加入青雲會的每一個人,都是蒲恆親自挑選的。”盛暃說,“青雲會會幫助那些平民弟子,卻沒有說只要是平民弟子都能入會。”
虞歲仰起頭去看盛暃。
盛暃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覺得有些好笑:“怎麼?”
虞歲說:“三哥,你是討厭蒲師兄嗎?”
“算不上討厭。”盛暃眯了下眼,“只要他不來招惹我。”
要說起來,盛暃在太乙還真沒什麼不死不休的對頭,因為他的身份背景和能力,有膽子來招惹的他雖然有,但卻少。
在太乙,盛暃只有和顧乾過不去的,其他人他都懶得搭理。
但要是把他惹惱了就另說。
惹怒了盛暃,那出外城的時候就要小心點,外城一大幫南宮家的術士在等著你。
可也只有顧乾能惹惱盛暃,卻又不用怕外城的南宮家勢力。
盛暃怕虞歲不明白,又叮囑了一番:“蒲恆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一邊與高階級的弟子敵對,一邊又在拉攏他們,就算不是他的敵人,成為他的朋友也不是件可靠的事,所以無論他日後來找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答應。”
“好。”虞歲乖乖點頭。
盛暃又道:“就像太虛堂的堂主,打著最有可能成為太乙下任聖者的名聲,招攬了不少九流術士加入太虛堂。
不管真還是假,名聲都是自己造的,蒲恆也一樣。
他好不容易來到太乙,自身實力也不差,就靠著青雲會給自己造勢,以後回到丹國,大把王公貴族和世家等著請他為座上賓府中客。”
盛暃能點出太虛堂堂主的問題,虞歲也不奇怪。
畢竟盛暃也在太乙好些年,有關外城幫派的情況,他偶爾關照南宮家生意的時候,肯定會從黑鬍子那裡知道一些內幕的。
虞歲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蒲師兄是為了他以後的前程。”
盛暃:“你這麼理解也沒問題。”
“在這等著,我去跟教習說一聲。”
盛暃去找教習,彙報虞歲受傷無法行動,要她回學院。
他去的時候,剛好遇見梅良玉帶著九都衛的人也在和教習談事。
聽了盛暃的話,教習點點頭道:“那就先回學院吧,受傷不便的弟子在外城待著還是有些危險。”
梅良玉不緊不慢道:“這邊離學院比較遠,要穿過城中,可能會遇到被追擊的蘭屍,有些危險,不如我護送她回去,以防萬一。”
盛暃不可思議地看向梅良玉,你還送上癮了?
在他開口拒絕前,教習卻先一步伸手拍了拍梅良玉的肩膀說:“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 。”梅良玉似笑非笑地看向盛暃,“九都衛這時候保護受傷的弟子是應該的。”
盛暃:“……”
張平輝舉手問:“你一個人送還是咱們一起送啊?”
梅良玉頭也不回道:“我一個人送。”
張平輝問:“那你送完還回來嗎?”
眼見他人越走越遠,張平輝嘆氣道:“我感覺他是不打算回來了。”
邊上的人沒好氣道:“不回來你就當他死了,死溫柔鄉里了。”
張平輝語氣悠悠道:“他完了,有軟肋的人可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堅不摧的不良玉了。”
盛暃和梅良玉一塊往回走。
盛暃皮笑肉不笑道:“你故意的?”
梅良玉漫不經心答:“是又如何?”
盛暃冷笑道:“一個破裁決就讓你跟一個小姑娘吵得面紅耳赤,大發雷霆,你也就這點氣度。”
面紅耳赤?
大發雷霆?
真是跟那些說你是滅世者的人一樣荒謬。
梅良玉冷嗤道:“你親眼看到了?”
盛暃:“那麼多人都看見,缺我一個?”
梅良玉又問:“你何時見我打罵過她了?”
“你有這個膽子敢這麼做?”盛暃斜眼看去。
還打罵歲歲,給他梅良玉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
梅良玉抬眼望向前邊乖巧站在原地等著的少女,語調輕慢:“我不敢,也捨不得。”
盛暃:“……”
一句捨不得把他給聽懵了。
盛暃感到惡寒,第一反應是罵回去:“梅良玉,你是不是有病?!”
說什麼肉麻話噁心人啊?
盛暃越是對此感到噁心,梅良玉越是語調輕慢曖昧:“我若是討厭一個人,早把他弄死了,還能忍著他跟我同吃同住?”
盛暃:“誰跟你同吃同住了?”
梅良玉說:“同在齋堂吃,同在聖堂住。”
盛暃:“……”
你是真不要臉啊!
盛暃惡狠狠道:“你少在這噁心人,我警告你別想對歲歲——”
梅良玉:“我師妹乖巧可愛,討人喜歡,我怎麼捨得對她兇狠?前段時間不過是小吵小鬧而已。”
盛暃壓著動手的衝動說:“我妹妹乖巧可愛招人喜歡是事實,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梅良玉說:“我很喜歡她。”
透過五行光核聽到這句話的虞歲神色微怔。
天亮後,虞歲縮在衣袖中的雙手溫度逐漸散去,變得冰冷,此時因為這句話,忽然間熱意又重歸於身。
盛暃愣住了。
好一會過去,他都在懷疑自己剛才聽見了什麼。梅良玉話說的不輕不重,目光也在看著前邊,盛暃都來不及看他說這話是什麼表情,腦子裡就只剩下聲音。
——梅良玉喜歡誰?
——歲歲?
——梅良玉喜歡歲歲?!
這小子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盛暃怒氣衝衝地追上前去:“梅良玉,你少痴人說夢!就憑你也——”
梅良玉已經走到虞歲身前,聽見盛暃的怒吼,兩人都回過頭來。
盛暃看見虞歲疑惑的表情,瞬間收聲頓住,下意識地憋住,不敢把梅良玉說喜歡她的事讓虞歲知道。
“你們甲級弟子也忙了一晚上,是時候去休息會了。”梅良玉站在虞歲身前,笑看著盛暃,“你放心,我會把我師妹好好送回學院的。”
盛暃:“不可能,我不同意!”
梅良玉又道:“教習已經批准,難道你要讓受傷後無法行動的人自己回去?”
盛暃那張精緻俊美的臉都有些微的扭曲,腦子裡想的根本不是護送回學院的事,他看著梅良玉,腦子裡就自動播放那句令人噁心的話,不能接受道:“不行,你不可以!”
“三哥……”
虞歲怯生生地從梅良玉身後探頭,“要不還是算了吧。”
說完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盛暃一下就冷靜下來了,見虞歲時真的又累又困,不由抬頭狠狠瞪了眼梅良玉。
他繃著臉上前,一把拽過梅良玉的衣領,虞歲哎了聲,嚇了一跳,剛要阻止,梅良玉卻微笑著對盛暃說:“沒事,看在師妹的份上,我能忍你一次。”
盛暃從沒覺得梅良玉這個人這麼裝。
這狗東西!
他把沒有反抗的梅良玉拽走,梅良玉不慌不忙地整理衣領,聽盛暃咬牙切齒道:“你最好是把人好好護送回去,若是你敢對她動手動腳——”
梅良玉輕抬眼皮掃他一眼,那冷淡的眼神讓盛暃頓住,隨即又聽梅良玉懶散笑道:“我若是那等卑鄙無恥之人,你再防我阻我也不遲。”
盛暃冷哼聲,沒說話。
雖然他這會認為梅良玉實在可惡,卻也不會真覺得梅良玉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下流之輩。
梅良玉被盛暃劈頭蓋臉一頓罵,也沒吭聲,等盛暃罵完了,又去對虞歲千叮嚀萬囑咐,要她遇見有什麼不對勁的立馬聽風尺傳音告訴自己。
梅良玉也沒吭聲,就在邊上神色悠悠地看著,到點後便帶著虞歲上了馬車,帶著人頭也不回地離開城河邊。
盛暃盯著兩人消失在視野中後,便坐在桌邊開始盯著自己的聽風尺。
城中依舊安靜,街道兩旁的商鋪沒有開門,也沒人出來走動。
虞歲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看跟在身旁的梅良玉,“師兄,你怎麼也逗起三哥來了,好玩嗎?”
梅良玉輕哼聲:“不好玩,但好笑。”
虞歲聞言彎眼笑了笑,梅良玉轉頭朝她看去,那張臉上笑意純粹,沒有過多的深意需要去猜測,讓人放鬆又心動。
梅良玉見她要將車簾放下,攔住道:“就這樣掀開。”
虞歲剛好奇地望過去,還沒問出口,梅良玉就已答道:“我好看著你。”
“那你進來不就好了?”虞歲說。
梅良玉也笑道:“不行,我答應你三哥,不能跟你同乘,否則他會立馬趕過來把我扔太乙的海里餵魚。”
那悠揚調笑的語調,和清冷的男聲混合,反倒讓虞歲覺得動聽。
虞歲剛剛才發現,原來她喜歡聽師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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