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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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箱又遭殃了
在極短時間內經歷兩次靈魂抽離情況的周衍只覺得自己被在放在了一個巨大的滾筒洗衣機, 轉了無數圈後，被狠狠地丟到回了自己的身體。
陡然間，失重感加強, 意識迴歸，極其疲憊的周衍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危機感立即瀰漫心頭。
身上不斷傳來的推背感告訴他，此刻, 他正在飛速疾駛的轎車上！
周衍猛地睜開雙眼，看向後視鏡。
不出他所料, 駕駛座上殷豪傑的面孔正漸漸萎縮，面板下顯示出紅色的邪惡符文, 不多時便變成了一具枯黃的乾屍。
而在副駕駛座的黃淳玲也是同樣的變化, 她空洞的雙眼中緩緩流出暗紅色的血液，正慢慢地轉過頭, 用黑洞一般的眼窩看著周衍, 皸裂的嘴唇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一隻骷髏般的手，伸向了周衍, 速度極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的周衍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又進入了副本。
他使勁掰開那隻雞爪般的手，不知是自身力氣確實變大, 還是那骨頭本來就脆弱, 黃淳玲伸來的手指竟被硬生生的掰斷了幾根。
周衍急忙掙脫開她的鉗制，急忙打開了車門。
陰冷的風瞬間灌入狹小的車廂內，殷豪傑的那隻腳仍然不死不活地踩著油門，此時不知道時速飆到了多少, 但周衍可以肯定, 如果此時跳下去, 絕對會沒命！
黃淳玲仍舊不死心地想去抓住周衍，但剛開始繫緊的安全帶讓她起不了身，更不要說爬到後方抓住周衍。她枯瘦單薄的身體不斷地起身又坐下，一直在進行著機械型的動作。
但他的危機還不止在此。
進入副本之前，三人正行駛在山路上，去找那個什麼神秘的古村落。
山路崎嶇，彎道數不勝數，若是一直以這種速度開下去，遲早會墜入山崖，到時候，周衍也是會一命嗚呼。
想到這裡，周衍視死如歸地看向殷豪傑的駕駛座，只要他能夠把那隻腳撤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正當他躲開黃淳玲又一次意圖抓向他的手時，最擔心的狀況發生了，整個車子開始不規律地在公路上左右搖晃，連帶著車內的人都不斷地劇烈顛簸。是；
如果不是剛剛周衍反應迅速地抓住了座椅後背，此刻的他一定會被甩到車外，摔個屍骨無存，說不定腦袋都要開花。
周衍緊緊抓住座椅後背，另一隻手趁機關上了車門，瞥見黃淳玲的腦袋此時經受不住這強烈的衝擊，擦咔一響竟然整個腦袋都掉下，滾落在座位下方，而她仍舊漫無目的地擺弄著雙手，勢必要抓住周衍。
他咬牙剛把腳踏到座椅中間的空隙時，看見前方車窗劃過一個前方拐彎慢性的提示牌。
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周衍止住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穩下心神，伸手要去解開殷豪傑的安全帶時，手居然齊齊被兩人同時抓住了。
他猛地轉頭，見到殷豪傑骷髏般的臉正對著自己。
原來剛才他一直在偽裝！正是要等到這個時候來制止他！
周衍雙手雙腳並用想要故技重施掰斷兩隻枯手，卻越掙扎被箍得越緊，他的手腕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紫黑淤青。
突然，他的耳朵裡傳來一陣轟鳴聲，好像是一輛飆到極限的車輛由遠及近駛來。
心中升起一股希望，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否會救自己，起碼這條荒無人煙的道路上有人在。
他瞄向後視鏡，一輛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機車正往這失控的車輛駛來，片刻間，便來到車窗邊上。
那人黑衣黑褲，身量高挑，戴著黑色頭盔，根本看不清長相。設計感極強的金屬車身上泛著一層微光，不斷響起的轟鳴聲昭顯著它的速度已然到了極限。
黑衣人扭頭看向了車內，與周衍的視線正好對上。
不知為何，一瞬間，周衍總覺得自己認識這個人。
黑衣人駕駛著機車，伸出黑色手套，搭在了車門上。
周衍以為他要開啟車門時，卻見到他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
黑衣人看似非常輕鬆地抓起車門，恍若抓住一片薄薄的紙片，整個車門都被他撕裂，隨手將它丟在路上，鐵皮因為速度過快而產生的刺耳摩擦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霎時，更加猛烈的狂風捲入車廂內部，周衍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天旋地轉，後頸一緊，整個人都被他扯了出來，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機車後座上。
眼前一黑，就被人戴上了頭盔，一股淡淡的松香味籠罩了他。
周衍整個人都是懵的，這一切發生得過速又不可思議，正當他下意識地抓緊黑衣人的衣服時，聽得他說了兩個字：“抓緊。”
這個聲音很熟悉！
周衍張了張嘴想叫出那個人的名字時，耳邊又傳來猛烈的碰撞聲，身下的機車迅速轉彎剎車，他戴著頭盔的腦袋又一次撞到了那人的背上。
他側頭看向前方，原本載著三個人的黑色轎車此時撞在了路邊的石頭護欄上，車頭已經被撞得一片狼藉，正冒著滾滾濃煙，而那兩個化成乾屍的昔日夥伴仍舊轉過身，正死死地盯著周衍。
“他們還在裡面！”
周衍跳下車，不由自主地嚮往前走去，卻被黑衣人攔住了，說道：“要爆炸了。”
話音剛落，冒著濃煙的車輛突然爆裂出巨大的火花，熱浪撲面而來。
頓時車輛上燃起沖天的火光，連帶著那兩具乾屍都化為兩團灰燼。
連帶著燃燒的還有後座上的工具箱，同樣變成了一塊黑炭。
工具箱——
周衍無聲的吶喊，為什麼每次都是它遭殃！
對著已成廢銅爛鐵的轎車，周衍還回不過神來，直到耳邊又轉來一聲馬達的轟鳴聲，他才愣愣轉頭。
機車上的青年雙手抱胸，由於剛剛摘了頭盔，黑髮有些許凌亂，五官稜角分明，明明是季方唯的相貌，卻比副本里的他要成熟許多。
面對好像一瞬間就長大的季方唯，周衍心中有無數的疑問，到頭來，卻說了一句：“你好像違章駕駛了。”
季方唯顯然被噎住了，他別過臉，扯開話題，他看向那輛熊熊燃燒的車輛，說道：“他們不是你的朋友。”
周衍回過神來，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方唯指著那兩團灰燼，說道：“你不覺得有點眼熟嗎？”
周衍恍然大悟，說道：“他們是紙人？被操縱的？”
季方唯點點頭，說道：“是紙偃師乾的。”
“等等，”周衍思考著傳送出副本前的系統提示，說道，“為什麼殷豪傑和黃淳玲沒有提示，還有那個何米安，為什麼在傳送前突然死亡，好像，替代他的是一個叫做倀鬼的玩家？”
季方唯攤開手掌，手心是兩枚古樸的空心鈴鐺，說道：“你朋友的靈魂在這裡，他們是被吸收了魂魄，並沒有真的死亡。”
周衍瞪大眼睛，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喜悅，說道：“怪不得你去解決那個枯樹皮的時候那麼慢，原來是去找他們兩人了！”
季方唯忍不住側頭憋笑，他合攏掌心，說道：“是的，所以他們也不算完成任務。”
“那麼，”周衍腦中不斷思索，說道，“他們的本體應該還在旅館裡，我們應該早點回去。”
季方唯轉頭看他，眼裡透出莫名的情緒，說道：“是的，不過你需要休息一下。”
周衍的腦中突然響起一聲輕響，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他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疲憊，雙眼一閉，就昏睡過去。
將昏睡的周衍扶住，季方唯的耳朵微微一動，動作敏捷地抱起周衍，跳離了自己的機車。
在他退開的一瞬間，那輛昂貴的機車就猛然爆裂出藍色的火焰，伴隨著火勢增強，那些火焰中竟然出現一張張恐怖的鬼臉，發出悲鳴的哀嚎。
顯而易見，如果不是季方唯的反應迅速，他和周衍二人此刻也會成為這團鬼火中的一員。
季方唯站在路中間，臉色逐漸冰冷，眼神如鷹隼般看向上方。
再上一層的盤山公路上，立著一張輪椅，上面癱坐著一個面黃肌瘦、身材幹癟的年輕人。
說是年輕人，因為他的五官看過去只有二十歲上下，眼神清澈，但他的面板溝壑縱橫，彷彿已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他身披一件彷彿醫院病人才穿的白色長衫，露出兩條細瘦枯黃的腿。
“居然能讓你躲了過去，”他的嘴巴沒有動，但聲音卻奇怪地從他身下的輪椅上傳來，“太可惜了，雖然你們完成了任務，但是龍骨還是被我拿到了！”
季方唯並不驚訝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說道：“你是南偃王，也是紙偃師。”
“咳咳，想不到你居然猜中了孤的身份，”年輕人的胸膛激動地起伏了數下，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在副本里經歷了什麼，但是能夠通關這個副本，還是不簡單啊。”
季方唯並沒有對他的誇讚感到高興，說道：“你是想替破曉殺人滅口？”
南偃王陰森的笑聲傳來，說道：“非也，非也，孤從來不幫那些人做事，只是交易，交易而已。”
他的話說完，空無一人的盤山公路上突然瀰漫起濃濃的水霧，如同在剛入副本里一般，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自迷霧深處傳來，一張張面孔雪白，口塗鮮血的紙人正咧開嘴唇，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地飄出。
季方唯手裡抱著一人，面對這些包圍而來的紙人，鎮定自若，說道：“你活了上千年，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
南偃王笑道：“什麼？”
“狡兔死走狗烹。”季方唯冷冷地說道。
南偃王僵硬的臉上浮起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卻陡然停住。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與那個倀鬼的聯絡居然被切斷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南偃王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他漆黑的眼眸裡燃起烈火，吼道，“愚蠢，愚蠢的凡人！居然膽敢戲弄天神！”
季方唯臉上露出極其嘲諷的表情，說道：“你也活夠了。”
活了數千年的南偃王剛要反駁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背後自極遠的地方傳來細微的鐵鏈聲。
好像是有人拿著厚重的鐵鏈在地上拖行著。
陰冷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刺激著他背部的肌膚，那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氣息，讓他不禁心驚膽寒。
“不，不可能，他們告訴我這裡是沒有鬼差的！沒有的！”南偃王急急忙忙按住輪椅的開關，慌不擇路的想逃離這個地方。
季方唯看著頓時狼狽不堪的南偃王，說道：“沒有那些風水的庇護，你終究會被找到的。”
兩個手持黑傘的鬼差，手戴鐐銬，青白的赤足拖著鐵鏈，出現在道路的盡頭，他們扭曲臉頰上狹長的雙眼微微睜開，灰白的眼珠斜斜移動，看著那個狀若瘋癲的南偃王。
呼吸間，他們便來到了輪椅後。
南偃王想掙扎著往前走去，奈何枯萎的雙腿根本無法站立，他伸出手向虛空求助，卻不知向誰祈禱。
粗黑的鐵鏈圈住他的脖頸，鬼差青白瘦長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紫黑色的指甲閃著寒光。
“啊——”
南偃王喉嚨裡發出風箱式的嘶吼聲，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驚恐地長大嘴巴，漆黑的喉腔裡吐出一縷貌若青煙的魂體。
一個鬼差甩起鎖鏈鉤住那道意欲逃脫的靈魂，另一個鬼差用枷鎖困住那宛如枯皮的身軀，緩緩往後拖去，他們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道恍若漩渦狀的黑色團雲。
“殺死他！殺死！他！”被拖入地獄的最後一秒，南偃王發出淒厲的嚎叫，最後這個現實中的不死君王被鬼差拖入了無間煉獄。
而在他淒厲的哀嚎聲停止之時，那些濃霧中紙人的面孔愈發猙獰，它們露出森白的牙齒，勢要完成主人下達的最後使命。
季方唯看向緩緩走進空間裂縫的鬼差，微微皺眉，此地產生的能量波動也只能讓它們暫時出現一次，剩下的這些紙人傀儡必須要自己解決了。
他取出那枚古樸的鈴鐺，上面已然出現許多細小的裂縫，魂鈴已經有些承受不住過載的使用頻率。
正當他要驅使這枚魂鈴時，天地間傳來一陣龍吟，一時間就連空氣都凝固靜止，就連山間的微風都停滯不前。
濃霧盡頭，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帶著無可比擬的壓迫感緩緩而來。
每個紙人都停止了前進的勢頭，它們對那震天駭地的吼聲有著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嗷——”
又是一陣龍嘯，山路邊的樹木都紛紛落下枯葉。
火金色的烈焰自巨大的黑影處噴出，沾染到了最近的紙人。
一瞬間，所有的紙人身上依次燃起亮色焰火，那些被禁錮在紙人體內的靈魂也掙脫了永恆的詛咒，冒氣的青煙中映出一道道模糊的人影，漸漸消失在濃霧中。
季方唯並沒有驚訝這突如其來的龍焰，抱著仍在沉睡的周衍轉過身，對著那道黑影說道：“出來。”
黑影頓了頓，挪動著身軀，自厚重的迷霧中慢慢走出。
一個細小的金色小蛇出現在山路上。它大概只有筷子般大小，碧綠的眼眸彷彿兩顆品質上等的翡翠，當它看見季方唯懷中的人時，兩顆晶瑩的淚珠頓時墜落在地。
它使勁扭動著身軀來到季方唯的身邊，金色的鱗片熠熠生輝，蹦躂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爪子還沒有長出來，並不能像從前那樣騰雲駕霧。
想到這裡，它委屈地打了個飽嗝，一團透明泛藍地火焰自它嘴裡竄出，差點要燒掉季方唯地衣角。
季方唯後退一步，說道：“你必須要裝作不認識他。”
金蛇立即齜牙咧嘴，鼓起嘴巴又想吐息，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用完了積攢的龍焰。
季方唯看了眼它脊背上明顯的凹陷處，說道：“如果不是你亂跑，這裡怎麼會發現這樣的事情？”
金蛇垂下了小小腦袋，晃了晃身體，似乎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看了眼同樣被燒得烏黑的機車，即使看似無所不能的季方唯也嘆了口氣，說道：“只能先走到淮水村，再做打算了。”
他背起睡得不省人事的周衍，將那礙事的頭盔摘下，他的頭髮已經被汗溼得貼在光潔的額上，睡得臉頰兩團酡紅。
季方唯對地上那條傻蛇說道：“跟上。”
小金蛇雙眼發出綠光，立即豎得像一條興奮的貓尾巴，化作一道金光，纏上了周衍的腳踝，甚至還用冰冰涼的小腦袋貼在了他的肌膚上。
沉睡中的周衍皺起了眉毛，不自覺地踹了踹腳。
作者有話說：
工具箱：身為跟周衍要鎖死的cp，為什麼每次我的結局都是be！嚶嚶嚶！
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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