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仵作驗屍,王翰文應是死於昨夜寅時三刻左右,也就是三點四十五分左右。
按照柳訓導以及學堂內諸多學生的說法,王翰文每天要學習到子時初,到寅時兩刻準時起床,一天只睡兩個時辰多一點。
如此這般算下來,豈不是說明王翰文起床後十五分鐘便遭人殺害,這很可能是有預謀的作案。
“陳縣丞,依你看這宗殺人案和劫銀案是否有所關聯?”
仵作離開後,向智成便看向凝眉沉思的陳逢詢問。
他們並沒有回到縣衙,而是在縣學內教諭的辦公處。
坐在最上方的自然是縣令,黃安輔看了陳逢一眼,說道:“就作案手法來看,的確像是同一夥人所為,只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殺害學生呢?”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
柳訓導手已經攥成拳頭,“瀚文這孩子為人老實,從不與人結怨,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喪心病狂。”
“第一個發現的人呢?”
陳逢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很冷靜的說道:“這會兒情緒應該好些了吧,叫進來問問。”
很快。
一個顫抖著雙腿,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少年被帶了進來,約莫才十四歲左右,也不怪被嚇成這樣。
不過少年依然沒有忘記平日老師教導的禮節,陳逢則是直接越過黃安輔叫他免了,旋即問道:“你叫何平光是吧,今天早晨你到明鏡湖邊,都看見了些什麼?”
何平光很是緊張,顫聲道:“回大人,我...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嗯?”
許未央有些不滿的看向他,道:“是你第一個通知的柳訓導,你現在說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姑娘莫急,”柳訓導忙勸道:“這孩子只是有些緊張,不知道從何說起。”
“既然如此,”
陳逢正色道:“我問你答。”
“是,”何平光點頭。
“你幾時起床,幾時來到明鏡湖?”
“回大人,學生...學生正卯時起床,洗漱後去食堂用早餐,然後到學堂裡取書,”
何平光放在兩側的雙手揪扯著自己衣服,“來到明鏡湖已是辰時,但我...我不是當時就發現的,因為今天要抽背,所以我一直在對面背書,直到過了正辰時要開課了,我...我準備回課堂才發現。”
陳逢點頭,問道:“那麼也就是說,在你背書期間,沒有任何人來過明鏡湖?”
“我不確定,”
話一出口,何平光也覺得不妥,急忙解釋,“我很認真的,也不會時刻去觀察周圍,大多數時候視線都在書本上,所以我不確定。”
“縣丞大人,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
柳訓導起身說道:“我們學堂共計二十六名學生,住在宿舍的只有六個人,他們之中也就只有瀚文和平光會在開課之前溫習,學堂外的都是在上課前才到,有很多甚至遲到,這屬於常態。”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縣學風不盛啊,”陳逢感慨一句。
向智成聞言也是苦笑道:“前年以前,學堂裡還有五十幾人,連連災害下來,各家各戶都很困難,需要勞動力,因此走了大半,再有許多人都認為科舉無望,還有一些是專程來混時間的,因此讀書並不積極。”
陳逢稍作思考,輕聲道:“何平光,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向你瞭解基本的情況而已,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些能追查的線索,我且問你,你和王翰文關係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何平光輕鬆了不少,說道:“還可以,有時候我會同他一起早起溫習,昨天晚上他也叫過我,但...但我起不來,就沒跟他一起。”
“哦?”陳逢道:“既然是這樣,你到明鏡湖沒有見到他,就沒有想過找尋他?”
“我想他應該是去吃早餐然後回學堂了,沒想那麼多。”
“嗯,那麼王翰文在學堂中與同學們關係如何?”
“不好但也不差,他是屬於不在乎別人眼光,同時別人也不去在意他的人,整個學堂,也只有我能和他說上幾句話。”
“這孩子確實不善於交際,”柳訓導說。
向智成也出言作證。
陳逢又問,“那麼最近這段時間,王翰文有沒有和同學之間發生過激烈矛盾?”
聽到這裡,柳訓導已經越發不滿了,說道:“陳縣丞,我認為您這些問題,是沒有什麼意義的,難道您懷疑是同窗作案?這不可能,何況瀚文的死狀與三里林官兵死狀一模一樣,”
“依我看,您還是要設法儘快抓住劫銀案的真兇,這些人很可能是擔心被你查出來,於是潛入學堂,想要趁機分散你的注意力以及精力。”
“嗯,這的確是一種可能,”他的話很快得到向智成的贊同。
陳逢心裡當然也這樣想過,於是看柳訓導的目光也有些訝異,沒想到這人還能想到這一點。
只不過沒等他說話,坐在上位的黃安輔便道:“也不盡然啊,本縣倒是以為陳縣丞問這些是必須做的,因為如果按照柳訓導你這麼說,那麼也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或許殺手正是看見我們縣衙上下正在全力追查劫銀案,於是他便想到利用同樣的作案手法,從而達到栽贓的目的,這樣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是啊,”
陳逢看向黃安輔,認真說道:“知縣老爺這樣的假設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說在沒有實際根據前,我們必須考慮到各種各樣的情況,全方面調查,”
“畢竟學堂裡學生被殺,也是事關重大,如不盡快破案,只怕學生的父母們也要上縣衙鬧事,如果就這樣認為是同一夥人作案,也無法向全縣百姓交代,那麼以後誰還敢送自己的孩子進縣學讀書呢?”
“您說是吧,知縣老爺?”最後,陳逢微笑著看向黃安輔。
“是啊,”黃安輔道:“陳縣丞不愧是來知府高徒,所思所慮之長遠,我等萬莫能及。”
陳逢嗤笑一聲,隨後目光落在何平光身上,說道:“何平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何平光想了想,說道:“沒有,他一顆心都撲在學業上,從不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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