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口水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剛剛那語氣嬌蠻霸道指責他們的當事人。
只見那穿著淡紫蘭色長裙和白色袖衫，儀態端莊，看起來不過九、十歲的小姑娘瞬間漲紅了臉，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我這，這不是饞的！是剛剛說話太快了！”
可惜她這解釋簡直越抹越黑，氣勢一下就掉了大半。
小姑娘強瞪著精緻好看的眼睛，可心裡都快懊惱死了，趙語煙你真是不爭氣！什麼東西沒吃過啊！還流口水！
顧楚楚見太夫人聽到這話頭都沒有抬一下，又看著小姑娘如此打扮和說話語氣便知她定是家中的小姐。
那小少爺看著這小姑娘更是撇了撇嘴，滿眼的不屑，如此不對付的模樣，肯定是趙三老爺的姑娘趙語煙了。
她來這趙家做夕食也有些日子了，那下人們幹活聚在一起的時候最是嘴碎，她在廚房手上雖忙著，但耳朵可是聽了不少八卦。
不敢說了如指掌，也至少對趙家的人員關係還是有個大概框架的。
之前聽說這四姑娘和小少爺脾氣最是不對付，果然下一秒那小少爺就雙手拿著滿滿當當的烤串，大搖大擺地上前撩架去了。
“四姐姐，饞了就直說，我是不會笑話你的！”這小少爺年紀不大，氣人的本事可真不小。
說著還故意當著她面深吸了一口氣，“啊！這羊肉串真的好香啊！”然後吃起了羊肉串，表情動作甚是誇張，小眼神裡滿是洋洋得意。
趙語煙雖然被空氣中燒烤的香味饞得心癢癢，但她最看不慣他這副耀武揚威的模樣，很是沒好氣，“香什麼香！就是你讓下人們搞出這檔子烏煙瘴氣的？小心，小心擾到了祖母，她讓人打你屁股！”
她知道母親是從來不讓自己摻和隔壁院的事情，那二嬸嬸是肯定不會胳膊肘往外拐，自家父親和二叔伯從來不管這後院之事。
想了半天竟也不知誰能治的了他，便只能搬出家裡年紀最大的長輩來壓他。
她原以為自己這話定是能震懾住對方，卻沒想到他一臉鄙夷然後右手握著烤串指向了炭爐方向。
“不是啊，這就是祖母吩咐弄的，我這烤串還是祖母烤的呢！”
趙語煙聽完這話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小弟弟真是把自己當三歲小孩來騙啊！
然後不屑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斷冒出煙霧的炭爐前確實坐著兩個女子的身影。
不知為何她看著對方篤定的眼神，只覺自己的心突然莫名地發慌，但仔細一看，便也將心放了下來。
不過就是個面生的年輕娘子嘛，祖母怎麼會碰這些玩意？而坐在年輕娘子旁邊那個應該是個老……祖母？！
那坐在煙燻繚繞的炭爐前不顧形象認真烤串的人，還真的是祖母！
趙語煙不成想自己竟會如此這般得罪了祖母，自己走也不是，乾站著也不是。
只能硬著頭皮向那太夫人請安，“見祖母安，語煙不知祖母在這兒，也不知此物被祖母應允，還請祖母勿怪。”
但是太夫人並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這趙語煙總歸是小孩子，見那自己祖母並沒有給自己臺階下的意思，耳朵連帶著後脖頸一下子紅得發燙，彆扭和尷尬也藏不住地寫到了臉上。
旁邊小少爺趙成文看著祖母不表態還有堂姐這幅窘態，表情也愈發得意。
顧楚楚見情況不對趕緊起身，從太夫人手裡拿過一串已經烤好的羊肉串走到趙語煙身旁蹲下，“這是你祖母烤的，你要不要嚐嚐？”
趙語煙看著那串不斷冒出誘人香氣的羊肉，嘴裡的口水分泌旺盛，自然知道這串羊肉是給自己的臺階。
“我並不是多想吃這烤串，是因為這是祖母烤的，我才嚐嚐的！”
嘴上雖然說得不情不願，但還是很迅速地接過了那串羊肉串。
她強忍著饞勁，慢條斯理地咬下一塊羊肉在嘴裡細嚼慢嚥。
那羊肉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濃烈的香料配合著富含汁水的羊肉衝擊著她的味蕾，她那雙靈動的雙眸和粘了撒料的唇角不自覺地就彎了起來。
顧楚楚蹲在她身邊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好吃嗎？”
趙語煙立馬點了點頭，等她下一秒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剛剛沒經思考地倒戈了，趕緊補了一句，“因為是祖母烤的，所以才好吃！”
顧楚楚聽她到這話，知道她有些害羞，趕緊應和道：“是是是，太夫人手藝的確好！”
太夫人一聽這話，也忍不住開口了，“你個小潑皮，合著把我當廚子使了是吧！”
趙語煙看著煙霧繚繞中烤著串面帶笑意的太夫人，突然發現那自己原來一直覺得古怪不願親近的祖母，好像變得和藹開朗了不少。
怪不得這段時間，那個惹人煩的趙成文三天兩頭的往祖母院子裡跑，原來是為了口吃的啊！真沒出息！
惹人煩本人見她不待見顧娘子，心裡多少不樂意，“愛吃不吃，沒人逼著你吃！真是不懂欣賞！”
原本趙語煙並不打算在這兒多呆，可被他這麼一激，她那好勝心一下子就從心裡湧了出來，“哼，我偏要吃！”
說著便也不顧剛剛自己萬般嫌棄的濃煙，直徑走到了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原本覺得這老三家的丫頭和老三媳婦一個模子，喜歡那琴棋書畫，很是容易多愁善感，下個雨啊、落個雪的便眉頭輕蹙、眼角含淚。
她可受不了。
但今日看來這小丫頭還是個小孩子，還有些嬌縱和活潑在身上，之前那些不過是日日跟著她母親有樣學樣罷了。
不過這樣也好，小孩子還是該有個小孩子樣子才好。
可能是身上沾滿香料、油煙味道的太夫人格外讓人感到親近，趙語煙便站在太夫人旁邊，主動跟她搭起了話。
“祖母，這味道不似尋常調味，很是奇特。”
太夫人一聽這話，便覺得這小丫頭舌頭挺靈的，好感瞬間又多上了幾分，“這是隔壁西燕國的香料，具體我也不懂。你要想知道，問她。”說完便指了指旁邊正給茄子皮刷油的顧楚楚。
突然被太夫人cue到的顧楚楚趕緊抬頭，便對上了趙語煙那雙格外好看的大眼睛，還沒等她問，便開口，“這調料裡除了我們平日裡常吃到的鹽糖醬油還有胡麻外，感覺口腔發麻發辣，有動態感覺的便是花椒和那辣椒。”
說完還將撒料放到小姑娘面前，讓她認一認那紅色顆粒粉末，“然後你沒問過的那個味道便是孜然，孜然的味道，嗯……”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如何形容孜然的味道，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聞到孜然時問大人這是什麼味道的時候，大人跟她說的便是烤羊肉串的味道。
“孜然便是這烤羊肉串的味道！”多少有些糊弄的嫌疑。
說完一大通的顧楚楚，只覺得自己今天像極了度娘。
而站在一旁趙語煙覺得這年輕娘子著實和家裡的丫鬟們很是不一樣，做個吃食還能說出這麼多自己從來沒聽過的學問。
第一次見識到真正柴米油鹽醬醋生活的趙語煙，突然覺得這好像比學那詩詞歌賦還有意思。
這如果讓趙三夫人知道自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竟對做飯起了興趣，可不得氣暈過去！
趙成文對趙語煙的突然出現，奪走了太夫人和顧楚楚對自己的注意很是不滿，一聽提到辣椒，還有昨日說起的嘴巴痛，便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指著那趙語煙氣勢洶洶地大聲喊道：“四姐姐，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吃辣椒！”
作者有話說：
宵夜7號：烤羊肉串的味道，宿主你可真敢說。
顧楚楚：我，糊弄學十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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