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在這兒?”墨松發白的手指漸漸握成了拳,聲音有些發顫。
柳逸寒身上的傷看起來太過嚇人,幾乎看不出來他的傷口究竟在哪兒,那渾身的血跡把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他用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滿是血汙的手背青筋畢露,蒼白的臉抬起來,用暗淡無光的眼神看著墨松。
“我一直在,”他的聲音低沉而虛弱,像一隻受傷的豹子發出的嗚咽嘆息,“只是你一次也沒回過頭……”
逆著光的柳逸寒看不見臉上的神情,同那日墨松去城外尋他時,他迎面來時的情景一樣,充滿了未知,充滿了不可預計。
“柳逸寒……”
墨松頭回有些心慌,他的腳像是定在了地上,被什麼抓住,動彈不得。
“我一直妄圖取代他在你心底的地位,我以為除了他以外,我已經到了最接近你心的位置…”柳逸寒抬起頭,滿臉傷情,“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只要他出現,你的目光裡就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
“不是的!”墨松有些急,“你也很重要,你和王爺對我而言,同樣都很重要!”
“我不要同等,我要的是唯一!”柳逸寒望著他,“倘若今日我要你在他與我之間做一個選擇,你選誰?”
墨松一呆。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選?”
季青臨在身後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墨松,暗地裡用內力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傳聲道:“你選他啊!你不想孤獨終老你就給我選!”
縱然他以往同柳逸寒十分地不對付,可這麼多年看過來,季青臨也知道他待墨松是極好的。
為他拒婚,為他受降,為他多年不娶,有求必應,自始至終形影不離地陪著。
丟了柳逸寒,墨松這輩子也遇不上一個這樣真心待他的人了。
見這人還是皺著眉頭不說話,季青臨又給他背上來了一下,甚至想上去踹他一腳,把這個不開竅的玩意踹醒。
“你還在磨蹭什麼?”
怎麼說這事也和自己有關係,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季青臨可不想做這種缺德事,會遭雷劈的。
“王爺,可是如果真的要選,我會選你,我不想騙他。”墨松似乎在和他有關的事上格外執拗。
“……”季青臨道,“人有時候大可不必這麼誠實,而且,我不需要你這麼忠誠,我更願意你自私些。”
“自我小時候入王府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你,所有人都告訴我,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你,你大於一切,這些東西從那時起就刻入骨髓,忠誠自此便已成了不可磨滅的信念。”
墨松唯一一次擺脫這種想法,第一次在平陽關違背了季青臨,此後便渾渾噩噩蹉跎了十年。
直到季青臨再次出現,他心裡埋藏的信念再次被喚醒。
身為暗衛他們有著一開始就被規劃好的同樣的命運,為主子生,為主子死。
這就如同一場從很早就開始的催眠,讓他們忘卻自我,永遠忠誠不二。
一個沒有自我的人,無法愛自己,也無法愛別人。
墨松久久不語,柳逸寒的眸子也越來越暗淡,從痛心疾首到失望不堪,再到最後的歸於死寂。
他好像什麼都沒說,卻用無聲的言語告訴了他一切。
“我知道了,”柳逸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選他。”
不回答便是預設。
柳逸寒後退了半步,將劍從地上用力拔起來,身形不穩地晃了晃,好像下一刻便會栽倒。
“你別動!”
墨松剛要上前去撫他,柳逸寒對他伸出手,是拒絕的意思。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他緩緩地挺直身子,穩住身形後,疏離地看著墨松的眼睛,“多謝關心。”
墨松半空中的手一僵。
“昨夜的事,算是我趁人之危,強迫的你,說過些什麼大言不慚的話,你都忘了吧,就當我…從未說過,”柳逸寒繼續道,“至於我父親的事,待此間事了,我依舊會好好查探清楚的。”
“我……”墨松張了張嘴,有些急,“我並沒有覺得你趁人之危,也沒有強迫,我自願的……”
“我現在反倒希望你不是自願的。”柳逸寒道。
墨松的話停在嘴邊。
“既然你選了他,那就不要再給我任何的希望了,與其總擔心失去,不如從未擁有。”
半晌,墨松垂著眼睛道:
“好。”
總覺得在柳逸寒說出那番話後,心裡某處缺了一塊,再也沒法補齊。
他抬起頭,同柳逸寒隔著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遙遠地讓他有一種,這段距離他即便花上一生時間都走不完的錯覺……
變故只在一剎那,說完最後一句話,柳逸寒徹底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栽在地上。
“柳逸寒!”
墨松迅速衝過去把人扶起。
鮮血染紅了他的掌心,染紅了他的衣衫,也漸漸染紅了他的眼。
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裡流出來,像是忍了很久,分不清是為什麼,他只知道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難過。
墨松揹著柳逸寒跟在季青臨後面,一路上都是成群而至的屍體傀儡,他們殺紅了眼卻始終殺不盡,實在太多了。
即便強大如季青臨,也只能在這種無盡的纏鬥中選擇落荒而逃。
人力有盡處,而這樣的屍體傀儡卻彷彿永遠也殺不盡,且殺不死,他們被斬得七零八落,短暫地停止後又會瘋狂地衝上來,不死不休。
如果是月夜,這些蠱蟲操控的屍體還能有所剋制,而現在除了落荒而逃,別無他法。
幾人順利地回到將軍府後,先讓大夫替柳逸寒診治療傷,得知沒有生命危險後,墨松終於鬆了一口氣。
蓮華知道後帶著滿臉的淚珠跑過來守在柳逸寒的床前,墨松退至一邊。
他想在這裡等著柳逸寒醒過來。
但是季青臨卻道:“時間不多了,我等下便要直接啟程同司若塵去往蜀疆。”
那些屍體傀儡擺明了不識路,現在還在外面遊蕩,可一旦他們朝著這邊找來,群起而攻之,這小小的平陽關便岌岌可危了。
“你呢?是在這裡等他醒來,還是去大魏請求增援?”季青臨問。
“若是你要在這裡等他醒來,我便讓其他人替你回大魏。”
墨松看了看柳逸寒,眼中有些糾結,最後還是道:“我自己去,其他人王爺也不放心,容易生變。”
季青臨隨他意願。
墨松看著床邊的蓮華。
“公主,你好生照顧他吧。”
蓮華坐在床邊,背對著墨松,她的手小心地握著柳逸寒滿是傷痕的手。
“你留在這裡照顧他吧,我替你回去。”
蓮華回頭認真道。
“公主?”墨松驚訝地看著她。
蓮華苦笑一聲,“比起我,他更願意醒來看到的那個人是你,我從來都知道。”
她今日聽說柳逸寒追隨著墨松毫不猶豫地跳下城樓,便知道自己永遠也比不過他在柳逸寒心中的地位。
“不過我不是要將他讓你的意思,”蓮華抬頭,笑得嬌媚,“我只是想他開心,他開心了,我便開心,與其不知死活地擠兌你,讓他討厭我,還不如讓他記著我點好。”
墨松呆呆地看著她,隨後笑了笑。
“公主是真性情,不過我不會讓你替我去的,你留在這裡陪著他吧。”墨松道。
平陽關周邊匪盜橫行,他怎麼可能讓蓮華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回大魏,他自己留在這裡?
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主?我也是自小習武,不必你們任何人差!”蓮華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有些不服。
“不是,公主很厲害,”墨松笑道,“只是身為男子就應當好好護著女子,這種苦差怎能讓公主來做。”
他最後看了眼柳逸寒。
“你陪著他吧,我走了。”
蓮華還未出聲,墨松已然快步出門,隨後策馬離去。
季青臨眼看墨松離開,也準備出發去往蜀疆,臨行時對蓮華道:“等柳逸寒醒過來告訴他,務必守住平陽關,等我們回來。”
蓮華依舊有些怕他,點頭道:“好。”
季青臨回到自己的院子,正要去找司若塵,一進門便見他站在院中的花圃邊上,靜靜地看著種在那裡的忘憂草。
這些是季青臨先前種下的,怕那藥力有時效,想著以後興許用得上。
見他看得認真,湊上去問道:
“你喜歡這草?”
司若塵見他回來似是很高興,眼睛格外地亮,朝他迎上去。
“哥哥。”待季青臨走近笑道:“以前這裡長有許多這樣的草,花開時白色的花瓣輕若蟬翼,風動時漫天飛舞,宛若飛雪一般。”
季青臨聽著,腦中想的卻是當初閣老所說的話。
忘憂草能使人忘記,而它的花香卻能使忘掉的人再次想起一切。
季青臨看著那草,眉頭微皺。
倘若司若塵最終解不開催眠術,那季青臨便只能讓他永遠忘記,永遠不能讓他聞到花香。
“大夫說我不能聞這花香,會犯病,但是又得用這草入藥,”季青臨又開始扯謊,“所以等它開花時,你可千萬不要來這裡,若是你身上沾了花香傳到我這兒,我可是會犯病的。”
司若塵被他一番話嚇到了,格外認真地同他保證,“我不碰它,你也千萬不要碰。”
想了想他乾脆去拉季青臨的袖子,“還是離它遠一些吧,我們快走。”
季青臨笑著看他急眼的樣子,心道怎麼這麼好騙?
見慣了司若塵精明的樣子,突然見到這樣一個彷彿不諳世事,乾淨地像一張白紙一樣的人,就覺得格外有趣。
司若塵見他突然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怔怔道:“哥哥?”
季青臨反握住他拽著自己的手,掂了掂腳,慢慢地湊上去。
“問你一件事。”
“什麼?”
“你喜歡過什麼人嗎?”兩人的臉越來越近。
司若塵被他問地眼睛一愣,顯然沒有。
季青臨勾唇莞爾一笑。
“那……”呼吸噴在了司若塵的臉上,“有人親過你嗎?”
一抹緋紅順著司若塵露在外面的脖頸爬上去,直接染紅了那白嫩的耳垂。
他下意識地往後躲去。
“沒……”
他眼睛不知該落往哪裡,顯得格外侷促。
季青臨一手環著他往後退去的腰身,往自己身前一攬。
柔軟的嘴唇貼在嘴角,一陣溼熱,司若塵身子瞬間僵得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這吻比起兩人以往的唇舌糾纏算不得什麼,更別說其他更加親密的行為。
可看著司若塵白皙似玉的臉突然紅了一片,季青臨的心突然被戳了一下,頓時熱了起來。
“你的臉好紅啊……”
淡淡的青草香在空氣中氾濫成災,司若塵的大腦彷彿凝滯,感官卻又無比敏感,能夠清晰地感知方才季青臨嘴唇溼熱的溫度。
往後只要他聞到淡淡的青草香,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個吻。
系統的聲音突然出現。
【恭喜宿主,戀愛值加3,主角生命值加三天】
季青臨怔了怔,隨後勾唇。
“我們去蜀疆吧……”
他湊上去,眯眼。
“就你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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