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孤庭心頭正氣著，聞言，眉峰凌厲挑起：“他留在這做什麼？嫌給王府惹的事還不夠多嗎？”
暗衛稟道：“他剛才與燕統領比了一場，如今是想與向王爺討教劍術。”
“竟如此不知進退？”杜孤庭心頭不悅。
若非顧清流貿然動手，拖住他與燕殺，他們三人，又怎麼會被慕容信暗算？
方才境況，看似無波無瀾，略勝一籌，實則險象環生，若非他家王妃醫術了得，備下了解毒藥丸，賢王府便危在旦夕。
給王府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還敢大著臉討教劍術，真不知這人是不知進退，還是太過狂妄囂張。
他擺了擺手，冷聲道：“告訴他，擅闖王府，刺殺天子來使，乃是重罪，若不走，便等著下獄！”
楚斐然打量他的神色，覺得他是真生氣了，眸中閃過思量之色。
顧清流與她家大師兄，乃是過命的交情，這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有時連她這個師妹都插不上話。
可不能真被下獄！
她清清嗓子，小聲嘀咕：“方才若不是顧少俠來得及時，我便不只是被撕去袖子那麼簡單了。”
杜孤庭眸間不著痕跡地掠過一絲緊張，放低聲音道：“是我中了他們的計，來得遲了，抱歉。”Ｅ
“沒事的。”楚斐然見他滿眼都是自己，不覺眸光柔軟，真想抬手摸摸他的頭。
“他既救了你，便——”杜孤庭頓了頓，“你想讓我跟他比試劍術？”
“我家夫君越發聰明瞭！”楚斐然拽著他的衣袖，淺淺拍了個馬屁。
杜孤庭神色頗有些微妙。
“你別亂想！”楚斐然忙道，“顧清流這人，就是常年練劍，腦子有點呆，沒有壞心的，五年前藏劍山莊少莊主急著閉關，他愣是騷擾了人家整整半年，和少莊主比過一場才肯走。”
杜孤庭神色越發不虞。
楚斐然扶額：“總之他這人行事很清奇，今日翻王府牆頭不一定是專為復仇，也可能是突然想跟你比試，便來了，只是剛巧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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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信。”
杜孤庭看著她，心情看起來很不好：“是麼？”
楚斐然拽了拽他的衣袖：“他這人真的很好騙的，你可在比試劍術之前，向他提出賭約，只要打贏了他，便讓他答應你三個要求，他會聽的！”
嘿嘿，當初大師兄剛帶著她逃出藥王谷的時候，便是遇見顧清流這個大冤種，以三個要求坑了他整整三年。
“好騙？”杜孤庭抓住重點。
楚斐然見他動搖，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咱們如今可不能招惹敵人，要學著與人為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對吧？”
杜孤庭看著她，久久無言。
半晌，他薄唇輕啟：“還有什麼別的想對我說？”
楚斐然拍拍他的肩膀：“記住這幾條，便夠了。”
杜孤庭霍然起身，鼻間逸出冷哼，鳳目輕輕瞥過，看得人遍體生涼。
今日府上開宴，夫妻二人原本都身著禮服，袖擺寬大，他將玄色大袖外裳扯下，重重甩落，露出裡頭白領雪青的衣裳。
動作之間，滿是殺氣，不像切磋比試，像是要殺人。
楚斐然身為八品的武林菜鳥，不禁縮縮肩膀，殷切鼓勵：“沒錯，就是這樣的氣勢！你一定能打贏顧清流，加油！”
杜孤庭再瞥她一眼，眸光極複雜，步步往外，衣角生風，端的是風姿颯颯，如出鞘寶劍，凌厲無雙。
門被重重一摔，隨即傳來他的聲音：“本王，定不負楚神醫所託！”
“楚神醫？”楚斐然咀嚼著這三個字，微感疑惑，“怎麼覺得，他說話咬牙切齒的？誰又惹著他了？”
待杜孤庭走了，楊柳等人這才敢進來服侍。
楊柳拍拍心口，替她繼續扇風：“剛才聽見王爺說，要將顧大俠下獄，連我也嚇了一跳呢，顧大俠這樣玉樹臨風，又劍術了得，不知王妃是從何處認識的？”
“我與他從前並不相識。”楚斐然坦然答道。
楊柳楊絮面面相覷：“可他看起來與您很是熟悉，不然為何要英雄救美呢？”
“
：
英雄救美？”
兩個小丫鬟齊齊點頭：“而且王妃對他的性格脾氣這樣瞭解，從前必定相識吧？王爺想必是念在這份情誼上，才放過他呢。”
“情誼？”
楚斐然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發現是何處不對勁。
完了，她單想著替顧清流辯解一二，卻忘了，自家夫君是個醋罈子！
杜孤庭本就視顧清流為情敵，上回好不容易才搪塞過去，如今聽到她這樣為他說話，表面上看著冷靜，心怕是都要被氣炸了。
偏偏，顧清流還敢跟他比劍……這傻子，就算杜孤庭打不過他，也可以和燕殺合夥揍死他！
思及至此，楚斐然心頭髮急，立刻穿上鞋往外跑：“完了，快去攔住王爺，再不攔就晚了！”
“王妃，王妃您慢些！”
“慢不了！他們在何處比劍？速速帶我過去！”
因為變故叢生，此刻宴席早已散去。
王府之內的演武場，烈日炎炎。
楚斐然提著裙角趕到時，正看見場中戰鬥已經結束，一人站著，另一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日光晃眼，她有些看不清楚，忍不住湊近了些。
隨後，便情不自禁別過眼，心頭暗暗叫苦——大師兄，對不住了！沒護好你的兄弟！
顧清流此時的狀況，堪稱慘不忍睹，兩眼烏青，面部被打得好似豬頭。
他似乎處於昏迷之間，嘴角緩緩流淌下一縷鮮血，手中仍緊緊握著長劍。
她回頭睜開半隻眼睛，又瞄了一眼，心裡直冒涼氣。
完蛋了，劍客最重的便是手中兵器。
可如今，就連那柄縱橫江湖的無涯劍，也被砍得坑坑窪窪，黯然無光，原本吹毛斷髮，如今怕是切菜也費勁。
偏偏這時，一隻烏金靴踏上顧清流胸口，無情又殘忍地碾了碾。
顧清流噗地吐出鮮血。
循著那靴子往上望去，便是杜孤庭執劍而立，衝著她唇角微勾：“夫人，我贏了。”
楚斐然看出他笑容中的得意，不禁捂臉。
造孽啊，她怎麼就嫁了個這樣的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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