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微微抬眸,看向那車門後微垂的門簾,深青色的紗簾,叫人看不清裡頭人的面目,但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卻讓溫容輕輕蹙眉。
她頭一次,有了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車內人帶來的那種壓迫感彷彿是與生俱來的,讓溫容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縱使那笑聲彷彿還有餘韻留在空氣之中,但溫容還是轉過了眸子,許久才艱難的張口,福了福身子:“恭迎……”
陛下兩個字險些出口,被溫容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
對,皇帝這一趟是瞞著人出來的,不能直呼陛下……
她的腦子裡像是倒進了一鍋漿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愣在原地許久,氣氛開始逐漸尷尬。
“恭迎大人。”嚴居池接過了溫容的話,從容不迫,拱手微微躬身,“大人車馬勞頓,不如先去王府歇息。”
他的適時解圍讓溫容越發的頭昏腦漲起來,幾乎要站不穩身形。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是因為那蠱毒?
怎麼只是聽了聽皇帝的聲音,便如此的不淡定?!
溫容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不爽夾雜著淡淡的恐懼,讓溫容忍不住錯身,不再去看馬車的方向,想要獲得片刻的鬆快。
“王爺有心了。”那聲音再次傳出,笑意不減,語氣依舊淡淡,但卻沒有走的意思。
車上的人不發話,城門口的所有人,都不敢動彈。
在所有人靜待天子發話之時,猝不及防的,那車上的君王輕笑出聲,帶著漫不經心:“許久不見王妃,不如王妃上車馬,與我同行;正好,有些話要問問王妃呢。”
這話一出,溫容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嚴居池眸底閃過濃濃的陰翳,但他也只是把眸子垂了下去,似乎是在等溫容回話。
溫容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妾身,也許久不見大人,不過府內備好了酒席,若有重要的話,不如等去到王府之後,慢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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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溫容不等車上的人回話,看向了嚴居池。
嚴居池觸及溫容隱忍的目光,眼底的晦暗愈發深沉。
“上車吧,王爺。”溫容努力將心頭的那點莫名恐懼按捺了下去,嚐到了幾分說不出的憤然。
這個皇帝,想幹什麼?
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嚴居池的臉?
雖然她不在乎嚴居池是不是丟人,但是她想讓那狗皇帝知道,自己不是能隨隨便便受人擺佈的。
溫容這邊沒再猶疑,先嚴居池一步上了馬車。
嚴居池也緊隨其後。
馬車緩緩駛動之時,溫容驀的低笑了一聲。
她的笑聲帶著濃濃的譏諷:“王爺,恐怕陛下要降罪於你我了。”
心頭的陰鷙和一瞬間升起的殺意還未散去,嚴居池的面容越平靜,心頭的嗜血之意便越重。
方才,如果不是溫容開口,他恐怕要給阮思年遞信,今晚弒君了。
皇帝宣承昱,他怎麼敢……
“怎麼說?”忍住了怒意,嚴居池淡淡開口,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
縱使前方什麼都沒有。
溫容語氣淡漠,垂眸忍著體內似是要隱隱爆發的熱氣,還有那渾身的痠軟刺痛,音調裡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喑啞:“他是想,折辱你……嚴居池,不管你能不能感覺得到,皇帝當著你的面與我談笑風生,這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她不知道嚴居池心中是怎麼想的。
但是皇帝的做法,已經十分明顯了。
“陛下是天子。”嚴居池言不由衷,狹長的眸子裡,戾氣一閃而過,“天子行事,總是對的。”
溫容沒有再回話。
浩浩蕩蕩的馬車長隊抵達汝南王府門口,那裡早已經開了中門,擺了香案;嚴居池和溫容下了車,沒有先行進去,而是等候後頭的人上前來。
御駕行至正門口方停,玄青色的衣襬驚鴻一現,此時總算是露出了真面目。
年輕過了頭的帝王,俊挺的眉目似笑非笑,看著溫和的過了頭,但總讓人下意識的不敢直視那白淨的容顏。
那雙丹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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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微微眯著,便讓那笑容帶了幾分涼薄。
雖是一身常服,但身上的獨特氣質卻讓人難以忽視——溫容看著,記憶被喚醒。
她別過眼眸,於無人察覺處深深地撥出一口氣。
這就是,帝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溫容還是感受到了那種不怒自威帶來的威壓。
大齊天子,江山共主——宣承昱像是真的出來遊玩一般,手中甚至還捏著一把摺扇,握著輕輕的敲打在掌心間,緩步走向了王府正門。
路過溫容和嚴居池之時,他沒有多看這兩人一眼,彷彿那是什麼不值得多看一眼的物件,之時饒有興致的看著嚴居池的府邸正門。
“朕記得,從前小時候聽父皇提起過寧州的汝南王府,說是華麗如同行宮宮苑。”那天子過了門檻,看著那正對中門處的香案,挑眉輕笑,“不過朕今日一瞧,父皇說的,也不盡然。”
似是因為到了王府,宣承昱說話都隨意了很多,也不會避諱著隱藏身份了。
溫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一旁的嚴居池卻是眸色越發暗沉。
皇帝,真是不白來這一趟。
宣承昱此次微服私訪,按理說該低調又低調,但是光從到寧州這一趟來看,宣承昱全然沒有低調的意思。
否則的話怎麼選在白日進城,車隊上又是旗子又是假扮普通侍衛的御林軍?
如此一來,稍微有些門道的別國細作瞧見了,宣承昱不死也得遭幾回刺殺。
可他們這陛下,像是全然不在乎一般。
嚴居池收回眸光,心中哂笑。
怎麼可能不在乎。
只不過這宣承昱是想把刺殺的屎盆子,扣在別人頭上而已。
入夜。
王府幾乎沒怎麼用過的宴會正廳,被阮思年早早得就打掃了出來,席間唯有嚴居池溫容,穆行月,還有主座上的宣承昱而已。
絲竹聲從外頭遠遠地飄進了亮堂的堂廳,宣承昱一襲明黃色錦袍,笑吟吟的坐在首位。
“今日,怎麼不見林卿?上午王爺和將軍與朕說話時,也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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