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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月1日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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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玩笑吧?

 和江戶川亂步一樣,太宰治也不是他的戀愛理想型。所以對自己接連找了兩個劇本組這件事,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就像喜歡吃鹹粽子的人,忽然愛上吃甜粽子了,難以置信。

 唯一的解釋,這是太宰治在開玩笑。

 自己在和他的首領戀愛,或多或少會和他有所接觸,也許關係還不錯,是損友之類的,所以太宰治在發現自己失憶後,故意和他開這種玩笑。

 一定是這樣!

 “你不相信?”太宰治似乎發現了什麼。

 飛鳥司含糊地應答,暗中警覺。

 不久前,他從江戶川亂步口中聽到同樣的話之後,就看到一堆鐵證,他實在是怕了。

 “失憶了還這麼確信我不是,看來我和你的理想型相差甚遠,難怪你……”太宰治嘀嘀咕咕,沒拿出什麼證據,而是隨口問道,“你喜歡什麼型別的?”

 飛鳥司險些脫口而出。

 “抱歉,我不記得了。”他用失憶的萬金油理由堵回去。

 他要是真回答了,一聽就會發現亂步先生也不是他喜歡的型別,那豈不是要發生情感危機了?

 理想型是出於理智制定的舊標準,從結果來看,在他失憶的時間裡,他的觀念發生過變化,只是他還不知道而已。

 哪能用前朝的劍斬當朝的官。

 太宰治察覺到他的抗拒,儘管不相信他的藉口,還是換了個差距極大的話題,冷不丁問道:“寶石呢?”

 寶石?

 “你是說這個嗎?”

 飛鳥司將手中的咖啡暫時放到一旁的窗臺上,從口袋裡取出之前的寶石領花。下水的時候怕呼吸不暢,他摘下來和大衣一起放在岸上,上岸後重新收納好。現在衣服都是溼的,沒必要戴上。

 他身上和寶石有關的,就只有這個領花。

 藏藍色的精緻領花上,鑲嵌著一顆金色橢圓刻面寶石,顏色鮮亮,通透澄澈,稍稍變換角度,在光照下似一輪璀璨輝日,反射出而奪目的光彩,美到讓人屏住呼吸去賞析。

 作為看番之餘的延伸知識,他對寶石稍微瞭解一點,但不會鑑定。

 這麼大顆,也許是黃水晶?

 太宰治端詳一會兒,又重新揚起笑容,和善地將手中裝衣服的紙袋遞給他,這笑容更像武偵宰了,只是眼裡沉澱的情緒難以參透。

 算了,他還是不要去糾結劇本組在想什麼,指不定陷入預判套娃。

 “把溼衣服換掉吧。”怕他不應,太宰治還陰陽怪氣地說,“是亂步先生讓人帶給你。”

 飛鳥司聽江戶川亂步提過這件事,因此沒有遲疑地接過,反正回去的路上也會經過洗手間,順路換掉。

 他將咖啡和紅圍巾暫時拜託給太宰治,自己去換一身乾衣服。

 黑色襯衫換下,束腳褲、長靴都沒了,換成常規的白襯衫、西褲和皮鞋,還好新馬甲是藏藍色,不然看著真像Mafia。

 他對著洗手檯的鏡子調整領口,左看看,右看看,仍覺得有幾分Mafia的感覺,便將寶石領花戴上,這下風格頓時區分開來,倒像是個小少爺了。

 對著鏡子仔細檢視這顆寶石,除了貴重沒覺得有什麼特殊的,太宰治為什麼偏問這個?

 也許亂步先生知道什麼。

 飛鳥司決定稍後問問自己的男朋友。

 記憶和感情都沒了也不要緊……他已經做好戀愛的準備,接受這個失憶後出現的男友。感情可以重新培養,他相信如果自己能喜歡上一次,就算失憶,也會再一次喜歡上對方。

 整裝完畢,他滿意地點點頭。

 先前的黑襯衫感覺有點悶騷,面板被襯得更白,氣質也成熟嚴肅許多,讓他對自己產生嚴重誤判。

 相比之下,白襯衫挺不錯,很輕鬆,就是稍顯身形單薄。

 只是,衣服的尺碼過於準確了。

 精準到如果沒有標籤,他都以為是量身定做。

 飛鳥司心情複雜地安慰自己,畢竟是他的男朋友下令,連內褲的尺碼都知道也沒什麼不對。

 換下來的衣服疊好放回紙袋裡,常服料子碰水洗完應該還能穿。

 給落水者做應急處理的時候,他曾經翻找過,大衣的口袋空空如也,他身上沒有任何手機、鑰匙,連穿越必備的黑卡都沒有,感覺短期內要變成吃軟飯的了。

 吃港口Mafia首領的軟飯……

 飛鳥司沉默片刻,決定儘快找份工作。大一的學費就是他自己打工掙來的,工作經驗充足。大學才上了一個學期就穿越了,也不知道在這邊有沒有繼續學業。

 24歲,正是被社會毒打的年紀。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漩渦咖啡廳附近找份臨時工作。

 他實在是太好奇這裡的武裝偵探社是什麼狀況了!

 好奇江戶川亂步為什麼會變成Mafia,也好奇其他人的情況。會不會是什麼陣營反轉的世界呢?

 但他不敢直接去漩渦咖啡廳當服務員。太高危了,比如原著裡被拔指甲的店長,嘶――想想就痛,還是不要太靠近,保持適度距離。

 其實他只要亮出港口Mafia首領男友的身份,絕對沒有宵小敢靠近。可他擔心自己會成為被人利用的弱點,給亂步先生造成麻煩。

 從村瀨先生的反應看,失憶前的他也在隱瞞男友身份,所以沒人知道他的現男友是亂步先生。

 遠離劇本組大概沒指望了,短期目標就定為好好談戀愛,找份工作生活,爭取儘快恢復記憶!

 規劃完畢,飛鳥司用水拍拍臉,保持精神。

 鏡中人半乾的紫發顏色較深,宛若流瀑,整個人看起來清透漂亮,氣質清雅,明淨得彷彿自帶柔光。

 在垂落的髮絲將臉部線條修飾得更加柔和之後,總有一種他就算穿女裝都不違和的感覺。

 不習慣長髮的飛鳥司看得直皺眉,攏起髮尾比劃一下。

 “還是扎著頭髮順眼。”他從溼衣服的口袋裡翻出髮帶,笨拙地對著鏡子綁頭髮。

 以前看女孩子用髮圈扎頭髮幾秒鐘就能搞定,他還以為很簡單,結果自己上手,舉得手都酸了,一放手,髮帶就又滑落下來。

 飛鳥司鼓著臉,看著團成一團優雅滑落的昂貴髮帶,金鈴鐺砸在臺面上發出碰撞的聲響,似乎是之前進水了,它並不會發出清脆的鈴聲。

 他覺得自己被一根髮帶嘲笑了!

 手邊只有這個,他也沒的換。

 可惡!扎個頭發而已,他就不信了!

 飛鳥司擼袖子上陣,經過好一番艱苦奮戰,終於把頭髮紮好。

 淺紫色的頭髮被攏成一束,鬆鬆垮垮歪歪斜斜地系在腦後,走幾步髮帶就搖搖欲墜,但他已經不想重來一遍。

 他把髮辮順勢搭在左肩上,這樣不容易甩來甩去,還能第一時間發現問題。

 看著鏡中完成的造型。

 哦吼,變成最開始的髮型了。

 他剛穿越的時候就頂著這個危險的髮型,看起來高深莫測,原來是自己手藝差勁的結果。

 不愧是他自己!

 暗笑一聲,飛鳥司微妙地接納了失憶前自己的形象,拎著紙袋走出洗手間,向前走了一段,見太宰治像個男模一樣倚窗而立,咖啡在窗臺上,紅圍巾掛在他手臂上。

 今天天氣正好,明亮的陽光經過窗戶透進來,太宰治恰好就站在明暗交界線上,他手肘搭在窗臺上,一半身體沐浴著陽光,顯出幾分慵懶的氣質,眸色看起來淺淡不少,似有淺淺星光點綴。

 “謝謝你帶衣服給我,太宰君。”

 “看來我選的尺碼很合適。”

 太宰治見他迎面走過來,嘴角勾著滿意的笑容。

 飛鳥司僵住,他剛才還覺得尺碼過於準確。

 太宰治彷彿能知道他此前的想法,故意問道。

 “怎麼,你覺得是亂步先生吩咐的?他聽說你重新出現在橫濱,扔下工作,火急火燎來找你,自然沒吩咐那麼詳細。”

 太宰治以咄咄逼人的態度向前,飛鳥司本能後退。

 可走廊就那麼寬,他退了幾步,腳後跟碰到牆壁,大腦剛要反應過來,後仰的頭就碰到一隻手。如果不是被這隻手墊著,他的腦袋就要重重撞牆了。

 他餘光看到腦側的手臂,順著看向手臂的主人。

 太宰治注意到兩人的姿勢,也是意外道:“這算是……壁咚?”

 確實有幾分相似。

 “太宰君,請別開這種玩笑。”飛鳥司蹙眉。

 太宰治微微低下頭,兩人的身高差距不大,靠得這樣近,實在是太曖昧了。

 謹記自己已經有男友,飛鳥司絲毫沒有被他的好相貌和獨特的氣質迷惑,眼神清明,當即從沒有阻攔的方向側身跨出一步,拉開距離,詢問他想幹什麼。

 太宰治聳聳肩,指著他領口的那顆寶石,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寶石嗎?”

 “黃水晶?”

 淨度出眾,完美的雷迪恩切割,分量沉甸甸的,可能有100克拉,絕對是收藏級別的珍品,如果不是水晶或合成寶石,價格絕對令人瞠目結舌。

 “是我送你的是金絲雀黃藍寶石,和你眼睛同色的寶石,名字也很好聽。很高興看到你一直帶著它。”

 太宰治收回手,眼含笑意,將“金絲雀”這個詞在舌尖上滾來滾去,念得異常繾綣。

 飛鳥司卻完全沒有臉紅心跳,反而像是見了鬼一樣,嚇得又是向旁邊撤了一步。

 太宰治表情一僵,垮下來,眼神幽幽,似乎想問他退一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飛鳥司想到他的話和剛才的神態,沒法再覺得那是個玩笑。

 可就算他真是自己的前男友,自己怎麼可能分手後不退還貴重禮物?!

 而且還一直戴在身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留戀?

 自己都已經有新男友了,還和前任藕斷絲連,這是什麼渣男行為!

 即使這是失憶前自己的行為,他也難以理解。他之前還信誓旦旦自己分手一定會處理好感情問題,絕不會藕斷絲連,這麼快就來打臉。

 他下意識想要否認,否認前男友關係,否認自己將戀愛禮物一直帶在身上。可話到嘴邊,看到太宰治的眼神,他說不出來了。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將過去的事矢口否認也太傷人了。

 飛鳥司思索片刻,放下紙袋,低頭伸手摸向領子後方。

 藕斷絲連不是他的作風,失憶前的自己沒做的事情,他來做。

 他要把寶石還給太宰治,在現男友面前佩戴前男友送的禮物,他做不出這種事。

 亂步先生有著敏銳的觀察力,還和太宰治是上下級,這顆寶石的來歷遲早會被看破,會讓兩個人的戀愛關係變得不穩定,不安全。

 不管失憶前的自己是出於什麼想法做出這種事,他既然決定要好好戀愛,就應該做出對應的行動。

 太宰治察覺到他的舉動,面色微變,同樣踏出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做什麼?”

 飛鳥司雙手環在腦後被抓住,整個人的姿勢也被固定住,像被人拽住頭髮一樣,被迫仰頭直視太宰治。

 他坦白道:“抱歉,我已經有男友了,感謝你帶給我衣服。這塊寶石很貴重,我帶著紅圍巾也用不著,還是還給你吧。”

 紅圍巾的象徵意義他也承受不住,但總歸是現男友給他戴上的,比戴著前男友的領花更合適。

 “男友?”太宰治瞥一眼被他掛在手臂上的紅圍巾,“你是說……亂步先生。”

 “是的。”

 飛鳥司疑惑,太宰治這反應不太對啊。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和亂步先生的關係,剛才還故意提及亂步先生呢。

 太宰治突然毫無徵兆地笑出聲來,笑彎了腰,緩過來後才一臉玩味地說:“據我所知,你們早就分手了。”

 飛鳥司懵了。

 大腦停止思考,連手指的動作都跟著暫停。

 分手?什麼分手?誰和誰分手?

 他甚至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日語水平,是不是聽錯了什麼詞彙,腦中一團亂麻。

 太宰治繼續火上澆油:“司君,你被亂步先生騙了。”

 “他是你早就分手的前男友,而非現男友。”

 “太!宰!治!”

 還不等飛鳥司做出反應,就聽到二十米遠的走廊拐角處傳來江戶川亂步氣勢洶洶的聲音。他們談到的那個人,不早不晚,偏在此時因為飛鳥司的久久不歸出來檢視。

 飛鳥司下意識順著聲音看過去。

 之前他一直覺得,除了換一身衣服,江戶川亂步似乎和原著裡的名偵探沒什麼區別,一樣的任性、一樣的沒有距離感、一樣的活潑親切。

 可是此時此刻,他驟然發現,原來江戶川亂步的眼型極具首領氣勢,是眼尾上挑的丹鳳眼。

 他被對方眼底的冷意所驚醒,彷彿見到了南極的翡翠冰川,讓他毫不懷疑面前這個人是Mafia首領。

 這股冷意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太宰治。

 “你們在做什麼?!”

 首領亂步看著他的“現男友”和下屬,銳利的目光刺破空間,聲音裡帶著怒意。

 飛鳥司一瞥兩人姿勢,自己被太宰治抓著手被迫仰頭的姿勢,落在亂步先生眼裡恐怕歪到了奇怪的地方。

 而且太宰治似乎還是自己藕斷絲連的前男友……

 飛鳥司頓覺頭皮發麻,當即要說明情況,卻被早一步察覺的太宰治捂住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修羅場開啟。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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