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傳出女子的嬉笑聲，周湛搖了搖頭，退到院子裡看著天上的星星，人生聚散無常，親人都在西北，現在表妹也要離開了，又剩下他一個人在京城如履薄冰。
安撫好常錦嬋，沈茉冉開啟房門，看到院中被燈影拉長的孤寂身影，上前現在他身旁。
地上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沈茉冉把手塞進他手掌裡，兩人十指緊扣。
“明天去徑山寺多帶些人手。”
他們的緣分從徑山寺開始，沈茉冉到現在也沒想通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明知道會有陷阱，還是一個人跳進去，遇上他……或許這就是天意。
“徑山寺的桃花開了，殿下到時候幫妾身作畫。”
身旁的小女子總是能看穿他的情緒，周湛笑著應了一聲，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他不是一個人，或許不會孤獨呢？
第二天，周湛和沈茉冉出發去徑山寺為曜帝祈福。
一直關注著湛王府訊息的周裕琢磨著他的用意，當即讓沈明姝收拾東西。
“為什麼這麼著急？”沈明姝一邊指揮著下人收拾東西，一邊問道，“殿下有什麼打算嗎？”
真夠笨的！
周裕心裡罵了一句，不知怎的想到了沈茉冉，如果她跟沈明姝換換位置，只怕不用他開口吩咐，她早就收拾好等著他了……
“父皇剛口諭申斥過我不孝，七弟身子不好，都能想到去徑山寺吃齋唸佛為父皇祈福，我若再晚一步，是還想被申斥嗎？”
他臉上雖然笑著，卻讓沈明姝覺得害怕，不敢多言，急匆匆準備好東西，套上馬車出城。
崔剩專門請了半天假，送去的拜帖卻被小廝拿回來。
“殿下出城了？”
崔剩要把嫡女送到裕王府做妾，崔夫人一百個不願意，但是昨天晚上熄燈之後，夫妻倆談了談心，崔夫人這才被他說通。
但還是覺得他太著急了，就這麼不明不白送上門，裕王殿下能珍視他們女兒嗎……
“小人問了門房，說裕王殿下帶著王妃去徑山寺給皇上祈福，要過幾天才回來。”
小廝把拜帖放回桌子上，崔剩擺手，他便退下了。
崔夫人開口道：“老爺，妾身覺得此事不能著急，等殿下回來再議也不遲。”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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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剩嗆聲道，“吏部正在排缺，都在找關係走後門，等殿下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眼下真是一天時間都耽擱不起，這當口，晚了一步看中的位子就被別人搶走了。
“要我說，你跟婷婷你們倆趕緊收拾東西，現在就去徑山寺，要是能在徑山寺成好事兒，也省得我豁出去這張臉！”
“哪兒有人這麼上趕著把女兒往別人床上送！”崔夫人惱道，“婷婷可是正經的官家小姐，你讓她去做妾就已經夠委屈她了！怎麼還讓她去勾引……要我說，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今年的新科進士裡面，也有許多青年才俊。”
話太難聽，崔夫人說不出口，“聽說今年的前三甲都沒有定親，就是隨便一個，配咱們女兒也比去給人做妾強！”
崔夫人這番話惹惱了崔剩。
“你丈夫我是王公啊還是宰輔啊？我自己升遷都要去求人，還隨便一個，你以為你是個人物呢？實話告訴你，我早就試探過了，人家不管哪一個都看不上咱家！”
“朝廷還沒有任命，說白了，他們也只是貢生，憑什麼看不上咱們！”
崔夫人還不服氣，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崔剩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崔婷婷問道：“婷婷你自己說，你的婚事你自己選。”
在昨天之前，崔婷婷不反對親孃給她說親，但是看了那麼多畫像，聽媒婆言語中的貶低，她心裡很不舒服。
嫁個窮書生，她至少要陪著吃十年的苦頭，還不一定能熬出頭，但若是嫁給周裕就不一樣了，她就是皇家的媳婦了，而且，裕王殿下一表人才，待人溫和……
“爹，娘，你們別吵了，我喜歡裕王殿下，哪怕是做妾，我也心甘情願！”
“兒啊，婚姻大事，一輩子的幸福，你要想清楚了！”
崔夫人還要再勸，被崔剩打斷。
“好了，收拾東西，趕緊去吧。”
……
許久沒出門，沈茉冉掀開車簾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太陽高照，天氣很暖和，草地上野花開得燦爛，蝴蝶蟲子蜜蜂懶懶地飛著，紛白的柳絮飄得到處都是，有點暮春的感覺。
幾朵柳絮飄進車廂裡，周湛覺得鼻子癢癢的，接著打了兩個噴嚏。.
沈茉冉把車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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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箱子裡翻出來一個披風給他披上。
“山下暖和山上冷，否則怎麼會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詩句呢？殿下莫要著涼了。”
周湛有被她的體貼感動到，一朵柳絮鑽進鼻子裡，他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動手把車簾拽了拽，擋得嚴嚴實實，擋住了她往外看的視線。
九耳騎在馬上，瞧見後面有車隊跟他們同路，駐足向後望了望，縱馬趕上馬車，稟道：“殿下，王妃娘娘，後面好像是裕王殿下的馬車。”
恰巧周裕也看到他們了，讓七喜上前打招呼。
“湛王殿下，王妃娘娘，我家殿下也要去徑山寺，不如一起走，也安全些。”
周榮遇刺的路段就在不遠處，那次的慘狀，大家有目共睹，周湛心知那是周榮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但是不妨礙別人拿這件事情做由頭。
“五哥也來了！”周湛吩咐道：“停車。”
七喜抱拳道：“多謝湛王殿下。”
兩方隊伍相距不遠，大概等了一盞茶時間，周裕就趕了上來，放棄馬車，騎馬來到前面。
“七弟要去徑山寺給父皇祈福怎麼不叫上為兄呢，難得給父皇盡一份力，但願父皇的身子能早點好起來。”
周湛掀開車簾，周裕藉機往馬車裡看去，沒看到常錦嬋。
“常妹妹沒跟著一起來嗎？”
昨天曜帝下令封常錦嬋為安平公主，責令羽林衛護送回西北成親，幾件事情加起來，周裕悶悶不樂了一天。
他用心算計的最後都落空，今天追來還有一個目的，光毀了名聲還不夠，必須要生米煮成熟飯，逼不得已，父皇才會同意！
但是……
沈茉冉笑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今早出門時，把表妹送到了司府，讓司大人代為照料。”Ｅ
說完話，她含笑看著周裕，只見他臉上的笑意逐漸凝滯，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不知是嘲諷還是試探。
“弟妹跟司大人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
沈茉冉看著他的反應，笑得更加燦爛。
“吃齋唸佛需要靜下心來，表妹好玩鬧，受不了山上的清苦，將她送去給阿珞照拂，我才能放心。”
兩人眼神交匯，周裕心中突然覺得煩躁，她在跟他對著幹！影射他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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