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滯,渾身的汗毛都隨之炸起來了!
這是……司若塵的聲音?
他怎麼追來的,他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身份的?
僵在原地,感受到身後的人越靠越近。
呼吸不自覺地越來越快。
直到一雙手放在他僵硬如鐵的肩頭。
“師父。”
季青臨渾身一激靈,猛然轉身,離那隻手遠遠的,不斷平復自己快要從胸膛跑出來的心跳。
他一抬眸,就看到司若塵站在他的面前,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好玩麼?師父…”
“逗弄我的感覺如何?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
季青臨心頭一跳。
“沒有!”
“呵。”
司若塵輕笑一聲,一步步向他走過去。
腳步踩在地上的枯枝上,發出咔嚓的聲音。
全都鑽進季青臨的耳朵裡,敏感地搔刮他脆弱的神經。
每走一步,司若塵臉上的笑意就越深。
季青臨不斷後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退,只是這一刻,他非常不想看到眼前人。
司若塵一把抓住他的手。
“師父,你躲什麼?”
“我沒有躲。”
季青臨不敢看他。
“你害怕是麼?還是……”
司若塵的頭緩緩貼過去,靠在他的耳邊,用自嘲的語氣開口問道:
“這種感情讓你覺得很厭惡?”
“沒有……”
“沒有?”
司若塵眉頭一挑,手指捏起他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緩緩低頭,就要吻上去。
季青臨瞳孔一縮,心跳得愈發厲害,匆匆把人推開。
慌亂地逃到一邊。
司若塵放下手。
盯著他,半瞌著眸子,嘲諷一笑。
“看,師父,你撒謊。”
季青臨覺得事情哪裡不對,但他腦子太亂,沒辦法理清楚,究竟哪裡不對。
“你冷靜點。”
“冷靜?師父說說看,我該怎麼冷靜?”
他突然變得很激動,所有的情緒通通浮現在那張臉上,不甘、暴怒、委屈、痛苦……
所有感情交織在一起,變成一句又一句的質問。
“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為了救我涉險去幻境,為什麼要在我做了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後,還不殺了我?”
“你說那些不該記得的事要我忘了,可當我選擇忘記的時候,你為什麼又要隱瞞身份跟在我的身邊?讓我覺得你其實是在乎我,喜歡我的!”
季青臨聽著這些質問,他想解釋,又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最後只是搪塞地說了一句。
“我對你的好,只是因為我們是師徒,僅此而已。”
司若塵恨恨地看著他。
“所以剛才在山洞裡發生的一切,僅僅是因為要幫我解毒?哪怕換了一個你在乎的人,你也會這麼幫他,對麼?”
換一個人?
季青臨認真想了一下,如果他不是主角,如果不是系統必須要保證他的生命,他的死活自己還會在乎麼?
如果主角換成了別的人,他好像……也必須那麼做。
“是,如果換一個人,我也會這樣做。”
司若塵靜靜地看著他,最後苦笑地看著他。
“師父,你為什麼就不能嘗試喜歡我?”
“你為什麼連一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季青臨咬了咬牙。
機會?他是有多大的勇氣才敢給這樣一個機會。
一個反派任務者和這個世界的主角,本就該是不死不休。
或許他從開始就錯了,身為反派,沒讓主角恨上自己,反而讓他有了不該有的想法,這真是最大的失敗。
系統突然奇怪地喊道:【宿主,不對勁!】
季青臨淡定道:【我也發現了。】
他剛開始是被接連的驚嚇衝昏了頭,竟然沒發現什麼時候著了別人的道。
內力一遍遍在周身遊走,尋找著身體裡被放進的東西。
一邊看著對面的司若塵,明知對面這個人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覺,嘴裡的話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最後撥出胸口的濁氣,直視他的眼睛道:
“我為什麼不能給你這個機會,你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嗎?”
司若塵詫異地看著他。
“什麼原因?”
季青臨抿了抿唇。
“我喜歡楚淵,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還需要問麼?”
看來原主總算做了件好事。
“楚淵……你還是忘不了他?”
“是,我喜歡他,哪怕他已經死了,這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司若塵露出很難過的表情,似乎被這句話傷得很深,久久不置一語。
季青臨看著他,明知道對面的人是個假的,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希望有一天,這句話不用對真的司若塵說。
他從自己靠近心口的皮肉下,終於找到了那個東西,拿出來的一剎那,面前的人就如同泡影般碎去。
季青臨捏著手上的蠱蟲若有所思。
“問心蠱?”
系統【這是蜀疆的小玩意兒,一般用來捉弄人,所以不易察覺,中蠱人會看到此刻最害怕的人或事,而且對於對方的提問不會撒謊。】
季青臨冷笑一聲。
“問心無愧麼?”
動了動手指,輕輕鬆鬆掐死了那隻蠱蟲。
還好,身份沒有暴露,方才出現的不可控制局面暫時不會出現。
只要他以後離司若塵遠遠的,不動聲色地斷了他的歪心思,事情的發展就還有救。
他依舊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清晨山上的涼風吹得他總算清醒了些,方才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好像曇花一現,這一刻,他又變回了那個一心只想完成任務的虐文宿主。
提步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通通甩在身後。
季青臨走後不久,後面的林子裡就走出兩個人。
羿宗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從季青臨身上收回視線。
看著身邊一言不發的紅衣人,嘆了一口氣。
“你也聽到了,他有喜歡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的,你又何苦守著那份感情呢?”
司若塵被點了穴道,從頭到尾看了這麼一場戲,季青臨說都每一句話都讓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從開始知道這人是自己師父的震驚,到想到自己對他做過的事的後悔,再到聽到那句“如果換了一個人,我也會那麼做”的難過,最後到季青臨親口說出:
永遠沒有人能取代楚淵在他心裡的地位。
司若塵心裡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絕望。
就如同你為之努力了一輩子的事,得到的卻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的答案。
他從季青臨的神情中,從頭到尾看到的,都是對他這段自作多情的感情的抗拒。
是累贅,是厭惡。
羿宗解開了他的穴道。
“問心蠱雖能探心,但倘若那人心裡執念太過強大,連問心蠱也無法探其真實想法,你可要追上去好好問問?”
司若塵看著季青臨決絕的背影,這次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追上去,再自取其辱恬地拉著他,恬不知恥地問他喜不喜歡自己。
從在攝政王府那夜過後,明明白白的一句不喜歡。
到幻境過後,季青臨對他說的忘了吧。
再到今天這一幕,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底氣,也沒有任何的臉面再去一遍遍地問一個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必了,我相信他說的。”
羿宗沉默地站在一邊。
“那你……恨他麼?”
司若塵苦笑一聲。
“為什麼要恨?他不過就是不喜歡我罷了,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異想天開,他又沒做錯什麼,我的喜歡又關他什麼事?”
“他不過就是需要一個聽話的徒弟,那我就如他所願,只做一個聽話的好徒弟,永遠不邁過那條線,不帶給他困擾。”
“這輩子既然做不了他心裡的那個人,總不能連他身邊的位置也丟了。”
羿宗點點頭,覺得他大概是想開了。
“那你真的決定好要做這千機閣的少閣主了嗎?雖然你們一行四人,但我卻始終覺得你最為合適。”
司若塵輕笑了一聲,似乎知道原因。
“因為我鮫人的身份嗎?千機閣若想離開這裡,確實離不開鮫人的幫助,選我做少閣主,不失為明智之舉。”
羿宗開懷一笑,心思被點破也不反駁,反而很是坦然。
“千機閣被關在這裡這麼多年,說不想出去是不可能的,十年已過,外面的世界也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但不管如何,千機閣永遠是不輸於任何一方的勢力,我知道你來這也有你的打算,我們也算是互助互利。”
司若塵不怕他知道自己的謀算,與其相互猜忌,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
“三國大典之際,蜀疆、西雍都會齊聚大魏,我想那時千機閣也能同去,由我出面。”
羿宗:“只要你當上了少閣主,這事在我這裡自然沒有任何意見,不過千機閣還有長老那一關,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
司若塵點點頭。
羿宗:“你好好準備吧,明日就是你繼任少閣主的日子。”
“好。”
第二日,整處地界的人都一大早開始忙碌起來,把每個大殿都裝飾地氣勢恢宏。
鐘鳴聲久久不息,足足敲了八十一下,昭告所有人今日的盛典。
墨松睜著雙熊貓眼,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
“敲敲敲!都敲一早上了,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真是的。”
柳逸寒抿了一口茶,淺淺地笑了下。
“覺可以明日再睡,今日盛況可不多見。”
季青臨從門外走進來,墨松盯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怕這人會因為昨天的事滅他的口!
好在季青臨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自顧在桌邊坐好,吃早點,喝茶。
彷彿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
柳逸寒開口打破沉寂。
“也不知司公子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們一同去看看吧。”
季青臨愣了一下,跟在最後出了門。
穿過一個個精美的院落,終於到了司若塵的房間。
裡面的侍女已替他穿戴完畢,依舊一身如火的紅衣,只是上面的花紋都是金線勾勒,華貴不已,頭上戴著玉冠,將一頭烏絲束得一絲不苟。
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冷酷疏離。
回頭的剎那,在看到季青臨的瞬間,眼神有些許晃動,很快就又平靜地如一灘死水。
墨松激動地打量著他,興奮道:
“從前就知道你生得好看,沒想到收拾起來,竟不輸我從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司若塵穩步走過來,距離控制在剛剛好的位置,不遠不近。
季青臨看到他有一處衣領沒弄好,下意識伸手過去。
司若塵卻往後一退,拉開距離,輕笑一聲,只是那笑似乎不達眼底,如同一張假面。
“多謝。”
季青臨後知後覺地放下手。
懊惱自己又做了多餘的事,還好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羿宗這時出現,手裡拿著一個盒子。
司若塵走過去,靜靜地接過那個盒子,似乎十分清楚裡面是什麼。
羿宗從裡面拿出一條蠕動的蟲子。
“這是絕情蠱,只要種了它,這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就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其他三人俱是一愣。
做少閣主還需要斷絕七情六慾?
司若塵卻似早就知道一般,無比淡然道:
“好。”
從羿宗手上接過蠱蟲的時候,眼神悄無聲息地在季青臨身上停留了一瞬。
而季青臨自聽到羿宗的話後,就呆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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