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看著對方發來的地址怔了好一會。
機關島,這麼近?
這陰陽怪是本來就在太乙,還是猜出她和薛木石是太乙的學生,所以才來的太乙?
該不會共感這三天他都在太乙吧?
虞歲沉思許久沒有回覆,直到公孫乞又發來一條傳文:“兩萬?”
他以為要得太多了,虞歲拿不出來。
虞歲看後莫名覺得好笑,你要別的東西她可能真沒有,但要錢可就太多了。
“集市有家飛鳳錢莊,你去他家拿。”
“給個名字,我給你錢莊密文。”
公孫乞:“阿蘭。”
虞歲轉了轉眼珠,直接問:“這是你的名字嗎?”
公孫乞:“謝了。”
避而不答。
虞歲看後笑了笑。
陰陽怪找她借錢,除了知道她在太乙外,倒像是臨時起意,單純借錢,沒有別的想法。
倒是她想多了。
公孫乞在集市找到飛鳳錢莊,拿著密文進去換錢。
錢莊管事親自出來迎接,臉上堆著和善的笑,事事親為,給公孫乞兌了三十萬的金錢票出來。
公孫乞看著擺在桌上的一堆錢票陷入短暫的沉默。
管事善解人意道:“要給您裝起來嗎?”
公孫乞道了聲不用,自己把這三十萬全裝機關盒裡。
管事還在繼續道:“您是我們錢莊的大客人,還有什麼需求您儘管提。”
公孫乞看了眼被錢莊夥計逗得樂呵呵的阿蘭,她對擺在錢莊大堂裡的金珠樹很感興趣,覺得那些發光發亮的玉珠很漂亮。
那管事眼尖,立馬給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手下笑眯眯地走過去,和阿蘭玩了個小遊戲,再放水讓阿蘭贏,從金珠樹上取下一顆金珠給阿蘭,說是獎品。
阿蘭高興地原地直蹦,拿著金珠跑過來圍著公孫乞興奮地打轉:“爹爹,是我贏的金珠,你看你看!好漂亮!”
公孫乞還是第一次見這小姑娘如此興奮高興的模樣。
阿蘭這幾年跟著他風飧露宿,過得確實都是苦日子。
越是這樣,記憶越是洶湧。
那個孩子從出生後就未曾吃過任何苦,一直生活的幸福快樂,所以才在死前發出那般悽慘的哭嚎。
女孩的眼睛猶如洗淨的黑葡萄,閃爍著燦爛笑意。
太像了。
公孫乞摸了摸阿蘭的頭,“說謝謝了嗎?”
“說了!”阿蘭高興地又跟管事大聲道了聲謝謝。
“走吧。”公孫乞帶著阿蘭離開錢莊,去外面買小孩心心念唸的機關玩具。
路上公孫乞收到虞歲發來的傳文:“出門在外,多帶點錢。”
這債務一下從三萬變成三十萬,公孫乞捏了捏後脖子,回她:“你不怕你的家族查到這筆錢帶來麻煩?”
老狐狸一眼看出能給出這麼多錢的人,絕對是因為背靠強盛的家族。
飛鳳錢莊的大客人,從管事待人態度,到可以隨意送給阿蘭金珠來討好,都可以說明這密文背後的人除了有錢外,還得有權。
“這筆錢和我家可沒關係。”虞歲趴在溪河岸邊點著聽風尺,“除非你是六國通緝犯,去到哪都會被查那種。”
公孫乞:“我是。”
虞歲:“……”
那確實要辦點善後。
“你沒把錢莊的人都殺了吧?”虞歲問。
公孫乞:“我不是殺人狂魔。”
虞歲心想,你都是六國通緝犯了,這不比殺人狂魔更可怕?
可仔細想想,這人和明月青一樣,從她出生開始就存在,十八年過去,這兩人從來沒有觸發過任何死亡共感。
明月青雖然是醫家聖者,但他躲在無人所知的地方,避世不與外界接觸,所以才沒有觸發。
從陰陽怪找她借錢,以及出現的地點來看,他肯定是一直行走在外的,卻一次都沒有觸發過共感,除了藏得好以外,便是他的實力深不可測,境界太強,所以就算是六國通緝犯,卻沒人能讓他陷入瀕死境地。
“你在機關島,我在太乙學院,我們之間隔得很近呢。”虞歲慢吞吞地點著填字格,“你要來學院嗎?”
公孫乞:“說不定。”
虞歲:“來找我們?”
公孫乞:“不一定。”
那你來太乙做什麼的?
虞歲打打刪刪,最後發出去一句:“好吧,如果還有什麼需要,你可以聯絡我。”
公孫乞沒回。
還挺高冷。
虞歲隨手將聽風尺扔開,從水中起身穿衣。
急不得。
他們還沒有必須要見面的理由。
何況滅世者各有各的想法,除了異火這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特別的,對彼此知道的少之又少,若是知道的越多,立場反而變化得更快。
*
名家山谷外。
梁震雙手揹負,迎著暴烈的夜風站在入口處,微微眯著眼打量從夜色中走出來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戴完整,瞧著乾淨整潔,只是整個人不同於從前的張揚外放,而是將所有情緒藏起來,變得內斂,可梁震卻覺得他也變得更加鋒利。
旁邊的張關易卻轉著眼珠子打量這位年輕人的另一種變化。
就算他衣衫整潔,束腰和釦子都規規矩矩處理好,可還是能看出他破皮的嘴角,被夜風吹拂掀起的衣袖,露出腕上抓撓的痕跡,脖頸間曖昧的紅印。
張關易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難怪好些天不出來,還真讓你給說中了,哎,兩個年輕人待在一起就是容易出事,沒有年長的人出面制止,所以才……”
梁震不動聲色道:“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張關易險些蹦起來打他一拳:“我最開始哪有這種意思!”
梅良玉來到兩人身前,張關易立馬轉頭對他嚷嚷:“你們這三天都在山谷裡面幹了什麼?”
青年不緊不慢地垂眸打量對方,略一垂首似打過招呼後淡聲道:“這是我的私事。”
張關易頂著一張稚嫩天真的孩童臉說:“欲有所忌,縱者傷身。”
梅良玉也沒有反駁,只平聲說:“知道了。”
張關易還想說兩句,梁震聽不下去了,打斷他道:“可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梅良玉一雙眼似平靜的深潭,看不出半點波瀾。
梁震看著眼前的人,有一種“孩子長大”的感覺。
他頓了頓,解釋道:“我叫師兄來,本是想帶你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離開太乙,但他堅持要讓你先恢復記憶再離開。”
“所以如果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
張關易這會安靜了,就乖乖聽著梁震和梅良玉聊。
兩人都以為梅良玉想立刻離開太乙回去燕國,卻聽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梁震問:“你有計劃了?”
“如果我和師尊攤開了談,你還有把握帶我走嗎?”梅良玉卻問張關易。
張關易輕抬下巴,一臉傲嬌樣:“當然可以。”
梁震:“說實話。”
張關易:“好吧,出太乙可以,但可能一直被追著,甩不掉,還是悄無聲息地走比較好。”
梅良玉卻說:“不可能。”
張關易撓了撓頭,似乎有點為難,他還在想辦法,梅良玉又道:“我會讓他沒法追上來。”
“那可以。”張關易點頭,“在太乙之外,也許他沒有那麼恐怖。”
說完又補充一句:“對我來說沒有那麼恐怖,對你們來說,他還是可以碾壓。”
聖者已經是眾人仰望的巔峰,但張關易認為,常艮聖者如今的狀態,已經在聖者境界以上,是另一個高度。
梁震神色若有所思,梅良玉也許是最清楚常艮聖者實力的人,但他此時表現得並不在乎。
他不會現在就走,而是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他要知道師尊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常艮聖者和南宮明合作是事實,但如果常艮聖者的目標是幫青陽統一六國,那青陽早就統一了,南宮明現在也是在想辦法努力說服常艮聖者的階段。
那他究竟想要什麼?
梅良玉恢復的記憶,並不全都是被封印的燕國記憶,也有幾段來到太乙後,無意窺見的一幕幕,卻都被常艮聖者封印。
最近的是五年前的一段記憶。
他在那一年的百家夜行中,去了鬼道家禁地,無間山淵的狹河,差點將足以吞沒掉半個太乙島嶼的弱水青泥放出。
這也是常艮聖者之前對虞歲說的,你師兄曾幾次差點毀掉世界的緣故。
梅良玉有意識地去做那些想要毀掉一切的事情。
他知道師尊抹去了自己去狹間的記憶,以為只是不讓他再有機會去放出弱水青泥,如今想起來,才覺得還有幾分微妙。
梁震答應了梅良玉的要求,又問:“你還有什麼想做的?”
梅良玉看向他說:“這些年謝謝了。”
梁震似怔愣一瞬,青年直直望進他眼底:“如果您是為了還當年的恩情,現在已經還清了。”
梅良玉不會以這份恩情挾持梁震繼續幫自己。
可梁震卻是一笑:“那份恩情,確實在我當年教你九流術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
“你母親救過我一命,我救你的次數卻不止一次。”
梅良玉眼皮輕顫,垂眸後抬眼:“那就輪到我還你的恩情。”
清風霽月的白衣仙聞言,只輕輕挑眉,但笑不語。
梅良玉說:“我接下來要去無間山淵確認一些事,等和師尊談過後,我會帶燕小川一起去六州。”
梁震說:“六州有五州都被青陽和南靖控制著,剩下雲州靠百農殿的人支撐,現在燕滿風一死,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他們現在拿下整個六州也無所謂。”梅良玉說,“莫雲這些年一直在往外運貨,那些貨物如果順利到達了六州,那他們移海填州的計劃時間足夠了。”
梁震朝張關易看去:“我不方便去六州,但曾拜託師兄去看過。”
張關易曾去六州一趟,無人察覺。
小孩收到兩個人的目光,故作高深地抱起雙臂,一副沉思的模樣,吊足了胃口後才慢悠悠地說:“在六州的機關術士們這十多年裡勤勤懇懇完成你父親的交代,將水眼佈置在六州的每一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就等著你完成最後一環呢。”
梅良玉靜心聽著。
快了。
三人商議完接下來的行動,梅良玉掐算時間,要回去找虞歲。
梁震直接問道:“你和南宮歲,是認真的嗎?”
剛轉身的梅良玉聞言停住,側身看回去:“是。”
張關易多嘴道:“不是騙她利用她為了獲得青陽南宮家的訊息逢場作戲嗎?”
梅良玉也沒有生氣,依舊冷靜回答:“不是。”
梁震委婉道:“不是每個人都能以相同的籌碼回應你。”
梅良玉笑道:“那就算我活該。”
張關易瞪大了眼,對年輕人的灑脫回答感到不可思議,你是這樣的人嗎?
他抓了抓自家師弟的衣袖,說:“要不要我把他對南宮歲的情慾洗掉,感覺會壞事。”
梁震沉默,開始猶豫。
梅良玉卻轉過身來面向二人,長身立於幽幽夜色中,靜而沉,放肆又狂妄:“您只有這一次機會,倘若能成功洗掉,那今後我聽你們的,倘若不能,今後無論如何,你們不可傷南宮歲一分半點。”
張關易對他的前半截承諾很感興趣,當即上前,渾身燃起護體之氣:“這可是你說的。”
如果您覺得《我的師妹不可能是傻白甜》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www.51du.org/xs/176021.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