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亞深淵11
人工呼吸
雖然證實了安布羅基地就是納斯木基地的事實, 但沒人願意離開這個隊伍。
比起一個人生活在這個黑暗危險的洞穴內，結伴而行總是最佳的選擇，即使去的地方, 是傳說中的可怕魔淵。
一行人在黑暗的洞穴中行走了不知多少時間，他們腳下的道路越來越狹窄，一邊是高聳得直達穹頂的巖壁，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暗淵, 還能隱約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周衍行走得更加小心，原本的道路被河水沉浸了許多, 上面覆蓋這一層不知名的青苔，必須要打起十萬分的精神, 才不會一時滑落到深淵之中。
“你真的要去安布羅嗎？”
方琊真的聲音從周衍的背後傳來。他語氣中難得帶了一絲遲疑, 似乎並不希望周衍前往那個地方。
周衍點點頭，既然系統釋出了任務, 那一定要前往, 說不定完成前往惡魔基地的任務，那麼一切的謎團會迎刃而解。
方琊真垂下眼簾, 說道：“好吧, 你要去的話，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起碼那些不長眼的狂獸不會再來了。
周衍搭上腰間的鎖釦, 說道：“其實我總覺得很奇怪。”
方琊真：“奇怪什麼？”
周衍：“我總覺得, 是狂獸在引導我們去那個安布羅基地。”
方琊真非常堅決地否認道：“不可能。”
見到前方的幾個掘晶工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周衍忍不住湊近了方琊真，說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應該也要說實話了吧？”
方琊真下頜角陡然繃緊, 他的心跳動得非常厲害, 從未有過的情緒籠罩了他。
那是一種叫做緊張和害怕的情緒。
他發現了什麼？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方琊真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繩索, 說得有些吃力：“什麼……實話？”
周衍指指腦子，說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是故意的嗎？”
迷茫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方琊真說道：“什麼，什麼不記得？”
這幅樣子的確不像是裝的。
周衍回想起之前看過的一些治療失憶患者的案例，好像很多都是講述與失憶者相關的東西，讓他們受到刺激，才有可能回憶起一些事情。
“季，季方唯。”
周衍第一次喊這個人的名字，有些磕磕絆絆，而後說道：“你有沒有什麼印象？有沒有感覺很熟悉？”
方琊真終於反應過來，他之前的屢次試探，竟然是把自己當做了其他人？
之前的緊張和害怕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毫無緣由的憤怒。
他沉默著一言不發，內心卻宛如千萬道洶湧的河流衝擊不堪一擊的幻象。
此時，整個洞穴竟又開始新一輪的劇烈震動，不同於之前的那次來自遙遠地心的顫抖，這次地震彷彿只來自於更淺薄的岩層。
眾人腳下的石面居然漸漸密佈大小不一的裂縫，片刻間就蔓延了整個地面，就連他們鑿在巖壁中的鐵釘都慢慢鬆動。
“地震，地震又來了！”徐朝偉緊張地大喊，他經驗極其老道，立即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了巖壁的裂縫中，穩住了身影。
周衍腳邊的裂縫最大，幾乎立不住自己的身形，他緊緊抓住身邊的繩索，口袋中的薇薇安此刻一不留神，竟然滑出了他的口袋。
之前由於體力消耗過大的小蝙蝠剛剛陷入沉睡，突然發現自己掉出了周衍的口袋，立馬展開自己的蝠翼，不斷撲閃著，停在半空，剛想跟周衍報平安的時候，洞穴上方的一塊碎石竟然落在了它的身上。
“哇！”
薇薇安猝不及防地被砸下了暗淵，它頓時眼冒金星，連撲閃的勁頭都停歇了。
周衍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抓住它，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薇薇安的確需要減肥了。
嘭！
原本嵌入巖壁的鐵釘由於拉扯突然脫落，周衍重心不穩，整個人不由地往暗淵掉落，他下意識地拉住了前方的繩索。
站在他身前的石祥霖眼睜睜看著他即將墜入深淵，眼裡閃過一次狠意，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劃過連線兩人之間的繩索。
“對不起了，這是罕亞世界的規則。”
周衍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想不到這濃眉大眼的石祥霖是個最狠的！
就在他跌落深淵的一瞬間，方琊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周衍抬眼看他，又生出了熟悉的感覺。
上一次副本，他們好像也是這樣……
方琊真的墨藍色的瞳仁中藍光一閃而過，周衍微微一愣，再去看時，又恢復成深沉的暗色，宛若一池幽深的湖水。
“小心！”
周衍餘光瞥見方琊真腳下的那塊岩石在瞬間碎裂成齏粉！
兩人一齊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暗淵之中，而這蹊蹺的地震也逐漸平息。
等於親手殺了兩人的石祥霖將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間的皮袋中，對著其他三人說道：“我早就知道這兩個傢伙不是虔誠的信徒，他們死了，罕亞女神才會高興。”
徐朝偉抽出插入巖壁中的匕首，目光閃爍，說道：“走吧，又少了兩個分晶石的人，你應該感到高興吧？”
被戳破心事的石祥霖憨厚一笑，說道：“也不是這樣說。”
張旭旭冷冷道：“下一次地震的時候，希望你不會成為不幸之人。”
*
撲通。
周衍又一次落入了冷冰刺骨的河水之中。
從那樣的高度墜落，即使是河面，也會硬得如同水泥一般，但周衍的身體經過系統的強化，除了被砸得頭暈眼花之外，竟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的症狀。
“氣死老孃了，那個叫石什麼的大混蛋，我要吸乾他的血！”
薇薇安撲閃著蝠翼氣得眼冒紅光，它停在周衍的胸口，插著腰開始幻想起如何折磨那人。
周衍漂浮在水中，腦中渾渾噩噩，深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適應過這陣暈眩後，說道：“剛才的地震，你沒聽見什麼聲音嗎？”
薇薇安立即閉上了嘴巴，用尖爪點著自己的獠牙，回憶道：“好像沒有誒，這次的地震好奇怪，會不會真的是什麼女神的憤怒啊？”
周衍此刻想起這個小蝙蝠好像曾經是B級的厲害角色，不由得問道：“你對這個任務有什麼意見嗎？”
薇薇安突然臉色大變，它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尖聲叫道：“天哪，咋了咋了咋了！該死的系統！”
這富有熟悉感的罵聲讓周衍都忍不住笑了，他說：“怎麼了？”
薇薇安哇哇大哭，猩紅的眼睛都浮上了一層淚光，哀嚎道：“我，我好像沒領到任務！”
“可能是你進副本的時候，躲進了工具箱裡，”周衍說道，“系統把你當成了我的一個道具？”
薇薇安胖胖圓圓的身子跌落在周衍的胸口，耷拉著翅膀，眼睛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周衍早已浸溼的衣服上。
“別傷心了，下次去副本，我會帶上你的。”周衍戳戳它鬱悶的背影，說道，“你現在必須幫我看看哪裡可以靠岸？”
薇薇安一聽他答應帶自己去副本，立即撲閃著蝠翼，猩紅的眼睛一閃一閃，說道：“說話算話。”
周衍：“一定。”
小蝙蝠飛到水面上方，正要用超聲波探查周圍的環境時，又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它喊道：“周衍，那個小子，叫方什麼的好像要淹死了！”
什麼？
周衍立即問道：“在哪裡？”
薇薇安：“我帶你過去！”
周衍跟在薇薇安的後面，奮力地遊著，也見到前方不遠處的水面上漂浮著一道人影。
正是方琊真，但他是背朝著水面，一動不動，宛如死去了一般。
周衍心頭一震，之前他以為方琊真就是季方唯，有著異於常人的強悍體魄，所以並不擔心他受傷……
可是他怎麼會這樣？
周衍游到方琊真的身邊，將他的臉露了出來。
此時的方琊真面孔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連呼吸都很微弱。
薇薇安也瞪大了雙眼，聽了聽他的心跳，說道，“放心，他沒死。”
周衍鬆了口氣，拖住他的肩膀以免沉入水中，說道：“哪裡可以上岸，必須把他肺裡的水擠出來。”
“附近好像——”
之前薇薇安感應了一圈的水域，都是懸崖峭壁，並沒有可以休憩的地方。
但是此刻，它卻突然感應到不遠處似乎有一個較淺的緩坡，於是說道：“在右邊，很近。”
周衍率先上了岸，又把方琊真拖上了岸。
“怎麼這麼沉！”
周衍癱坐在地上喘著氣，沒想到這小方琊真看著年輕，但是身型很高，僅僅把他拖上岸，就累得好像去了半條命一般。
薇薇安觀察這個瞬息之間突然出現的淺灘，就連一向遲鈍的它都感到一絲不正常。
“難道我有了言靈的能力？想什麼就會出現什麼？”
薇薇安想要和周衍分享這個發現時，就見到周衍在叫醒那個溺水的罕亞人。
“方琊真，方琊真！”周衍推著他毫無知覺的身體，可方琊真依舊是沒有反應。
周衍沉思片刻，又俯下身，試探性地喊道：“季方唯？醒醒！”
“他好像要死了！”薇薇安無情地指著方琊真的胸口，說道，“心跳越來越弱了。”
周衍腦中急速旋轉，想起之前看過的溺水者急救錯誤，他雙手十指相扣，掌根重疊，不斷按壓著方琊真的胸壁，想恢復他逐漸微弱的心跳。
“你再這樣按下去，他肋骨估計要沒了！”薇薇安停在周衍的肩上，評價道。
周衍連續按壓了兩分鐘，手臂的肌肉酸脹得突突跳動，見方琊真還沒有甦醒的狀況，就連氣腔中的水都沒有吐出，不禁喃喃自語道：“怎麼還沒醒，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薇薇安眼中紅光閃爍，它說道：“也許，也許，需要人工呼吸？”
作者有話說：
方方：我溺水了，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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