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就這樣子靜靜地注視著他……
不,是俯瞰,注視著整個皇朝偌大的疆土,已然是極為廣闊。
但,姬昊蒼卻看出了這雙眼眸的無垠浩瀚。
巨大的雙眸瞳孔中,飽含無數的星辰,這遼闊的軒轅皇朝大地,在這片眼眸之中,甚至連一隅之地都算不上。
好似整個人皇界,於這雙恐怖的巨眸眼中,也不過其中一顆渺小的星辰,隨意即可崩滅。
心中這般想著,姬昊蒼覺得身上那股莫大的壓力感越來越強烈。
竟然讓他不禁滲透出一身冷汗,身軀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這……究竟是什麼恐怖的存在?
他不能退縮,他是黃帝,為皇朝之主,一國之君,身後子民億萬,所以,他不能退縮。
但他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身後的法相似乎在這雙靜謐,淡漠,好似無情的蒼天之眼的俯視之下,隱隱有些要消散的跡象。
這注視冥冥之間所裹挾的力量,無形無質,宛如悄無聲息的魘魅,貪婪的蠶食,侵入他的身體。
他卻無法捕捉,無法反抗,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姬昊蒼倍感憤怒,但同時也非常無力。
心頭打顫,他深吸一口氣,挺著顫抖的身軀,硬著發麻的頭皮,頂著那雙巨眸所散發的無形詭異力量……
仰望,似乎已經變得格外艱難。
他不禁用低沉迷茫的聲音喃語道:“難道……浮游,連仰望至高的資格,都沒有麼?”
隨著他的呢喃聲而出,他耳畔好像立刻就出現了一道聲音。
聲音應和著他,縹緲,空靈,且無比遙遠:
“蚍蜉……也有成長的一天,不看一朝一夕,也看一朝一夕。”
猶如古神低語般的聲音落下,不斷蠶食侵蝕著身軀的那股無形力量,如潮水一般,瞬間退散而去。
姬昊蒼彷彿喝了什麼不得了的靈藥,腎寶一般……變得十分清醒。
剛剛的他,就好像被拖入了一個充斥著迷濛,灰霧的世界,他在其中,意志越來越薄弱,越來越不清晰,失去了思考能力。
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成為一個行屍走肉。
哪怕他是歸藏境,在此之下毫無反抗之力。
仔細一回想,都覺得遍體生寒,一閃而逝。
猛地抬頭再次一看,那一雙巨大的眼眸已經不見了蹤跡,但是剛剛的低語,卻從耳畔傳入,縈繞在心,久久無法散去。
巨大的法相散去,百丈的金龍隨之退場。
在剛剛的眼眸注視下。
整個軒轅皇朝被籠罩,壓抑詭異的力量將其籠罩覆蓋,好似沉入一片寂靜偏遠的死地,再無半點聲息。
眼眸散去,整個皇朝如獲新生一般,得到了喘息。
空中的姬昊蒼停留了足足好半天,才嘆息一聲,轉身回到了皇宮。
而皇宮跑出了不少人,有的該暈的暈過去了,有的則是如見神臨,遲遲跪拜未曾起來。
“陛下!剛剛……”
與姬昊蒼最為親近信任的李公公小跑了過來,回憶起剛剛天穹上的那一雙巨眸,睥睨蒼生,俯瞰螻蟻的眼神,李公公感覺自己都快渺小到連塵埃都不如了。
“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多說,朕,需要靜一靜,自行整頓吧。”
揮了揮手,姬昊蒼重新寧靜下心神,說完,便踏入了大殿。
……………………
收回視線。
陳夜的眼眸再次回覆了平淡。
剛剛的一眼,算是給軒轅皇朝一個警醒。
順帶,還教育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老爹。
那般急切想要找到自己女兒的老爹,多半不會是什麼壞父親,而且姬昊蒼的確具備一國之君該有的潛質與能力。
倘若真是那種狠辣無情,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乃至找回姬千凡都是有所圖利的。
剛剛姬昊蒼可能連還沒來得及出宮殿,就給陳夜一根手指頭連帶整個皇宮給碾得粉身碎骨了。
哪裡還有他站在半空中的份。
除了姬千凡跟他有關係,整個人皇界都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身無外物,成道稱尊,其他人死了便是死了,與他毫無干係。
以他的實力,如今的人皇界,沒有姬千凡的帶領下成長,一指頭足以。
彈指間湮滅星辰,瞬息間吞湧大日,當然還有更非凡的。
總之,橫行諸天,逍遙自在。
收回視線,陳夜沒有在理會那跪伏在地上的老者。
他還得觀察自家徒弟在人皇陵裡面是什麼情況,懶得搭理這傢伙。
反正到時候他還需要領著姬千凡去一趟軒轅皇朝,算一算舊賬。
輾轉側身,一身道袍飄蕩,墨髮漫舞,瞬息之間,陳夜的身形已然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根本無法捕捉動向。
正陽城主嘆息一聲,眼神無奈夾雜著些許憐憫,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的金袍老者。
人家有可能是天人,別說你了,就算你們軒轅皇朝的黃帝,姬昊蒼來了也不好使!
難不成你們軒轅皇朝,還敢跟天人比劃比劃誰的拳頭更大?
雖然你們以前出過天人境的老祖,但那是以前,老祖都飛昇了,跟一個尚在此界的天人掰手腕,就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裡,正陽城主思索了一下,本著勸解的意思,緩步走上前,來到那名站起來的金袍老者面前。
那金袍老者見到來人,一張老臉擠在一起,簡直是要比苦瓜還難看,語氣悲哀,感傷道:“讓正陽城主,諸位見笑了。”
說著,金袍老者還打量過其他人。
那些與軒轅皇朝有所交好勢力的長老見此,都不禁側過臉,感到一陣不好意思。
剛剛他們都沒站出去幫人家講話,再這麼被一看,之後傳出去,臉面都往哪裡擱啊?
見時機正好,正陽城主拍了拍金袍老者的肩頭,低聲勸解道:“那道人實力遠不止歸藏境,更可能是尚在此界,還未超脫的天人,長老,珍重。”
說罷,正陽城主便回到了清陽夫人的身邊,兩人身形一動,便直接離開。
人皇陵的大門已經關上,他們在此等待也毫無意義。
只能等一月之後,各自弟子出來了。
這時候,那些與軒轅皇朝交好的勢力長老們,才走過來,裝模作樣的慰藉幾句,便各自離去。
只留下金袍老者,還未從正陽城主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尚未超脫此界的天人。
他怔怔凝望著遠方,回想起剛剛道人那非凡恐怖的勢氣,心中更是涼了一大半截。
怎麼……會TM給天人救走了啊?!
難道不是天人都已經超脫了嗎?
完了……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金袍老者替軒轅皇朝都感到一陣悲涼。
他之所以如此確定是陳夜帶走了姬千凡。
那時靈妃兩名護衛將那道人的面貌給記了下來,並且畫出。
雖然有形,但是卻沒有神韻。
現在,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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