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庚八年,四月十六。
整個京城主城道人頭湧動。
今日是宸王葉成惟回京的日子。
說起宸王,那便是整個大慶百姓最尊重的人。
蠻疆人生性好戰,地處南方。
大慶和蠻疆相接,早年戰亂紛紛。
葉成惟鎮守南疆。
打的蠻疆人入朝跪拜。
三年來,不敢再生事。
只是如今宸王回京,是為了何事?
宸王如今二十八歲,身跨戰馬,走在京城主街。
讓前來圍觀的少女們看了紛紛掩面偷望。
她們只聽聞十年前宸王冠絕京城,卻不得看一眼。
如今那位傳奇人物馬上就觸手可及,她們怎麼會錯過呢。
京城視野最好位置最好的茶樓之上,樊相宜就在臨街的包廂裡。
“公主,您瞞著駙馬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紅瑾本以為自家公主是想要放了駙馬自由。
沒曾想竟然還是為了宸王。
十年了,公主還沒有放下宸王嗎?
那宸王不是有喜歡的女子嗎?
樊相宜端起茶杯,就聽到紅瑾這般言語。
她微微蹙眉:“本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何須要和駙馬說明?”
為何自己出門,要和時清川說?
“是奴婢失言了。”紅瑾連忙道歉。
只是這些年,長公主出門,都會讓她們和駙馬說一聲。
果然還是因為宸王殿下嗎?
可這都十年了。
公主還沒有忘記宸王嗎?
樊相宜的眼神移到了下面的主幹道上。
只是此時的宸王還沒到達內城。
所以她只能看到街邊守候著的行人。
內城不比外城。
外城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
可內城便是官員王公貴族居住的地方。
這種地方當然不如外城熱鬧。
可街邊也擠滿了前來觀望的行人。
此時的紅瑾很是緊張。
若是被駙馬知道了,駙馬得多傷心。
那麼溫柔的人.....
隨著樓下行人的驚呼聲,宸王的隊伍進入了內城。
樊相宜的視線也朝著熱鬧中心看去。
只是因為很遠,她也只能看到一點點。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後,隊伍終於入了樊相宜的視線內。
那個久違的人,也出現在了樊相宜的視線內。
她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向了下面。
被眾人簇擁的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視線。
他微微抬眼,就看到了茶樓上一襲紅衣的女人。
她比十年前消瘦了一些。
那帶著嬰兒肥的小臉,此時已經出落的成熟漂亮。
樊相宜看到葉成惟看向了自己,臉上勾起一抹笑容。
此時的她看向他時,卻沒有了以前那般嬌羞了。
或許是因為這六年,她日日都看著和他十分相似的那張臉。
她本以為再看到葉成惟時,她是心中應該是小鹿亂跳的。
可此時卻非常平靜。
就連前日聽聞這個訊息時泛起的悸動。
也在看到葉成惟時煙消雲散。
“殿下,駙馬來了。”紅瑾覆在樊相宜的耳邊小聲道。
雖然門口有青麥守著,所以紅瑾提前知道了時清川前來。
樊相宜聞言,視線就從葉成惟的臉上收回。
她轉向門口時,就看到包房的門被小二從外面拉開。
一高挑消瘦的男人從外面闊步走了進來。
自是當今駙馬時清川。
樊相宜看到時清川時,眼神微垂。
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浮上了一絲心虛。
這絲心虛就像是自己做女紅時無論如何都理不清的絲線。
怎麼都擺脫不了。
她只能垂眉掩飾眼中的情緒。
“駙馬今日放衙這麼早?平日不是快天黑才回府?”樊相宜沒有說話,一旁的紅瑾瞥了一眼樊相宜這才開口。
紅瑾可以說是樊相宜的信鳥,在樊相宜不想說話是開口。
時清川見樊相宜低頭垂眉去端茶,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今日宸王殿下回京,陛下特許翰林院早退,臣也是在回府時瞥見了公主車攆,這才知曉公主在此。”時清川說著自己為何在這裡的原因。
說完這話,他看向了樊相宜:“不知道公主為何在此?”
樊相宜聽著時清川的話,腦海中不斷的翻騰。
這是時清川嗎?
是時清川會說的話嗎?
平日的時清川若是瞧見自己的車攆,寧願繞遠道回府,也不願意上前來與自己一同回府的。
比如剛成親時,她舍下面子親自來接他散衙。
卻被告知時清川得值夜。
她只能落個空,灰溜溜回府。
樊相宜思及此,抬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時清川。
他眉眼彎彎,往日那股清冷的勁兒此時消散的一點兒不剩。
就如同站了個陌生人在她面前。
“咳.....”
樊相宜被茶水嗆到了。
這讓屋裡的丫鬟們著急忙慌的上前。
紅瑾一邊撫背,一邊詢問樊相宜的情況。
就連時清川都一反常態詢問樊相宜是否要緊。
“我沒事....”時清川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
樊相宜從未想過,時清川還有對自己這麼溫柔的一天。
她已經說了沒事。
可時清川還是繞過茶几,幾步踱到樊相宜身邊。
他伸手拿過青麥手中的帕子,輕柔的幫樊相宜擦拭嘴邊的水漬。
“殿下何必這麼著急,慢些喝,你看,嗆到了吧。”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嗔怪。
換做是紅瑾,樊相宜定然不會這麼震驚。
可說這話的人,是那個從不正眼瞧自己的時清川。
“咳....”
樊相宜又嗆到了。
這次是被自己的欲言又止後的口水嗆到的。
她不明白,時清川為何跟變了一個人一般。
樊相宜的注意完全被眼前的男人吸引,忘了她來此的目的。
茶樓之下。
葉成惟騎著高頭大馬,見樊相宜回頭不再看他。
心中只道情深抵不過年歲。
可當他再看向茶樓時,樊相宜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男人臉上帶著擔憂,眉眼竟讓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不等葉成惟深思,路邊行人已經給了他答案。
“那不是駙馬嗎?今日長公主來看宸王殿下,這駙馬湊什麼熱鬧?”
“就是,誰不知道當年長公主就是因為這時清川長得和宸王有幾分相似才招贅他做駙馬的?”
“聽說這駙馬不喜長公主,今日為何這般殷勤?”
“那還用說,長公主真正喜歡的人回京了,那替代品還有何用?沒了寧德長公主駙馬這金衣銀披,那時清川也不過是介草民罷了,當然要上趕著討好長公主。”
葉成惟聽著街邊行人們小聲議論,眸光深邃。
愚民妄論長公主私事。
不過葉成惟也沒有發難。
只覺得長公主對自己,竟情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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