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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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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的齋堂人多, 刑春約在齋堂四樓,梅良玉帶著虞歲來, 刑春也沒有太驚訝, 他前些天就知道梅良玉今兒要帶虞歲去闖兵甲陣。

 這會看見人來了,刑春還饒有趣味地問:“兵甲陣闖得如何?”

 虞歲落座後笑道:“師兄真厲害!”

 她講得像是第一次見到大型兵甲陣,把梅良玉誇得天花亂墜。刑春聽後頻頻扭頭看坐在身旁的梅良玉,像是在思考虞歲口中的師兄梅良玉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梅良玉也不攔著, 任由虞歲在那睜眼瞎誇。

 午膳過後, 刑春因為要看星圖先走了, 虞歲去結賬,離開時還提了兩個小食盒, 嘴裡叼著一塊小肉夾饃,往路邊的梅良玉跑去時腳下踉蹌,差點往前摔著, 還好自己穩住。

 她掛在腰上的聽風尺卻掉了下去。

 虞歲眼神示意梅良玉, 師兄, 幫我撿一下。

 梅良玉定定地看著她,虞歲雙手提著食盒, 嘴裡也叼著東西, 也不知道她剛才是不是沒吃飽還是怎麼。

 梅良玉彎腰將虞歲的聽風尺撿起, 聽風尺發出嗡嗡聲響。

 虞歲在旁蹲下調整食盒裡的東西。

 梅良玉將聽風尺還給她時,猝不及防看見被點亮的介面顯示傳文:

 “王爺讓你將鍾離山趕出太乙的事交給我, 你不用擔心。”

 發傳文的是顧乾。

 被意外點亮的聽風尺又暗下光芒。

 梅良玉不動聲色地將那條傳文收入眼底,對還蹲地上的虞歲說:“拿去。”

 “謝謝師兄。”虞歲接過聽風尺收好,再重新提起食盒, “師兄你還要去闖兵甲陣嗎?”

 梅良玉說:“今天沒空。”

 虞歲點點頭。

 她和梅良玉在齋堂路邊分開, 望著梅良玉遠去的身影, 虞歲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拎著食盒去鬼道聖堂。

 為了讓梅良玉看到那條傳文,她還特意放下食盒蹲地上等了等。她可不能直接繞過聽風尺銘文,把顧乾要對付鍾離山的訊息發給梅良玉,這人肯定會去通訊院翻個底朝天。

 師兄天天玩聽風尺,虞歲也沒看他的。

 太乙的通訊陣這麼大,每時每刻都有資訊誕生或者被銷燬,她也沒空天天盯著通訊陣看別人的傳文內容,只設計了一些關鍵詞。

 比如異火。

 但有用的訊息太少,哪怕提到異火,也可能是他人私下裡的談笑,對她沒有半點用處。

 像南宮明和顧乾這類人,重要的事情都不會用聽風尺說。

 虞歲慢吞吞地將嘴裡的肉夾饃吃完,心想,梅良玉是鍾離山的朋友,若是知道顧乾要把鍾離山趕出太乙,應該會想辦法,或者告訴鍾離山讓他自己小心。

 *

 虞歲來到鬼道聖堂,繼續被師尊扔杏子追著滿地跑。

 中途歇息的時候她問常艮聖者:“師尊,師兄是自己改了八卦生術的九流術嗎?”

 “是的。”

 虞歲若有所思道:“是誰都可以更改八卦生術麼?”

 “理論上是的。”常艮聖者道,“一般是鬼道家、陰陽家、道家才會更改出更高階的八卦生術。”

 “咱們鬼道家修三魂六魄外,是不是還有別的?”虞歲好奇發問,“我今天和師兄去闖兵甲陣,發現他的八卦生術雷蛇跟我的不一樣。”

 虞歲在掌心生術,一隻細小的雷蛇懸浮在掌心:“他的雷蛇能扭成奇怪的形狀。”

 “那是‘咒’的一種。”常艮聖者解釋時,虞歲眼前出現另一道雷蛇,如針線細長、閃著雷電藍光的小蛇,扭動著身軀成一個奇怪的符號,“名家賜字,也是‘咒’的一種。哪怕是一顆石頭,只要名家給予賜字,賦予它名的意義,就有了生死,而它的生死,掌握在賜名的名家手中。”

 “名家賜字是從無到有,而鬼道家的‘咒’,與名家的贈予正好相反,是將已知的符咒回收。”

 “這一點又與法家相似。因為法家認為,人性本惡,所以生來有罪,人人皆可受刑,法家一百八十六種裁決術便是對人們天生的罪惡進行審判。”

 虞歲認真聽著。

 “‘符號’印記隨處可見,‘符文’亦是掌握在五指之間,‘符咒’指每一個人事物的存在。”

 “每個人都是一個特別的符號存在。”

 虞歲聽從常艮聖者的講解,目光朝四周看去,靜默的建築石磚,攀著牆壁的綠藤小花,在日光微風中輕輕晃動枝葉的果樹等等,在她眼中異常清明。

 “人們雙目中映照的天地萬物,有形有影,但在偌大的天地眼中,它們的形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符號。”

 隨著常艮聖者的意識入侵,虞歲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得離奇。

 原本色彩瑰麗的世界瞬間變成黑白線條的勾畫,具象的花樹們變成一條黑色的長線,隨著她目光的凝視,黑色長線將自己扭轉成一個奇怪的符號。

 當她伸手將黑色的符號捏碎時,世界驟然清明,而牆頭那簇綠藤花則失去了生機,枯萎死去。

 虞歲目光怔怔地望著轉瞬枯萎死去的綠藤,想起黑色長線扭曲成的詭異符號,這鬼道家的符咒,有點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這是生符,可抽調活物的生機。”

 常艮聖者道:“你師兄今日闖陣用的是死符,可抽調死物擁有或者能支配的五行之氣。”

 兵甲陣內的亡靈戰士們都算是死物,無法以鬼道家的控魂定魄攻擊或者控制,便只能用鬼道符咒,用死符也是最適合的。

 虞歲聽得若有所思,這麼一看,梅良玉比她想得還要厲害些,既然是常艮聖者的徒弟,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實力不能說只有九境就是九境,還得看他掌握的九流術。

 她甚至懷疑梅良玉是否也有神機術。

 之前聽人說過,在衝級挑戰時,梅良玉攔了荀之雅,全程都在用和荀之雅相同的九流術對戰。

 虞歲從顧乾偷來的書上看見,九十七種神機術,其中之一便是可以複製他人的九流術。

 可這種神機術能力太過明顯,任誰都會懷疑,梅良玉也不是傻子,不會把自己擁有神機術的能力暴露得這麼明顯。

 那他是怎麼做到的?

 跟顧乾一樣,兩家兼修?

 但他會的又不只是鬼道家和法家,甚至連兵家、名家、道家和陰陽家都有涉及,簡直是每一家的九流術都會。

 這樣的人,當敵人可就麻煩了。

 虞歲不由想到顧乾,他似乎已經將梅良玉當成敵人了,顧乾對待自己的敵人可不會像對漂亮姑娘一樣溫柔,處處手下留情。

 她想了想,在對顧乾的聽風尺監控里加入了關鍵詞梅良玉。

 之前的監聽關鍵詞是:“浮屠塔”、“天字文”、“素夫人”、“王爺”,如今又多了兩個,“鍾離山”和“梅良玉”。

 *

 日落時,虞歲跟常艮聖者道別,一個人去了兵家。

 守在桌案後的教習仍舊是白天見到的那兩個。

 他們看見虞歲,笑問:“你和兩個啞巴是吧?”

 “不是。”虞歲搖頭,“這次只有我。”

 “一個人可不好過啊。”教習將開陣玉牌給她,“保險起見,還是叫上那兩個啞巴。”

 虞歲:“啞巴們沒空啦。”

 她一個人拿著開陣玉牌去了個人少的角落,虞歲能預估到,自己出入兵甲陣的頻率會非常頻繁。

 第一次摔碎開陣玉牌,入陣後虞歲還是出現在白天剛進去的地方。

 開場的鬼哭狼嚎尖銳地彷彿要刺破她的耳膜,直衝她的神魂,虞歲忍不住抬手捂了下耳朵。

 這次沒有李金霜的劍鳴幫忙壓制這些音障攻擊,只能靠她自己想辦法。

 虞歲抬手間,掀起一陣五行之氣。

 巽卦,生術,轉風音。

 地面掀起一股股小旋風,將籠罩虞歲的血霧吹得散開,那些慘叫的鬼哭狼嚎也被風音壓制,雖然仍舊存在,卻比之前要小了許多。

 怎麼說也是一級兵甲陣,整體實力來看都對標九境術士,虞歲這個一境術士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虞歲借御風術來到屋頂,看見前方遙遠的城門,她的位置在城池的最後方,中間滿是硝煙與血火。

 她閉目凝神,試圖使用神機天目,虞歲回想幼年第一次見到通訊陣的那幕,那股神秘的力量自然而然地牽引著她,可如果是神機天目,就不該只在通訊陣上給予她回應。

 看破兵甲陣也是神機天目的強項。

 不是說神機術不需要五行之氣嗎?

 虞歲還在尋找答案時,忽感灼熱的火焰從四面八方而來,她猛地睜開眼,五名騎著紅馬的亡靈戰士揮舞著長劍,使出九流術朝她殺來。

 轉風音將從天而降地火球們吹散不少,卻還是有許多砸落在地面,將本就殘破不堪的屋頂砸出大洞,隨著嘩啦巨響垮塌。

 亡靈戰士御風術來到屋頂,追擊撤退的虞歲。

 雙方都在使用八卦生術,亡靈戰士的雷蛇爬到虞歲手腕,被她的雷蛇一口吞掉,刺目的藍色雷光在屋頂上空閃爍著,發出接連不斷的噼啪響聲。

 對方的速度很快,虞歲勉強能扛一個,但五名亡靈戰士從天上地下四處包圍她是絕對沒有勝算,便毫不猶豫地摔碎了開陣玉牌。

 出陣,再進。

 虞歲抹了把額上細汗,有這樣練手的兵甲陣機會不多,得珍惜。

 她一晚上就在黑風城裡進進出出,反反覆覆地試煉,試圖找到熟練使用神機天目的辦法,可惜一次都沒有成功使出來過。

 倒是一整晚跟亡靈戰士又打又逃,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從屋頂上被打下去無數次。

 虞歲也沒有硬抗,時機不對就摔玉牌出陣。

 經過她多次的入陣經驗,已知兵甲陣內的亡靈戰士行動,都是五人一組,絕不落單。

 最初只是被一組亡靈戰士發現,但隨著長時間的打鬥還沒有將它們解決,就會引來其他感受到五行之力的亡靈戰士。

 虞歲今晚最多被一百多名亡靈戰士追著在屋頂街道上瘋跑,出陣的時候累得氣喘吁吁,緩了許久才重新入陣。

 神機天目沒有反應,虞歲卻將鬼道家入門控魂練到了第二重。

 跟兵甲陣裡的亡靈戰士們拼九流術,尤其是在兵甲陣傀儡多起來的時候,虞歲毫無勝算,一人一個九流術,一百人就是同時一百道九流術攻向她,直接把她嚇出陣去。

 若是按照梅良玉的辦法來,就是用死符抽調亡靈戰士的五行之氣,讓他們變成無法使用九流術的普通士兵,那虞歲就能一路砍瓜切菜到城門口,直接挑戰最終的守城將。

 常艮聖者白天傳授的技巧,虞歲還沒熟練,這個辦法也不行。

 對虞歲來說,只要擊碎它們的五行光核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次進入兵甲陣·黑風城時,虞歲已是滿頭大汗,身上衣物在被汗水浸溼又被異火燥熱烘乾,反反覆覆。

 臉上才剛淡下去的疤痕,這回又添了新傷。

 虞歲不由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血,眉間微抽,自從可以修行九流術後,她好像就一直在受傷,從前沒受過的苦,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倒是嚐了個遍。

 和異火滅世者的死亡共鳴相比,卻又不算什麼。

 虞歲扭動下脖子,發出僵硬的咔嗒聲,轉風音替她驅散音障,也為她監控前方的馬蹄聲,亡靈戰士發現了她,開始追擊。

 在充滿血霧的街道上,有五顆閃著瑩潤微光的五行光核懸停在空。

 控魂第二重,虞歲分離出去的第二魂,可以單獨誕生五行光核。

 三百加三百,她可以在一天之內調動六百五行光核。

 她們能同時行動、同時調動五行之氣、同時給出九流術。

 虞歲意外發現,控魂分離出去的意識,就是另一個自我,完全的、相同的“我”,甚至繼承了異火和誕生五行光核的力量。

 亡靈士兵們完全無視懸浮的五行光核,它們目標明確,追擊一切活物,無視那些閃爍微光的五行光核,則是它們最大的失誤。

 虞歲在血霧中抬手擦了擦臉,輕搓指尖,五行光核貼著亡靈士兵的心臟碎裂,爆發的五行之氣貫穿它們的鎧甲,將屬於亡靈士兵的五行光核震碎。

 原本高舉長劍在馬上威風凜凜計程車兵們全都摔下馬去,往前衝的戰馬因為主人的摔落而發出嘶鳴聲,揚起前身停駐原地,隨著主人的消散而化作血霧消失。

 嘿,果然邪門歪道才更適合她。

 若是靠正常九流術,她再入陣三百遍,也殺不了這一隊亡靈戰士。

 虞歲這次無傷出陣,外邊已經天亮,她戰鬥一夜,精神力和五行之氣都被大量消耗,攥著開陣玉牌走到角落石階邊坐下,抬手摸了摸臉,剛好碰到翻卷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兵家開陣還剩三天時間,虞歲一刻都不想浪費。

 她短暫的休息會,便去醫家換藥,再回鬼道聖堂小睡片刻,趕在晌午時又回到兵家繼續闖陣。

 神機天目毫無頭緒,虞歲今日便先放棄它,轉攻有了進步的五行光核。

 在兵甲陣中,五行光核不會被兵陣傀儡注意到,兵陣傀儡只追擊活物。

 五行光核不算活物的一種。

 鬼道家控魂二重,分離出的第二魂,可以在虞歲戰鬥使用九流術的同時,操控五行光核貼向兵陣傀儡,在恰當的時候捏碎光核,爆掉兵陣傀儡的五行光核。

 虞歲坐在屋頂,打量著掌心小巧瑩潤的五行光核,在她眼中,可以看見光核內部流轉的一絲金色五行之氣,這裡面蘊藏的力量似乎要比從前強了些。

 在她閉目凝神時,一顆又一顆五行光核被分離出來,懸浮在空,越來越多的瑩潤光芒逐漸驅散四周血霧。

 足足六百顆五行光核,在血霧中一閃一閃,宛如天上星辰,置身銀河,驅使星辰的虞歲睜開眼,看向城門的方向。

 也許可以闖一闖。

 心隨意動,虞歲瞬影朝前衝去,她一路闖蕩,四面八方的亡靈戰士朝她追擊而來,前方血霧化作戰馬,欲要將她攔下。

 虞歲在御風術加持下,身影狡猾地在街巷中穿梭,她之前已經跑過上百次,早已熟悉路線。

 最先靠近虞歲的亡靈戰士,全都因為悄無聲息貼上來的五行光核爆裂後消失,虞歲帶著數百顆星辰全速前進,無人能擋。

 戰馬嘶鳴聲咆哮在虞歲耳邊,身前身後都似有千軍萬馬的鐵騎聲追逐而來,使得她心跳如擂鼓,手中握緊開陣玉牌,一旦她在六百顆光核耗盡前還未到達城門,見到守城將,那她只能摔碎玉牌出陣重來。

 圍繞虞歲的星辰越來越少,瑩潤的光芒變得黯淡,越來越多的血霧籠罩這座城池。

 當最後一顆星辰碎裂,最後一匹戰馬化作血霧散去,虞歲衝出街巷,身後血霧連天。

 城門前旗幟飄揚,臺上有弓箭手已經搭弓拉弦,烽火在夜裡燃起,飄揚得火星洋洋灑灑地往城下墜落。

 虞歲抬手擦著臉上汗漬,眼眸明亮,戰意不止,她瞧見騎著紅色戰馬的高大身影從漆黑的城門口中走出,馬蹄聲不急不緩,優雅而威嚴。

 她見到了,兵甲陣的守城將。

 此刻騎著紅色戰馬的巨大黑影從厚重的城門中走出,周遭星火飄灑,戰馬每向前走一步,都讓地面顫動,那輕飄飄的馬蹄聲響,卻如重音砸在虞歲心臟,連帶著震顫她的神魂,且無法被轉風音驅逐。

 虞歲只剩最後一顆五行光核,她瞥了眼還漂浮在空的光核,再看向已經走到光亮處的守城將。

 它帶來無聲的壓迫感,血色頭盔下的雙眸發出日光般耀眼的光芒,令人惶恐,不敢直視。

 守城將緊盯著虞歲,對著前方血霧中纖細脆弱的身影,緩緩拔劍。

 *

 見到守城將,在它拔劍朝自己斬來的瞬間,虞歲就摔碎玉牌出陣了。

 實力懸殊太大,光是聽著它的馬蹄聲,虞歲就覺得心臟快要被踩碎的壓抑,離守城將越近,那股被驅使的壓迫感就越強,好似她也成了這城中為他馬首是瞻計程車兵,無法反抗軍令計程車兵。

 儘管如此,但她可是衝到了守城將面前耶!

 虞歲出陣就像被卸掉了全身力氣,倒在長階上輕籲口氣,眉眼帶笑,雖然用掉了今日的所有光核,卻又有令人激動的成就感。

 最後三天,來闖兵甲陣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因為用掉了這一天的五行光核,晚上的時候,虞歲就開始頻繁入陣出陣,一邊試煉自己的九流術,一邊試圖尋找神機天目的觸發。

 跟朋友一起來闖陣的盛暃快要走的時候,才注意到角落裡一個人在兵甲陣進進出出的虞歲。

 最近盛暃因為名家的考核而忙碌,沒空管虞歲,又覺得虞歲才剛進入學院,鬼道入門都沒修行完,能有什麼事。

 此刻見到虞歲一身灰撲撲,滿臉血汙的樣子,不由微微睜大眼,快步走過去,剛張嘴喊了聲歲歲,就見虞歲進兵甲陣了。

 盛暃:“……”

 “妹妹在哪?”牧孟白立馬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四處檢視。

 盛暃神色不善地等在原地。

 很快虞歲就出來了,剛出陣就撞見盛暃盯著她:“你看看你這一身,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三哥,”虞歲雙手背向身後,憨笑道,“你也來兵家闖陣呀。”

 盛暃冷臉道:“問你話。”

 “闖陣弄的。”虞歲實話實說,“不過我有去醫家,所以這些過兩天就都好了。”

 “你這舊傷還沒好,新傷就來了。”盛暃看她肌膚上的猙獰傷疤哪哪都不順眼,“你才一境闖什麼九境兵甲陣,你進去不是給兵陣傀儡當沙包打?”

 虞歲裝傻道:“總要有練習才有進步呀。”

 “是你這麼練的?”盛暃冷笑道,“我看你沒練成之前倒先把自己給練沒了,給我去醫家。”

 盛暃拉著虞歲去醫家治療。

 虞歲乖乖跟著去,反正這會她也沒有五行光核能繼續闖陣。

 這次去醫家,虞歲不用在一樓等著醫家弟子幫忙,盛暃帶著她去了二樓,親自幫她塗藥,牧孟白在旁打下手調藥。

 牧孟白跟虞歲說:“妹妹要是想去挑戰黑風城,我們帶啊。”

 盛暃點頭道:“你要真想去就跟我一起去。”

 “不要。”虞歲縮了縮脖子拒絕,“三哥你們是要衝級的,我怕拖你們後腿。”

 你們連守城將都見不到,我不跟你們玩。

 “哎呀我們衝級有什麼用,還不如帶妹妹你衝級有趣,一境衝二境很容易的!”牧孟白端著藥罐到她面前,剛想伸手幫虞歲臉頰塗藥,就被盛暃一巴掌拍回去,順便奪過他懷裡的藥罐。

 牧孟白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被拍的手背,嘴上仍舊不忘誇道:“妹妹你這麼聰明有天賦,你一定可以的!”

 虞歲被他的反應逗笑,別過臉去。

 牧孟白朝盛暃誇張地擠眉弄眼,看看,看看!妹妹是被我逗笑的!你這個當哥哥的只會兇人家你這個廢物兄長!

 盛暃眼角狠抽。

 醫館今日依舊熱鬧,虞歲坐在小屋裡,撩起衣袖自己塗藥,窗戶開著,因為要從外邊遞藥進來。

 盛暃因為名家的事暫時離開一會,牧孟白留下陪著虞歲,他是個健談善交際的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談吐幽默風趣,逗得虞歲笑個不停,眼角眉梢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

 梅良玉和鍾離山剛上二樓,就聽見牧孟白語氣誇張給虞歲講述學院趣事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窗戶後邊的兩人,一站一坐,牧孟白調藥,語調輕快,虞歲自己給胳膊塗藥,聽到有趣處抬頭看一眼牧孟白,眼角都笑出淚花。

 鍾離山對梅良玉說:“你師妹受傷的速度有些快。”

 梅良玉收回視線,懶洋洋道:“她不覺得疼就行。”

 第二天虞歲又去了兵家,她連鬼道聖堂都沒去,就沉迷挑戰兵甲陣,跟裡面的兵陣傀儡對練。

 這樣的機會很少。

 盛暃說要帶她,被虞歲拒絕。

 這天晚上虞歲渾身是汗的出陣,剛巧撞見旁邊同樣出陣來的梅良玉和鍾離山幾人。

 虞歲氣喘吁吁,雙手撐著膝蓋,弓著身子,忽感有一道陰影覆蓋,她抬頭看去,汗珠順著下顎,沿著脖頸劃出一道痕跡,她輕聲說:“師兄。”

 梅良玉靜靜地打量虞歲的狀態,挑眉問:“要不要帶你一起?”

 虞歲搖搖頭,直起身。

 她眨眼笑的俏皮:“我要自己玩。”

 意料之內的回答,梅良玉雖然不知道虞歲在練什麼,但卻能看出來,她一個人在兵甲陣裡玩得很開心。

 於是兩人依舊各闖各的兵甲陣。

 兵甲陣的最後一天,午夜子時就會關閉。

 關陣時,所有人還在闖陣的弟子都被強制送了出來,守了七天的兵家教習起身升了個懶腰,朝眾人喊:“都辛苦了,該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啊,下次開陣再看你們丟人現眼。”

 學院弟子:“……”

 試煉場內吵吵鬧鬧,與教習相熟的弟子們互相談笑著,人們三五結伴地往外走去。

 虞歲在最角落,坐在石階邊揉著脖子,她瞥見人群中單獨離去的李金霜,剛要喊她,聽風尺忽然發出嗡嗡聲響。

 是她設定的關鍵詞傳文提醒。

 虞歲拿出聽風尺,心中一顫,祈禱著與天字文有關的訊息,結果一看,發現是顧乾那邊的傳文對話。

 顧乾傳送傳文的接受者名為魏坤:

 “你幫我除鍾離山,我幫你解決梅良玉。”

 “十五那天晚上,你引梅良玉去外城。”

 虞歲指腹輕輕劃過聽風尺,點在這兩條傳文上。

 顧乾和魏坤聯手了。

 他有什麼辦法能制裁梅良玉?虞歲垂眸看去,去外城,估計是打著不死也要把人重傷的心思,可在外城梅良玉真打不過也能召喚常艮聖者,顧乾要怎麼做?

 夜裡清風拂面,虞歲卻因為異火灼熱,感覺撲面而來的風也帶著微微熱意。

 她抬頭,目光無意識地掃過人群,看見前邊與鍾離山幾人走在一起的梅良玉。

 他神色懶散,身旁的年秋雁跟他說了什麼,引得他搖頭笑了一瞬,瞥眼朝年秋雁看去時,夜風驚擾他眼眸,讓他注意到後方坐在石階,神色怔愣望著這邊的虞歲,因而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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