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心思惡毒、不擇手段嗎！”
柺杖不重，花以禪卻故意摔在地上，可憐巴巴地拽著老太太的裙襬：“祖母，妾身剛過門，怎麼敢做下這等事？”
方才還風光無比的佳人，此時淪落到落淚乞憐的地步。
楚斐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笑意涼薄：“謀害王爺血脈，按家法而言，當處以絞刑，側妃一介妾室，準備好了嗎？”
什麼？絞刑？
花以禪渾身一震，淚水凝固在眼眶：“你敢趁著王爺不在害我？這不能夠！”
“為何不可？”冬青聲音清脆，“側妃怕是忘了，你眼前的這位，才是正牌王妃！”
本朝乃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妾室，那就是伺候主子的高階玩意兒，當家主母若是不樂意，可以隨時將她發賣。
楚斐然一手拉著老太太的袖子，另一手抽出特製帕子製造眼淚：“按例，妾室本應每日早晚請安，侍奉王妃梳洗用膳等事宜，我心疼妹妹，就都給免了。”
她哽咽道：“可沒想到，妹妹卻一心對付我，祖母，你可要為斐然做主啊。”
徐嬤嬤對這位王妃頗有幾分同情，此刻輕聲道：“按照律例，妾室謀害王妃決不能輕饒，老太太，不如就處理了她？”
雖只是一個嬤嬤，可她冷眼在旁瞧著，只覺側妃把整個王府管得烏煙瘴氣。
最終，老太太開口：“山奈與外男私通，暫且關押，嚴加看管審問，待王爺回府之後再行處置，至於側妃，暫且禁足，今後萬萬不可再做此事。”
聞言，冬青不忿：“老太太，側妃可是欲致我們王妃於死地，您怎麼能這麼輕輕放過？”
老太太卻只是深深望了楚斐然一眼：“委屈你了，斐然，你身為王妃，肚量要大些。”
這反應，不對勁！.
楚斐然心念百轉，看出此時就算再繼續糾纏，也不會有結果，便假意抽噎道：“是，祖母，我知道王爺鍾愛妹妹，因此只要側妃妹妹不再陷害
：
於我，我便不會計較的。”
老太太眸中流露欣慰：“這才是我的好兒媳。”
至此，楚斐然也算是徹底得到了老太太的肯定。
老太太年紀大了，實在睏倦不堪，便在眾人簇擁下離去。
幽深庭院中只留主僕二人。
回房途中，冬青不解又委屈：“主子，為何事情真相已然得出，老太太卻還讓我們住在這破爛房間裡？”
見楚斐然沉吟不語，她更加心疼主子的境遇：“側妃才進府幾天，就得到這般偏袒，往後的日子，咱們可怎麼過！”
王爺不寵，老太太不愛，下人們都是勢利眼、牆頭草，按照眼下的情勢，二人遲早要被害死在這宅院中。
木床老舊，翻身之際嘎吱亂響。
楚斐然自沉思中回過神，便見枕旁的小丫頭眼淚漣漣。
“哭什麼？”她好笑道，“在我跟前哭可不管用，還是王爺比較吃這套弱女子人設。”
冬青癟嘴，抽噎道：“王妃，我知道您心裡苦，您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
“想什麼呢？”楚斐然好笑地敲她腦門，“這點小事有什麼好難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鬥起來，她們還能鬥得過我？”
眼下雖藥材不足，可她國醫毒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毒翻王府綽綽有餘！
冬青顯然不信：“您就別硬撐著了……”
若是換作旁人，這樣雞同鴨講的對話，楚斐然是不願再繼續的。
但看著小丫鬟心疼的淚眼，她決定破例廢話：“我剛才是在想，老太太為什麼做出如此異常舉動。”
這話果然引起冬青的興趣。
撐起腦袋，任青絲慵懶灑落，楚斐然再次陷入思緒中：“明明證據確鑿，卻連老太太也不敢輕易處置側妃，這其中必然有貓膩，或許該查查這花以禪的背景了……”
次日清早，美好的晨光中傳來不和諧的斥責聲。
聽風閣中，窗畔日光斜照，梳妝檯前坐著惱怒的長髮佳人。
“奴婢該死，奴婢不該扯到側妃的頭髮！”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
：
抖。
側妃被禁足，氣得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覺，今晨她便又惹怒側妃，這下可完了！
花以禪將手中黃花梨木梳恨恨丟到地上，往日柔柔的嗓音此時格外尖銳：“山奈呢？王府裡頭竟連一個得用的下人都沒有了嗎？”
門外響起淡淡的女聲。
“妹妹怕是忘了，山奈私通外男，謀害王府子嗣，如今正被關在柴房之中呢。”
雕花木門被推開，楚斐然大步走進，略微掃視一圈便心中暗驚。
牆上掛的是名家的白梅圖，一櫃一箱，一絲一縷，皆非凡品。
據說這可都是側妃的陪嫁，沒用王府的一分錢。
這樣人家的女兒，又怎會悄無聲息地被王爺納進門呢？
花以禪注意到楚斐然眼神中的驚豔，總算找回幾分熟悉的優越感。
眼前這人只不過是個低賤舞姬，以她的家世身份，為賤人生氣也不值當。
“不知姐姐前來所為何事？”花以禪說服自己隱忍行事，儘量語氣平緩地問道。
若是想來炫耀，恐怕楚斐然是走錯了地方！
就憑那身乞丐般的襤褸綠羅裙，也敢在她面前叫囂？
楚斐然面上帶笑：“怕妹妹在房中悶，因此特意來聊聊天。”
不交談，又怎麼能看出這位側妃的真正底細呢？
“若是沒記錯，姐姐的禁足也並未被解除。”花以禪將目光放回梳妝檯，“我勸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省得祖母處罰。”
楚斐然張開手，對牌鑰匙靜靜地躺在掌中。
此物，代表著王府的掌家之權。
“啊，真不好意思。”她略帶惋惜地說道，“昨日祖母臨走前，給了我這個。”
花以禪驀然轉頭，死死盯著那串鑰匙，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隨即，又換上溫柔假面：“不過是鑰匙罷了，姐姐若是喜歡就拿去，反正您若是能憑區區鑰匙奪得王爺的寵愛，也算本事。”
字字句句，點明自己才是王爺心中所愛，表面平靜，內心估計已被氣到吐血。
楚斐然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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