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獄出來的時候,溫容聽到了林月初淒厲的哭聲。
那聲音其實說不出是哭是笑,只是聽著叫人不舒服的很,卻又無端的生出一點悲慼。
侍衛將她送出內獄大門,溫容回頭看著那高聳的牢獄大門,再看看千重闕重重疊疊的宮牆,唇邊露出一個極淺淡的苦笑。
她沒有回去,而是轉道去了典司宮。M.Ι.
典司宮是後宮宮人犯錯送去規誡的地方,崔和沒被關在內獄,而是送去了那裡。
相比內獄,典司宮要更輕省些,據說,崔和過去之後,目前還在養傷。
溫容去到典司宮,打聽了崔和的住處,還沒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頓了頓腳步,溫容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
破敗簡陋的屋子裡,溫容看到那羅漢榻上,崔和麵朝下趴著,整個人像是離開了湖水瀕死的魚,出氣多進氣少。
然而她的耳力卻是出乎溫容意料的好,溫容還未走近,崔和就竭力睜開了眼。
她的眼珠渾濁,眼眶也瞘嘍了,縱然溫容自己是大夫,卻也從沒見過,才十幾天,一個人能瘦成這樣。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溫容有種難言的愧疚。
她垂下眼眸,片刻後又抬起,俯身過去,一言不發的想為崔和診脈。
然而就在觸及崔和手腕的那一瞬,崔和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拍開了溫容的手。
溫容怔了一下,看向崔和。
她仍舊沒有吭聲,只是那眸中明晃晃的怨恨絲毫不加掩飾。
“若不及時醫治,你活不了多久了。”溫容低聲說著,“你只有好了,才有可能出這典司宮。”
崔和眼角猩紅,死死地盯了溫容許久才開口。
那嗓音粗噶難聽,像是有人用鋸條來回的拉扯:“典司宮……進了這兒的宮人,沒有再能出去的。”
溫容看著她,平靜道:“是嗎?所以你就打算,任由自己爛死在這裡?”
崔和唇瓣顫抖著,終是難以忍耐般,惡聲惡氣的道:“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麼會,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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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儀要害的人分明是你!”
聞言,溫容的嗓子微痛,心也蜷縮揪緊在一處。
她光明磊落了兩輩子,從未連累過什麼人。
崔和算是第一個。
“是我對不住你,所以你更要活著,若你就這麼死在這兒,才是真的不值得。”溫容凝視她,“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崔和一愣。
許久之後,渾濁的淚從崔和的眼眶中滴出來,落在榻上。
她低低的嗚咽:“……娘娘,我廢了。縱使出去了,我也,是個廢人了。”
溫容狐疑蹙眉。
眸光緩緩掃過崔和的身體,溫容的眼神最終停留在她的下半身——
溫容心中一緊,上前蹲身,伸手按了按崔和膝蓋下的關節。
這一按,溫容的心徹底跌到了谷底。
膝跳反應,沒了。
如此,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崔和的腿筋,斷了。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說,只是臀杖嗎?”溫容的聲音輕顫。
“進了內獄,怎麼可能,只是受臀杖……那臀杖,是皇后娘娘賞的,其餘,都是內獄下的私刑。”崔和像是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反而平靜下來。
但那無聲的淚證明,她不是平靜,是死寂,是已經全然不對自己的將來抱任何希望。
溫容的手微微收緊。
許久,她還是抓過了崔和的手腕,堅持為她把了脈。
所幸的是,崔和還不到油盡燈枯的時候。
傷口也奇蹟般的沒有發炎,還有的救。
只是那腿……
溫容站起身來,認真的凝望著她。
“我會救你,不管你的腿如何,我都會救你。”溫容聲音低了幾分,“也希望你,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除了典司宮,有個宮女含著笑上前來,那樣子頗為諂媚,對著溫容行李躬身:“王妃娘娘金安,您看過那罪奴了?”
溫容掃了眼那宮女,只見她二三十歲的樣子,穿的也與尋常宮女不同,便反問:“你是這典司宮什麼人?”
“奴婢是典司宮執事宮女,掌管典司宮這些罪奴一應日常起居等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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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忙回道。
溫容不動聲色,反而衝她笑了笑:“這樣啊。那這新來的崔和,是你在管嗎?”
宮女忙點頭:“這是自然。她也是歸典司宮的嘛,不過這人的腿廢了,起不來,只能在榻上躺著了,幹不了活。”
溫容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來。
宮女的眼睛一亮。
“這崔和呢,雖然是罪奴,但是還有用,我也不希望她死了,我瞧她身上的傷若再拖下去可就活不成了。你可得保著她的命,知道了嗎?”溫容將銀票在宮女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若你辦好了這事,我還有重賞。”
宮女連連點頭:“是,是!奴婢一定照辦!”
溫容這才把銀票給她,再三叮囑:“若人死了,我只找你問罪,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蔡春!”
溫容幾番敲打,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溫容坐在馬車裡,疲憊的閉上了眼。
她不能為崔和親自診治,也不能露出想保著崔和的意思。
眼下姜皇后的眼睛盯著,若自己露出一點想保著崔和的意圖,皇后都不會容得下崔和。
無關其他,皇后就是純粹的,不會讓她如願。
並且不想林月初的事有任何錯漏。
因為外頭已經摁死了,是崔和跟林月初一起圖謀,所以被人知道崔和是無辜的,那有心之人一定會順便咬一口,說林月初也是無辜的。
要知道,林月初畢竟還是寧州大族嫡女。
那林家對此事,也不會善罷甘休。
是而姜皇后不會殺了林月初,也不會讓皇帝降罪林家,只是將這件事當作一件宮廷醜事秘聞,悄悄的按下去,讓林月初再無翻身之可能。
溫容心頭髮涼。
這一次是林月初,她是皇后的爪牙。
那下一次該是誰?誰又會被皇后所用?
這千重闕,實在讓人膽寒。
回到溫府,溫容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她沒見到嚴居池,問起來才知道,嚴居池回了王府。
阮思年還在,溫容便蹙眉:“王府那邊有什麼事?”
“安王上門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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