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再去食堂估計沒多少飯菜, 溫雙沐和季佳繪索性去了學校邊上的麵館。
吃完飯出來，熱浪瞬間沿著青石路面撲捲上來，兩道的梧桐葉被烈日曬得發蔫。
溫雙沐買了杯奶茶, 一路咬著吸管, 和季佳繪躲在樹蔭下不緊不慢地走。
季佳繪怕熱，拆開包溼紙巾擦汗，也遞給溫雙沐一張：“說起來，你昨天放學怎麼會跟夏芝裡和陸京他們一起。”
溫雙沐道：“我約他們去書店買輔導書。”
說起來上一世的溫雙沐雖然只把夏芝裡當做蘇起言的一個連有力競爭者都不算的普通追求者, 但因為佔有慾作祟，不喜歡蘇起言身邊環繞太多鶯鶯燕燕，私下裡對夏芝裡使過不少絆子。而季佳繪一不喜歡蘇起言, 二對她的友情只是塑膠表面, 沒道理跟著她幹一些得罪人不討好的事，但一直以來都與她同仇敵愾, 甚至比她還要積極主動的對夏芝裡做些小動作。
溫雙沐那時候沒太思考原因, 現在又聽她主動問起, 思考著或許季佳繪和夏芝裡之間有別的她不知道的淵源，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觀察下，指不定能好好加以利用。
季佳繪好奇：“我看你們座位離得也挺遠的, 怎麼突然就那麼熟了。”
溫雙沐想, 其實之前也沒那麼熟, 怪她硬推劇情線, cue兩個礙於情面不太會拒絕人的人陪她一起逛書店, 再然後應該就是她見義勇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不過這話她沒對季佳繪說, 只是道：“夏芝里語文課代表, 我數學課代表, 經常在辦公室碰見, 一來二去就熟了。”
季佳繪點頭，又聊起貼吧上的事：“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掛你那麼難看的照片，你有沒有聯絡版主讓他們把你照片刪了。”
“沒。”溫雙沐大度，“那照片主要拍的陸京夏芝裡，我要讓人刪了，不妨礙大家嗑CP嘛。”
季佳繪道：“明理的貼吧好活躍，我一開始還以為重高的學生都不玩這些。”
溫雙沐對這點倒挺贊同。
昨晚那條飄紅貼，每重新整理一次，就多幾十條留言，花她不少時間才把樓爬完，後面還要熬夜趕作業。
季佳繪想到什麼：“對了，我昨天在貼吧的吃瓜小組看到有人爆料，說夏芝裡中學的時候成績一般，但談了個年級第一的男朋友，後來夏芝裡成績被那個男生帶上去，逆襲成了今年的中考狀元，也不知道這個瓜真的假的。”
溫雙沐聽完驚得嘴裡的珍珠都嚼不動了。
沒想到有的人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是個段位那麼深的。
溫雙沐道：“那那個男生現在呢？夏芝裡用完就把人甩了？”
“不清楚，說法很多。既有說那個男生為了夏芝裡打架留級的，也有說男方是因為父母工作，轉去外地學校讀高中的。”季佳繪道，“不過你不覺得聽起來夏芝裡這個人很心機嗎。”
“確實。”溫雙沐深感贊同地點頭。
“溫雙沐。”
溫雙沐發現她今天可能忌口舌，每次在背後說人說句壞話都會被逮個正著。
夏芝裡就站在街道對面的一家便利店門口叫她，看她望過來，又招了兩下手。
等路上的車流過去，夏芝裡小跑過來。
夏芝裡的膚質應該屬於粉白皮，不經曬，兩頰泛著紅暈，額髮被汗水洇溼黏在皙白的面板上，脖子上那塊由紅繩繫著的玉佩因為晃動從衣領裡滑落出來。
眼睛彎起來，很亮。
感覺這種紅繩掛塊玉是中學時代白淨漂亮女生的標配。
怎麼看都還是個軟妹。
真厲害啊。
溫雙沐在心中感嘆。
她也想讓蘇起言帶她考年級第一，然後再當個高考狀元。
和夏芝裡一起跑過來的還有個女生，長著張可愛的娃娃臉，髮尾燙了小小的梨花捲，一身便服的短袖短裙，腰間繫著件白藍相間的校服外套，應該是對面十三中的學生。
夏芝裡晃了晃手上的薄荷含片，衝溫雙沐道：“你要吃糖嗎？”
溫雙沐沒想到夏芝裡跑過來就為了說這麼一句話，靜了一瞬。
如果說早上給她送吃的還算事出有因，那麼現在這段開場白未免有點太日常了。
搞得她們像多年老友一樣。
“不用。”溫雙沐擺擺手。
她剛喝了奶茶，感覺再吃薄荷糖，化學反應不是很美妙。
夏芝裡也沒覺得什麼問題，收回手，轉而熱心介紹道：“這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十三中朋友。楚溪。”
楚溪彎了彎眼：“你好。”
溫雙沐友好地跟人點點頭，心理活動不停：
知道知道，就是那個你幫忙去拒絕表白，不久將來可能就要黑化的閨蜜嘛。
夏芝裡又對楚溪介紹：“溪溪，這就是我剛跟你說的溫雙沐。”
“這是……”等夏芝裡介紹的手指向季佳繪時，話梢突然凝住。
溫雙沐眨了下眼，還在想夏芝裡是不是聽到她們背後嚼舌根，心裡膈應才沒繼續說下去。
過了兩秒，還是季佳繪忍無可忍，自報姓名：“季佳繪。”
遲鈍反應過來的溫雙沐差點一口笑憋在喉嚨裡把氣嗆出來。
真他媽牛啊，開學那麼多天了，竟然連班上同學名字都沒記全。
這樣被無視誰受得住。
換她也要跟夏芝裡過不去。
夏芝裡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無害中帶點俏皮，讓人想發作都發作不起來。
她又遞出她那盒薄荷含片當萬金油跟季佳繪示好：“吃糖嗎。”
季佳繪面上不是會跟人扯破臉皮的性格，沒太計較，落落大方地接了一顆。
“你們知道附近哪家甜品店味道還可以嗎？”夏芝裡問。
季佳繪吃人嘴短：“CLASS吧。在生活區東門那邊。”
溫雙沐正吸著奶茶，沒來得及打岔，懊悔地差點把奶茶從吸管口裡捏出來。
那可是蘇起言和李茂真他們高中三年經常去呆的根據地。
她補救道：“還是零下1攝氏度的甜品更好吃一些。CLASS之前被人舉報後廚櫃臺有蟑螂。”
季佳繪驚訝地轉頭看向溫雙沐。
CLASS裡的料理臺是半開放式，所有飲品和甜點都是在公開透明的形式下做出來的，哪來的後廚櫃臺。
溫雙沐假裝沒看見，還是那副臉不紅心不跳。
夏芝裡也是個沒心眼的，認真地“啊”了一聲，對楚溪道：“那我們還是不要去那家CLASS了。”
邊上楚溪正用搜索零下1攝氏度的導航，點開後臺點評，小聲附和：“確實，還是這家風評好點……”
季佳繪：“……”
溫雙沐看她們沒有絲毫懷疑，心情愉悅地勾勾嘴角。
烏小漆卻是沒有眼力見地幽幽出聲道：「宿主你這個笑太反派了，小心被人看出來。」
溫雙沐無趣地癟癟嘴，移開眼，注意到前面一家果茶店的玻璃門推開，走出好幾個高個子男生，可能是髮型過於五花八門的緣故，給人一種迎面而來的烏煙瘴氣感。
溫雙沐沒太仔細看，見他們往這個方向走來，便提前往邊上挪了一步，給人騰位置。
男生們個子很高，估計人均1米8，走近了烏泱泱的一片，有很大的壓迫感。
幾個女生不約而同停止了講話，也不敢與那幫人視線交匯，打算等他們過去了再繼續聊天。
溫雙沐則懶洋洋地看著對面街道的樹蔭，餘光留意到楚溪似乎有意無意地往夏芝裡身後躲了躲。
正覺得奇怪，一道沉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了點低低的磁。
“等等。”
明明已經走開的人群因為這聲指示停下，一道高挑頎長的身形不緊不慢地往後踱了回來。
溫雙沐一聽那沙啞的嗓音質地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老菸民了。
出場自帶社會哥的架勢。
她看向咬著煙在她們身邊停下的周彧，默默抬手掩住鼻子，能擋多少二手菸是多少。
躲在夏芝裡身後的楚溪看周彧過來，咬咬唇，像天人交戰一番，站出來道：“周彧，你又想幹嘛。”
“沒找你。”周彧還是那副懶漫的腔調，視線卻灼灼盯著一處。
他抬手跟前面的弟兄招呼了聲：“麟子，把袋子給我一下。”
叫麟子的男生把奶茶袋提過來，目光好奇地從幾個女生身上掃過。
季佳繪感覺氣氛微妙，不著痕跡地扯了扯溫雙沐袖子：“什麼情況。”
溫雙沐身子後傾，靠到她耳邊：“把妹看不出來嗎。”
季佳繪恍然大悟，重新打量了遍周彧和楚溪。
看來還是郎有情、妾無意的戲碼。
周彧從袋子裡掏出杯芝芝綠妍。
“小孩兒，這杯給你。”
話語一出，場上幾人的臉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楚溪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夏芝裡、季佳繪一臉吃錯瓜的驚訝。
溫雙沐則仰頭望天，按住了自己的人中。
這波點題好啊。
遠處的小弟們發出“喔——”的起鬨聲響。
夏芝裡的臉頰幾乎在一瞬就漲紅了：“我不要。”
周彧眸光從她紅得滴血的耳根掃過，很低地笑了下，叼在嘴邊的菸頭不羈地揚起一個弧度，充滿玩世不恭，逐字逐句，咬字清晰道：“給你你就收下。”
看夏芝裡不動，甚至護著楚溪往後退了一步。
周彧沒耐心地輕嘖一聲，扣過夏芝裡的手腕，徑直把奶茶塞進她手裡。
夏芝裡手腕被陌生的觸感碰上，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下。
周彧動作稍頓，眸色漸沉。他兩指拿開煙，低眼看她：“怕我？”
夏芝裡試圖劃清界限：“我跟你不熟。”
周彧笑：“一回生二回熟，這都第三次見面了還這麼跟我生分，有沒有點良心啊，小同學。”
夏芝裡倔強地挺著脊背沒吭聲。
周彧沒逼迫她太緊的意思，視線往邊上掠去，像這當兒才發現邊上還有兩個女生。
“喲，朝……”周彧把“天椒”兩個字嚥了回去，改口道，“小朝，你也在這。”
溫雙沐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扭頭問一旁的季佳繪：“他叫我什麼？”
“小潮？”季佳繪也聽得莫名其妙，不確定道，“是誇你潮的意思嗎？”
周彧大概是想再拿杯奶茶給溫雙沐，但看她手上已經有了，也就作罷。
周彧走前最後看夏芝裡一眼，他夾著煙的那隻手，用指骨很快地在夏芝裡額頭點過：“下次見面的時候總該告訴我名字了吧。”
夏芝裡反應劇烈地拍開他的手：“我說了我們不熟，別靠我那麼近。”
一旁楚溪見自己全程被忽視，開始有些沉不住氣：“周彧你什麼意思。”
周彧被夏芝裡打了也不氣，笑著揉了揉手背。
他將煙掐滅，扔到地上，這才面露無辜地看向楚溪：“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我現在換人追了，有問題？”
他說著將手插進口袋，對夏芝裡道了句“走了”，便朝不遠處等他的那幫兄弟走去。
溫雙沐簡直勁爆地想鼓掌。
這都不黑化？
怎麼說也得幹一架啊。
烏小漆沒忍住出聲打岔：「宿主你這高興的有點太明顯了，別忘了小說裡這些女配小反派的存在都是為男女主感情推動做服務的。」
溫雙沐嘴角隱蔽的笑立馬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指向地上的菸蒂，驚叫道：“哦，天，他還亂扔垃圾，太沒道德了，你們千萬別為這種男生鬧不愉快。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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