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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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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梯靜止不動, 虞歲和梅良玉等了等,確定沒有人進來,便試圖開門出去看看, 結果輸入咒文後龍梯門也不開。

 梅良玉面無表情地又試了一遍。

 還是沒用。

 開門的咒文介面就卡在那裡轉悠, 卻不開門。

 在虞歲滿眼疑惑看過來時,梅良玉直接道:“壞了。”

 “哪裡壞了?”虞歲屈指敲了敲門, “它不會忽然往下掉或者往上飛吧?師兄, 我們在三十三樓,往上還有七十多層,它要是突然往上飛我會死的吧。”

 梅良玉:“我死不了。”

 虞歲:“對呀, 所以說我會死的。”

 梅良玉眼角輕輕一抽:“你也死不了。”

 “真的嗎?”虞歲往他身後站去。

 梅良玉對虞歲的印象又多了一個膽小。

 龍梯的咒文卡住,進不來出不去, 它的執行停止, 梅良玉拿出聽風尺, 給刑春發傳文, 讓他去通知機關家的人,舍館的龍梯卡住了。

 “機關家的人很快就過來了。”梅良玉說。

 虞歲在他後邊沒出聲。

 梅良玉回頭看去,發現虞歲正微微揚首, 聚精會神地看牆壁上鑲嵌, 用作照明的月明珠。

 “看什麼?”梅良玉問。

 “這個。”虞歲伸手指月明珠, “龍梯卡住不動, 它會不會也出問題, 突然變得不亮了,讓龍梯內暗下來沒有光吧?”

 梅良玉看看虞歲:“別自己嚇自己,月明珠發光跟龍梯執行沒有關係。”

 “噢。”虞歲收回手。

 安靜片刻, 虞歲又問:“師兄, 會不會是剛才我們坐龍梯上下太多次, 才讓它卡住動不了了?”

 梅良玉倚著牆在玩聽風尺,頭也沒抬道:“自信點,出問題別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有問題的是龍梯,不是我們。”

 虞歲聽後啪啪鼓掌。

 梅良玉側首看去,虞歲真誠道:“我覺得師兄你說得很好。”

 很有自信。

 梅良玉復又收回視線,繼續看聽風尺。

 在短暫的安靜後,虞歲敲著牆壁問:“師兄,那它會掉下去嗎?”

 梅良玉:“不會。”

 虞歲又問:“要是掉下去了怎麼辦?”

 梅良玉依舊在玩聽風尺:“那就用御風術保持平衡。”

 虞歲:“可我不會誒。”

 梅良玉:“那就靠牆。”

 虞歲說:“還是會有衝力影響的吧!”

 梅良玉餘光掃過去:“你還知道衝力影響?”

 莫名其妙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也聊了起來。

 虞歲問的在梅良玉看來都是些小問題,甚至是他懶得開口解釋的,可虞歲回頭雙眼充滿好奇地看過來時,梅良玉又覺得告訴她也行,不然自己耳邊不會安寧,這師妹就是個話嘮。

 交談中兩人甚至忘記了龍梯故障的事,直到卡住的咒文介面忽然執行起來,龍梯門咔嗒一聲開啟。

 外邊站著兩名機關家的人,身著機關術服,赤黑色的衣肩上有著象徵四大世家的印記。眼前的是文陽家,衣肩上的印記是一隻展翅的金鳥。

 站在最前邊,衣袖半挽,露出結實小臂的男人跟梅良玉打招呼,“喲,困裡面的是你啊,怎麼不自己修。”

 虞歲還以為這話是挑釁,從梅良玉身後探出頭看去,見對方又沒有挑釁的意思,更像是相熟之人的調侃。

 梅良玉站裡面沒動:“我修了要你們幹什麼?拿錢辦事,別整天想著讓別人動手代勞。”

 文陽軸和文陽岫兩兄弟聽後也沒有生氣,而是哈哈笑起來,眼神示意梅良玉身後的虞歲,揶揄道:“我看你是想跟人在裡面多呆會才不肯動手修的吧。”

 “哎,這是可以當著人面說的嗎?”

 梅良玉冷笑聲,直接把龍梯關了。

 龍梯上行。

 虞歲問梅良玉:“師兄,原來你還會修龍梯。”

 梅良玉面無表情道:“不會。”

 虞歲說:“會就是會呀!”

 梅良玉:“不會。”

 龍梯在三十九層停下開門。

 虞歲出去,轉身朝梅良玉招招手:“謝謝師兄,師兄……”

 話還沒說完,梅良玉已經先一步關了龍梯。

 虞歲望著關門上行的龍梯眨眨眼。

 她回到宿舍,開門的瞬間,聽見屋裡傳來剎不住的說話聲:“……男子一樣在屋裡走來走去像什麼話!”

 似乎是聽見開門聲,對李金霜斥責的舒楚君扭頭看了過來。

 虞歲總算見到了她的舍友們。

 荀之雅背對著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邊不知是何表情。李金霜站在桌前,依舊是一臉沉默,站在門前的舒楚君是個看起來又甜又美的姑娘,眉眼間卻充滿驕橫。

 李金霜沒有理會舒楚君,她將桌上的茶杯擦乾淨後,端著水茶盤徑直回屋裡去了。

 虞歲看看回屋的李金霜,又看看還站在門口的舒楚君。

 舒楚君哼了聲,也轉身回屋了。

 虞歲想著跟站在窗邊的荀之雅打個招呼,誰知她也神色淡漠地回了屋裡。

 好吧,既然這樣,那大家都別說話了。

 虞歲慢吞吞地開門進屋。

 她坐在床邊看聽風尺,密文還在繼續汙染太乙的通訊陣,大概要到明天晚上才行。

 虞歲閉目休息了會,片刻又爬起身坐起來,望著攤開的掌心嘆氣。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在晚上睡個好覺,不再被異火折磨。

 *

 梅良玉住六十七層,一零三六號。

 這會已經是深夜,他開門進去,屋中燈火明亮,其中一道房門開著,從裡面出來的是衣服穿得散漫寬鬆的衛仁。

 衛仁掩手打了個哈欠,頭髮睡得亂糟糟,扭頭看向梅良玉時,一隻細小的黑蠍子正從他的臉頰爬去耳後。

 “你就是住這兒的鬼道家師兄吧。”衛仁攤手笑道,“初次見面,我叫衛仁,以後咱們就好好相處吧。”

 梅良玉以前是一個人住。現在多了個舍友,他倒是沒什麼意見。

 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把新舍友趕出去,再繼續一個人住。

 *

 虞歲昨晚睡得斷斷續續,見時間差不多後,才打著哈欠從床上起身,在屋中洗漱。

 她能聽見外邊傳來的腳步聲響,還有倒茶水的聲音,顯然其他舍友們也在這個時間點起來了。

 聽風尺微微發亮,是太乙學院發來的通知。

 新入院的學生將統一進行基礎教課,按照分號到不同的習堂進行教學。

 昨日黑鬍子跟虞歲說了,基礎教課指的是五行陰陽、太極八卦、天干地支等,無論是兵法名醫,還是道農陰陽等,這些都是基礎,弟子必學。

 所以為期一月的基礎教課不分流派。

 虞歲拿到的分號是三,要去第三號習堂學習。

 盛暃發傳文來,讓她等著自己過來,在帶她去三號習堂。

 虞歲在屋裡等了會,聽見敲門聲後才出去,出來時看見李金霜,問她:“你在幾號習堂?”

 李金霜簡短回答:“三。”

 “那我們一樣。”虞歲邀請道,“一起過去嗎?”

 李金霜沒回答,開門朝外走去。

 虞歲視線隨著李金霜轉動。

 門外的盛暃看都沒看出去的李金霜,目光盯著虞歲,酷著臉將手中的小食盒遞過去:“吃了走。”

 “邊吃邊走。”虞歲接過食盒道。

 路上盛暃跟她將三號習堂的事,還提前打聽了今日授課的老師是哪位。

 盛暃說:“陰陽家的景雲奎,是個古板固執的小老頭,要是答不上話或者擾亂學紀會被他教訓,所以你最好不要跟以前一樣,白天在課上睡覺,一問三不知。”

 虞歲吃著他帶來的早飯,嗯嗯點頭。

 盛暃蹙著眉頭,又道:“既然你來了太乙,就不要跟顧乾瞎混,用點心學,一些基礎的五行陣法只需要死記硬背就行,不準偷懶,必須學會。”

 虞歲:“嗯嗯!”

 叮囑虞歲學習這件事,盛暃預設作為兄長是要督促負責的,也藉此機會打破了兩人長達三年的冷戰。

 他對虞歲在九流修煉的事上沒有抱期待,只是讓虞歲沉迷學習,也好過她沉迷顧乾。

 “學院弟子有分級制度,分為甲、乙、丙、丁四級。你剛來是丁字級,修行佔比會加分,但平時的違規行為也會扣分。不同等級的弟子,能去的地方也不一樣。”

 有的地方只對某個等級的弟子開放。

 “比如說九流藏書閣,只對甲級弟子開放,如果你降級成為乙,那就無法進去。”

 盛暃現在是甲級,但再扣兩分就降級了,所以他最近有意識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一個月的時間必須記住所有基礎五行和八卦的應用和運轉,因為接下來你就要去學鬼道的入門術,雖然不知道你百分之十的天賦能不能學得會,但竟然是常艮聖者的徒弟,可能會有什麼別的辦法。”

 盛暃說著扭頭去看走在旁邊的虞歲,見她專心吃東西,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聽見沒?”盛暃保險起見還是問道。

 “知道啦,三哥。”虞歲說,“下次包子可不可以拿牛肉餡的?”

 盛暃:“……”

 三號習堂在陰陽家。

 它是一座外形像巨鯨躍海而出的大樓,整體水藍色,陽光照射下週圍有一圈淡藍色波紋晃動,讓這座大樓看上去像是晃盪的海水中。

 盛暃的意思是要將虞歲送到課室門口,被虞歲拒絕了。

 虞歲說:“三哥,我是十八歲,不是八歲。”

 盛暃擰著眉頭看她。

 虞歲嚴詞拒絕了盛暃,揮揮手跟他告別,自己朝巨鯨大樓走去。

 習堂內已經坐了不少人。他們或是彼此交談,或是安靜看書。這裡邊也有不少青陽國的貴族和世家子弟,見到虞歲時也會跟她打招呼。

 虞歲很容易就融入了身邊的人們,坐下後聽相識的少男少女們講著昨天在太乙的趣事。

 她看見不少眼熟的人。

 比如坐在後方的薛家兄妹,以及坐在她前邊不遠處的李金霜和衛仁。

 授課老師景雲奎確如盛暃所說,是個古板嚴肅的小老頭,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充滿了威嚴,一進課堂帶來的威壓就讓所有人都噤聲,量入刀光的眼神掃向下方學生時,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

 “接下來老夫要講的,是你們修行九流術必要的基礎,就算將來你們加入不同流派,修行不同的九流術,卻也逃不開五行八卦運轉的力量。”

 景雲奎不講廢話,開場就道:“我會每日抽查人數,不允許有一人缺課,否則你們的弟子分數將被扣除兩分。”

 扣分容易漲分難。

 大多數人也不想剛來學院就被扣分。

 課上的學生都打起精神來。

 虞歲聽景雲奎講八卦五行,最初以為會有些什麼不一樣,可聽起來發現,確實是最基礎的,她全都知道,不僅知道,還會熟練運用。

 畢竟五行八卦、太極陰陽、天干地支這些全都被陰陽家、道家和方技家容納運用進通訊陣裡,她前些年幾乎天天跟這些東西打交道。

 雖無人教導,卻也無師自通。

 “五行是構成這個世界的主要力量,它無處不在,也無處不有。我們常見的,天地山川河流,風雷火石土木,人體心臟肺腎,都可以窺見五行陰陽的力量代表。”

 “九流術與五行之力相生相伴,五行之力可創造世間所有的‘術’,而不同的流派們,則是以不同的辦法將五行之術具象化。”

 景雲奎攤開手,掌心燃起一簇火焰:“如陰陽家的咒火、道家的雷法、名家的賜字、農家的御獸、醫家的祝術、方技家的占卜、法家的刑判、兵家的刀劍、鬼道家的符文等九流術,皆由五行之氣運轉,而五行之氣在一個人體內誕生最初,是名為五行光核的形態。”

 也就是說,擁有五行光核的人才能修行九流術,沒有五行光核的,是為平術之人。

 當年南宮明沒能查出虞歲的天賦,是因為她還沒有誕生光核,後來虞歲有了五行光核,卻因為人們對光核認知是隻此一顆,所以測試時,無法在虞歲這感知到第一顆被她捏碎的五行光核,無法感知五行光核,便會判定她毫無天賦,是個平術之人。

 聽到有關五行光核的講解,虞歲又打起精神來。

 每日的基礎課要上到下午日落時分,中途會有休息的時間,但不長,也許是授課的第一天,景雲奎還沒有太為難他們。

 結束時虞歲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隨著人群朝外走。

 她劃拉著聽風尺,尋找昨天記下的路線圖,準備去鬼道聖堂。

 *

 盛暃沒能等到虞歲,他問虞歲下課去哪了,虞歲說去鬼道家見師尊。

 鬼道聖堂那地方盛暃是知道的,他進不去,只能瞪著聽風尺給虞歲發傳文叮囑她。

 不會御風術的虞歲走了許久才到。

 她從日落走到天黑,今夜無月,天上銀河瑰麗,周遭也沒有燈火,連路也沒有,虞歲藉著聽風尺的光芒認路,在晦暗中穿過叢林,看見開著門的鬼道聖堂才鬆了口氣。

 虞歲抬手給自己扇扇風,在春夜微涼的夜裡走出了一身熱汗。

 她爬上三十三臺階,來到聖堂大殿門前,大殿門虛掩著沒有關上,虞歲一推就開了。

 在推開門之前,虞歲就已經靠異火得知裡面有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的人。

 坐在玩聽風尺的梅良玉聽見推門聲抬頭看去,見滿頭是汗的虞歲輕輕挑眉。

 虞歲裝作驚訝道:“師兄?你也在呀。”

 梅良玉目光上下打量著她:“馬上就走了。”

 “噢,我是來找師尊的。”虞歲朝墨色流轉的畫像看去,“師尊,我是來找您學御風術的。”

 梅良玉也跟著她朝畫像看去,沒一會又看回虞歲,算是明白她怎麼滿頭是汗了。

 從陰陽家跑到鬼道家最遠的地方,不出汗才怪。

 常艮聖者還沒答,梅良玉就笑道:“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學御風術?”

 虞歲答道:“是呀,學會御風術的話,我就可以不用再跑回舍館了。從這裡再跑回舍館,我明兒可能腿痠的下不了床,今天的授課老師說了,不能缺席,缺席就扣分。”

 梅良玉若有所思:“陰陽家那小老頭確實做得出。”

 虞歲目光虔誠地看著畫像:“師尊。”

 常艮聖者答:“可以。”

 見師尊真的要教虞歲,梅良玉低頭回聽風尺傳文,對刑春的“飯否”提問答出了否,他又不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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