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明每往前走一步,氣壓便越來越強,蘇楓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南宮明在距離他五步遠的距離停下,開口道:“你覺得你如今的實力能不能和他的泰阿劍術相抗?”
蘇楓猛地抬眼,在感受到危險時,右手已經下意識地按在劍柄上,拔劍出鞘,青色的劍光轉瞬照亮雨幕。
南宮明抬手揮劍的動作乾脆利落,十分快速,霎時,龐大的氣浪自他為中心散開,斬斷連線天地的雨柱。
水汽蒸發冒出的白煙往四周飄散,肉眼難見的汽水們化作了鋒利劍氣,是泰阿劍術的形態,無形似水。
名家天機術·臨影照畫。
名家的臨影照畫,能做到以氣記錄他人的九流術,再重現此術。
但能被臨影照畫記錄的只有一小段九流術的力量,這一小段對南宮明來說也足夠了。
他可以靠臨影照畫完美復刻鍾離辭的泰阿劍術,凡是在南宮明實力範圍內的九流術,都能由他掌控。
此刻殺向蘇楓的泰阿劍氣,與今日鍾離辭出手的泰阿劍氣一模一樣。
蘇楓耳裡是如虎嘯般兇猛地劍嘯聲,這聲浪尖銳地就快要衝破他的耳膜,甚至僅靠劍鳴聲便定住了他周圍的氣,使得他無法動彈。
兩人之間只有僅僅五步遠的距離。
在這短暫的瞬間,蘇楓就已做出最佳的判斷,他讓自己的神魂光核執行到極致,立刻改為雙手握劍,同樣以劍鳴聲衝破被定住的氣陣,身體恢復自由時,那道泰阿劍氣就已衝到他眼前,使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崩開,血色飛濺。
蘇楓手中的青雲劍與這道泰阿劍氣正面交鋒,青色的劍氣沖天而起,無數道劍氣虛影自蘇楓身前展開成一道扇形的劍陣。
兵家天機術·折劍陣。
青年漆黑的眼瞳猛地一縮,金光映照,口中吐息一氣。
兵家天機術·重越咒。
黑色的金紋咒字在蘇楓臉上和雙手蔓延,給予他更強大的力量,短暫地提升光核境界,從十境成為十一境。
然而這道折劍陣剛具象化現形,就被南宮明使出的泰阿劍氣震碎。
折劍陣雖碎,卻已經攔下泰阿劍氣的大部分威力,青雲劍再次被泰阿劍氣纏上,發出清脆的劍鳴聲。
蘇楓握劍的雙手虎口巨震,無形的劍氣穿過他的身軀,衝擊他的神魂氣體,眨眼就在爆發巨大的氣浪的中心摔出去,在暴雨中滾了幾圈才停在道路中央。
耳鳴讓他大腦只剩下嗡嗡聲響,一口血哽在喉間噴湧而出,蘇楓在這短暫的時間失去意識,雙眼無神。
手上的金色咒紋也逐漸散去。
南宮明身上滴血未沾,沒什麼表情地提劍朝失去戰鬥力的蘇楓走去。
韓秉看見這幕眉頭微蹙,欲要上前,卻被曹巖攔住。他輕輕搖頭,示意韓秉不能過去。
王府的其他人都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
站在街道後的韓子陽神色若有所思。
他雖然沒看見今日鍾離辭出手,卻也能看出這一劍的威力。
若非蘇楓關鍵時候使出的兩道天機術,外加自己的反應夠快,這會怕是不能完整地躺在地上。
韓子陽對父子爭吵的戲碼不感興趣,讓他在意的是南宮明的實力。
名家天機術臨影照畫,是記錄他人的九流術力量,再將其重現。
看上去像是復現了他人的九流術,但復現的九流術力量也得是施術者能承受的能力範圍內。
超出本人實力範圍的九流術是無法被臨影照畫復刻重現的。
南宮明能以臨影照畫復現鍾離辭的泰阿劍術,說明他的實力也許是在鍾離辭之上。
鍾離辭是兵家三戰神之一,也是兵家十三境大師。
被稱作兵家三戰神的人,沒有一個是破境成聖的,都是十三境。
之所以被稱作戰神,是因為他們在戰場上的功績。
外界雖然有傳鍾離辭有聖者的實力,只是在壓境不破,但此言虛實難辨,在韓子陽看來,多半是假的。
鍾離辭若是能破境,便不會猶豫,而是會立馬破境成聖,更好的保護鍾離家。
但南宮明壓境不破的傳言,今日一看,卻是真的。
韓子陽在法家之地長大,從小接收的資訊就比普通人要多,對六國局勢和九流名士都十分了解。
然而這些都是韓氏宗族長教給他的。
其實在宗族長死後,韓子陽被認為是兇手追殺的日子裡,他對外聯絡的並非南宮明,而是韓夫人,韓昌柔。
他當然知道韓昌柔是南宮明的夫人,但沒想到南宮明會親自來法家之地。
南宮明的威名在外,與之相處的這段日子裡,韓子陽對此人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眼瞧南宮明已經走到蘇楓身前,韓子陽才慢悠悠往前走去。
蘇楓躺倒在地,暴雨重重地拍打在他臉上,帶來的痛感在此時卻能忽略不計。
他眼中都佈滿血色,眼睫上掛著雨珠,艱難地眨了眨眼想要看清身邊的人,卻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要他一生仰望的模糊影子。
南宮明隨手將長劍甩落在他臉龐,劍身沒入地面,直直豎立。
一閃而過的劍光讓蘇楓閉上了眼,他聽見南宮明說:“你若是對上鍾離辭,至少不會輸的太難看。”
這話語調平淡,蘇楓卻因此鬆了口氣,原本按在地面想要掙扎起身的五指也卸了力。
南宮明轉身離去,曹巖等人立即跟上,將外衣給他披上。
韓秉站在府門前對總管吩咐:“帶他下去,叫陳醫師過來看看。”
總管垂首領命。
南宮明看見回來的韓子陽,只抬抬下巴:“玩得如何?”
韓子陽答:“盡興了。”
南宮明:“那就走吧,隨我去見陛下。”
他舉止仍舊優雅,彷彿剛才斬出極其霸道狠辣一劍的人不是自己。
韓子陽跟在他身側往前走,餘光往後掃了眼徹底昏過去的蘇楓。
當爹的教訓做兒子的,眼睛看著是這麼一回事,但韓子陽卻能從中品出點別的意思。
南宮明肯定是知道他就在旁邊看著的,如果真是要教訓自己的孩子,不可能當著旁人的面。
那招臨影照畫,怕是給他看的。
*
太乙。
今夜的太乙起了大霧,虞歲在舍館高層開窗往下看,平日能見到的遠處大片緋色桃花,此時卻藏進了霧色中。
她將聽風尺放在手邊,時不時看一眼。
燕老的人很可靠,南宮明去兵家重臺接青葵的時候,就已讓人將兵家重臺附近清場,就算這樣,燕老的人還是窺探到了當時的情況。
鍾離辭會直接出手斬斷青葵一臂,虞歲半點不驚訝。
當她得知鍾離雀的手傷程度時,就對青葵起了殺心。如果她當初的推斷沒錯,鍾離辭放縱鍾離雀偷看自己練習劍術,就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學劍術。
青葵卻直接廢了鍾離雀拿劍的手,鍾離辭哪能就此罷休?
哪怕礙於各種原因,只能斬其一臂,鍾離辭也不會讓這事就這麼算了。
就像南宮明知道兒女和妻子是鍾離辭的弱點,鍾離辭也知道解除六國不戰誓約是南宮明窮其一生也要完成的目標。
兩人都知道該如何讓對方憤怒和痛苦。
南宮明也並非要鍾離家立刻就死,只是若青陽皇壓不住鍾離辭,那青陽短時間內也壓不住鍾離辭帶來的動亂,這對他收復六國的計劃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至少在他解除不戰誓約後,青陽不能是動亂時期。
所以二人在青陽內雖然針鋒相對,但對外又會合作退敵。
鍾離辭也沒有出手阻止過南宮明解除不戰誓約的計劃,他也是主戰一派,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可以。
鍾離家的動靜明瞭,可南宮王府那邊,燕老的人卻進不去西樓,不知道南宮明和素夫人說了什麼,暫時也不知青葵的狀態如何。
但王府既然派人去請周先生過來,想必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虞歲沒什麼表情地瞥了眼聽風尺,目光落在韓子陽三個字上。
聽燕老說,這人是南宮明從法家之地帶回來的。
南宮明不會收留無用之人。
比如顧乾。
只是顧乾對南宮明來說意味著什麼、有什麼作用,她到現在還不知曉。
虞歲伸手點了點尺面,給燕老發去傳音。
那邊仍舊是秒接。
虞歲輕聲說:“您今日接聽風尺傳音的速度有些快。”
燕老沒答。
虞歲直接問道:“韓子陽對我父親來說有什麼特殊嗎?為何非要帶他入宮去見陛下。”
燕老說:“能讓他一同入宮面聖,自然是與不戰誓約有關。”
“他有浮屠塔碎片?”虞歲有點驚訝。
燕老卻沒有點明天罰血脈的事:“也許是比碎片更重要的東西。”
他想要親自確認山容的占卜是否正確。
虞歲以為燕老暫時還不知道,也就沒有追問,反正南宮明那邊的動靜,就算她不說,燕老也會死死盯著。
燕老那邊從農家傳音獸那裡收到新的訊息,看完後對虞歲說:“你父親向青陽皇請旨,宣告楚錦以王府小姐的身份迴歸。”
青葵這個名字已經存在玄魁中,就不可能再回到陽光下,所以回到王府的人只能是“楚錦”。
虞歲說:“鍾離辭動手斷她一臂,王府光明正大請旨認回這個女兒,是要讓其他人永遠記住,是鍾離辭先動手傷了王府的孩子,日後王府對鍾離家有什麼動作,都可以拿這事當藉口。”
畢竟在王宮大殿上,所有朝臣都聽見了,青葵被“冤枉”的真相。
燕老又道:“你母親對她如此在乎,你就不怕她日後會威脅你的地位?”
“她要怎麼威脅我?”虞歲驚訝地笑道。
燕老說:“青葵越是狼狽,你母親只會對這個孩子越來越歉疚,繼而就會想要彌補她更多。”
虞歲笑道:“她能給的儘管給,這麼多年,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當一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了。”
聽風尺那邊傳回來的無所謂的語氣讓燕老聽得眉頭微皺。
“您放心。”虞歲垂眸輕聲道,“我不怕她。”
幼年時,她需要仰著脖子,抬起頭才能看清素夫人和南宮明的臉。
大人對小孩帶來的天然壓迫感,是無法反抗和忽視的。
南宮明是笑面虎,他能接受你的示弱和裝可憐,而素夫人會在你討好她的時候,露出最直白的厭惡。
在那雙漂亮的眼瞳望向你,卻露出嫌惡之意的時候,你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那時她是平術之人,無法學習九流術,又對異火的資訊知道的太少,所以總是心中惶惶。
可來到太乙,虞歲知道的越多,得到的越多,幼年存在她心中的恐懼與壓迫感就消減的越多。
當你發現那些事並非絕無可能、並非做不到時,心境在剎那間就已轉變。
也許她和素夫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依然很大,可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心境卻已同幼年完全不一樣。
燕老看著結束通話傳音的尺面,眸光微閃。
這個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遠比素夫人和南宮明更瞭解虞歲。
雖然知曉她的堅韌與理智,卻也會有所動容。
所以就算今晚虞歲回答說她害怕,燕老也只會告訴她,無須害怕,沒有人可以搶走你的東西。
他不會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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