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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見龍在田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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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有些暗,侍女們悄悄貼著牆根走進來,將燭臺一一點燃。

 暖黃色的光亮了起來,將小皇帝的影子投在牆上,拉成長長的一條。

 “陛下,”小黃門跪在門口,脆聲恭敬道,“王司徒已經到了。”

 小皇帝將柔軟輕薄的書合攏,撂在桌案上。他輕輕撥出一口氣,揉了揉臉,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快宣。”

 王允是來彙報救災工作的進展程度的。

 在開倉賑糧後,京師地區百姓們捱餓的狀況得到了適當緩解,但這也引出了其它的危機。

 得知官府發放救濟糧,餓瘋了的流民們拖家帶口,一窩蜂地湧向長安城,很快城內就擠滿了人。

 人多麻煩也多,首當其衝的是居住問題,先進城的人有機會佔領破敗的空屋,來晚的人要麼睡大街、睡橋洞湊活一下,要麼惡向膽邊生,搶劫別人的房子,而且不光搶住宿點,還搶各種雞零狗碎的日用品,原本尚算穩定的環境很快變得惡劣,為了維護城內治安,這些天執金吾忙得是焦頭爛額,活像被抽得嗚嗚旋轉的陀螺。

 除了居住問題,還有吃飯問題。官府的存糧本來能支撐很久,但隨著流民越聚越多,糧食眼看著不夠吃了,即使減少熬粥使用的原材料,也只是暫時拖延一下而已,人口總量擺在那兒,吃飯的嘴不停歇,糧倉遲早要見底。

 縱使王司徒再如何冥思苦想,開動腦筋,將智慧發揮到極限,身為普通人的他終究難以抗衡客觀事實——

 老天爺不下雨就是不下雨,糧倉裡沒有糧食就是沒有糧食。

 只要一想到這些,王允就頭疼得彷彿要裂開。

 “……司徒,王司徒?”耳畔傳來輕柔尖細的聲音,王允從恍惚中回過神,看見小皇帝慣用的那個小黃門正彎腰立在他面前,臉上滿是關切之色,“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可要傳太醫令?”

 “不必如此大動干戈,”王允定定神,否則了小黃門的提議,“老夫無事,只是走神了……”

 停頓片刻,他補充了一句:“切勿以瑣碎之事叨擾陛下。”

 小黃門抿著嘴角,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應承了。“陛下宣您覲見。”

 作為皇帝的老師,儘管早就得了特許,但王允每次進宮面聖,仍然會認真謙卑地執臣子之禮,從不敢逾越半分。這回也不例外,他婉拒了小皇帝真心實意的攙扶,先規規矩矩行完自己該行的禮,然後才受了小皇帝的禮。

 小皇帝的目光近距離掃過王允的臉,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把話說出口,只在內心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董卓禍亂朝綱時,王允壓抑著心中翻騰的怒火,與其虛與委蛇,受盡委屈,暗地裡揹負了不少罵名,也沒被打垮,依然滿懷鬥志,精神矍鑠,老而彌堅。

 如今董卓死了,呂布遠離京師,王允獨掌大權,反倒被折騰得滿鬢白髮,渾身疲憊,這幾天更是肉眼可見的蒼老了。

 這讓小皇帝的心情十分難受,他趕緊命人端上熱茶,又在王允的座位上鋪了軟墊,儘量保護一下老人家脆弱的腿腳。

 京城的情況還是那樣,沒有變得更好,也沒有變得更糟糕,但王允不敢放鬆半分,因為未來的形勢是肉眼可

 見的嚴峻,目前的平衡處在一個非常脆弱的節點上,只能暫時維繫,一旦糧食用盡,朝廷再也施不起粥,局勢會頃刻間徹底崩盤。

 長安城陷入動盪,屯兵虎牢關的李傕與郭汜肯定第一個起兵造反,之後就是一直對朝廷虎視眈眈的西涼勢力。

 京城亂過一次,便把漢室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威望消耗得幾乎只剩空蕩蕩的軀殼,再亂一次,很難說那些目前已經不怎麼把朝廷放在眼中的地方勢力之後會囂張成什麼模樣,他們沒了最後一層顧慮,放開手腳互相征伐,屆時天下必將徹底陷入混亂中,短時間內再無安寧之日。

 王允越說越憂心忡忡,越憂心忡忡,越覺得割據四方、蠶食天下的地方勢力可恨,不免言辭激烈起來:“他們本就該給朝廷上繳賦稅,而今一個個推三阻四,還敢向朝廷索要獎賞,真是狂悖之極,罪不容誅!”

 “您消消氣兒。”小皇帝勸道,他捧著茶杯嘆了口氣,目光無奈,“他們不交錢,吾也沒什麼辦法。”

 這要是在漢武帝時期,地方敢拒絕納稅,漢武帝當場點齊人馬發兵討逆,第二天大軍轟隆隆開到逆徒家門口,直接給他吊死在城門上以儆效尤。

 小皇帝做夢都想像先祖一樣威加海內,萬國來朝,但武帝手裡握著的是什麼牌?他手裡又握著什麼牌?哪怕上天立即給他空降一個霍去病,他……他好像確實就有了翻盤的機會……

 可惜了,小皇帝默默地想,這個時代不是沒有望冠軍侯項背的猛人,只是他們都不能為我所用。

 王允的目光隨意掃過桌案,注意到了被小皇帝擺在角落的《詩經》一書。

 靛青色書封,繪一枝疏落的梅花作為點綴,中央貼一長條白底,底上書寫“詩經”兩個古樸典雅的隸字,一看就是鍾繇的筆跡。

 怡然書局出品,鍾繇版五經之《詩經》,自面世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靡了整個北方。

 王允當然知道雕版印刷術和紙質書是呂昭牽頭搞的,在他看來,這是呂昭所做的為數不多的好事,雖然他堅持不用不看,但也沒阻止別人買。

 看到紙書就想起呂昭,想起呂昭……

 “唉!”王允垂下頭,長嘆一聲,“是老夫失策了,當初就不該把那小婦人放走!”

 雖然王允沒有點名道姓,但這個稱呼他只會用在一個人身上。

 小皇帝:“……”您不是一直討

 厭姐姐嗎?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他努力抑制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心想王司徒開始了開始了!

 一個月三十天,王允有十五天在反思自己放走呂布乃是縱虎歸山,有十天在怒罵呂布是亂臣賊子,具體哪天抽什麼瘋不固定,全看當天發生的事件和他的心情。

 用呂昭的話說,這已經變成了王允的“日常”,他每天必須得做,不做不舒服。

 小皇帝沒有接茬,但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王允。

 “她雖行事孟浪,目無禮法,但年紀尚輕,尋個資歷豐厚的女官好好教導一番,未必不能糾正過來,”王允捋著鬍鬚,慢條斯理地說,“若能入宮,幷州軍便可為我們所用。”

 小皇帝剛喝了口茶,聞言差點兒把茶水噴王允一臉,所幸從小到大習得的禮儀牢牢約束住了他,結果就是他被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陛下!”王允臉色驟變,趕忙起身繞過桌子,也顧不上禮節了,輕輕捶打起小皇帝的後背。

 小黃門和宮女們慌慌張張趕來,一幫人烏泱泱地把小皇帝和王允圍起來,有的遞水,有的遞手帕,還有的一溜小跑去請太醫。

 “無、無妨,”折騰了好半天,小皇帝咳得臉頰通紅,嗓子裡的不適感總算順下去了,他擺擺手,聲音沙啞地說,“都退下吧……把人叫回來,朕無事,不需要太醫令。”

 “這……”小黃門好生為難。

 小皇帝淡淡地看了小黃門一眼,“怎麼?朕說話不管用?”

 “奴婢明白了。”小黃門低頭告退。

 “您該當心一些。”王允嘆了口氣,坐回原位。

 能怪我嗎?小皇帝以手撫胸口,心有餘悸地想,您說的話聽起來就是打算嚇死我的。

 “陛下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王允難得打趣。

 當然是不願意啊!小皇帝感覺自己的胃在一陣陣抽痛,他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微笑,實際內心已經在咆哮了。

 “湖陽君……年長吾六歲。”他清清嗓子,隨便選了個相對含蓄的說辭表達拒絕之意。

 王允不知道是腦子裡搭錯弦了,還是真的在考慮這種可能性,他笑道:“大點挺好的,會疼人。”

 小皇帝之前只是胃痛,現在牙也開始痛了,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跟呂昭初見時的場景。

 您要是知道我姐第一次見我,先彈了我一個腦瓜崩,後差點兒把我褲腰帶扯下來,您肯定再也不會冒出這種奇奇怪怪的念頭了。

 疼人……她確實會疼人,但她的疼人,和您說的疼人肯定不是一回事……

 如果王允繼續聊下去,小皇帝估計自己很快會感覺全身上下都變得疼痛難忍。

 不行,得想個有效的招式結束話題!

 小皇帝高速轉動聰明的腦袋瓜,還真讓他在眨眼之間想到了一個殺死比賽的方法。

 “王司徒……”小皇帝拖長聲音,慢吞吞地、委婉地暗示道,“您還記得,吾為什麼封她為湖陽君嗎?”

 “自然記得!”王允說,“老夫忘了什麼都不會忘記這個,還不是因為她——”

 ——因為她在未央宮廣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手幹掉了董卓。

 王允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皇帝露出安詳又佛系的微笑。

 “咳咳,那還是算了。”王允迅速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掐死,團吧團吧,遠遠地扔出腦海,再也不要撿回來。

 日落時分,王允向小皇帝辭行,離開未央宮,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於宮門前回頭遠眺,身後宮殿巍峨,天上飄著朵朵絢爛的晚霞。

 前來接人的管家小心地靠過來,抖開外袍,將其仔細披上王允的肩頭。他看到王允眉頭緊蹙,神色疑惑,聽到他輕聲呢喃:“陛下似乎對……過於親厚了?”

 *

 陳群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被大力泵出的血液衝擊著耳膜,發出陣陣宛如擂鼓的聲音。

 類似第一次跟呂昭回府時的緊張感覺又從他的心底冒出來了。

 君侯知道我的來意了?是怎麼知道的?有人提前說了?

 她

 的話是什麼意思?埋怨?警告?諷刺?

 她對此事是什麼態度?反對?厭惡?

 我該怎麼應對?認錯?還是嘗試說服她?

 ……

 數不清的念頭像被攪亂的絲線,糾纏成解不開的一團。陳群低著頭立在原地,感覺藏於袖中的雙手逐漸變得冰冷。

 如果陳群的年齡再大一些,積累更多為人處世的經驗,他的表現會比現在沉穩許多。

 但他目前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儘管天資聰穎,還是缺少了一些必要的閱歷,感到心慌情有可原。

 暖烘烘的熱源忽然靠近,隔著袖子跟陳群貼貼。陷入沉思中的陳群驀地驚醒,定睛一看,看到郭嘉以一副沒骨頭的憊懶樣兒歪在桌案前,一手扶腮,一手高高舉起,五指託著茶盞,茶盞正隔著衣服靠住他的手背。

 “……”陳群無聲地張張嘴,第一反應還是雷打不動地想要斥責郭嘉“坐沒坐相、成何體統”,話到嘴邊,被他嚥了回去,默默換成一句輕得幾不可聞的“多謝”。

 郭嘉這時候給陳群遞茶,顯然帶了安撫之意,而不是故意搞怪要看笑話,這點暗示陳群還是能看明白的。

 ……但他還是想罵他。

 在家中如此懈怠也就算了,在君侯面前還是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禮記》是怎麼學的?!

 你裝一裝呢?裝能費你多少勁兒?

 “坐啊,你傻站幹什麼?”郭嘉用誇張的口型無聲地詢問。

 陳群雙手捧著茶杯的姿勢好像小倉鼠,配上微微鼓起的臉頰就更像了。他當然不是在用腮幫囤食,只是被郭嘉氣得無語。

 “哦!”郭嘉恍然大悟,一拍腦門,“你剛才沒好好聽吧?君侯說了讓你坐。”

 陳群:“……”

 拒絕承認自己走神的陳群又倔強地站了幾秒,然後才慢吞吞地挪到桌案後坐下。

 這時呂昭已經讀完了信,正問出那句“為什麼你覺得我不會給呢”。由於她閉著眼睛,陳群一時拿不準她是在對誰講話,不敢貿然接茬,跟郭嘉對視一眼,郭嘉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又看向呂昭,目光中透出茫然和一點心虛。

 呂昭很快睜開眼,視線恰好跟一直注視著她的陳群撞了個正著,她微微一愣,看出陳群在心虛,忽然感覺心情好了一點點。

 聽上去很奇怪也沒什麼邏輯,但就像

 郭嘉說的,“正經人逗起來更有意思”。

 反正看到陳群這樣,她反而沒那麼煩躁了。

 “三輔之地爆發旱災,陛下體恤黎民艱難,開倉賑糧。”呂昭開門見山道,“但朝廷存糧不多,只能解一時之急,希望各地能儘快籌集糧款,運送至京師。”

 “父親收到旨意後,送來交予我定奪,因為是轉運的,所以耽擱了點時間,今日才到。”

 “我剛看完,正打算寫信問問文若,能勻出多少糧來。”

 說到這裡,呂昭略一停頓,成功捕捉到陳群呆滯的表情。她俯下|身,以手托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點壞笑,問道:“卿何故去而復返?”

 陳群:“……”

 唉,年輕人就是性子急。郭嘉打了個哈欠,幸災樂禍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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