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城說得很認真,半點不像騙他的意思。
見季青臨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繼續道:
“你的元神離開身體太久了,再在這裡耗下去,便不是修復,而且消耗了,時間拖得越久,於你而言便越危險。”
季青臨抬頭看著旁邊默不作聲的三人,他們自然能聽得懂謝錦城話中的意思。
季青臨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他一旦走的話,那麼這個世界的人便要死。
而倘若他不走的話,那麼他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
謝錦城問他:“跟我走吧?”
一陣沉默後,季青臨緩緩道:“暫時不回去了。”
謝錦城的眼神一凜,嚴肅道:
“不要任性。”
“師兄,我沒辦法放任他們不管。”他看著謝錦城淡漠的眸子,輕聲道:“師兄未曾入世,高坐雲端,俯看世間人皆如螻蟻,覺得這小小一方世界生靈的生死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我在人世蹉跎許久,終究還是生了些凡心,無法漠然置之,他們其中一些人於我而言並非草木,我是不會看著他們死的。”
謝錦城直直地看著他,原以為司若塵死後,他散落的元神回來了,也忘了司若塵,那麼他就能乖乖跟著自己回去,卻未想他卻還是不肯走。
謝錦城想了半晌,又不可能真的放任他這樣任性妄為,不去管他。
最後終於想到一個法子。
“那便將你想要的那些人一同帶走,雖然我在這裡被壓制著,但帶幾個凡人一同離開,並非不行。”
他話音一轉。
“這是我最後的妥協,倘若你還是不同意,我有的是辦法直接把你打趴下再拖走。”
季青臨如今只有元神,還是方才找全的,尚且不穩定,比起謝錦城來說要趁人之危打趴他簡直太容易了。
季青臨也知道他真的會這麼做,不是在嚇唬他。
他這個師兄雖然一直說他任性妄為,但比起自己一向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好。”半晌後,季青臨應道。
他用目光在旁邊的三人身上掃視了一番,落在墨松身上,對他道:
“你可以將柳逸寒一同帶來,他當初身上也存了我一縷元神,如今我已盡數收回,他應該也沒事了。”
墨松倏而瞪大的雙眼。
“真的?!他沒事了?”
季青臨點頭。
看著飛奔而去的墨松,季青臨忍俊不禁,開始想起來還有哪些人。
墨竹、墨松、柳逸寒、花凝雨……
他正想著,突然在兩個名字前頓了頓。
季月白…楚玄青…
他記得這兩人好像是他的義子,可記憶中楚玄青分明是太子,他父親是誰來著?
季青臨想得有些入神了。
腦海中模模糊糊有個名字,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最後喃喃地問道:
“楚玄青是太子,那大魏的陛下是誰?我同他認識嗎?”
若是不認識為何要收楚玄青做義子?
墨竹比墨松看得分明,他知道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季青臨徹底忘了司若塵。
因為那個人不可能再回來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王爺不記得了。”墨竹冷靜道。
季青臨眉頭皺了皺,也沒再多想。
畢竟有關這個人他確實沒什麼太多的印象,那應當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了。
“我回大魏去將楚玄青帶過來,你們可在這裡等我。”
墨竹知道楚玄青有可能會說漏嘴,可如今也沒辦法攔著季青臨,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季青臨走後,墨竹便去找了其他人將今日發生的一切通通告訴了他們。
眾人震驚過後,便開始難過起來。
司若塵死了,季青臨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們終究還是沒能走到最後。
而這裡面最難以接受的莫過於季月白。
當年他親眼看著季青臨死去,如今又再次要接受司若塵葬身火海這個事實,他甚至不斷地問:“萬一我父親沒死呢?當年我爹爹死了不也回來了嗎?我不信他死了!”
季月白臉上掛著淚珠,原本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通紅一片。
他一把推開門,就要跑出去,想要去荒谷找司若塵。
墨竹將他死死抱住。
“別去!你去了也沒用!”
季月白根本不聽,只顧拼命掙扎。
可是他不會武,墨竹要禁錮住他輕而易舉。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父親!我不相信他死了!”
墨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因為季月白是季青臨收養的,所以在司若塵瘋的那五年裡,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他。
司若塵對楚玄青有多嚴厲,對季月白就有多偏愛。
楚玄青年紀輕輕便要開始替司若塵處理國事,而季月白除了當年季青臨死的時候哭過,司若塵便再也沒讓他掉過一滴眼淚。
直到如今這一刻。
“你放開我!我要父親!我要我父親!”季月白嗓子都快哭啞了,而墨竹絲毫不為所動,他必須攔住他。
季青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如果讓他不小心找去了,萬一想起些什麼,那荒谷中可能會再多一個亡靈。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墨竹無力地重複道。
季月白哭得更大聲,好似要將這些年的眼淚都哭幹才肯罷休。
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沒用,可是他又總覺得也許父親只是騙他們呢?也許只是同他開了個玩笑,只要他去找了,他就能回來。
他想擺脫墨竹的束縛,卻因為自己的無能只能無力地哭喊,半點辦法也沒有。
最後白玥終於看不過眼,上前將人打暈了過去,總算安靜下來。
“少閣主…真的死了嗎?”花凝雨沉痛地問道。
沉默了會兒,墨松道:“是,我們親眼看見,他跳進了火海中,屍骨無存。”
當時烈焰將他整個人包裹住,瞬間便消失在火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花凝雨突然想起:“既然王爺不是凡人,他不能把人救回來嗎?”
墨竹想起那個白衣人,他看起來應當比季青臨還要厲害些,而且似乎很在乎季青臨這個師弟,倘若真的可以救回來,他又何必撒謊去騙季青臨。
“沒辦法。”墨竹嘆道。
他們沉默下來,看著睡過去的季月白,等著季青臨回來。
季青臨飛回大魏不過是幾刻鐘的事,輕輕鬆鬆地便入了楚玄青的寢宮。
他也沒有刻意隱藏腳步,剛走進去,楚玄青便瞬間抬頭,目光如炬:
“誰!”
他正坐在案几上,手上握著筆在批改奏章,看到突然出現的季青臨呆了呆。
“爹爹?”
季青臨一身不變的玄衣,容貌同五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之前他聽人說死去的攝政王又回來了,被他父親關在後宮,只是他還沒來得及來看季青臨,季青臨就被墨松直接拐走去了平陽關。
司若塵也連夜追了去,至今也沒回來。
後面便是平陽關出事,墨松回來求助。
他原本想同月白一同去,但他父親隨便撂挑子,國事便全壓在了他的身上。
季青臨看著眼前半大的少年,還是以往那雙看起來格外精明的狐狸眼,總讓人覺得一不小心會落在他的算計中。
而此時那雙眼睛中滿是驚喜,他臉上原本透露出與年紀不相符合的沉穩,此時卻掛著少年該有的表情。
季青臨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道:
“我來帶你走。”
楚玄青一愣:“去哪兒?”
“平陽關。”
聽到這個,他問道:“父親也在那裡嗎?可我去了的話國事誰來處理?”
那句父親讓季青臨莫名怔了怔,隨後想起墨竹說的,這人同自己不熟。
那楚玄青為何要問他?
“你父親……”季青臨張了張嘴,眉頭皺起,,“我同他認識嗎?”
這下換了楚玄青一愣。
認識嗎?
他呆呆地打量著季青臨,思索他爹是不是在同他開玩笑。
婚事都辦了,估計該做的也都做了,他爹去世的那五年,他父親空置後宮,一直不死心等著他回來,這樣的關係,季青臨卻問他,他們認識嗎?
楚玄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但他也不敢多嘴。
如今什麼也不瞭解,還是要等去了平陽關,問了父親才知道。
“這個還是等去了平陽關再說吧。”楚玄青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季青臨心裡隱隱的不安越發強烈。
“那走吧。”他道。
楚玄青一愣,“就這樣走,不需要我派人準備車輛馬匹嗎?”
季青臨突然直接抱起他,嚇得楚玄青眼睛睜大,然而下一秒季青臨便帶著他騰空而起,直接飛在了半空。
楚玄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輕功?哪家的輕功可以飛這麼高,而且還不需要借力?
他看著自己爹爹,想起這個人當年眾目睽睽之下死去,五年後卻能完好無損地活過來,本就不能以常人來衡量。
季青臨的速度很快,快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楚玄青默默地想著什麼,突然聽到季青臨喊他,回過神問:
“怎麼了?”
季青臨又重複了一遍,問的時候微微擰著眉:“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一個不熟的人這麼執著,就彷彿是下意識的,不受控制地。
“他叫……”楚玄青確定他爹可能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斟酌了會兒方才道:
“司若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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