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惡魔6
◇
我喜歡會解題的
“難不成你喜歡的是男人？”
莉莉絲的靈魂拷問讓周衍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人影……
停！
危急關頭, 還是要先面對眼前莉莉絲！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馬克筆在地上畫了個複雜的幾何圖形，說道：“比如說這是一道幾何題, 四稜錐P-ABCD的底面為長方形，po垂直於abcd平面……”
莉莉絲的表情漸漸呆滯，嘴角都無法保持美麗的弧度，正在微微抽搐, 碧綠的瞳孔在周衍寫完一整道題目時，瞪到了極致。
“我需要你證明pa和po中間的夾角是多少度？”周衍洋洋灑灑地寫完了一道題,“你解答出來，我還有第二小題。”
莉莉絲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了一般, 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深綠瞳孔像兩潭死水般沒有半分漣漪。
等到意料中莉莉絲的反應，他拋開馬克筆, 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說道：“對不起，我喜歡讀過書、會解題的。”
方才還活色生香的美人已然變成一尊泥塑的雕像, 莉莉絲的眼裡卻燃起一絲火苗, 然後猶如大風劃過，零星火點逐漸化為熊熊怒火。
她幾乎無法保持自己的人型, 頭頂的犄角快要衝破頭頂。
周衍趁著莉莉絲怒火中燒的時候, 偷偷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透明的小瓶子，正是麥克爾交給他的聖水。
既然副本中有驅魔人、聖水等元素，那麼一定會有惡魔。
不管莉莉絲是不是惡魔，有事沒事都要往她眼睛裡撒點聖水。
“呵。”
莉莉絲陡然笑出了聲, 赤足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走下了床, 原本翠綠的瞳孔此刻猶如鮮血染就般猩紅，黑色的瞳仁如野獸般豎立，她來到距離周衍不足一米的地方，說道：“你知道一個惡魔最擅長的是什麼嗎？”
周衍猛然抬頭，看著她那雙猩紅的眼睛，有些害怕地往後一縮，說道：“你，你居然是惡魔！”
他刻意裝作恐懼的模樣，手上暗自做著小動作。
莉莉絲輕笑道：“迷途的羔羊，你還不知道惡魔的美妙，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慾望。”
她眯了眯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沒有男人能抵擋住我的誘惑，即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使也不例外。”
“我最喜歡看自詡聖潔的天使或者人類，在我手下難以自持的樣子。”
“不過你很有趣，我可以為你妥協一下。”
她慢慢圍繞著周衍轉圈，每走一步，她全身的骨節都噼啪作響，肌肉不斷在起伏，就連她臉上的骨骼都在發生改變，走到周衍面前時，竟然變幻成季方唯的模樣！
“周衍。”
「季方唯」深情地喚了一聲周衍的名字，他優越的五官此時更是俊美妖異，玻璃般的眼球裡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慾念，高大的身型所映出的影子完全籠罩了周衍，他極有壓迫感地靠近看著他出神的青年。
惡魔釋放出的迷幻氣息縈繞著周衍，藏在皮囊之下的惡魔揚起得逞的笑容，多年來的偽裝都讓莉莉絲忘記了，惡魔本來就是沒有性別的。
她能夠看穿周衍心中的想法，自然知道他此刻最想見到的人是誰。
沒有人能抵擋住惡魔的誘惑。
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觸碰在一起，周衍雙眼迷離地看著眼前之人，之前清醒而自持的狀態蕩然無存，白皙的脖頸微仰，露出脆弱的骨節和淡色的青筋，似乎一掐就能捏出鮮嫩的汁水。
全無防備的周衍看過去異常可口，惡魔低聲輕笑，他要慢慢勾起這個人的之罪，再將達到歡愉巔峰的靈魂攝取，那就會得到最純正的力量。
今天可是惡魔祭祀的最後一天。
惡魔的喉結動了動，他伸出手，即將要觸碰到那細膩的肌膚，想象著上面泛起的粉白，渾身彷彿被地獄業火焚燒般滾燙。
突然他窺見一抹銀光。
是藏在周衍衣領下的十字架！
“該死！”
惡魔的眼睛好像被紮了無數道銀針般痛苦，剛要往後退去，手卻被一個人抓住了。
“莉莉絲，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愛好。”緊緊箍住惡魔的手腕，周衍雙眼清亮得如同月光，絲毫沒有被誘惑的痴傻模樣。
“你竟然，你竟然是裝的！”惡魔的聲音都顫抖了幾分。
看著「季方唯」的臉露出這樣的醜態，周衍冷下眼眸，說道：“接受聖水的洗禮吧，惡魔。”
清澈的淨水澆在了惡魔的臉上，霎那間，他的臉上灼燒出一個個紅色血洞，一縷縷青色煙霧自傷口處冒出。
“你，你那裡來的聖水！”惡魔的臉頰破碎了一個極大的孔洞，即使說話都十分費力，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傷口，眼裡滿是怨毒的神情，說道，“想不到竟然請來了一個驅魔人。”
“不過你也僅僅是一個驅魔人，”惡魔突然仰天長笑，不斷聳動的肩膀昭示出他亢奮的情緒，他用滿是潰爛的舌頭舔了舔嘴唇，說道，“我現在不想攝取你的靈魂了，我要陪你好好玩玩，讓你體會什麼是最深沉的絕望。”
周衍不為所動，捏住手中的聖水，他已經灑了一大半，卻也只是腐蝕掉他的面板而已，那麼惡魔的真正弱點是什麼？
惡魔突然朝著鏡子出大聲吼道：“墨菲斯托！”
“什麼？”
周衍尚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整個人往後倒去，意識伴隨著下跌的身體陷入了無盡的夢魘中。
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周衍，惡魔卻沒有乘勝追擊，他捂著滲出黑血的傷口，對著鏡子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被囚禁在這裡。”
惡魔對著鏡子勾了勾手指，覆蓋在鏡子上的衣物慢慢滑落。
鏡中人出現在惡魔面前，他依舊是用著周衍的臉龐，但是眼睛卻變成了同莉莉絲一樣的猩紅色。
“嘖嘖嘖，這還是曾經鼎鼎有名的地獄三王之一嗎？怎麼被封印在這裡？”惡魔的模樣狼狽不堪，卻還有心情取笑鏡中人，“要是讓另外兩人知道你目前的狀況，恐怕都顧不得那些長翅膀畜生，他們會直接降臨在這裡，取走你的性命。”
鏡中人絲毫沒有被惡魔的話語挑釁，他眯了眯眼，說道：“沒什麼差別，你的主子像個老鼠躲在臭水溝裡，我則在鏡子裡，都一樣。或許我的自由度還更高一點。”
惡魔捂住臉上的傷口，陰沉沉地看著鏡子。
被稱為墨菲斯托的鏡中人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你，你的名字叫莉莉絲，當時在地獄的時候你就是你家主人最忠誠的狗。”
“不過好像你再怎麼努力，你的主人都看不上你，反而派你來做最累最苦的活。”
鏡中人俯身向前，擺出一副仔細檢視傷口的模樣，而後搖頭嘆道：“還讓你被這樣低劣的驅魔人玩弄，莉莉絲，你很失敗。”
惡魔莉莉絲呼吸的頻率變了，猩紅的眼球愈發明亮，惡魔露出了個譏諷的笑容，說道：“果然是掌握人心的夢境之神。”
鏡中人謙虛地說道：“我說的只是事實。”
惡魔厭惡地看著地上的周衍，說道：“墨菲斯托，我知道你出手幫忙，一定是有什麼要求，說吧，我們惡魔是最講究契約的種族。”
墨菲斯托用手指輕點著自己的下巴，看著昏迷的周衍，目光逐漸變得貪婪，說道：“我想要這副軀殼，這並不難吧？”
惡魔冷笑一聲，說道：“他身上可是有那個東西的庇護，怎麼讓你降臨在他身上。”
墨菲斯托舔了舔嘴角，說道：“你為你主子做的事情可瞞不過我，這個地方還封印著一個惡靈，是當初你們想要汲取的靈魂，不過好像並沒有成功。”
惡魔的紅眼球不住地在周衍和墨菲斯托之間打轉，突然想到了一個極其惡毒的計劃，說道：“當然，那是我們想要貪婪的靈魂，不過那個靈魂不太服於管束。”
墨菲斯托微微一笑，雙手優雅地搭在一起，看著惡魔壓抑不住興奮的表情，說道：“一石二鳥的計劃，你應該能夠想起來，用那些新鮮的靈魂來作為祭品，讓那個墮落的惡靈乖乖投降。”
“讓我再想想。”
莉莉絲並沒有立即答應墨菲斯托的條件，它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出了房門，留給它的只有墨菲斯托意味深長的眼神。
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惡魔輕輕哼唱內不熟悉的旋律，他臉上被聖水摧殘的肌膚重現煥發了生機。
惡魔又重新變回了莉莉絲的模樣，之所以沒有答應墨菲斯托的條件，是因為她今晚必須獻祭一個罪孽的靈魂，今天是最後一天。
本想要讓那個凡人墮入瑟欲之罪，可如今只能讓康納來作為目標了。
說實話，莉莉絲還是有些可惜，畢竟她還是有點喜歡這個長相英俊的青年。
她回到了屬於自己和康納的房間，幾乎不掩飾地合上房門。
“親愛的，你去那裡了？”康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看著自己美麗的妻子。
“康納，”莉莉絲將煤油燈擱在床頭，一隻手慢慢地攀上康納結實地小臂，她撫摸著那張俊朗地面孔，說道，“康納，我不希望你欺騙我。”
“親愛的，你怎麼了？”康納歪著腦袋，用手蓋上了莉莉絲柔軟的手，無辜的藍眼睛眨了眨，說道，“我對你一直非常忠貞，我沒有任何事情瞞過你。”
莉莉絲露出甜蜜的笑容，像是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她如往常一般抱住了自己丈夫，兩隻潔白的手臂撫向他背部的蝴蝶骨處，將臉擱在他的肩膀，貼著他的耳朵說道：“忠貞，真是美好的品質。”
被她觸碰到這裡，康納似乎有些敏感，他下意識地顫了顫身體，想要掙脫莉莉絲的束縛，可是又不忍拂去她的示好，鼻間又聞到一股魅惑之極的香氣。
聽到康納的心跳越來越快速，莉莉絲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慾望，她翠綠的雙眼染上猩紅，仍舊是貼著康納的耳朵，說道：“不，你騙了我。”
“康納，你其實不叫康納，你的真實身份是天使，你本來想要來這裡狩獵我們的，你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惡臭的天使，對嗎？”
沉浸在極度幻象中的康納，或者是天使完全聽不到莉莉絲的言語，他滿臉都是掙扎的痛苦，後背處的肌膚不斷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莉莉絲彷彿如情人低語般說道：“我本來想留你一段時間，畢竟我和你生了孩子，但是今天那個小子真的太難纏了。”
“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澀欲之魂，如今只能靠你了。”
“你那麼喜歡我，寧願拋棄天使的身份，曾經高傲如你，願意跟我一起做個庸俗、低賤的凡人。”
“可惜，我是專門來引誘你的，我的天使。”
莉莉絲的面孔突然變得猙獰，她露出森白的獠牙，雙手延展出鋒利的指甲，狠狠地刺入了天使的背部，將他一直隱瞞的翅膀硬生生地撕扯開。
潔白無暇的羽翼在被撕扯開的一瞬間，變成了濃郁的墨色，幾片羽毛簌簌落下，沾染到塵世土地的霎那，變成了骯髒惡臭的瀝青。
青蔥般的指間沾染著粘稠的瀝青，莉莉絲非常沉迷於這個奢侈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撕下天使的羽翼，帶著近乎虐待的惡趣味。
“莉莉絲！莉莉絲！”
極端的痛苦帶來難以描述的感受，沙利葉依舊不定叫喚著莉莉絲的名字，像是含著一枚夏娃曾經吃過的禁果。
莉莉絲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成功誘惑天使的成就感讓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我不喜歡你喊我的名字，”莉莉絲貼近天使的臉頰，深深吸氣，聞到了的氣息，濃郁又危險，“差不多了，也該結束了。”
碩大的黑色羽翼在她背後展開，漆黑彎曲的惡魔犄角自顱頂緩緩升起，四肢漸漸覆蓋上黑色的鱗片，在滿床的瀝青中，她第一次顯出了自己的真身。
身後的羽翼微微扇動，莉莉絲眯了眯眼，取出一頂荊棘編織的王冠，戴在了天使的頭頂。
天使的雙眼漸漸清晰，原本湖藍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蒼白的嘴唇翕動，他抬起了汗溼的頭顱，看著頭頂繁複的花紋，恍若到了天堂，緩緩地說道：“主，請原諒我的罪孽，主，請原諒我地罪孽。”
“廢話真多。”
天使瀕死前的禱告讓莉莉絲非常不愉快，她惡狠狠地扯下了天使背部的殘破骨架，說道：“可惜現在不能殺死你，不過我可以讓你閉嘴。”
“唔。”
痛苦的悶哼自他的口中溢位，他口中的呢喃漸漸消失不見，湖藍的眼眸最終凝結上了寒霜，高貴的天使垂下了他的頭顱。
莉莉絲站起身，柔軟的舌頭舔舐著指間殘留的瀝青，天使墮落的味道讓她好像嚐到了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太美味了，”莉莉絲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的瀝青，猩紅的瞳孔中閃爍著算計與陰謀，“我好像想到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
莉莉絲手指撫摸過天使冰冷的脊背，喃喃自語道：“康納，我還是要謝謝你，你的死亡給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幫助。”
“地下室封印的那個惡靈，可是叫做貪婪呢。”
作者有話說：
居然被口口了；
七宗罪是澀欲、傲慢、貪婪、嫉妒、暴食、懶惰、暴怒。
這裡是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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