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倒是並沒有將太多注意力放在陸季忱身上。
但也或多或少覺得這個年輕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不太對勁。
戚延並沒有多想，他知道自己腦子有時候著實不太靈光，想不了什麼太多太深的東西，能著眼於眼前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
能夠將眼下的生活過好，就已經很好了。
他跟著杜萱一塊兒朝著賣工具的地方走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陸季忱眸色深沉。
他叫來了兩個手下，其中一個是個普通的家僕。
陸季忱吩咐他，“把他們倆帶回醫館去。”
家僕點了點頭，就領著陳金鯉和杜輝朝醫館去了。
而另一個手下，則是陸季忱的心腹親信，問道，“少爺，有何吩咐？”
陸季忱從自己的衣襟裡，掏出了一塊烏木令牌，上頭鐫刻著平南二字。
遞給心腹親信，說道，“你拿著我的平南令，快馬加鞭去平南大營裡找將軍。”
“好的。”心腹恭謹地雙手接過了陸季忱的平南令牌，很是慎重地貼身收好了，問道，“少爺要讓我給將軍帶什麼口信呢？”
陸季忱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沉聲說道，“你問將軍，問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將軍音訊，如果他說是，那麼你便告訴他，我大概是……找到殿下去向了。”
這話一出，就連心腹親信表情都是猛地一驚，他作為陸季忱的心腹親信，當然明白，他口中所說的那位人物為何人。
可是早在近一年前，就已經沒了音訊，京城那邊則是說那位早就已經死了。
而曾經與那位關係近的人，或多或少，都遭受了這樣那樣的責罰，直接的責罰和間接的責罰。
比如他家少爺，就是因為這個，而被暫時流放遠離了京城陸家的權力中心，發配到了儼州府來。
雖然他家少爺倒是毫不在意自己被髮配到儼州府來的事實，因為姜淮將軍就是儼州府人士，而且姜淮將軍所鎮守的平南軍，大營所在的位置，也就在儼州府的南域地界。
但是他們這些做手下的，當然知道自家主子是因何遭到了發落。
所有人都以為那位已經死了，只有為數不多的一些人，知道他還活著。
但至於那位的去向，卻幾乎沒有人知道，就連他家少爺，還有姜淮將軍，都全然不知。
他們都想找到他，可是比起危險，他們當然也希望他能夠平安地活著，哪怕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但哪裡知道……
心腹嘴唇哆嗦著，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少……少爺，是……真的嗎？”
“雖然和以前有些許不一樣了，但我總不至於認錯。”陸季忱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可是，將軍的副將應展統領，不是見到過他嗎？”心腹疑惑道。
陸季忱忖了忖，“應展本來就未曾見過他，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總之，你現在快去，不要耽誤時間。”
心腹聽完，馬上就去辦了。
而陸季忱還站在原地，朝著先前杜萱和戚延離開的方向。
戚延……
而且，主子他，就連名字都沒有變，只是改了姓氏罷了。
而戚姓，本來就是主子的母姓啊。
就在這時，陸季忱身後倏然傳來一道女聲，“陸四，你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陸季忱悚然一驚，但好在這道女聲他卻是認得的。
“姜小姐，你怎麼在這裡？”陸季忱看向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姜淮將軍的那個侄女，姜芷桐。
之前她還得罪過杜萱。
到底是武將家的姑娘，所以身法上也頗有些功底，所以才能隱匿身形，沒被馬上發現。
而姜芷桐卻完全聽不到他的話似的，繼續追問道，“陸四！你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陸季忱皺眉不語，好一會兒，才沉沉說了一句，“這和你沒有關係。”
“胡說！”姜芷桐低喝道，眼圈都已經有些紅了，“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你難道不知道……！”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嘴唇抖索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但她終究是沒有哭出來，捂著臉轉身跑走了。
陸季忱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起了先前姜芷桐的話‘你難道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
彼時殿下還是風頭正勁的皇子，功勳卓絕。
因為常年征戰沙場的緣故，所以儘管已經及冠，依舊尚未成親。
這其中也不乏有不希望被有心人，安插些充當細作和探子的女人到身邊來的意思。
但不管怎麼樣，成年的皇子都及冠了，再怎麼也得成親了，就算不成親，身邊也得有女人才行，這和延續皇嗣，延續皇室血脈相關。
所以那時候就算殿下沒有心思，也不得不接受安排。
當時就並沒有給他安排什麼太高門大戶的女兒，因為越是那樣的家族，越是容易被當成助力，也就容易被人覬覦收買。
於是母族那邊給他安排了一個側妃的位置，就是姜家的姜芷桐，只等到她一及笄，馬上就抬進府裡去。
姜芷桐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位殿下，但也聽聞過他的事蹟。心中滿是期待。
哪知，還不等她被抬進府裡，這位殿下就出了事，而她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少牽連。
所以剛才陸季忱說和她沒關係時，姜芷桐才會那麼激動。
陸季忱往回走，打算找個人去把姜芷桐給帶回來，畢竟她一個姑娘家這樣在外頭也不安全。
……
杜萱和戚延全然不知這些。
他一路上聽著杜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所以啊，你想要買什麼工具？”杜萱問他，“打算用來做什麼的？”
“一些農具。”戚延答道。
之前，陳金鯉還是孫家媳婦的時候，他們還能借用一下孫家的工具，現在已經撕破……戚延一想，好像也沒算撕破。
杜萱明明又帶著孫大來了縣城，估計孫家人可不想和她撕破臉劃清界限。
只不過，戚延還是覺得，總找孫家借工具不太合適。
越是因為和孫家有所不對付，才更應該警惕，不要欠了對方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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