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看著她,表面平靜,袖子下的手卻攥成了拳頭。
“你怎麼知道?當年的事誰都說不清楚,或許他根本就沒死,你又沒有親眼所見。”
白玥的話讓他感到害怕,司若塵原本就是命懸一線,現在突然告訴他,他也許很久以前就該死了,季青臨無法接受,他怕這個人會不會下一刻就離他而去?
“我確實親眼所見。”白玥道。
季青臨呼吸一滯。
白玥接著道:“我還可以讓你也親眼所見。”
她的話讓季青臨徹底僵住。
“跟我來。”
白玥走了出去,她也沒有看季青臨,但卻像是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
蜀疆的王宮很大,如同一個迷宮一般,白玥帶著季青臨一通亂繞,越走越偏遠,最終在一間隱秘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白玥看了季青臨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季青臨剛要走進去,看了眼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司若塵,頓了頓。
上去摸了摸他的臉。
“你在外面等我。”
司若塵安靜地點點頭,他聽到白玥所說並沒有過多的感覺,關於那段小時候的記憶,除了一個季青臨,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他有沒有死,會不會死,他都不太在乎。
他的生命太過空白,空白到只剩下一個季青臨,除了害怕季青臨丟下他,其他的他什麼也不怕。
白姌同司若塵一道留在了外面,季青臨跟在白玥後面走了進去。
屋子裡很暗,藉著微弱的光亮,季青臨能看到房子的正中間擺了一口泛著寒氣的冰棺,裡面躺著一個人。
走近後他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臉色蒼白,沒有一點生氣。
更重要的是她的臉,同白玥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是我妹妹。”白玥解釋,“我們是雙生子,小的時候她代替我被送往了大魏做質子,養在貴妃的膝下。”
貴妃就是司若塵的母親。
“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貴妃將她和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起送出了宮,但他們才逃出沒多久,隨後就遭到了楚天逸的追殺。”
白玥頓了頓,方才繼續道:
“師父帶我趕到時,只看到了兩具躺在地上的屍體,我將妹妹的屍體帶了回來,但司若塵的屍體被貴妃的侍女死死抱著,怎麼都不肯放手,我和師傅便就此作罷,隨她去了。”
“我分明親眼見他死了,”白玥的目光突然變了,“為何他現在卻活得好好的?五年前我就想將他帶回來,他原本已經答應我了,可是因為你,他又反悔了。”
季青臨抿著唇,垂死掙扎一般道:
“或許,他只是假死呢?你也說了,你只是看到了他的屍體。”
白玥看穿了他的執迷不悟,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一顆珠子。
留憶珠。
“妹妹很聰明,她知道我一定會去找她,故意用這個記錄下了當時的所有畫面,所以我才知道追殺他們的人,正是楚天逸派去的,是他手下的人!”
季青臨看著她手上的留憶珠,手握得有些緊。
他竟然不敢看,因為一旦看了,結果不會是他想看到的,他也無法再自欺欺人。
最後閉了閉眼,將珠子握在手心,內力注入後,珠子發出一陣光,光落在黑暗中折射出一副清楚畫面。
兩人小小的身影在前面跑著,身後追著一群黑衣人,很快兩個人便被團團圍住。
季青臨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紅色的身影上,他回頭的剎那,目光看過來,季青臨竟然有一種他看著自己的錯覺。
那張小臉格外精緻,一雙還未張開的丹鳳眼已經有些勾人了。
原來他小時候就長得這麼好看。
突然,畫面中的兩人被追上了,鋒利的刀劍把兩人困死在中間。
季青臨下意識想動,卻立刻想到這不過是一段記錄罷了,停了手。
他緊緊地盯著,希望這時候出現奇蹟,有人突然出現把他們救走。
但是沒有,刀口越來越近,季青臨的心也懸地越來越高,直到最後猛地一下狠狠貫穿了司若塵的胸口。
季青臨身子一下僵住了。
鮮血噴湧出來,將那一片全部染紅,季青臨耳朵一下嗡嗡作響,大腦空白一片。
緊接著劇烈的疼痛感從他凝滯的心口泛開,到四肢百骸,到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司若塵真的死了,被一刀貫穿心臟。
他小小的屍體躺在地上,就像被人拋棄一般。
白玥看著他。
“你看到了,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死了。”
季青臨久久回不過神,最後才艱難道:
“那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白玥道,“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直到多年後,我無意間再次見到了貴妃。”
季青臨皺眉。
“司若塵的母親?”
“對。”白玥走到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那裡有一塊很大的布遮擋著,白玥用力扯開那塊布,露出了一個躺在臺子上的女子。
她下半身是一條淡藍色的魚尾,面板潔白如雪,卻佈滿可怖的傷痕,密密麻麻的傷口格外滲人。
她緊閉著眼睛,早已沒了呼吸。
“其實她來這裡時還有一絲活氣,她身上雖然滿是傷痕,卻會很神奇地慢慢癒合,但是她已經快瘋了,最後清醒的時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白玥冷聲道:
“她已經活不下去了,她從前是高高在上的貴妃,最後卻成了這幅鬼樣子,成了各國爭奪的利器。”
季青臨皺眉。
“利器?”
白玥點頭,“你知道我從哪裡找到她的嗎?”
“哪裡?”
“當年司若塵在三國大典時贏下了魚龍鼎,隨後派人將它送回千機閣,是我在半途將它截下的。”
白玥看著季青臨,一字一頓。
“就是你眼前的這個人,被各國當做籌碼,當做獎品,她被千刀萬剮的時候,那些人從來都不把她當人看,他們只是想要從她身上搶走這種可怕的能力,不擇手段!”
季青臨瞪大了眼睛,他從沒有想過,魚龍鼎是個人,是幾國皇室之間泯滅人性的噁心勾當。
這個人,還是司若塵的母親。
季青臨死死地咬著牙,眼神複雜。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能力,司若塵才在當年獲得了一線生機。
他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白玥為何非得把司若塵帶走。
她當年看到司若塵的那雙眼睛時,就已經想到了他將來會面對的結局。
同他母親一樣,被掠奪,被一點點折磨直至最後瘋癲,最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青臨的心彷彿一下子被人揪住,喘不過氣來,他無法想象司若塵最後落到這樣的境地,自己會怎樣。
他也許會瘋吧,瘋到想要殺了所有人給他陪葬!
“當年我妹妹在大魏時,貴妃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對於她唯一的兒子,我想好好護著。”白玥望著季青臨,“我知道王爺武功高強,這世間沒人能打得過你,可你能保證你就一定能夠護得住他嗎?”
“他如果待在這裡,我能保證他不會出任何的事,他會活得好好的。”
季青臨久久不語,直到白玥以為他被自己說服時,他才突然笑了一聲,抬頭直視著她,輕聲道:“他跟著我會怎樣,我不知道……”
“但他離了我,一定會死。”
白玥皺著眉,沒有反駁,而是道:
“你也可以同他一起留下。”
“我也想,可是平陽關的事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他嘆了一口氣,“我雖談不上為國為名,身負大義,卻終究也不是一個逃避責任的虛偽小人。”
他望著白玥,“待平陽關事了,我可以帶著他回來,然後一直在這裡陪著他,避世而居,讓司若塵和季青臨這兩個名字從世間永遠消失。”
“好,我答應你,會隨你去平陽關。”白玥道。
“那便多謝。”季青臨說完,複雜地看了眼司若塵母親的屍體,皺眉道,“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不想他再想起。”
“好,我定會守口如瓶。”白玥突然問,“你之前說想我幫一個人解蠱,是誰?”
“就是司若塵,他被人催眠了,所以我懷疑是被人種了夢蠱。”季青臨此刻已經確定這蠱絕對不是白玥下的。
白玥搖搖頭。
“解不了?”季青臨皺眉。
“不是,”白玥擰眉,“他身上並未有被人下蠱的痕跡。”
季青臨眼神暗了暗,沒被種蠱,那便只剩下鮫人一族了。
“我知道了。”季青臨往外走去,收拾好心情後猶豫了一下,推開門走了出去。
司若塵當真聽話地在外面寸步不離地等著他,見他出來目光盡數落在他的身上,對他笑了笑。
“我們去哪兒?”
季青臨走過去摸索了一下他的臉,眼睛有些澀,許久才艱難地開口。
“太晚了,我帶你回去休息。”
司若塵點點頭。
“好。”
白姌繼續等著白玥,目送著兩人離去,皺了皺眉。
她方才同司若塵聊了聊,發現他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一時為兩人難過,便將季青臨與她說的一些事都告訴了司若塵。
她說季青臨是他的愛人,只不過他被人喂下了忘憂草,所以將他忘了,但只要找到忘憂草,它的花香便能解除藥效。
司若塵聽後忽然想起在平陽關時,季青臨院子裡種下的一大片的忘憂草。
他種那些忘憂草就是為了讓他想起來嗎?可他說過不讓自己去碰那些花。
司若塵皺了皺眉,打算聽季青臨的,還是不去碰了。
但白姌的話卻落在了他的心上。
回到房間後,面對著兩間房門,司若塵正要走進自己的屋子,卻被季青臨扯住了袖子。
“今晚,你陪著我睡,好不好?只睡覺,不做別的。”
季青臨難得神色怏怏,卻努力扯出笑容,看著他。
司若塵回望著他,心裡一軟。
“好。”
夜色漸深,床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呼吸平穩,季青臨縮在司若塵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突然,他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眼睛猛地睜開,滿眼惶恐,顫抖地將手放在司若塵的心臟處,直到感受著手心下有力的心跳,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去。
可是他再也睡不踏實了。。
他害怕自己一閉眼,醒來的時候,身下躺著的就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一夜之間,季青臨驚醒了無數次,每一次都顫抖地將手探向他的心口。
最後,他將耳朵貼在司若塵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漸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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