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7
◇
下一個副本
周衍和季方唯搭著那輛大巴車, 顛顛簸簸地回到了匯水市。
坐在周衍身邊的醫學生小齊還問他們怎麼會來到這窮鄉僻壤。
周衍只能微笑地說道：“去鄉間採風。”
再次來到那間五星級酒店後，周衍急忙去問了殷豪傑和黃淳玲的房間號，得到保護客人隱私不能透露資訊的答覆後。
周衍在讓季方唯撬鎖和報警之間權衡了許久, 最後要選擇報警時，就見到季方唯打了個電話，隱約可以聽到類似處理、靈體之類的詞彙。
他該不會要隨意處置自己的兩位朋友吧？
周衍不住地瞄著季方唯。
他掛了電話，對周衍說道：“有人來處理他們？”
“處理！？”周衍忍不住為他們求情, 說道，“他們只是被汲取靈魂了, 不至於被——”
他作了個抹脖子對動作。
季方唯看上去有些無奈，他難得困惑地揉了揉眉心, 說道：“是把他們接到特殊的療養院接受治療。”
療養院, 聽著好像也不是什麼好詞。
周衍的表情更加警惕。
季方唯似乎放棄了跟周衍作過多解釋，只是說道：“他們會把副本里的記憶當作一場噩夢, 痊癒後就會回來。”
在看到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抬著擔架, 面無表情地搬下了兩個昏昏沉沉的男女，周衍還是有些擔憂, 暗自記下了停在賓館門口醫療車上的聯絡電話。
看上去好像是一家正規的醫療機構, 想不到背後竟然是處理這類靈異事物。
黑衣人的頭領十分恭敬地對著季方唯點頭示意後，便隨著醫療車, 很瀟灑地消失不見。
季方唯丟給周衍一部新手機, 說道：“你可以查閱一下你的副本進度。”
果不其然，那手機上的閃著妖異的粉光。
周衍：“我電話卡沒插裡面，這。”
季方唯只是沉默地看著他，意思很明白, 看不看隨你。
形勢比人強, 周衍毫無辦法。
熟悉的簡陋介面, 熟悉的黃色小信封，再次看到它們時，周衍甚至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多麼不存在他的手機上！
【恭喜玩家f56d14a透過《山村怪談》副本，下面為您評定此次任務完成情況。】
【副本名稱：《山村怪談》】
【型別：解密型】
【難度：E-D】
【殺人數：0】
【評價：s+，您不僅集齊了重要線索，並且還升級了副本！】
……
一系列冗長的資料統計，周衍粗粗劃過，只看向自己的造物技能。
【玩家造物技能等級，使用次數4次，熟練度100%，達到升級條件。】
升級的字元甚至還閃著金色的光芒。
原來使用次數也能夠升級，而通關副本獲得的點數，周衍還有點，可以附加在自己其他的技能點上。
周衍毫不猶豫點了升級。
【叮！】
果然是副本一貫的謎語人傳統，就是不知道下次的副本到底是如何。
季方唯一直避嫌般距離周衍較遠的位置，他不知在看向何處，並不像周衍一樣檢視自己的通關結果。
對於這個人，甚至可以用謎團來形容。
例如對於副本的瞭解遠勝他人，卻以e等級的身份進入副本，都攜帶了在副本中幾乎是所向披靡的特殊道具。
並且，他還有一個與自己很相似的仇人……
周衍都覺得掌心的手機都燙了幾分，不知為何，他很想遠離這個奇怪的人。
惹不起，躲得起。
*
雖說在副本中出生入死，又體驗了一次得道成仙的感覺。
等周衍回到自己的躍層工作室時，還是忍不住感慨道，還是當個普通人好。
等他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了自己的舊手機，又去補辦了一個電話卡後，才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
【周老師，你什麼時候來取你的寵物？】
【周老闆，我養不起了，求求你快點來拿走！】
【我喊你爹了，啊啊啊，這蝙蝠要吃窮我了！】
……
接二連三的簡訊提示音發來，周衍才想起來，薇薇安好像被自己落在寵物店了。
可是自己也才出差3天，當初他可是付了10天的寄養費用，怎麼就把老闆吃窮了？
等他去小區門口的寵物店提貨時，幾乎都快不認識這隻吸血鬼女王了。
這個肥得跟大老鼠一樣的東西，是薇薇安？
它的兩個翅膀都被撐寬了！
薇薇安正抱著一個香蕉，吃得兩頰鼓鼓囊囊，看見了周衍，先是一愣神，繼而又立即拋下香蕉，對著他齜牙咧嘴，想說人話，又怕被其他人發現，只能用口型說道：“你總算來了！”
寵物店老闆哭喪著臉拿出一沓賬單對周衍哭訴道：“小周師父，你看你家的這個蝙蝠，別的不吃，就喜歡吃水果，你都不知道現在的水果有多貴……”
“要不是我看它喜歡吃，我才不給它買呢！”
“不過，吃的樣子還是真的蠻可愛的！”
……
周衍僵笑著一張臉，把剩下的錢盡數補上。
提著明顯分量足了不少的寵物箱，周衍心情複雜，薇薇安還飛得起來嗎？
不過，他的擔心應該說多餘的，因為當他提著寵物箱來到自己家門口時，薇薇安立馬尖叫得跳了起來，在箱子裡胡亂拍著翅膀，說道：“蛇！！蛇！！有蛇！！”
周衍看見自己家的門口上，盤著一條筷子般的小黑蛇，如果不是仔細看，還以為是被隨意丟棄的小蚊香。
居然是在淮水村遇到的小黑蛇！
小黑蛇，不，應該說是小金龍，委委屈屈地縮成一團，那個狡猾的人類體，趁自己睡覺的時候，就趁蛇之危，將自己和主人硬生生地拆散了！
還美其名曰，不讓它打擾主人的生活。
這怎麼可能！
幸好自己當時機智，偷偷藏了一隻小鱗片在主人的身上。
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難，才找到了主人！
可是，誰來告訴它，為什麼主人還養了一隻長著翅膀的肥老鼠！
“蛇！！”薇薇安還在叫囂著。
“小聲點！”周衍拍了拍箱子。
說實話，不知為何，他看到這隻小蛇，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特別是那兩顆翡翠般的眼睛，該不會那副本中的龍，變成了小蛇吧？
他蹲下身，又戳了戳小蛇的腦袋。
它立馬順從地纏上了周衍的手腕，還很心機地露出了那塊缺少脊骨的皮肉，上方少了幾塊鱗片，露出鮮紅的血肉。
“嗚嗚！”
小蛇嗚咽了一下，又無力地垂下腦袋，又嫌不夠慘，翻起了身子，露出泛白的肚皮。
周衍眯著眼睛，看著手上裝死的小蛇，最後嘆了口氣。
不是他樂善好施，而是這隻小蛇，它太會了！
太會裝可憐了！
“周衍！”薇薇安心感不妙，大喊道，“你該不會要養蛇吧！蛇多髒啊！”
小蛇張開碧眼，極其有氣勢地瞪了薇薇安一眼。
薇薇安不甘示弱地回瞪它，露出鋒利的獠牙。
最後，兩人對峙的結果，便是都被周衍關進了籠子。
進了屋後，周衍先收拾好薇薇安的住所，又拿出雙氧水和繃帶，打算給小蛇處理一下傷口。
不過，環顧四周，都沒有發現那小黑蛇的蹤跡。
隨後，屋內響起了讓他心碎的破裂聲。
是他的臉塑模型碎了！
周衍心中警鈴大作，他拿著工具來到自己的工作臺，發現那隻小黑蛇臉上落滿了石灰粉，正對著他製作的另一個怪物模型吐出蛇信子，整個身子曲起攻擊的態勢，在周衍來不及阻止的一瞬間，彈射向那個模型。
果不其然，又摔碎了一個。
周衍捏緊了手中的綁帶，反了反了。
正當小蛇要攻擊第三個模型時，立即被周衍阻止了，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小蛇的腦袋，捏著它提到自己的眼前，說道：“不許搗亂！”
小蛇撅起嘴，自己只是幫主人掃蕩敵人！這裡敵人好多！好可怕！
似乎能從它的眼睛裡讀出它的心聲，周衍把它放在手心，說道：“這是我做的，不是活的。”
小蛇困惑地翹起尾巴。
周衍坐在沙發上，用棉花棒替它清洗了一下傷口。
然後，驚訝地發現，小黑蛇褪色了！被煙燻黑的顏色被雙氧水擦去，露出金光閃閃的鱗片。
周衍細心地將小黑蛇渾身都擦拭乾淨，而後綁上了乾淨的繃帶，還很惡趣味地打了個蝴蝶結。
他笑眯眯地說道：“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金蛇高興地打圈圈。
周衍思索了一下，說道：“就叫小黑吧。”
小黑：“……”
對於養蛇，周衍並沒有任何經驗，不過小黑好像也不是一條普通的蛇，也不用仔細地遵守一些冷血動物生活細節。
算了，還是去找一下養蛇注意事項。
他打開了某個影片網站開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小蛇影片。
心血來潮的結果便是，他坐在工作臺前熬了個通宵，做了一個巨大造景箱的模型，還訂了許多植物來裝點小黑的家。
小黑先是好奇地看著周衍忙前忙後，中間又挑釁地看了眼在籠子裡的薇薇安，最後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縮成一團睡得不省蛇事。
周衍忙完後，給它墊了個小枕頭，正打算補覺時，又聽到悽悽慘慘的哭泣聲。
薇薇安在籠子裡眼淚朦朧，哭得身上的毛髮都洇出了兩道溼痕。
好像是有點對不起薇薇安。
他打開了籠子，說道：“算了，不關你了。”
薇薇安依舊縮在籠子裡，說道：“你去副本，怎麼不帶我！”
周衍：“你怎麼知道我去副本了？”
薇薇安指著周衍隨手丟在茶几上的手機，說道：“我去論壇的時候看到的。”
是季方唯送的手機！
周衍：“你登？”
薇薇安連忙搖頭，說道：“是我的，是我的，他們說，有人不僅獲得了s+的評價，還升級了副本！”
周衍正欲否認，可是一想好像沒有必要，於是承認道：“是我。”
薇薇安哭得更大聲，嗷嗷叫道：“你去副本，不帶我，不帶我嗚嗚嗚！”
周衍：“太危險了。”
薇薇安閉上嘴，使勁渾身解數縮小自己的佔地面積，說道：“我就只是一隻小蝙蝠，我就放在你的口袋裡。”
原來它的真實意圖是這樣！
周衍摸了摸下巴，說道：“原來你是想躺贏。”
薇薇安紅寶石般的眼睛泛著淚光，說道：“不是躺贏，我不升級，沒法化型，我這樣除了不怕迷路，什麼都幹不了！”
說完，它的小豬鼻子又開始一拱一拱，好像又想要哭泣。
周衍按著它的鼻子，說道：“什麼事都不能不勞而獲。”
薇薇安不屑地哼了一聲。
叮咚！
門口的門鈴此時響了。
大清早的是誰來找自己？
周衍困得不行，都睜不開眼，他揉了揉眼睛，打開了房門。
是一個快遞小哥，說道：“是叫周衍吧？你有個快遞，要本人簽收。”
想起昨天晚上才下單的快遞，今天早上這麼快就到貨了？
周衍簽收了快遞，並沒有起疑，就將門口那看著很大的紙箱子搬進了家裡。
還挺輕的。
家裡兩個小動物好奇地鑽了出來，圍在周衍的身邊。
周衍用刀片劃開蛇皮袋，發現是一個嶄新的工具箱，還是跟自己燒燬的那個箱子同一個牌子的！
好吧，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寄來的。
周衍緊緊皺眉，看著快遞單上的寄件地址，只留了一串電話號碼。
此時，他發現工具箱上還掉下了一個名片。
【天海療養院】
【聯絡電話：010-23xxx452】
【簡介：天海療養院，是天海集團斥巨資打造的……】
是殷豪傑和黃淳玲住院的地方。
周衍拿出手機，撥打了上面的電話。
甜美的人工電子音引導操作後，周衍順利接通了殷豪傑病房的電話。
“你好，我是殷豪傑的朋友，想諮詢一下他的病情。”
周衍說完後，還是緊張地攥緊了手機。
“好，請您稍等，我查詢一下，”應是專門負責單人病房的護士小姐，電話筒裡傳來唰唰的紙張聲後，她說道，“院長吩咐過了，如果是殷先生的朋友，我們馬上為您接通。”
令人緊張的嘟嘟聲過後，周衍總算聽到了那大咧咧的嗓門——
“喂！快快，誰啊？憋死我了！是周衍嗎！”
周衍很有耐心的答道：“是的，是的。”
殷豪傑發出一聲野豬般的長嚎，說道：“咋回事啊，我睡得好好的呢！一覺醒來到了這個什麼療養院，不過環境還是蠻好的，伙食也不錯，嘿嘿。”
周衍：“……”
他想掛電話了。
殷豪傑繼續發揮著他話癆的本質：“這裡的醫生說我被蟲子咬了，要預防什麼傳染病，不說別的，這病還是嚇死我了，幸好治得差不多了。說起來，那個專案聯絡人，我怎麼都聯絡不上了。你有沒有收到什麼資訊啊？”
總算說到了重點，周衍小心斟酌著詞彙，說道：“沒有，你那個專案聯絡人也不要管了，放鴿子沒什麼好貨色。”
殷豪傑堅定地說道：“當然了！”
周衍：“你之前說，遇到了什麼道士——”
聽到周衍提起這個，殷豪傑又氣不打從一出來，嗓門又放大了，說道：“哎喲，封建迷信要不得誒，這事，我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我一醒，就接到那個反詐騙的電話，讓我不要相信什麼怪力亂神之類的，我當時也是糊塗了，找了個什麼江湖術士去治什麼腿病，我今天一看，啥事都沒有了，都是自己嚇自己……”
直到聽到耳膜都發痛了，周衍頭暈眼花，鼓著氣說道：“嗯嗯，你說的對，你好好休息，再見。”
走到二樓的時候，周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有些孤零零的工具箱，最終，還是朝著那快遞單上留下的電話號碼發了個「謝謝」。
只過了幾分鐘，周衍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來自那個號碼的回信。
他開啟後，發現是一張照片。
是一張露天洞穴的照片，在蔚藍天空的映襯下顯得洞穴愈發的幽深黑暗。
沒等他分析完照片的細節，那照片又突然被撤回了。
季方唯：“不好意思，發錯了。”
周衍：“哦。”
周衍眼睛難受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他把手機丟在一旁，立即撲到床上，一秒入睡。
陷入深度睡眠的周衍沒看到季方唯傳來的第二條資訊——“有人盯上你了，小心。”
作者有話說：
周衍：為什麼家裡的寵物越來越多……
溫蒂小蟲子揮舞著小翅膀：我正在趕來！
工具箱：爺又回來了！
季方唯：擺正你的位置，你只是個工具箱。
工具箱：感謝在2022-05-03-2022-05-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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