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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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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阮胭不可置信地問道。

 “邊關大勝, 外夷大敗,聽說那些部落派了人來京城議和,說是願意世世代代稱臣, 朝貢納稅。蕭將軍不日將回京述職,算著時間,應該過不了許久就能抵達京城了。”葉嘉玉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阮胭還未說話,坐在小火爐邊上的春芳先開了口:“太好了!這真是極好的訊息。想來京城今年又要熱鬧起來, 估摸著有不少瞧熱鬧的外地人來。”

 邊關大勝,確是極好的訊息。待蕭珩回京述職, 當今聖上的賞賜不會少。

 “是啊, 真好。打服了那些外夷,邊關百姓的生活也能更好些, 不必年年擔憂外夷人來燒殺搶掠, 也少了許多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可憐事。”阮胭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聲音輕而緩。

 屋裡的兩人聽了這話, 深以為然。

 那些外夷做的惡事他們雖未曾親眼見過, 但總有耳聞,不時也能見到些逃難出來的人, 衣衫襤褸,骨瘦如柴, 只剩一口氣吊著。

 每年冬日京城的富貴人們都會開設粥棚, 一日兩頓, 吃飽是不能的, 但好歹能填填肚子, 叫人不至於餓死、凍死。

 蕭府作為權貴人家, 自然是年年都會施粥的, 春芳也去過一回, 見著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心裡實在不落忍,難受得好些日子吃不下飯。

 “可有蕭將軍具體哪一日回來的確切訊息?”阮胭狀似隨意地問道。

 葉嘉玉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說應該快到了。”

 聞言,阮胭心裡湧上一陣失落之感,但面上不顯,沒叫兩人看出來。

 “阮娘子,每年主子回來時,都會提前派人送來訊息告知,既然外頭都在說主子不日就能抵達京城,想來送回的信件這兩日就能收到了,到時便能知曉主子歸家的具體日子。”

 春芳撥弄著小火爐裡的炭火,讓其燃得更徹底,又添了新炭進去,不叫爐子因為炭火燃盡熄了。聽著屋裡兩位貴客的談話,適時接了話。

 阮胭輕咳了一聲,微不可聞地應了聲“好”,隨即低頭端了茶飲,免得讓眼尖的葉嘉玉瞧見她微熱的臉。

 冬日晝短夜長,屋裡暖和,也無人管束阮胭,她便每日睡到自然醒,春芳做事又妥帖,待她洗漱完之後便能吃上熱騰騰的飯食,貓冬的這大半個月將她瘦下去的肉又養了回來,甚至還比之前豐腴了點。

 正當阮胭尋思著自個兒是不是該出門走走時,春芳難得喜形於色,腳步匆匆地進了屋。

 “阮娘子,主子五日後就回。”

 春芳前腳剛踏進屋裡,聲音便先入了耳。

 一股寒氣從外頭飄進來,冬雪裹挾著淡淡的梅香鑽進阮胭的鼻子裡,讓她不由得想起蕭珩身上的味道,也是這般冷冽,淡而悠長,讓人難以忘懷。

 阮胭“嗯”了一聲,手捏著勺子舀了一勺粥慢慢咀嚼。

 “不過回府的日子還不知道呢,主子每次回京都要先去宮裡,有時三五天,有時小半月才能回來。”

 過了那股激動的勁兒,春芳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失態了,好在阮娘子心善,不會計較這些。她又退回到門口,將肩上、衣袖上的落雪拂盡,在火爐邊烤暖和之後才走到阮胭身邊。

 “那五日後他們什麼時候進城?”

 “估摸著跟以前一樣,卯時一過就會進城。”

 “那到時我們也去瞧瞧熱鬧。”阮胭的語氣很平淡,只有那麼一點不易察覺的雀躍。

 春芳歡喜地應道:“好。”

 *

 五日一晃就過,這日清晨,阮胭難得沒有賴床,早早便起了。

 昨夜歇下前,她跟春芳說好了,卯時正刻就喊她起身。今日要去瞧熱鬧,正是蕭珩傳信回來說他們入城的日子。

 簡單地洗漱完畢,小廚房便送來剛做好的吃食,冒著熱氣,看著就覺得暖和。

 出門的一應用具是早就備下的,阮胭只需要穿戴嚴實便可出門。

 聽春芳說,京城每年冬日都會下很長時間的雪,每日都有專門的人清掃積雪,好讓車馬行人行走。

 馬車很寬敞,置了個小火爐取暖,阮胭手上還拿了個精巧的手爐,用燻了香料的手爐套子裹著,握在手中剛剛好,暖而不燙。

 雖然有專門的掃雪人,但今日有雪,不大,卻一直紛紛揚揚不曾聽過,幾個時辰下來,道路上還是積了層薄雪,馬車從上面駛過,有輕微的“嘎吱”聲。

 阮胭撩開車簾往外瞧,原本熱鬧的街市冷清許多,行人寥寥,更多的是想趁著還未過年多賺點銀錢的小販。

 下雪天路不好走,等阮胭她們到酒樓時,辰時已到。

 冬日的京城難得有熱鬧瞧,蕭珩他們一行人會路過的街道都擠滿了人,相鄰不遠的街道卻冷清至極。這一路上的酒樓客棧,乃至腳店的位置都早早被預定了出去,只為一睹大敗外夷的蕭將軍的風采。

 阮胭她們來的這家酒樓正是徐掌櫃的悅來樓,兩人如今交情匪淺,前幾日遣人來說了一聲,便留了這間視野最好的雅間給她。

 店小二將兩人引上樓就離開了,春芳取下阮胭的披風,搭在屋裡的衣架上。

 雅間裡的四角處都有火爐燃著,屋裡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若是穿戴太過嚴實,定然會出汗不舒服。

 阮胭攏著手抄,坐到了窗邊,伸手推開窗,立刻便有冷風吹來,還夾雜著片片雪花,落在臉上冰得人皺眉。

 春芳走過來,忍不住說道:“阮娘子,這兒離城門還遠著呢,主子他們的隊伍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先關上窗吧?別吹了冷風受了寒。”

 阮胭搖搖頭:“無妨,屋裡暖和,開窗正好透透氣。你主子他們京城定會騎馬,想來很快便能到此處。”

 遠遠望去,有身著衙役服飾的人一直在維持著秩序,還有人在不斷地清掃積雪,城門處離皇宮甚遠,蕭珩他們一行人定會騎馬入城。

 果然,沒多久,阮胭就聽見了馬蹄踏在路上的踢踏之聲,緊接著便有一行人自遠處而來,為首的人玄衣銀甲,披風在身後揚起,氣勢森嚴,彷彿空氣中能聽見兵戈之聲,聞到血腥之氣。

 一時間,吵嚷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只聞風聲和馬蹄聲,還有甲冑摩擦發出的撞擊之聲。

 蕭珩察覺到一道熱烈的視線自前方而來,微微抬首往前看去,不費什麼力氣便瞧見了從窗邊探出頭來的阮胭。

 那阮小娘子攏著衣袖趴在窗臺邊,一張臉陷在毛茸茸的衣領裡,只露出一雙杏眼,漾著盈盈水光,盛滿了欣喜之情,叫蕭珩喉頭微動,抓韁繩的手一緊,趕路的速度瞬間快了不少。

 快路過窗臺底下時,蕭珩迎上阮胭瞧來的目光,嘴唇翕動,無聲地說了幾個字,便轉頭往宮裡趕去。

 阮胭雖沒聽見蕭珩說了什麼,但看他的口型,又想起她準備來京城時他在邊關說過的話,便不難猜出蕭珩說的是什麼。

 他說“等我回來”。

 直到一行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阮胭才坐起身,往屋裡挪了挪,春芳立馬過了關了窗子,隨後倒了杯熱茶遞給阮胭。

 “阮娘子,喝口熱茶暖暖身子,你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可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沒有。天色尚早,去火鍋店看看吧。”阮胭飲過熱茶,又略坐了一會兒,感覺身體重新暖和起來便提議道。

 外頭的雪不知何時停了,路上也無什麼積雪,且火鍋店離悅來樓不算遠,春芳就沒說什麼掃興的話,拿了披風給阮胭披上,兩人上了馬車,讓車伕往火鍋店去。

 天氣雖越發寒冷起來,但火鍋店的生意卻並未受到什麼影響,反而更興隆了些。

 那家裡不缺錢的,又坐不住的,最愛邀上幾個友人來此處坐上大半日。點個愛吃的鍋子,要上一些喜歡的菜,與友人閒聊對飲,甚是愜意。

 火鍋店不過開張一個多月,已經是京城人民消磨冬日時光的好去處了。

 阮胭和徐興兩人後面又商議過,在大堂中間圈了塊臺子出來,每日請些雜耍藝人在此表演,費不了多少銀錢,但店裡的生意卻更好了些。

 她剛進店裡,就有機靈而眼熟的夥計迎上來:“阮娘子,是剛瞧完熱鬧過來的吧,要廚房準備吃食嗎?”

 阮胭笑著應道:“不必,我就過來瞧瞧,你自去忙吧,待一會兒我就走。”

 夥計也不堅持,應了聲“好”就繼續忙去了。今日出來看熱鬧的人多,店裡忙得熱火朝天,也確實脫不開身。

 待夥計離開,阮胭走到櫃檯旁,正記著賬的賬房先生瞧見東家來了,停下撥算盤的手,道了聲好:“東家好。”

 “先生好,這月的賬與我瞧瞧吧。”阮胭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賬房先生不敢怠慢,取下腰間的鑰匙,開啟鎖上的櫃門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簿子遞給阮胭。

 阮胭隨意翻了翻,並未瞧出異樣,便將賬簿還給賬房先生:“挺好,你們都辛苦了,過年時都有獎金。”

 聽到“獎金”二字,賬房先生頓時眉開眼笑,眼角深深的皺紋都擋不住直往外溢的喜氣:“老朽在此替他們謝過東家。”

 阮胭也不跟他客氣,淡淡地提點道:“只要事做得好,自然虧待不了你們。”

 “是是是。”賬房先生連聲應道。

 抽查完這個月的賬,阮胭又去廚房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不符合她規定的地方,照舊誇獎了眾人一番,又用獎金激勵一下眾位員工,看他們瞬間打了雞血的模樣,這才滿意地離開。

 回到蕭府時,已臨近晌午,春芳將阮胭送回屋裡,又急匆匆出了門,她得去跟小廚房說一聲,可以做午食了。

 阮胭縮在貴妃榻上,瞧著門外的落雪,心不在焉。

 也不知蕭珩何時回府。

 *

 皇宮,政德殿。

 “懷瑜啊,天色已晚,今兒就留宿在宮裡吧,你舅母宮中已備好了晚膳,就等我們過去了。”明帝一臉慈愛地看著坐在下首的蕭珩,高興道。

 蕭珩起身行禮:“多謝聖上厚愛,只是臣府中還有事要處理,不宜久留。”

 明帝“哦”了一聲,問道:“不知是何要事,如此緊急,連在宮中宿一晚都不行?”

 蕭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是臣的家事。”

 明帝難得見自己這個外甥這般模樣,頓時起了興趣,追問:“什麼家事?說給我聽聽,說不定舅父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不知想起什麼,蕭珩耳根子漸漸紅了起來,在燭火的映照下其實並不明顯,只不過明帝一直看著他,一下就發現了,心中更是好奇。

 蕭珩默然半晌,明帝也不催他,反正自己不鬆口放他走,他也出不了這個宮門。

 “臣與人說好了今夜會回去。”蕭珩知道自己不說,明帝定不會放他走,只得開口。

 “跟誰說好的,是沈家那小子嗎?我瞧著不像是,那會是誰呢?”明帝在蕭珩身邊踱步,來回地走,口中也念叨著。

 蕭珩無奈,自家舅父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過,今夜若不滿足他的好奇心,別說出宮,就連政德殿的門他都出不去。

 略略整理了言語,蕭珩開口:“不是沈硯,是一位姓阮的小娘子。”

 聽到這話,明帝停了下來,眼睛一亮,語氣中是掩不住的八卦:“小娘子?懷瑜啊,來,坐過來,跟舅父好好說說。”

 蕭珩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順著明帝拉他的力道坐到了臺階邊。

 等他出宮時,已過了戌時正刻,天黑黢黢的,還落著雪,明帝瞧著天氣本不想放他出宮,但也深知自己拗不過蕭珩,還是放了行,許他騎馬回府。

 臨別時還殷殷叮囑:“懷瑜啊,過幾日得空了便領著那阮小娘子入宮來,給舅父和你舅母瞧瞧。”

 蕭珩本就有此意,難得沒讓明帝多費口舌,一口就應下了此事。

 雖說明帝許他騎馬回府,但到底還在宮裡,不好跑馬,等出了宮門,蕭珩雙腿夾了下馬肚子,“駕”了一聲,馬兒瞬間撒開四蹄,在道上奔跑起來。

 蕭珩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歸心似箭,皇宮離蕭府並不太遠,他騎馬回府本沒用上多少時間,卻覺得過了許久許久。

 等他回到蕭府時,身上落滿了雪,隨意地抖落,便抬腳進了府門。

 有守夜的小廝瞧見,立馬過來行禮:“主子安好,廚房備了熱水和吃食。”

 蕭珩大踏步往前走,只淡淡地應了聲,示意自己知曉了。

 路過蘅蕪苑時,看見裡面還亮著燈,隱隱約約間,還有細微的談話聲傳來,蕭珩在此處站了半晌,到底還是沒忍住,推開了關上的籬笆門。

 他本想回房間洗漱之後再過來,卻不曾想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看見那昏黃的亮光時瞬間瓦解。

 春芳守在門口,遠遠瞧見一個人影走過來,嚇了一跳,剛想出聲大喊,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先下去,我與阮娘子有話說。”

 春芳一驚,立馬放下手中的繡活,盈盈地行了一禮:“主子萬安,奴婢告退。”

 聽著院門關閉的聲音,蕭珩才抬腳進了屋。屋裡暖香四溢,讓他愣了一瞬。

 阮胭窩在貴妃榻上,身上蓋了一床毛絨絨的薄被,揣著手跟春芳在閒聊,卻見她突然起身對著外頭行禮,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外面傳進來,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記著白天蕭珩與她說過的話,她強打著精神沒睡,還讓春芳也陪著說話逗趣,也不知等了多久,這是終於把人等回來了?

 蕭珩回過神來,看向縮成一團昏昏欲睡的小女娘,心底軟成一片,喉頭動了動,本要出口的“阮娘子”三個字轉了彎,換成了一聲“阿胭”。

 阮胭睜大了眼睛,眸中有些疑惑,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困出現了幻聽,怎麼好像聽見蕭珩叫了一聲“阿胭”。

 是在叫她嗎?

 “我回來了,阿胭。”蕭珩兩三步走過來,蹲在阮胭面前,溫柔地說道。

 聽著這親暱非常的稱呼,阮胭覺得自己的臉和耳朵燙得都能煎雞蛋了,她輕咳了一聲:“嗯,回來就好。”

 蕭珩瞧著眼前人難得的羞澀模樣,輕笑了一聲,怕人羞惱,又立刻說道:“這些日子在京城過得好嗎?”

 “很好。”阮胭點點頭,覺得屋裡的暖氣實在太足了些,燻得人臉熱。

 “如今大雪封路,我們還會在京城住上一段時間,等開春,冰雪消融之後再啟程回邊關。”

 “嗯。”

 說完這句話,屋裡突然陷入了沉默,蕭珩幾次欲開口,都嚥了回去。

 阮胭見他欲言又止,出聲問:“還有什麼事嗎?”

 “有。”蕭珩站起身,俯視著阮胭,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讓她無從琢磨。

 阮胭叫他看得心慌,移開了視線:“你若是不介意,說出來與我聽聽,說不準能給你出出主意。”

 “不介意,”蕭珩頓了頓,隨即問,“阿胭,你當真要聽嗎?”

 阮胭一愣,還以為是什麼軍事機密不能說,剛想開口說那便不聽了,卻聽到蕭珩自顧自地說了出來。

 “你願意隨我一起回邊關嗎?”問完這句話,蕭珩也移開了視線,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神色難得有些緊張,似乎怕阮胭拒絕。

 “我自是願意的,甜姐兒她們還在邊關等我回去呢。”阮胭不假思索地回道。

 蕭珩聽完有些無奈,這個回答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只得蹲下身,盯著阮胭的雙眼,問得直白:“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是否願意以我妻子的名義,隨我回邊關。”

 這回輪到阮胭傻眼了,這、這……蕭珩何時如此直球了?

 但她好像並沒有不高興,心跳得很快,因為等太久而生起的不悅都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烈的喜悅之情。

 她聽見自己輕輕地回道:“我願意。”

 窗外夜色正濃,只有積雪泛著微弱的光,殘月隱在雲層身後,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樣,如同屋內第一次相擁的兩個人。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裡就結束啦,後面還有兩章番外,非常感謝等到現在的小天使們,祝你們天天開心,明天就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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