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娘快步走了出來,目光驚喜地看向她,不等杜萱動作,方梅娘就迎了上來,緊緊握著她的手。
“你咋來了?”
“不歡迎我啊?”杜萱笑眯眯問道。
方梅娘皺眉道,“胡說。我就是瞧這幾天天氣不好,你穿這麼單薄出來,冷不冷?受涼了可怎麼是好!你是年輕姑娘,又還沒生養過的,尤其得注意著不要受涼呢!”
“知道啦,不冷。我身體好。”杜萱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出生時你沒少受罪,多虧了你,給我生得體質挺好,這些年還能和杜大家鬥智鬥勇呢。”
杜萱也是從原主記憶中得知的,方梅娘當初生原主時,是難產。
懷得就比別人懷胎要久,穩婆都說麻煩了,因為胎兒個頭大,方梅娘身量卻不大,又是頭胎,生起來怕是難。
果不其然,方梅娘發動之後,疼了一天一夜,疼得都不想活了。
但就是為了讓孩子能見一眼這個世界,咬得牙關都出血,把孩子給生了下來。
原主的確從出生就能吃能睡,個頭比同齡孩子都大,體質也比別的孩子要好。
那時村裡好幾個和她沒差幾天出生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沒能熬過去那個冬天。
杜萱本意是想表達自己體質好,讓方梅娘不用擔心,但是方梅娘聽到的,卻是她在杜大家掙扎的那幾年。
頓時心疼,眼圈都有些要紅。
杜萱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感覺,只能說,母愛總是能夠讓人輕易動容。
你說的是雪景多美,母親看不到這美,看到的只有這雪會不會冷到她的孩子,會不會害得她孩子滑跤。
杜萱趕緊扯開了話題,“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藥還吃著嗎?”
“吃著!”方梅娘趕緊應了一句,然後就搖了搖頭,“也太噁心了……”
杜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打蟲就是這樣的,視覺衝擊感能大到讓人懷疑人生。
杜萱點頭道,“噁心吧?所以往後吃東西還是得吃乾淨的熟透的,水也得燒開了再喝。”
“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方梅娘連連擺手,“真是不吃一道虧都不會學乖。”
杜萱握著方梅孃的手腕把了把,“挺好,藥再好好吃著,蟲都打完之後,身子就容易補上來了。”
杜萱笑眯眯看著她,“有我在,你會長命百歲的。”
方梅孃的手在杜萱臉上輕輕摸了摸,“萱萱啊,你過得好不好啊?”
杜萱一愣,“挺好的啊,怎麼了?”
杜萱瞧見她眼眸裡的擔心。
方梅娘嘆了一口氣,“那你怎麼自己過來了?戚延怎麼不陪你來呢?你和他……沒鬧架吧?”
“沒……”杜萱忖了忖,就一五一十說道,“他出了些事情。”
“出事?出啥事兒了?”方梅娘有些疑惑。
杜萱知道她肯定會被嚇著,但要是不照實說,她更會一直放不下心。
只能說道,“他被熊瞎子給弄傷了。”
“什麼!”方梅娘聲音都高了起來,幾乎有些破音了。
嚴康也放下手裡的活兒,走了過來,憂心忡忡道,“不要緊吧?嚴重嗎?這可怎麼是好?你來鎮上是帶他來看大夫的?他人呢?”
杜萱趕緊說道,“不要緊,不算太嚴重,沒看大夫,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怎麼……”方梅娘聲音都有些哆嗦了,“怎麼會碰上熊瞎子呢,熊瞎子不是該冬眠了嗎?”
對於普通人來說,熊的確是相當可怕的存在了。
杜萱道,“他想獵那頭熊瞎子。”
方梅娘:“……”
嚴康:“……”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還是方梅娘眉頭緊皺,一臉糾結地開了口,“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他腦子,腦子不太靈光?”
“啊,是。”杜萱笑了起來,覺得方梅娘這樣一臉糾結地表達戚延腦子有病的模樣,頗有些可愛。
“要不還是找大夫給他看看吧,別拖著。”方梅娘說道,“不然這一下野豬一下熊瞎子,可怎麼是好。”
方梅娘是真心實意地擔心女兒會守寡,自己就曾經當過寡婦,日子可不好過啊。
杜萱笑了起來,方梅娘這是還不知道還有一次毒蛇呢……
杜萱道,“總之,他問題不大,只不過今天就沒法和我一起出來了。我帶了些熊肉過來給你們嚐嚐,大虎二虎呢?”
“姐姐……”兩個孩子走了過來,因為有陣子沒見了,所以又有些侷促,怯怯的。
杜萱笑著在他們頭上揉了揉,說道,“今天帶了熊瞎子的肉來給你們嚐嚐。”
大虎二虎的眼睛亮亮的,看著杜萱,認真問道,“姐姐你來做嗎?”
“嗯,我來做。”杜萱道。
她想了想,就算姜淮找來,也是晚上子時之後的事情了,她的閒時還是挺多的。
給他們做些好吃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杜萱去了灶房,很快把肉切好了醃上了,然後洗乾淨了手,就去了鋪子裡看嚴康做工。
“嚴叔。”
“哎,怎麼啦?”嚴康看過來。
“我的床做好了嗎?”杜萱問道。
嚴康道,“做好了一張。另一張還沒有開工,我在忙著做你給我那個圖上的東西呢。”
“沒事,不急,你慢慢做就行。”杜萱道。
嚴康笑了,“主要是這幾天落雨啊,路不好走,不然我就能給你把床拉過去了。”
杜萱一愣,“你自己拉?”
“是啊,我自己拉。”嚴康說道。
杜萱覺得這可真是個辛苦活計,但想想也的確就是這樣,牲口不好養,沒多少人家能養得起。
更多時候,都是使用人力,人揹著犁頭下地犁田,人揹著車索拉車。
儘管的確就是這樣,誰家都是這樣,但真落到自己家人頭上了,杜萱還是有些覺得不舒服,畢竟一張床也不是什麼輕飄飄的東西。
寧康鎮離兆安村也不近,就算天氣好,也不輕鬆啊。
“怎麼了?”嚴康看她忽然皺了眉頭,以為她有所擔憂,就笑道,“別擔心,我經常拉的,穩妥得很,不會弄壞的。”
杜萱看了嚴康一眼,“我不是怕弄壞,我是覺得這太辛苦了。”
“這有什麼辛苦……”嚴康話雖是這麼說,眼睛卻是彎了起來,目光裡都是欣慰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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